陶宝望向李茗儿,忍不住传音道,“是你吗?”
李茗儿自然听到了孙立杰的话,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又扫了身边一位少女道士,言外之意份外明显。
陶宝这才留意到站在李茗儿身边尚有一个美貌的少女道士,虽然身着道衣,但却一幅娇怜楚楚的模样,尤其肤白如雪,更加令人砰然心动。只是道力低微,一看就知dào
是初入道不久。
“舵主,庚宁道派的几位道长来了。”这时一个帮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
“还通报什么,快请。”周海正眉尖冒汗,见援兵到了,心底顿时一松。
帮众贴近周海耳边悄声道,“郑少帮主也回来了。只是……”
他话未说完,周海已经一挑眉梢,生出不妙的预感。
“哼,既然贵少帮主和庚宁道派的人都来了,就快请进来吧。”为首的女道长冷笑道。
“哈哈,原来是碧水道派的尹静道长和诸位,些许小事,为何要这般大动干戈啊。”一个白发银须的老道人一声长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年纪不一的四个道人。
陶宝几乎立kè
注意到那四个道人中,一个年纪轻轻,面白如玉却双眼邪光四射的道人,莫非他便是郑少帮主?
不仅是他,北联帮众人见到一身道袍的郑少帮主俱都惊愕不已,发出低沉的喧杂声,交头接耳,难以置信。一贯武艺稀松,流氓成性的花花公子郑少帮主竟忽然成了道人?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碧水道派的尹静亦是柳眉微皱,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家玉,来,我给你介shào
,这几位俱是碧水道派的大道人,快点拜见。”老道人抚须微笑,指引郑少帮主上前拜见。
“哼,这般狂子的礼数,本道受不起。郑老道,虽然他得了道,但他做了错事,还是该略加惩戒一番,你看如何?”尹静仍是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郑老道人脸一黑,虽然早知dào
碧水道派的女道人难缠,但没想到对方如此情势下仍不肯卖他面子,将此事揭过去。
“嘻嘻,尹道长,我那日只是初入道,心中兴奋才与贵派师姐开个玩笑。不信你问她,我可什么地方都没碰她。”郑家玉薄薄的嘴唇一撇,一脸轻浮地说道。
“放肆!”尹静大怒,手中一团碧色道光光芒大作,射向郑家玉。
郑少帮主嘻笑之色立时凝在了脸上,反应却快,脚下一滑,就溜在了郑老道的身后。郑老道不慌不忙抬手一抓,将那团道光碎灭在手中。
“郑老道,你今日便是要与我碧水道派作对到底了是吗?”尹静怒色不现,反而平静了下来,看着庚宁道派一干人,淡淡地道。
郑老道也不见得多害pà
尹静的威胁之语,一扭头向身后一壮年道士点点头,从那壮年道士手中取过一方玉盒,然后走到碧水道派众人中那美貌少女道士的身前,说道,“家玉年少轻狂,得罪了你,本该受罚,但如今既然你二人俱入了道,日后修道日久,怕是还有再见之日,所谓事易解,不宜结。我这里有庚宁丹一盒,便算是赔礼,欲了结此事,你看如何?”
少女道士面上一红,手足无措,望着郑老道手中的玉盒不知该怎么才好,扭头望向自家师付。
她的师付便是居于尹静左手的身形高挑的女道人,女道人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少女道士声若蚊语,道,“那、那好吧。只是,只是他以后不要再、再那般了……”。
郑老道微微一笑,将玉盒交与她手中,回首向那郑少帮主道,“家玉,你可听到了。如今你已经成了道人,切记再不可轻狂行事了。”
“是,叔祖。”郑家玉怪声怪调地道。
“好了,这件事情至此为止,尹道长,请内堂叙话如何?”郑老道邀请道。
尹静冷声道,“今天鄙派还有它事,告辞。”
“也好,老道送送你们。”郑老道说道。…,
眼见着一场干戈化于无形,陶宝颇为失望,但此刻他的心思俱在李茗儿身上,见她欲走,心中一急,便抢出一步,叫道,“等等。”
两派道人俱被他叫的停下脚步,向他望来。虽然他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但两派人物都是修行了数百年的道士,又怎么会真个忽略他。
陶宝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李茗儿面前,脸上微热,大着胆子道,“你现在在哪里住?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李茗儿怎料到陶宝这般大胆,竟当众相约,心里登时乱作一团,脸上红如炭烧,一颗道心更是七上八下,没了主意。
众人怪声四起,孙立杰更是发出一声惊叹,自家兄弟果然非比寻常,硬是要得。
郑家玉目光邪光连闪,望向李茗儿,才发xiàn
这她气质形象比之那美貌少女道士不遑多让,更多了几分明媚秀色。
尹静道长冰冷的脸色中露出几丝暗许地笑意,看着这道派中最有天资的弟子如何对答。
陶宝心中忐忑,生怕李茗儿说出婉拒的话来。
李茗儿初时愕然不语,然后抬头微笑道,“好啊,你明日便来飞花池找我吧。”
陶宝如饮琼浆,酣然欲醉,份外开心。
众人微笑有之,摇头有之,惊叹有之,嫉妒亦有之。尤其是那郑少帮主郑家玉,目光中邪意凛然,不知打什么主意。
碧水道派一行五人飘然而去。
孙立杰满脸叹服地走过来,拍了拍一脸喜色的陶宝,叹道,“兄弟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可以追到那美女道长。”
陶宝心情甚好,满面红光,春风得yì
之极。
“这位道人有礼了,不知你是哪家道派的弟子?”郑老道不知何时站到陶宝面前,赞许又好奇地问道。
修道之人,非是止情,亦非纵情,而在于寄情于道。
“不敢,晚辈陶宝,未入道派,是个散修。”陶宝猜测郑老道亦是一个大道士,连忙恭敬地道。
“哦,散修,呵呵,好久没遇到像你这般年青有为的散修了。可有兴趣来我庚宁道派一观啊。”郑老道人老成精,并不劝说陶宝,只是发出邀请。
陶宝当然不会不识得礼数,立时答yīng
下来。
“嘿嘿,原来你是个散修啊,不知你是何等道草入得道啊?”旁边的郑少帮主一脸怪笑走了过来。
陶宝没来由地憎厌他,淡然如风,却没有答他。
郑家玉碰了个软钉子,心中脑怒,眼眸一转,说道,“我这人一向喜欢结交朋友,不如晚上在下作东,请陶道长吃个便饭吧。”
“本道谢过了,晚上还有它事,下次再说吧。”陶宝现学现卖,与尹静道人的口吻一般地说道。
不等郑少帮主下句话说出口,陶宝扭身向孙立杰说道,“孙大哥,你送我出去吧。”
长街之上,熙攘人群川流不息。
孙立杰眉头紧锁,轻叹道,“郑家玉竟然也能入道,北联帮怕是从此要进入多事之秋了。兄弟,此子心胸狭窄,睚龇必报,今日你得罪了他,日后千万要小心提防着他。”
陶宝毫不在乎地点点头。
孙立杰知dào
陶宝性子倔强,傲骨天生,也不多劝。许多时候,许多事,许多人,都需yào
经lì
一番才会变成实实在在的经验。
当下,孙立杰便作起了导游,陪着陶宝一路游玩,好不尽兴。
与孙立杰分手后,陶宝望着远处飘来的一片阴云,喃喃自语道,“希望明天不要下雨啊。”
北联帮分舵,内堂之中,郑老道缓缓地收息,抬起眼皮道,“吴朋,家玉明天安排了谁去飞花池?”
堂室门口站着那位壮年道人,此刻躬身答道,“回掌堂,郑少帮主果然请了乔山、申志二人,还向我求了一张天光符,看样子,他明天一定会去飞花池找那叫陶宝的散修麻烦。这个散修死便死了,我就怕少帮主惹到那个碧水道派的女弟子。尤其最近碧水道派尹、师、孙三个大道士都在京都,还是不要与她们为敌的好。”…,
“嗯,你可去打探了这个陶宝的来历?”郑老道问道。
“还不曾,不过孙立杰仓主与他熟悉,应该知dào
其根本来历,一问便知。”吴朋道人说道。
“你找孙立杰问问去吧。桃门百年大典在既,许多道派人物都来到京都,还是小心为妙。”
“是,我这就去。”吴朋道人道。
吴朋离来后,室内的郑老道手中忽然现出一小团微弱地碧色道光,正是白日间尹静道人出手教xùn
郑家玉的那道道光。郑老道双目深凝,强dà
恐怖的神识深入进这不断消耗虚弱的道光里,细细地品味其中独特的道元力量。
“这就是尹静碧水诀第八层的力量吗?”郑老道喃喃自语道。
半个时辰后,吴朋道人回来了。
“掌堂,我已经知dào
那陶宝的来历了。”
郑老道不愠不火地道,“说说看,我对他很有兴趣。”
吴朋道人脸上露出丝异样,说道,“陶宝本人藉藉无名,但其妹却是最近扬名的桃门天才弟子陶小妹。兄妹二人共同入道,极为难得。近三百年,怕是只有此一例。”
“哦?既然陶小妹入了桃门道派,那陶宝又为何没有入桃门道派修行,反成了一个散修。”
“具体的情况还不知dào
,但据陶宝自己说,他来京都的目的之一就是找陶小妹。”
“嗯,我知dào
了。你去告sù
家玉,明天陪我去拜会问天道派的李道尊,他入道太晚,如果没有问天道派的补天丹,怕是终生难晋大道士。”郑老道吩咐道。
吴朋道人应声道,“是。”
夜晚,阴云密布,又一场豪雨如约而至。
长明山。
雨打窗门,一团青色的道火取代了烛火,将室内照的份外明亮。
陶宝翻开一本极其古旧的《太古赋》,这是不久前美娘子特地带来给他的,据说是当世存世最古的上古图书之一。特别是里面的许多阳文字体都是之前书藉中所未见的。陶宝如获至宝,逐字逐句的对译着其中的一篇赋文。赋,是上古时期的一种文体,字句简洁,却颇为奥妙,往往一个字代表的却是十余种意义,绝大多数,都需yào
关联上下文才能粗略了解一二。
童学之时,陶宝对文章诗词并不感兴趣,三年不过识千字,直至有一天,因念白字而被陶小妹取笑,才发奋学习,识全魏书中常用的一万二千字。陶宝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主动学习起这七扭八歪的上古文字,而且研究的津津有味,每字必究,欲罢不能。
“采龙山南,期暮不赴,龟举圣茂,文身正定……”,陶宝喃喃有声,忽然心头一动,“咦?定?定!”
陶宝突然发觉这‘定’字有些熟悉,再一细细品味,立时浑身剧颤,这不是就是‘定身符’上的道纹吗?两者极为相似,只是道纹更加潦草罢了。
陶宝精神大作,立kè
伸手向怀中一掏,却猛然想起,那‘定身符’已经在与丑恶道人一战中用掉了。
陶宝大悔又恨,却无济于事。稍一转念,将那桃纹道符和青松道派的隐身符、天火符取了出来。
三张道符形式各异,但每张道符上都画有神mì
的符号。桃纹道符上的符号最为复杂,几乎写满了整张符纸,而隐身符与天火符则简单的多,只有一个符号而已。现在陶宝才惊喜地发xiàn
,原来这些并不是符号,而是真zhèng
的古老文字。至于这些上古阳文为何被书画在符纸上并且发挥出神mì
莫测的道力,就不是他现在所能想明白的了。
陶宝将隐身符上的符号临摹下来,对照上古阳文,却发xiàn
这符号并不是‘隐’字,而是像足八九分的‘识’字。
再看天火符,同样的,并非是‘火’字,而是一个‘雳’字。
至于桃纹道符,陶宝勉强辨认出二个字,‘唯’‘命’,其余应该还有三个陌生的阳文。
无论如何,这样的惊世发xiàn
已经令陶宝兴奋异常了。不过,陶宝也暗暗奇怪,按说这上古阳文虽然极为罕见,但万年以来,仍然流传于世,为何就没有人发xiàn
这个秘密呢?
陶宝苦思一阵,突地笑了起来,暗忖道想来识破这秘密的并不在少数,只是谁又会去到处宣传呢?进而推之,更想明白为何各家道派的道符大同小异,都有几分相似之处,本来就是同一个文字,只是写法不同而已。
许多时候,所谓的神mì
只是一层纸而已。
陶宝灵感不断,眼见着典藉上一个个上古阳文,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道家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