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宝眉尖一挑,离开窗口,走过来打开房门。
门口站了一个长须道人,脸似青枣,板着面孔微施一礼道:“本道黄三本,离原道派道士,见过道友。”
陶宝不动声色,问道:“本道姓陶,黄道友有何见教吗?”
“哦,原来是陶道友,不知陶道友是哪家道派道士?来我通远府有何贵干吗?”黄三本口气冷淡问道。
陶宝轻哼一声道:“本道底细往来似乎并不需yào
相告与你吧。”
黄三本眼中厉芒一闪,转瞬又压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当然。通远府又不是本道派一家之城,道友往来实属自由。道友底细更不能告知本道。…不过,最近本府有一伙散修份外猖狂,还请道友多多小心。不要误了大道修行。告辞!”
“不送。”陶宝抬手将房门关上。
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陶宝对黄三本的态度非常不满,纵然你通远府发生道派被破之事,但如何这般口吻欺人,莫不是直接将自己当作嫌疑对象了不成。但是,陶宝也暗暗心惊离原道派能短短时间就找上自己,可见寻龙道派惨事震动了整个通远府,连离原道派这个地方数一数二的大道派都派出了人手,四处寻找可疑散修。
窗外渐渐大亮,陶宝在房间内静修,辰时过半,离开很久的季连城才施施然过来,却是一脸灰像,哭丧着脸低声道,“陶道长,实在对不起,小人受人威胁,再不敢与您方便了。房钱小人已经付过了,这里是五百两银纸,请您老收好,离开通远吧。”
陶宝一闪念就明白了,看着季连城道:“你可是受了离原道派的警告?”
季连城一愕,然后委屈地道:“陶道长明见,正是离原道派。只是小人商队俱要靠行货通远府才有口吃食,所以不敢不听啊。还请陶道长见谅。”
陶宝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连累你。你把银纸收起来吧,本道不是那种恶修,区区银纸还不放在本道眼里。”
“是是。”季连城连声道。他原打算趁机攀上个有实力的道士,结果事与愿违,胳膊还是扭不过大腿,离原道派只是随便打了声招呼,他就只能听从了。毕竟陶宝只是看上去非常有实力有背景,而离原道派是真有实力有背景的。现在他只盼陶宝不是那种翻脸无情的散修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出了客栈,陶宝忽然莫明地大笑起来,一转身,拦住低头离开季连城。
季连城心胆一颤,道:“道长还有何吩咐?”
陶宝一笑道,“我想问你,那寻龙道派在哪里?我想要去见识见识。”
季连城一惊,左右看看,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寻龙道派在城西的寻龙谷,道长要去可要小心些。”
陶宝轻拍拍他肩头,一晃身便不见了踪迹。
陶宝没等走到寻龙谷,就在半空中被两个道人拦住了。其中之一赫然就是刚才照过一面的黄三本道人,另一个同样的式样道袍,应该也是离原道派的道人。
“陶道友,你这是要去哪里?”黄三本冷声问道。
陶宝一哼,反问道:“黄道友,你和这位道友拦下本道是何用意?”
黄三本皮肉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奉道尊之命,由此刻起,通远府不欢迎一切不知根底的散修道人。所以,陶道友如果不想被冒犯,就请速速离开本城。”…,
陶宝怒极反笑,今不同昔,苦修数年,早已经不是当初在京都时需yào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何况纵是当初,他也敢在千枝、辟真、苏雷克等大道士面前耍弄心机,现在区区一个北疆的三流道派也敢这般口气,叫他如何咽下这口气来。
“是否能冒犯到我,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陶宝嘿嘿一乐。
“大胆!”
黄三本尚未出手,他身旁的那个道人怒喝一声,抬手运道诀打出一招道法。火光烈烈,雄雄燃烧,如一道的火毯裹挟而来。
陶宝双目如电,冷冷地瞄了一眼施法的道人,视其道法如无物,口中轻喝一声,那道士立时如中雷震,连道法都无以为继,在陶宝身前三丈处就自行熄灭了。陶宝道音出口,震摄对方,接着,似缓实快地在空中写了个阳文‘索’字,只见从那‘索’字中奇快地飞出几条道绳,在那道士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在他身上死死地缠了几缠,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陶宝昆翅遁法疾速地闪了一闪,抓起那道士,眨眼就遁走了。整个过程电光石火一般,黄三本就在跟前,却只是眼前一花,自已的师弟就已被那个陶姓散修击败,而且好像是被捉走了?那是个什么道法?怎么这般诡异的?此时他的表情才异常精彩,既难以置信,又冷汗如雨,湿透胸背。
陶宝昆翅一展,寻了一处偏僻的地儿,将捆成粽子的道士扔到地上,蹲下来,恶狠狠地道:“快说!不然我抽了你的道草喂猪。”
那道士之前已经被他道音所伤,转眼就被捉了,信心顿失,脑中一时糊途,也没弄明白抽道草和喂猪有什么联系。颤声道,“我是离原道派的弟子,你、你要伤了我,本、本道派……”
陶宝一脚将他踢倒,踩在脚下,冷笑道,“你这般废物,修道这么多年,却只会依仗道派吗?说说看,寻龙道派到底被抢走了什么?值得你们离原道派也跟着起哄。”
那道士被踩得肚爆气短,羞愧难当,道心崩溃,恨不得立时死去才好。但被陶宝拿眼一瞪,立时不敢再想死,颤声将他所知一五一十地全盘说出。
陶宝微微一笑,拉起他道,“道友受惊了。好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你尽可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也不会吧?”
那道士连忙点头如捣,感激不尽。
放了那道士回去,陶宝才轻笑一声,偶尔做做恶人到也挺有意思的。
通过这道士的口,陶宝还原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寻龙道派是个不足百人的小道派,派中只有掌教是个大道士,但这个道派在北疆却非常有名,不在于他的道法,而是因为他们最擅长寻宝。由其道派名字‘寻龙’就可以得知。无论是上古修士的秘府,还是神mì
莫测的秘境,只要有丝毫的线索,他们都能千方百计的把宝贝找出来。但是他们只负责寻宝,至于找到后如何得到,如何分配就不在他们负责的范围内了。此次出事,事实上,只能怪他们自己太贪心了。据说有一个大道士请他们寻找一处千年前一位故去的大散修秘府,寻龙道派不负其名,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因为那个大散修死的突然,所以秘府之内并没有太多的禁制,其间过程非常的顺利,他们随着委托的大道士进入秘府后,竟意wài
发xiàn
了一件重宝,贪念立起,寻龙掌教与门下弟子突然对委托的大道士群起攻之,将那个大道士杀死在秘府之中。本来以为事有机秘,不想那大道士早有防备,不过是假死骗过了他们。等大道士逃出来后,便大肆宣扬,更暗中许以重利,纠结了一伙散修,乘机杀入寻龙道派,虽然没有灭道,但寻龙道派从掌教到门下弟子,人人重伤,同时还死了三十多个弟子。至于被抢去的宝物,更是无法计算。寻龙道派偷机不成蚀把米,不但坏了自己的名声,更是损失惨重。不过最意wài
的是,有消息称,那大道士并没有抢到在秘府中发xiàn
的重宝,曾扬言还要再来。虽然不知dào
是什么重宝,但已经吸引了很多道派的注意力。离原道派身为本地第一大道派,表面上义举相助,说什么保护同道,实jì
上恐怕也是存了乘机夺宝的心思。…,
正在思考间,却见前面空中一道道遁光闪烁,接连急匆匆地过去二十余个道人,看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不避凡俗,连道光都显露出来。
陶宝左右无事,也是好奇,驾起道法不徐不急地跟了上去。他的昆翅遁法虽以灵动变幻莫测见长,速度也是不慢。
那群道士呼啸着聚在一起,形像各异,道法廻异,遁光或蓝或赤,速度俱是奇快,看遁去的方向却是城外向北。最有意思地是,他们沿途不断呼朋唤友,也有人不断加入其中,声势越发的壮大。渐渐地,陶宝看得明白,原来这些道士都是散修,都是受了以离原道派为首的本地道派所欺,聚而闹事起来。
陶宝大乐,原来散修也有这等凝聚力。连他都有些振奋,倒要看看这群散修们是个什么打算。
很快,散修越聚越多,队伍庞大起来,能有二百多人。陶宝混迹其中,也不与其他道人言语,只是随着他们如蝗虫一般从通远城上空飞过,最后直接飞出北城,向城外的草原而去。
在离城百里之外的草原上有一条宽阔的大河,如玉带盘绕,三曲十弯,水质甘甜,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呼兰河。就在呼兰河的一个缓弯处,这群散修纷纷落了下来。
其中几个散修看样子份外有威望,站了出来,摆手让大家先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