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奉天门朝会(下)
还有些困意的宪宗步履蹒跚的往奉天门走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昨夜服用了万安进献的壮阳丸后,宪宗只觉热血上涌,yu火焚身,在萧妃身上折腾足有两个时辰才罢手,男人威风是显了,可是体力却是大为透支。方才被太监唤醒时,就觉浑身乏力,困得要死,若不是萧妃极力劝他起来早朝,说若是不去,大臣们肯定要说皇上昏庸,只知沉迷女色,不理国事什么的。
宪宗这才极不情愿的穿衣出来,他也怕被臣子们说成是唐玄宗,虽然这几年来宪宗已经不大问事,但最起码的样子他却一直做得不错,每日里都能坚持前去早朝,只是大多时候他只在那里听,很少说话,更谈不上发表自己对事情的看法。因为宪宗有个坏毛病——口吃,就是民间所说的结巴。说话不流利。这种病人最不宜当权行令,有失威仪,还不能发脾气,越发脾气越说不出话来,不但自己着急,连听者也急得要死。
问题是宪宗是皇帝,必须要当权行令,否则他做什么皇帝。平日里人少时宪宗尚能保持正常些,话说得还顺,臣子们听得都明白。可一旦到了人多的场合,尤其是朝会,他口吃的毛病立显不遗。大臣们问他话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有时知道怎么说,话到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半天才吐一个字出来“是”。所以为了避免大臣们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宪宗干脆保持沉默,只在那听,问得急了,就以“是”来回答。
虽然很不愿意去参加朝会,老是以“是”来回答臣子,自己也太没面子了,可是为了保持自己明君的形象,宪宗仍然坚持每日参加,再怎么讨厌上朝,样子总得做一做吧,有个“是”字回答总比一个字都没有好的多。实在有疑问不解的。散朝之后单独找过来问问便是,那时自己就利索了….
其实萧妃极力劝导宪宗去上朝,也是怕万贵妃因为皇上不去早朝而动怒自己,这个醋坛子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现在整天把皇上往外送,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绑住皇帝。对于万贵妃的做法,她虽然疑惑不解,可是却欢喜得要死,女人嘛,如何不想有个男人每日在自己床榻上呢。而且宪宗也好像特别喜欢她一样,三天两头便往自己这边跑,自己雨露可是沾了不少,前几年的活寡守得值了!不过她却不敢因此就敢让宪宗不去早朝,自己再得皇上喜欢,也赶不上那个醋坛子,要是惹恼了她,怕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
离奉天门还有几步远,宪宗现在只觉眼皮沉得很,有些睁不开,若不是强自撑着怕是早就睡了过去。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纵欲无度了,宪宗如此想道。打起精神抖了抖身体,将腰直了直,大步往奉天门外走去,以免让大臣们看出自己疲劳过度的样子。一出奉天门,却吃了一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今儿个这么多人的?!
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宪宗的眼珠子就差掉到地上,太意外了,实在是太意外了!往日里赶着你们不来,今天怎么来得这么齐全。六部来了是应该的,可太仆寺、通政司这帮人往常可是连影都见不到的。稀罕…哎?几个老国公怎么也来了!
宪宗一眼望到以沂国公为首的几个老头正看着自己,不由一个激灵,脑子打了个突,再也没有困意,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这帮勋贵不会跑来朝会的,难道?难道流民打到京城来了不成!
一想到流民打到京城,宪宗再也按不住了,快步就走到龙椅边,屏着气坐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员们见皇帝来了,忙行一跪三磕首的大礼,齐声呼了起来。
别的皇帝此时都会说一声“众卿平身!”,可是宪宗因为口吃说不出这话,只能将手抬了下,以示平身。大臣们认识皇帝几年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见状都站了起来。
一旁的黄门内侍忙高声叫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一落,就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臣万安有事启奏!”
“臣商辂有事启奏!”
宪宗一愣。这两人怎么同时要奏,难道今儿个真有大事发生不成!
望了商辂一眼,再瞧了万安一眼,见二人脸色都甚是焦急,有心想让商辂先讲,可是话却不知怎么说,憋了半天,还是吐了个“是”字出来。
这“是”是让我先说还是让他先说?商辂和万安糊涂了,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会抢着向皇帝奏禀,现在听了宪宗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不由大是尴尬,看着宪宗不敢抢先说话,要是皇帝不是让自己先说,岂不是闹个没趣。
宪宗见他俩看着自己不说话,知道他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一指商辂,将头一点。商辂立时会意过来
:“是,皇上!”
万安见宪宗让商辂先说,只好讪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竖起耳朵听商辂说些什么,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奏禀昨日西厂的事。
商辂待万安退下后,往前又迈了两步才俯身说道:
“臣商辂启奏皇上。西厂昨日在京师之中大肆搜捕,盘剥百姓,扰乱市面,搅得是民不聊生,冤声载道!抓走无辜百姓甚多,更在傍晚时分夜闯恭子厂,封堵承天门,打伤问话的昌义侯,之后冲进恭子厂,挨家挨户搜查,抓走武靖侯赵辅、顺义伯赵德昌、太仆寺卿王运顺三人。连同他们的家小二百七十余口尽皆带往西厂。臣闻听消息后,震惊异常,自太祖开国以来,这等肆意妄为之事还是头一次,臣请问皇上,西厂此举可是皇上意思,若是皇上的意思,为何不告知内阁知晓!若不是皇上意思,臣请立即罢免西厂,重惩西厂提督太监胡义!释放无辜被抓民众,还武靖侯等人清白!”
商辂刚说完,百官顿时鼓躁了起来,齐子俊、白昂跟几个官员勋贵们纷纷出列奏道:
“皇上,西厂目无法纪,无视纲常,无法无天,请皇上罢免西厂!”
“皇上,你要替武靖侯和顺义伯做主啊,他们世代忠于大明,如何就成了图谋不轨之人,西厂栽脏陷害冤枉他们,请皇上下旨彻查!”
“皇上,我们太仆卿王大人冤枉啊,西厂太不像话了,他们如何敢抓当朝命官!”
“西厂的人横行霸道,打伤了昌义侯,还在臣家中大肆抢掠,敲诈臣的家人,所作所为人神共愤!”
“请皇上罢了西厂,严惩提督太监胡义!”
“…………..”
宪宗听了大吃一惊,小胡义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瞒着朕做出这等大事来!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商辂问得也太那个了吧,朕没有让胡义这样做,可要是按例说个“是”,这不是说是朕的主意吗?
正感为难,却听万安出列奏道:“皇上。臣也有本奏!”
宪宗将目光转向他,你出来的正好,忙将头点了点。
百官见皇上让万安说话,纷纷打住,看向万安,听他对皇上说些什么。
万安知道现在好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在心里冷笑一声,瞄了一眼商辂,心道你刚才奏得也太有水平了,难道你不知道皇上在朝会上只会说个“是”吗?胡义干得事摆明了就不是皇上的意思,叫他如何回答你。
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宪宗,开口说道:“臣奏武靖侯赵辅、顺义伯赵德昌、太仆寺卿王运顺三人勾结白莲教徒,意图不轨,西厂提督太监胡义查案有功,缉捕得力,请皇上下令嘉奖于他!”
听万安这么一说,宪宗愣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两个说得不一样呢?随即想到万安说赵辅他们勾结白莲教,不由大怒,脸色一沉,“呼”的站了起来,指着万安却是说不出话。
陆远见万安竟然这样说,气得一指万安道:“万大人,你这是在颠倒黑白!西厂所作,大伙可都是看在眼里,武靖侯战功卓著,顺义伯又是世代忠良,王运顺为官数十年,都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如何可能与白莲教勾结,西厂不是陷害他们是什么?”
齐子俊也气得脸都青了,他没想到万安竟然会这么不明事非,往日里他对万贵妃大献谄媚,虽然让人觉得可耻,但却无大恶大非之事,让人也说不出什么。今日他却如此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如何不让他既惊又怒,见宪宗脸上不善,怕他误信万安所言,忙道:
“皇上,陆大人所说完全属实,西厂陷害忠良,武靖侯赵辅、顺义伯赵德昌是开国勋贵之后,历来奉公守法,安法守己,毫无与白莲教勾结的理由。太仆寺卿王运顺更是朝庭命官,更不可能与白莲教勾结,西厂是在诬陷忠良,制造冤案,京中已有近千无辜百姓被抓,请皇上下旨彻查,还百姓和武靖侯他们的清白!”
宪宗听他们两个这般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看着双方不说话,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皇上,切不可听信万安所言,一切请皇上下旨着大理寺、刑部彻查!”
万安的举动让商辂也震惊异常,如果皇上听信万安所言,一场冤狱势所难免,到时牵扯进去的官员可不是少数了。
万安听商辂这么说,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阁老大人难道不知道,三人被抓时可是人脏俱获得吗?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如何说万某欺瞒圣上呢?”
商辂怒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那就让西厂的人将证据拿出来!”
万安猛的返身朝宪宗道:“皇上,事情光靠嘴是无法说清的,臣请宣西厂提督太监胡义上朝明证!”
宪宗听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见万安这样说,也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忙将嘴一张:
“是!”
立即有内侍高声宣道:“上谕:传提督西厂官校办事太监胡义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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