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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凤远兮怀内的步芳知道此地不易久留,凤九如此多年来扮傻子,分明是有所图谋,而自己知晓了他的秘密,再在此多做纠缠,说不定凤九会突然发难。

    她捂住受伤的手臂娇弱的低低呻银,“王爷,我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

    话未完,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凤远兮伸臂将她扶住,看着北叔消失在门内的背影,他皱紧眉,东院的一个花匠而已,为什么要对步芳下杀手?

    庆祥宫,此时此刻,是一片歌舞升平。

    红毯铺就的大殿中,灯火闪耀,琉璃红瓦之下,是金光璀璨的鎏金玉柱,龙凤呈祥麒麟戏珠的壁画刻于其上,栩栩如生。无数姿容娇俏的歌伎舞姬翩翩若蝶,甩着水袖,扭动细腰丰臀,伴着靡靡的丝竹声,在红毯上载歌载舞。

    大殿正上方的宝座上,大夏皇帝凤炫腰背挺直,表情从容淡定地欣赏着女子们的柔腰款摆。

    下首,则坐着柳从山柳荞父子,他们今天是应太后之约特意带两个柳氏家的女儿进宫的,此时,他们的目光虽然流连在舞姬身上,实则无时不在关注着坐于皇上左侧的人。

    那里坐着的,是当今太后。

    “长风,我们大夏的歌舞,可是与你们离越的有所不同?”她一脸慈和之色,笑容可掬的与坐在她旁边的年轻男子说话。

    年轻男子一身宽袍大袖的绿袍子,衣襟上绣着斑谰蝴蝶,脖子上围着的白色貂毛围脖,将他的面目映得清俊无匹,只是此刻眉宇间尽是一股匪气,嘴角是轻佻不羁的微笑,显得野性十足,极为炫目。

    他极不斯文的执起银壶大饮一口酒,挑眉扬着嘴角色眯眯的回应着场上不断向他抛媚眼的歌姬们,“我们离越的歌舞太过拘束,看着看着就只想打瞌睡,至于大夏的歌舞嘛……哈哈,简直是太合我味口了,各个舞姬既魅又妖,多情的眼神勾引得我心痒难熬,不过如果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话,我宁愿回去抱着离越的呆板舞姬睡觉……”

    他边说边不胜惋惜的咂着嘴,似是觉得大夏的人不懂珍惜,白白浪费了大好资源不让他品尝般。

    凤炫听到他如此言论,顿时哑然失笑,想不到堂堂离越的太子,竟是如此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太子。离越没有人了么?怎能容许这样的人当一个国家的储君?昨天与他在八方赌坊相遇时,就觉得他既无耻又无赖,如果当时知道他是甩开护卫军悄悄溜入赌坊过赌瘾的离越太子,他可能会让他大大赢几把,让他只一味体会到大夏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天堂,从而使他心甘情愿的当大夏的女婿。

    太后闻听离越太子一番言论,顿时也是心下暗喜,只要他是一个沉迷于女色的太子,那事情就好办了。与柳从山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和声笑道:“长风远道而来,我们大夏又怎能让你不达成心愿呢?今日哀家唤了两个歌舞更胜她们一筹的侄女过来,只要你喜欢,哀家愿意将她们许给太子殿下,如何?”

    说完,她朝后面一拍手,堂上顿时笙乐大作,鼓乐齐鸣,隐隐中,一阵环佩轻响传来,伴随着环佩声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脂粉香。

    这时,从后堂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帐幔忽然一转,就见两个黄裳女子踩着舞步翩跹而出,一双丽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们面若春桃,眼若秋水,身如弱柳,神似幽兰,是两个天香国色的绝代佳人。

    两女薄裳下是完美的身段,缠绵的乐声中,翩跹旋转,赤足踩在红毯上,那细如瓷,美如玉的小足,每动一下,足踝上的银铃就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令在坐的观赏者无不神色为之一迷,目光聚集于两女滑腻生香的玉足处,幻想着放在掌心把玩的感觉,各自不断吞着口水。

    这两女是柳从山以义女之名养在柳府的舞姬中的最优秀的两个,她们专攻女媚之术,就是用来送与一些达官贵人或有利于柳家之人,这次离越皇后既然有与大夏结亲之意,太后自然当仁不让的投其所好,将柳府中暗养的最出色女子请来,只要太子一满意,柳氏攀上这一门亲,在大夏的稳固地位更是无一人能撼动,压制步家自是不在话下。

    柳从山依依不舍的从两女身上将目光移向离越太子沐长风,果然,他看得色授神与,半眯着眼,里面的亮光随着女子的舞步转动,手指打着拍子,似是已沉迷其中。

    柳从山哈哈一笑,举杯一饮道:“太子,对我这两女可还满意否?”

    沐长风挑眉饮酒,“太满意了,不仅姿容绝世,那妩媚的风情更是非一般女子可比,若是把她们养在深闺中就太可惜了……”

    听到他的赞美,两女更是舞姿翩翩,甩着水袖,舞到沐长风面前,媚眼斜飞,乳波成浪,玉臂轻舒,樱唇轻送,种种魅惑之处,难言难尽。

    触手可及的美人,别人眼中的色中饿鬼沐长风岂能放过?他手臂一探,美人已摔落他怀中,他趁机极不正经地捏女子泛着红晕的脸颊,轻佻地笑:“小妖精,今晚就跟了我去可好?”

    那女子媚眼一转,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吃吃地笑。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另外一女此时也半伏着跪到他身旁,仰起小脸,嘟唇软语,“那我呢?”

    沐长风一把将她揽过来,大笑,“一晚驭两女,本太子非常乐意之至……”

    他的所作所为,令在坐之人均会意的一笑,离越的脓包太子,太容易搞定了。

    这时其中一女假意要坐正,又似没有稳住般摔到他身上,噘起的红唇就欲往他脸上亲去,忽看到待要亲吻的地方有一块青紫,忙止住动作,低声娇呼:“太子,您脸上怎会有伤?”

    沐长风懒洋洋地推开两女,靠在后座上,手指摸着那处青紫,无限哀怨道:“还不是被我那好兄弟打的。她人长得斯文,那拳头却比铁锤还硬,险些就把我打得破了相。”

    太后面色一冷。昨天他在八方赌坊被揍的事,已听凤炫提过,知道是凤九和他的王妃所为。

    她真的不知道那个可恶的傻子为什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离越的太子也敢打,如今还加了一个更不知收敛的王妃,两人在一起胡作非为,这次一定要好好治治他们。

    刚才已经叫凤炫着人去请了,来后要让他们当面向沐长风请罪,以便消弥了他的怨念。只是,她却不知道凤炫为了护住凤九,根本就没叫上他,叫来的只有步惊艳一人。

    “长风请放心,昨天别人怎样打你,今天你就怎样还回来,要让人知道,在我们大夏,太子是极为受我们敬重的一人,谁也不能轻侮。”太后柔声安慰了沐长风一番,这时又转头沉声问凤炫,“去请的人怎么还没来?难道老九他们敢抗旨?”

    凤炫看了眸光闪动的沐长风一眼,道:“母后放心,人应该马上就到。”

    他此话一完,沐长风忽然长身站起,两个倚他而坐的女子顿时被掀开。他摸着肚子向他们略表歉意,“大家慢慢观赏,本太子要先失陪一下,哎呀,酒水吃得太多,都快回出来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吃喝过度,他要上茅房了,众人点头示意他快快去。

    步惊艳所坐的马车是打东直门进入皇宫。一路上,飞檐卷翘,水绿色的琉璃瓦在银白的雪光下闪着清翠的碧波,晃得人睁不开眼,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

    庆祥宫门外早有穿暗红色衣袍的内侍恭候,在若干个大内侍卫的的注目下,步惊艳被内侍带领着向里走去。从里面飘来的丝竹之声让她直皱眉,这皇上也太奢靡了,他难道要在歌舞声中质问她拐带凤陵歌进赌坊的罪?

    金粉飘香,水袖飞舞,还未进入乐声大殿,内侍正要高声通报,却只见帐幔一掀,一身广袖绿袍的沐长风从侧面大摇大摆的步出来,勾着恶谑地笑,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内侍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扑嗵”倒地,引得殿中乐声顿止,所有人目光都向这边望过来。

    步惊艳一见是昨天在赌场见过的无赖,脸色一沉,“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今天仍是一身爽利的长靴轻裘,包至膝盖的鹿皮靴子将她的双腿衬得更为修长,素白的面容,如丝般滑腻的肌肤,宛如两颗耀眼星辰的眼眸里,闪着惑人的流光,整个人从上到下,是秀绝之中透着让人目炫的英气。

    沐长风根本就不回答她,只是张开双臂,高声大叫道:“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女的?哎呀,管你是男是女,反正想煞我了,来,快先让我抱抱。”

    他不由分说合臂就向步惊艳扑来,步惊艳岂能容他如愿,抬手迅速握住他手臂,反腕狠狠一扭,就将他倒绞过去,再用膝盖一顶他腰部,死死把他按在墙壁上,“大骗子,昨天骗了我的钱还没还给我,现在竟然还骗到了皇宫,真的是在嫌命长?”

    沐长风被顶得大叫,死命的扭过头来,满不在乎地高声道:“我哪里有骗你的钱?我只是把我自己卖给你而已,我做人的原则向来是买卖自由又讲诚信,你既然出钱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何来骗你一说?”

    他的这番话不仅步惊艳一愣,连大殿里的各人都愣住了,离越太子把他自己给卖了?是不是也太离谱?

    步惊艳此时已瞟到大殿上尽坐着身份尊贵的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拳打在他后脑勺上,斥道:“你个无赖,谁要买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宰了。”

    沐长风被揍得又是一声大叫,然后两眼一翻,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全数往步惊艳身上倒。

    步惊艳慌了手脚,这无赖还真不禁一打,这时只听太后高声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离越太子救过来?”

    太子?离越太子?就这无赖?怪不得昨天在六安堂时阵仗那么大。

    侍立的内侍顿时一涌而上,转眼就将快倒到步惊艳身上的沐长风往大殿里扶,步惊艳被晾在那里,有些进退不是的尴尬,如果她知道无赖是友国的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凤炫微微一笑,他让内侍在下首放了一把椅子,然后朝她轻招手,“过来,先在这边坐下。”

    太后脸色一沉,“皇帝怎能给一个殴打太子的人赐坐?昨天出手打人,今天还照打不误,这传出去,还不会有损我们大夏国的颜面,难道皇帝就不担心别人说我们待客粗鲁无礼?”

    凤炫不紧不慢道:“母后多虑了,从昨天到今天,秦王妃都是因为不知沐长风是太子才动手,这是误会……”

    太后打断他的解释,“就算不知是太子也不能动手,一个妇道人家,遵守的是温柔宽厚待人,岂是她这种粗暴行为?”

    就这气氛,步惊艳知道今天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皇上倒没刁难她的意思,那太后又是为了哪般?

    明明已经昏倒的沐长风从内侍手中一跃而起,揉着后脑勺长声笑了起来:“没事没事,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这位好兄弟……”他说到这里瞥到步惊艳难看的脸色,忙改口道:“这位好姑娘一见我就欢喜得紧,动手动脚其实我也不甚在意,因为我也甚为欢喜她。”

    说完,他还故意深情款款地朝她猛送秋波。

    太后被沐长风的话说得脸色一变。

    而正在喝茶的凤炫立即被一口水呛到,他咳嗽着,连连摆手,“太子不要胡言,她是朕王弟凤九的王妃,已是有夫之妇,太子如此说话,会毁了她的名节,请太子注意一点。”

    步惊艳亦是微怒,但在这大殿之上,却也不敢放肆,冷哼一声,便径直坐到柳氏父子对面。

    这两父子自步惊艳一进门,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亭亭玉立的女子,各自的小眼睛里光芒闪动。原来她就是傻子凤九的那个丑王妃,万没想到经过脱变之后成了如此绝世佳人,不是说她外貌比在坐的两位舞姬出色多少,而是她那淡漠雅致的气质和浑然自成的自信,令见者只瞧她一眼,感觉就被她的独特吸引得移不开眼,甚至映在脑海再无法忘怀。从离越太子的言行来看,他也对她甚感兴趣,但是她已经是傻子的王妃,谅他也耍不出个什么花样来,自然,纳他的两个义女为妃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两人还是忍不住暗自叹惋,傻子凤九能享用到如此一个美女,还真艳福不浅,可惜了如花美女不能被个正常人采摘。

    “是吗?”沐长风兴奋的眼眸微黯,很没劲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刺刺地翘起二郎腿,轻轻挑眉斜睨着垂目而坐的女子,非常严肃道:“可是皇上也看到了,她昨天出资把我买下,我银钱也得了,难道要让我赖帐?好像有些不太合情理吧,那样也会有损我言出必行的信誉,您看怎么办?”

    殿上的人面面相觑,未料到沐长风会是个遇事不会转弯的傻冒,难道他就不会把钱还给她吗?堂堂一个太子肯定不会差那几个小钱。

    凤炫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眼前这位太子是猪头还是人脑,居然当真就把他自己几千两就卖了,看来他胡闹起来的程度和凤九有得一拼,不过,如果这是他一种混淆人们视听的手段的话,那他绝对算是一个城府极深的高手。

    “太子,您不必介怀,朕会给秦王妃说,让她只当没这回事发生,或是朕先叫人把那几千两银子还了……”

    沐长风大摇其头,微微皱眉,一本正经道:“这样处理是否有欠妥当?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太子,不说一言九鼎,也能算个一言七鼎八鼎吧?就好比皇上,如果做出了一个决定,并且已付之行动了,难道还可以半途而废?如果是这样,相信皇上的信誉也会大打折扣,然后想与皇上达成某种协议的人就会觉得您毫无安全感可言,是不是?”

    他这个比喻说得极为重,如果凤炫再劝他把那个玩笑不当数,就会落了言而无信之名,这样一来,凤炫就算想帮步惊艳一把,至此也已经无能为力,再多说,他的名声都要毁了。

    太后气急,本来是准备把凤九和他的王妃叫来了让沐长风出口气整整他们的,谁知凤九居然没来。反而他这王妃却把沐长风的注意力吸去了,是哪门子霉事?早知如此,刚才干脆不叫她来。

    她喝了口茶,目光忽然直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步惊艳,“凤九怎么没来?”

    步惊艳一愣,凤炫微笑着接口道:“老九受伤了,朕未叫人传他。”他边说边向步惊艳使了个眼色,步惊艳虽然不十分清楚他的意思,但也大致知晓他是让她别多话,遂尽量保持沉默。

    “哦?原来有皇上通融啊。”太后语带双关,刮着手里的茶杯,“可是眼前的这位秦王妃好像很不懂礼节,来了皇宫,也不知道该如何下跪行礼,来人啊,把秦王妃带下去,给哀家好好教导教导。”

    随着她一声令下,就有两个粗壮嬷嬷应声朝步惊艳逼去,凤炫脸色一沉,“站住!”

    他怫然站起来,“她初次进皇宫,不懂这些规矩本就情有可原,母后待人向来宽厚,何必对一个晚辈如此咄咄逼人呢?”

    沐长风也忽然站起来抱拳深深一揖:“太后您老人家顺便也教导教导我吧,我母后时常我说顽劣懒惰,连宫廷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得,正好趁此机会您老人家就一并把我给教会了,回国后我母后定会夸我大大地长进了不少,这功劳一定归诸于您。”

    步惊艳本来还在怨自己被那个无赖气糊涂了忘了叩拜皇上皇太后,以致让人拈到勾子,此时未料到那无赖居然会说出这等无赖话来帮她,对他之前的怒意也淡了不少。

    而太后被这两人一顿抢白,心里暗气,但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声色。

    其实她之所以想整治步惊艳,皆因她曾和凤九还有一段不小的过结,而过程,还得从一件寿礼说起。

    有一年在她的寿诞上,满朝文武百官加一些外国使者的大殿上,凤九正正经经地为她送上一个礼盒,说是黄金万两,还郑重地叫她亲自打开看,为了体现她一片宽厚仁爱之心,她笑吟吟地打开一看,没把她当场气昏过去,那所谓的黄金万两,不过是一砣金黄带色堆得尖尖地大便,顿时惹来满场大笑。

    凤九是个傻子,自然没有人笑他,别人笑的,当然是她这个太后,居然被一个傻子耍了。而且还不能发脾气,因为傻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她一个理智清楚的太后去跟他计较,就更失了身份。那个气啊,她好像有三个月没有称眉。

    回想到这里,她怒极反笑了,“罢了罢了,反正都是小辈的事,也论不到我这老太婆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朝两个舞姬一使眼色,两人顿时如蛇一般扭着腰肢,娉娉婷婷的走到沐长风面前,并且一左一右跪到他两侧,挨得十分紧。沐长风已漫不经心地坐下来喝酒,他轻晃着酒杯,右手肘便碰上一团温软香腻,然后只觉左边身上一暖,一个娇软的躯体靠了上来,女子吐气如兰的附耳低嗔道:“太子不是想同时驾驭我们么?怎么我们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太子却理也不理,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对太子又打又骂的恶妇?”

    她边说,还边探臂往沐长风下腰移去,沐长风哈哈大笑,一把揪住她的膀子,微瞟了步惊艳一眼,朗声道:“虽然我把自己卖了,有些人却不想要,罢罢罢,先抛开这些,两位如斯美人,本太子岂能辜负美意?来,让本太子亲一个……”

    说罢果然就要去亲其中一女子,却被太后一阵咳声止住,“长风,如果你喜欢她们,将来带回去就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是否也该收敛一点。”

    沐长风揽住两个美人的肩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太后说得极为有道理,好吧,美人,我们先避开这些眼睛后再享乐……”

    此时他已有了醉意,微眯着双眼,步子极不稳的歪歪扭扭向殿外走去,两女也被他搡得东倒西歪,宴席因为主角的离去,也就此散场。

    “皇上传我来,应该不是要观赏那些艳歌艳舞。”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愈发浓,凤炫让一众太监宫女远远跟着,与步惊艳缓缓走在游廊上。两人并肩而行,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自然不是。”凤炫浅浅一笑,“你帮了朕几次,朕都还没来得及谢你,正好趁太后想见你的机会,想表达对你的谢意。”

    从侧面看他,五官和轮廓极为柔和,他含忧的眼神已被温柔之色代替,此时他就像一个再为普通不过的人一般,谁又能将他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联系到一起?

    “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么?”步惊艳心里一松,几次见凤炫威严的坐在王座上,以为他是一个极为严肃的君王,未料他此时卸下皇帝专有的表情,竟也如此平易近人,就如面对邻家哥哥般。

    凤炫回头看她一眼,“你很希望朕找你麻烦?”

    “怎么可能?”步惊艳摇头,觉得这样说下去很无趣,忽然来了玩兴,笑道:“反正左右无事,不如我给皇上说一个笑话吧。”

    凤炫一笑,“好。”

    步惊艳清了清嗓子,才慢声细语地说道:“从前有个丑女,奇丑无比,因此老是嫁不出去,于是该丑女就整天幻想着自己被拐卖,被绑架。有一天,她终于心想成真,被几个绑匪抢走了,而绑匪把她拉到匪窝时,发现她实在丑得吓人,同时也担心她的家人也会因她貌丑而遗弃她,不愿拿钱赎她。他们几经商量,决定送她回去。该丑女被送到家门口时,她坚决不下车,几条绑匪无奈,咬牙跺脚狠狠地说:走,这车子不要了……”

    凤炫觉得意犹未尽,“就这样?”

    步惊艳眨眨眼,“就这样。”

    凤炫哑然失笑,“你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

    步惊艳摸摸鼻子,自嘲道:“可能有一点,毕竟我也是丑女一枚,曾经有过不少类似的幻想。”

    “你这丫头,总说些妄自菲薄的话,”凤炫摇着头,对她的想法大不认同,“是别人有眼无珠,把一块璞玉当了顽石。”

    步惊艳忙笑嘻嘻朝他一揖,“谢谢皇上夸赞,让我一下子好像飘浮在云端,轻飘得很。”

    凤炫笑骂她,“调皮。”

    两人之间的生疏气氛顿时淡去不少,凤炫倒是不忘问她何以会对赌术那么精通,毕竟他在赌场也混过些时日,也极少看到像那么手法精妙的赌徒。步惊艳自然不会告诉他,说她在前世的师父是个赌术神人,若讲出来,不说把人吓个半死,也是惊世骇俗。她闭着眼睛胡掐了一通,凤炫也是半信半疑,在他心目中,更认为她是那种带着神秘色彩的女子,就跟她能够由丑女变为美女一般。

    他本就是要把她叫来与赵湘兰说说话的,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通明殿,在大殿门口,他双目炯炯,“你帮过我几次,如果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尽管提出来。”

    “任何帮助?”

    “只要朕能做得到。”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步惊艳自然不会推却,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就让我能安然无事的离开京城吧。”

    “离开京城?”凤炫有些意外,“要怎样的安然无事?”

    步惊艳实话实说,“起码要让我爹不能再找我麻烦。”

    凤炫皱眉,他不知道他们父女两有什么恩怨,但他有他的思量,“这点朕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要带上凤九,能保证他的安全,毕竟,他是你丈夫,到死,你都是他的人。”

    赵湘兰在凤炫的滋润下,似乎过得不错,除开那些女人间每天都要上演的明争暗斗,她觉得有他的陪伴已经很满足了,言词之间满是对凤炫的爱慕之情。

    步惊艳在与赵湘兰说私房话的时候,一直都心不在焉,耳际不断回荡着凤炫的那句话:到死,你都是他的人。

    说实在话,她从未把自己的人生真正与凤九联系在一起过,她认为他是一个将要死的人,与她以后的人生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利用他找到一个安身之地,可是随着事情的一步步发展,她发觉她利用错了对象,他也因为北图的缘故陷于阴谋中心,他的那里并不安全,陷害,阴谋,一件接一件,让她防不胜防。而步守城的一步步紧逼,更让她觉得连整个京城都没有她的安身之地。所以,她随时在想着离去,但绝对没有包括凤九。

    她虽然口头应着不会离开他,那也只是在口头上,心底里,全是以后各走各路的盘算。

    当凤炫再一次郑重提醒她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才蓦然惊觉,在这个世间里,凤九是她的丈夫,在他未死时,她就有义务照顾他。

    这个突然而至的认知,让她无限迷惘起来,曾几何时,凤九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或撒娇或痴缠,已渐渐印入她心底,时不时,她会拿出来回想一番。每一次想起他,似乎是喜悦多于烦心,难道她竟真的喜欢上了他吗?还是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重要的家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怦怦跳动,与赵湘兰告别出来后,匆匆往王府里赶,这次,她一定要认真的告诉凤九,以后不管到哪里,她都会带着他走。

    等她回到霜冷宛,兰苑却传来哭声一片,原来,玉夫人因为熬不住过重的内伤,已经快要去了,只是一口气一直不肯咽下,等着她过去见上最后一面。自然来不及去见凤九,当下就过去了。

    玉夫人此时整个人已是灰白一片,昔日如花的女子已经面临着最残酷的凋残。

    玉夫人被她握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