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艳偷偷瞄了步玉一眼,见他沉眉不语,神色有些莫测高深,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毕竟他是步玉,不是师父,虽然待真正的步惊艳好,但不见得就会对她这个冒牌货好。
石梅见她不吱声,就知道她对步玉有些生疏,于是咳嗽了声,起身道:“二公子和小姐拉拉家常吧,以前你们关系最好,可别因为小姐失了忆,就把兄妹情份都给淡了。我这就给你们却做点吃的去。”
言罢,她果然腰身一扭,便出去了。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窗台上玉瓶里的花枝在静静绽放,把那春日的韵致默默展现。
好半晌后,步玉突然问道:“我去抚州任职前曾安排了人手,一再交待,若你不愿意被爹逼迫嫁人,就可以去抚州找我,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
步惊艳没料到他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心里一紧。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步玉安排了人手,石梅害怕步守城的势力一直都没有告诉她,但她现在不能说,不然步玉有可能会找石梅麻烦。
她眯着眼睛,弯弯的,像两轮小月亮,唇边隐约泛出梨窝来,笑得十分甜蜜乖巧,“因为爹的势力太大了,我还是不放心,怕他一旦知道我要逃离,恐怕就更加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我先以凤九为退路,再慢慢思忖更好的离开方案。这不,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爹已经鞭长莫及,对我没办法。”
步玉盯着她,眼神犀利得似乎能穿透她的肺腑,“以一个傻子为退路,你占到便宜了么?”
步惊艳语塞。她确实没占到便宜,而且还被傻子弄了个人仰马翻。
“王府里的人个个不简单,你不嫁晋王嫁秦王,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混日子,岂不知你一踏进王府的门,就已经站进深水里,我在抚州的时候听说你嫁了秦王,就已经知道你的日子应该过得并不好,想不到事实确实是如此。”
步玉既然能年纪轻轻的当上抚州巡府,自有其过人之能,在京中那么多年,各个错节的关系,自也是一清二楚。当初她不明了京都整个局势,一头就撞进了以为无风无浪的傻子怀里,却不知已经挡住了人的计划,那日子自然要过得更加艰辛。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事实已是如此。只能说如果步玉没有离开京城,或许一些事情在他的指引下,她也不会走了那么多弯路,结果还把自己弄得尴尬境地。
步玉瞅着她郁郁的神色,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长身而起,走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轻道:“不怨你,毕竟你是少不更事,怪不怪,我没有在你身边。当初我要把你带到抚州去,爹极力反对,我就知道他会在我不在期间逼你嫁人。”
步惊艳靠在他温暖的掌心,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关切之情。之前在京都所受的苦,从未因那些事流过的泪水,竟然一涌而出,她猛然环住他的腰,哽咽道:“哥……你那时为什么不把我带走?爹逼着我嫁晋王,晋王却因为我丑,要把我纳为他的侍婢,那种羞辱,让我当时恨不得去死。虽然我后来嫁了凤九,让他失了颜面解了我的气,却是踏进一个更深的漩涡里,越陷越深,几乎是灭顶之灾……”
真的是灭顶之灾啊,心还在一阵阵地抽痛,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原来她不是一个容易忘情的人。动了的情,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一直以来,她以为可以忘了,那都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想法,有个人已经在她心底扎根,这一辈子,或许都不能将他移去。
步玉蹲下身子,怜惜的帮她擦着泪水,“别哭,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现在有二哥在你身边,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来做……”
他的低柔安慰,更是让步惊艳压抑至久的情感情不自禁释放,她死死地抱住他,竟然痛哭失声,为她失去了的东西哭泣。她忽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拗,为什么要那么死心眼,忘了那个人,过平静的生活,就不可以吗?他都说她水性扬花,他不要她了,他要娶的别的女人为妻,她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去想他念他?
他轻飘飘的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一切不都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泪水,几乎浸湿了步玉大半块衣襟,可是她就是止不住,不管眼前的人是步玉还是师父,都让她心酸的想靠在他怀里去哭诉,从前世到今生,好像只有这个人的怀抱可以让她放下一切戒备去放纵……
步玉拍着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直到她声音低了下去,他才清声道:“其实你也是好样的,听司徒方说,你把清风楼和丽春院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楼里的兄弟都称赞你的赚钱手段,他们说你给他们设想了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世间真有那样的地方吗?”
步惊艳在他怀里蹭了蹭,使劲抹干了眼泪,吸吸鼻子,这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什么世外桃源,世间肯定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我们不是可以去创造吗?只要我们努力,一个没有争斗,没有饥饿的世外桃源就一定会出现。”
步玉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其实你也很有才能的,只是我以前没有发现而已,不过还是天真了些。好了,看你都哭成了只小花猫,先去洗个澡,穿得漂亮点,等下我带你到这周围转转,顺便帮你把心中的所有疑问一并解答了。”
步惊艳乖乖地点了点头,赤着一双玉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里是一座处于竹林中的小庄院,庄院里除了房子外,就是各种盛开的花儿。而庄院外,是成片的郁郁葱葱的竹林,极目望去,却是望不到头的。
步惊艳洗了个热水澡,身上香喷喷的,对着镜子一看,原来的黑面具已经不复存在,一张秀美的面容呈现在眼前。她叫来石梅,悄悄问她,“我的那张面具呢?”
石梅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要面具,略放了心,笑道:“二公子说小姐戴那个东西太丑,把面具早扔了。”
“怎么能扔呢?那可是沐长风送我的。”步惊艳略略不满,不禁嘀咕道。
“沐长风?不是离越太子吗?”石梅奇怪的眨眼。
步惊艳自知失言,忙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吃晚饭的时候,步玉并没有在,石梅说他出去有事了,步惊艳也不以为意,心里却想着她被步玉带到这里来,没有告诉沐长风一声,他一定很焦急的在找她,她是不是该出去把遇到步玉的消息告诉他,叫他不用担心呢?
想到做到,没料到才走到门口,石梅却走了过来,“小姐要到哪里去?”
“我要回木雕铺子一堂,告诉那家人我没事,叫他们安心。”
“现在天色已晚,今天就算了吧。再说我们现在是在中州城外,要进城,城门肯定早已关了,明天二公子回来后,你再同他一起过去。”
步惊艳探头看看天色,好像确实很晚了,星星月亮全爬了上来,现在回去,李伯一家可能已经睡了。只是叫沐长风担心,实在又让她于心不安。
“进去吧,我们再聊聊别后的事,还有那个柳劲松,据说现在在京都很威风,皇太后和皇上都十分器重他,再过两个月,听说他就要成亲了,也不知是哪家倒霉的女儿要嫁给他……”
石梅拉着步惊艳絮絮叨叨地,步惊艳却心不在焉,直到石梅说累回屋了,她才独自倒了一杯冷茶,倚在窗边,时不时啜上一小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壁厢房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她睫毛微微一动,过了一会儿,只见步玉眉深目远的面容出现在窗口,他低柔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夜深了,为什么还不睡?”
步惊艳推开窗,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卷起她的长发。她回望着他,“很多事情,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步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台上,足尖踩着细细的窗棱,白色长袍飒飒作响,仿佛随时会摔下去。但步惊艳很清楚,就算他站在悬崖边上,也不会有失足的危险。
他披着长发,气度磊落,清俊的面容如月下谪仙,实在叫人不敢逼视,明明就是师父的风姿。
步惊艳抬头静静看着他,他的长发几乎要拂在她面上,带着丝丝凉意。
她有些迷惑了,他是步玉?
“我答应帮你解开心中的迷团,如果有想不明白的事,现在就可以问我。”他低声说着,声音像天顶快要散开的云,轻柔得不可触摸。
步惊艳低下眼睫,咬住下唇,道:“我想知道,爹一直逼我改嫁他人,究竟是什么原因。”她才不相信步守城是为了她好。
步玉没说话,隔一会,将腰一弯,轻飘飘坐在窗沿上。
“你知道你母亲当初给爹的遗言是什么吗?”
步惊艳摇头,“是什么?”这件事一直困扰在她心头,如果步玉知道能告诉她的话,正求之不得。
步玉沉默了,半晌,才道:“素姨说,只要爹把你嫁给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并且在生下小孩后都能让你幸福,在小孩满月的时候,就会让人把南图交给他。”
步惊艳皱眉,“竟然真的有这种事,我还以为是爹在骗我。”
步玉淡淡道:“爹没有骗你,只是没告诉你,只要你过得幸福,生儿育女后,他就可以得到南图的事。”
“南图?和北图齐名的四图之一?”
“对,南图是天临国的镇国之宝,天临国自从失了南图后,整个国家是王者不遵,各部族各自为政,天临国几乎都成了一盘散沙,稍有实力的军队,都可以把他们攻下来。这些年来,如果不是靠着大祭司沈拓的极力周旋和支撑,天临国早已不复存在。”
步惊艳倒抽口冷气,“这么说,当年,我娘真的把天临国的镇国之宝偷了出来?”
步玉嘴角微冷,“素姨是圣女,怎么会轻易不顾国家利益为一个男人付出所有?她是被爹先骗去了贞洁,然后又以终身爱她不悔为饵,骗她盗取南图悄然跟他走的。幸好素姨没有立即把南图交给爹,不然,连你他都不会顾,可能早就睁只眼闭只眼已经被我娘杀了。毕竟他害怕天临国的人找上门来。不过,终究是天网恢恢,天临国的大祭司还是找到了他。”
步惊艳心头顿时茅塞顿开,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爹一再叫我别嫁给傻子秦王,而且还一再怂恿我退了他的婚,说另外帮我找个好人家。其目的就是以为秦王不能让我生孩子,他就不能得到那张南图,于是想另找一个正常男人嫁了,方能达到他的目的。我总算是想明白了。”
步玉点头:“我相信,现在爹为了从沈拓那里知道你的下落,已经把娘的遗言全部说出来了,他们两人可能都在暗地较劲,看谁先找到你。现在的情况是,谁先找到你,谁就可以得到南图。我估计,现在天临国想得到南图的心情可能比要找到你的心情更迫切,因为现在雪域王以假冒的蓝巾军骚扰天临国,发出狂言让天临国的圣女嫁给他,并且要以南图为嫁妆,我想,如果天临国不交出南图和圣女的话,可能灭国之灾就在眼前。所以,沈拓的心情绝对可以理解,是非常焦急,且他们的南图被上代圣女盗出国的消息一直没有泄露出去,最多,可能就是他们本国的几个王爷知道。”
步惊艳不自然的撇开眼睛,有一点步玉是不知道,天临国现在的圣女是代圣女,真正的是她这个上代圣女的女儿,如果沈拓找到她的话,既有可能第一个意愿想得到南图,第二个,更有可能要以国家利益当前,为了已经是代圣女的韩雅暄不被嘲笑,会把她这个似是而非的圣女献给雪域王。
雪域王?
还真是个到处惹事的主。
听说很残暴,杀人如麻,没有人性,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月上中天,群星寥落,步惊艳抬头望了一会,忽然站了起来,爬上窗台坐到步玉身边,笑道:“还有一件事,我很是不明白。”
步玉看着她甜蜜的笑脸,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什么事?”
“大姐当初于楚云有恩,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哥知道吗?”
步玉目光闪了闪,“步芳于楚云有恩?”
步惊艳重重点头,“嗯,你可能不知道,楚云为了还步芳的恩情,代她顶了杀柳太尉长子柳荞之罪,差点被太后杀掉。后来正好北边各部联合起兵,一时间无人可派,才让楚云戴罪立功,去了北边战场,不然他已经成了一缕冤魂。”
“步芳?”步玉冷笑,“她果然是本性难移。犹还记得你小时候,她把你带到书房里代她罚跪的事,那次如果不是小翠来叫我,你就要被她们母女烧死在书房里。”
步惊艳一愣,“以前就有这种事?”怪不得她后来会那么狠心对她,原来这就是她的本性。
“还有楚云视她为恩人之事,我在京都的时候早有耳闻。不过这事是我让步芳占了个便宜,记得是我们小的时候,我带你去找爹,经过回龙道,你给了躺在路边一个快断气的小叫花一点吃的,然后又把身上的狐皮袄子给他盖上,后来就听说那小叫花被皇上他们几个救了,便一直在找那日送他小狐袄的小女孩。我怕给你惹麻烦,便说了是步芳,后来这事在京都几个高官子弟间都传开了,大家都笑楚云日后会对步芳非她不娶的地步。”
步玉修眉微拧,没料到楚云是一个如此死心眼的人,差点就害了一个有为青年之命。
步惊艳点头,原来如此,倒是让步芳占了楚云一次便宜,下次若见到楚云的话,一定将这个事实告诉他,免得他又执拗的上了步芳的恶当。
步玉忽然又道:“和你住在木雕铺子里的那位长公子,是什么人?”
步惊艳犹豫着,她该不该告诉他实话?不是她胆小,现在她真的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沐长风的母后非一般人,如果沐长风被她抓回去,可能再也不会轻易被放出来。
“是离越太子沐长风吗?”步玉自顾自说道:“我猜只有他。只是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步惊艳默然。
步玉侧目看她,紧紧追问,言词犀利,“听说当时和你一起掉下燕湖去的还有你的傻子丈夫,他人呢?”
步惊艳咬着下唇,心里突突地跳,过了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沐长风找到我,说这里是一块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我便跟他来了这里。”在大夏京都的那些风风雨雨,很令人伤心,也很伤神,而最近几个月的生活,几乎让她忘了很多,一切人和物,似乎在渐渐模糊。但此刻一旦提起,所有情绪,一忽儿都纷至沓来,挡也挡不住。
步玉看着月色下愁眉深锁的女子,低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步惊艳被他问得一愣,喜欢他?有吗?几个月相处下来,说完全没有感情,是肯定不现实的,但是是喜欢吗?可是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能算是喜欢吗?
步玉又道:“他喜欢你吗?”
步惊艳仍是茫然,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步玉调开头,望着远处,轻道:“可能你连他喜欢你有多少都不知道,所以,我准备在这几天做一件事。”
步惊艳一愣,“什么事?”
“你将在这里与人成亲的消息,看他会如何反应。”
步惊艳大惊,“什么?”
步玉淡淡道:“我必须要遵守对你母亲许下的诺言,帮你找一个最爱你的人,让你一辈子幸福。”
“可是没必要这么做,而且找不找一个爱我的人,那是我一个人的事,为什么要牵扯进沐长风?”现在和他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用这些世俗的东西来恒量和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合则聚,不合则散,为什么一定要按着别人给她安排的方式去过活?她坚决不同意!
“你是关心他的吧?可是我是一个守承诺的人,我一定要这么做。”
“不行。”
微风起,吹动步玉润玉般的眼眸,他眼神蓦然变得坚定:“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你与他就躲在这小地方过日子,万一他哪一天还要回去当太子呢?岂不是又要留下你独自一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应该光明正大的把你带回去,然后不因为你曾经嫁过人,敢当着所有人封你为太子妃,让你真正的站在阳光下。而不是应该在这里偷偷摸摸,自诩过的是神仙日子。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一个男人,除了要对自己的女人负责,还要对他所要承担的责任负责,他诈死,分明就是个懦夫行为。如果他不能当个真正的男人,你还要坚持与这种人相守,我绝对不会同意。”
他起身要走,忽听身后少女从窗台上跳下来,声音坚定:“怎样辨别一个人,我心里比你更清楚。只要下定决心,那个人就算是块石头,我也会把他解剖清楚,可是如果我没那份心,你把他掰开给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哥,你不要太固执已见。”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依着他叫哥哥的小女孩,虽然她的哭声依旧伤心无助,可是她的眼神很坚定很固执。以前的她一眼就能看透,这次相遇后,却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她尖利的刺全部收敛了,再也看不透,只剩一个人站在那里,纤瘦的肩膀,秀丽的脸庞,像极了印象中的那个为了爱情献出自己一生的女人,但眼前的她却比她多了太多的自信。
他终于忍不住柔和下来,转过身轻轻拥她入怀,声音在她头顶低低响起,“真是个傻丫头,现在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就算我们不管他,如果他是男人,相信他也不会抛下你不顾……”
说到这里,他却断开了,修长的眉毛微微一皱,又道:“知道吗?现在爹在京都甚为落魄,晋王和柳家合力打压他,他已经甚感失吃,前些日子听说他已经联络了大哥和小弟,正准备说要到南边去休养一段时间,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玄机阁的弟子几乎都过来了。还有那位难缠的大祭司,他们两方面的人对你出手,我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抵挡。”
“他们都知道我在中州城的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是我们不能利用沐长风,他实在……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没有人要利用他,就算我们要他不管此事,他可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步惊艳闭上眼,头很痛,一些事情,为什么她逃也逃不掉?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圈子?南图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她知道在哪里,她一定要将它撕得粉碎,就是这张纸皮,让她一再不得安宁。
中州城一家客栈中,傍晚的时候陆续来了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小商贩,但有眼光的人仔细观之,他们背后布包隆起,长形,里面应该是大刀,只不过为了掩守城兵的耳目才包了起来,绝非普通的商贩。
一个中年襦衫的男子进客房后,半盏茶的时光,就有一个灰衣人敲门进来。
“禀北叔,我们跟着步守城的人,今天终于查到了步惊艳的下落。”
北叔半眯着眼,冷声道:“说。”
“中州城外十里处一片竹林里,竹林里的主人很神秘,但步惊艳确实在那里。”
北叔睁开眼,里面神光如炬,摸着颔下胡须,沉吟了半晌,才道:“聚集所有的好手,先在竹林附近探查,待到步守城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劫出来。”
“是。”灰衣人又恭敬道:“我们现在的行踪,要不要向上面禀报?”
北叔脸色一变,“千万保密,不可传漏出去。”
灰衣人疑惑道:“如果上面问起呢?”
北步脸色森寒,“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灰衣人一呆,“步惊艳若被我们劫走了,那我们交到哪里去?”
“交给我,我自会处理。”
灰衣人看到他如冰刀般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战,北叔为了缓解他的疑虑,忽然叹道:“主子为了那个女人,一再改变主意,置国家的大的利益不顾,为防他再被那女人左右,我们只有趁乱把她杀了,方能绝了后患。”
“如……如果主子问起呢,我们……我们……”
“你们放心,如果哪一天主子知道了实情,我一力承担就是,大不了就是头点地!”
“看来这次相府之行,大人的收获很大,不仅知道了韩素的遗言果然与南图有关,而且还查到了一个颇像韩素的女人。”
杨堤柳岸,一身素雅罗裙的韩雅暄与沈拓慢慢欣赏着堤岸风光,微风拂着她轻纱般的裙裾,飘然美丽。
沈拓双眉紧锁,紧抿唇,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心却一点一点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