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娜小说 > 玄幻小说 > 皇后惊滟 > 大结局
    步惊艳一喜,下了车,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旌旗飘飘,有人影走动,隐约还能听到锅盆之声,喧闹不已。

    她忙阻止阿紫接钱,反而还示意阿紫多给他一绽,对小伙说道:“青州我就不去了,钱也不用退,不过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小伙看到又多了一大绽银子,总也有些心动,咽了口口水道:“什么忙?”

    步惊艳再示意阿紫拿出沐长风雕的小木人道:“我是太子的朋友,只要你拿着这个信物去见太子,就不会人敢拦你。见到太子后,你只说这物的主人在这里等他,然后就再没你任何事了,这绽银子也就成了你的。”

    小伙有些动心,又有些惧怕,想了一会,才看着小木人不确定道:“姑娘真是太子的朋友?如果不是,我这一去,许是连命都没了……”

    “你看我像是很奸诈的人么?”步惊艳虽花了脸,但五官周正,双目清澈,一看就知没装诡诈之人。小伙子再次吞了吞口水,终于接过小木人,转身朝驻扎的军队走去。

    阿紫扶步惊艳到路旁的草地上坐下,“小姐,我们本来不是要去裴州么?为何一下子又要来找太子?如果路上遇到皇后追杀的人,我们岂非危险?”

    步惊艳打趣她:“才一上路就遇上太子军,现在已经叫天助我矣,还怕什么?都说吉人自有天相,你家小姐可不是个短命鬼。”这丫头比石梅闷得多,但手脚心思却灵活得紧。想不到当初自玉夫人手里救下她,如今还能得此患难相助之时,看来人果然还是要积善行德才得长久。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喝了几口水,跟着就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转眼已到近处,步惊艳抬头一看,一身威武军装的沐长风已从马背上跳下,一个箭步就将她搂进怀里,鼻子撞在他硬梆梆的胸前,差点就扁了。

    “……小艳儿总算是舍不得我追上来了,我高兴得很。”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在她耳边低语,心跳得很快,显然亦很激动。

    阿紫见此状,羞红了脸,忙转过头去,当没看到。

    步惊艳也是心头欢喜,推推他,“别说得这么肉麻,还有人看着,也不知羞。”

    沐长风低笑,总算松开她,抬手在她乌七八糟的脸上擦拭,“你才不知羞,一张脸跟个花猫一样,丑死了。”

    步惊艳叹气,“如果不跟花猫一样,我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沐长风眼底一深,知此事蹊跷,事关重大,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道:“我知道,这几天想必都追在我后面已经累了,先进营帐里再说。”

    随即牵了战马,与阿紫一同往驻军地点走去。中途遇上走来的车夫,他见步惊艳与太子熟络的牵着手,忙点头哈腰打了个招呼,便怔怔地站在那里猜测搭车的孕妇与太子的关系,回去后可要好好八卦一下。

    离越军几日来都是日行夜息,沐长风似乎并不急于赶往青州,一路行得慢,是以才被步惊艳幸运的赶上。

    当他们几人进入军营后,肃穆的气息笼罩在整个营地上空,铮铮铁甲声不绝于耳,夜幕降临,营地里已加强防卫和巡逻。

    沐长风着人打水来让步惊艳主仆洗了脸,阿紫很识眼色的让一个士兵带她去吃饭,顺便让人帮步惊艳也端了一份来。步惊艳也不挑食,军营里的饭菜自然比不是太子府的精致,但比几日来在外面风餐露宿提心吊胆时吃的显然要安心得多。

    总算将两菜一汤一大碗饭吃了个底朝天,沐长风给她递上一杯水,“你的胃口大增,是否肚子里的小东西在跟你抢食?”

    步惊艳喝了个干净,顺了口气微叹道:“你还真像我爹,这事也让你看出来了。”

    沐长风笑若春风,“如果当不成情人,当你爹其实也不错,赶明日我们不如当着众人举行个仪式……”

    步惊艳一筷子敲过去,佯怒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不是嫌皮痒。”

    沐长风轻松躲开,反握住她的手,黑色的眸子里宝光流转,说不出的温柔,“逗你开心呢,干嘛发怒?说吧,这么急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步惊艳要抽回,他却抽下她手上的筷子仍紧握不放,她也懒得跟他争抢任他去,沉下气,便将他走后昭皇后的所作所为全倒了出来,只是保留了本想去裴州结果因为楚云的关系转道青州的事。

    “还以为她会有所收敛,原来只是想欺骗别人的眼睛。使我差点忘了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幸好有所防备,不然险些酿成大错。”沐长风眼底掠过一抹阴郁的冰寒,别过头去看黑沉沉的帐外,低喃道:“她既然如此做,我也不会给她留一丝余地……”

    步惊艳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沐长风回头笑了笑,伸出一手摸她的头,“算了,别管她,这一路也累了,先休息,既然到了军营里,什么都安全了,安心睡个觉,明天什么都好。”

    她能在有危险时朝他奔来,那么他还有什么说的呢?

    当晚他便让人收了一座营帐出来供她们主仆二人休息,步惊艳几日赶下来也确实累了,才挨着被子,几乎就睡着,放下了一切担心的事。

    第二天,军队在天刚亮之际就拔营,步惊艳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爬上了马车。这辆马车是由一辆运输车改的,所以甚为简陋,除了是个马拉的车外,连个顶蓬也没有,但纵观整个军营,已经是最好的设施了,上面铺了不少皮毛,很柔软,总比让一个孕妇骑在马上强得多。

    一路上,她都甚为细心的打听楚云的消息,沐长风早有所觉,回想在大夏那晚,就曾见楚云代步芳顶了杀柳荞时,步惊艳想出面为楚云澄清的事,当时如若不是楚云不让她说,说不定她会代楚云出头。现在想来,也不知她与他是什么关系。只因后来楚云被发配边疆,他也便没在此事多留意,不然定然能猜出个中端倪。

    苍和2017年九月二十六,雪域王率众部向步征守军连发起两轮总攻,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惨淡,守军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疲惫不堪,在大军正面来攻时,居然能短时间内聚集强有力的防御力量,将凶悍的雪域军抵挡在护城河外,一时间令雪域军震惊住,步征的守军原来在玩。由于大意,两次总攻的损伤比预定中的要严重很多。

    至此,雪域军将领才知步征一直以疲软之态应对,让他们失了警戒之心,并致轻敌,才得以吃了败仗。由此,雪域王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吸引教训,决定取道守军北面的险峻山道。十月中旬,他并各将各部诸军率众进入斜谷、成谷等地,与分布在南面江道上的快船水兵同时夹击。一时间杀声遍野,众军从天兵天降般攻入守军城内,拉开城门,大军瞬间攻进,将步征守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一战算是惊心动魄,亦是杀了个天昏地暗,大将军步征并未与众将战到最后,最终是带了百十号残兵部降逃往蝎子城,试图苟延残喘。

    雪域军占领楣山,大获全胜,军心大振,高层决议稍事休息后,立马趁着士气直逼蝎子城,誓必将步守城的老巢一并铲除干净,将雪域国的版土再次扩大一部分。

    而就在九月二十六,离越军已顺利抵达青州城外以东三十里,而青州此时已由大名鼎鼎的楚云将军驻守,整个青州军民犹如吃定心丸般,并不对十万离越军有任何畏惧心理,权贵们喝酒的仍然喝酒,高歌的仍然高歌,只笑那离越草包太子遇上楚云将军,只能像个小丑般在外面张牙舞爪,对青州毫无办法。

    要说青州并非大夏的边疆要地,却为必守之前沿,失之亦将产生一系列不利于后城相守的局面。如今的夏皇亦是军事人才,他不仅深知紧守青州之重要性,同时也存了心要将离越太子斩杀于大夏城门前。

    而就在九月二十九,离越军还未来得及熟悉地形地貌,首先就迎来了大夏军的一波强攻。此一战,大夏军准备充分,不仅有着试探的意思,同时若离越军不济,他们马上会增援三万大军,一举将离越军灭之。

    可是在真正的战争面前,就算是不败的战神,谁也不能创下永久不败的神话,尽管楚云被人大肆宣染,而众人都不看好离越太子,舆论成一边倒趋势的时候,离越军并未像青州权贵们想像的那般不堪一击。

    当大夏军攻出一个缺口兴奋之下继续深入的时候,未料缺口陡然合拢,将快速攻进去的五千兵马顿时困住,以关门打狗的方式将大夏军杀了个片甲不留。余下在外围的三千兵马方知上当,立即听号令回撤,此一来,方知离越军早对他们有所防范,并未如得意人士说的那般无用无谋。

    彼时兵力相较,离越十万,大夏八万,悬殊不太大,如果谋略不得当,一方兵败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第一次的交战之后,不仅离越谨慎,连青州方面也变得更为小心翼翼。

    在此之际,双方斥候、密探层出,不断刺探敌方军情,同时离越的太子也不负众望赋予他的草包太子之称,大摇大摆又高调的连连组织了三次对青州的攻击,而三次都以失败落幕。天下人更是大笑不已,谁知在他们笑音还未落之际,青州紧接天临国的宁城忽然失守,一夜烧杀,太守被人割下首级悬于城门,而城墙上已竖起了离越的旌旗。

    此时众人方才醒悟,攻击青州是假,离越太子暗地拿下宁城才是真。

    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

    草包太子之名,一夜摒除。

    宁城被拿下,青州方面顿显孤军悬远,若离越太子再故计重施,予以以西的运粮栈道截断的话,青州更成了孤城一座。夏皇凤远兮远在京都闻此消息深感焦虑,同时鉴于当初被逼往赵国的凤陵歌此时又有了蠢蠢欲动之势,当即备足粮草,亦点兵十二,直赴宁城以北,势必保住运粮之道畅通无阻。

    十一月中旬,已是入冬时节,北风呼啸,天地似乎陷入一片混沌之中。长风卷起,苍鹰的翅膀划过长空,在厚云堆积的天空突然发出阵阵尖锐的鸣叫,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灾难。

    在大夏边境刚刚驻扎的一座军营营帐内,气氛低沉而严肃。

    “皇上,臣以为,最好是现在就分派十万兵马前往南州,那边防御虽强,但若赵军全军来袭,必难抵挡,不若我们现在就加援军,让赵军无从下手为好。”一个粗眉细目的威武将领对坐在上首的阴沉男人说道。

    凤远兮盯着地图,用笔在上面连画两条直线,略想了一会,才抬头对其他人沉声道:“此地距南州并不太远,如果将所有的兵力都驻扎进去,反而有了局限性,依朕之见,不如就守在外围,一来可看顾好青州,二来可随时援救南州,一举两得,从而加强了我军的机动性,大家认为如何?”

    他的一番分析,诸将顿时认为颇有道理,于是无人再提出反对意见。当下再就局势和前方战况做了一些商讨之后,于酉时时分终于散去。

    凤远兮全身疲累的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单臂撑头,半天都没动一下。

    这时帘子一动,一身湖蓝色袍子的柳劲松已浅笑着走了进来,“皇上还在为战事烦恼?”

    凤远兮微睁眼,哑声道:“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全部联络好?”

    柳劲松径直在他面前坐下,笑道:“皇上交托的事,微臣无论如何也不敢轻忽,幸不辱命,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说完,他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离越皇后对步惊艳肚子里的孩子产生怀疑后,现在已将步惊艳逼到沐长风的营帐里。但是拘于怕军心不稳,离越皇后并未向人公布这一消息,但是据韩雅暄身边的人送来情报,离越皇后已暗地联络了韩雅暄,两人定然已经商议如何对付她之计,所以说步惊艳肚子里的孩子休想能保住。”

    凤远兮眼睛半开半合,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韩雅暄和那边定远候引领的叛军什么时候到?沐长风不死,我们若想吞并凤九的势力,势必困难重重。”

    柳劲松得意一笑,“皇上放心,韩雅暄带同天临国各部以及定远候的兵力正以包围之势朝青州外赶去,这次就算沐长风长了翅膀,他也休想逃出我们的天罗地网。现在就让他还做做拿下宁城后的美梦,殊不知死神的刀剑已经朝他伸出。”

    凤远兮点头,“还有楚云,步惊艳曾救过他,他又特别重情义,此次千万不能让他与她见面,让人看紧了他,不能让他坏了大事。趁现在凤九还在攻打逍遥王这个空隙,我们一定要杀了沐长风!”

    “当然,楚云身边已经安排了不少我们的亲信,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乱嚼舌根,皇上请放心。”

    “那个石梅呢?现在是不是已经一心向你?”

    柳劲松轻蔑的一笑,“那个蠢女人,现在还在为步惊艳杀了步玉的事而怀恨在心,在我的柔情蜜意下,已经将步惊艳祖宗八代的事都告诉了我,那个步惊艳在大夏果然有些了得,当初不仅是她坏了皇上在五里坡的事,而且黄贤将军的事也是她坏了的。势力倒不小,如今财力遍布苍和各个角落,只是可惜她没有具体的名单,不然要将的所有巢穴都拆了,看那个女人还嚣张不?”

    想起上次她将凤陵歌护在裴州与逍遥军和大夏军周旋的事,就觉屈辱,整个苍和,有何人不嘲笑他们的无能?

    不过说实在的,那个女人,确实令人钦佩,若不是阵营敌对,他都会这样的女人动心,也难怪把凤九和沐长风迷得团团转。

    “就算石梅已经被你利用完,现在也不宜给她脸色看,她与步惊艳的感情极好,等到适当的时候,说不定还有用。”

    “当然,这不用皇上吩咐,毕竟她现在已怀上了我的种,虎毒不食子,只要她乖乖地,我会让她一直爱我到死,哈哈……”

    凤远兮看着他张狂的脸,眼神一恍,仿佛见到当初在百花宴时见到那女子时的情景,那时她还很丑,可是自那晚起,她的神韵气质分明就有很大改变,他却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嘲讽讥诮,将她贬得一文不值。犹记得在百花宴上,他将她的颜面当着众人狠狠地踩在脚底,毫不留情的践踏,却换来她不慌不忙拒婚的话语,那时是高兴的吧,也有难堪,其实还有一丝丝遗憾,只是当时不知而已。

    只因那时就已经知道她是他的亲妹妹,血亲啊,他还有一点良心存在,怎么可以娶自己的亲妹妹?可惜不论他怎么拒绝,仍改变不了那个高高在上人的意思,还有步守城那个傻子,一力要将他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他可知道步惊艳精明的躲过了,却将另一个如花的女儿推到了一个深坑?

    那是卢太妃的阴谋,她就是要看他们的笑话,结果已经都如了她的愿。

    而那时他羞辱步惊艳时的张狂,心内的得意,岂非与眼前的柳劲松如此相似?因为他恨步守城,践踏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觉得很有痛快。

    当他将一再引诱他的步芳压在身下时,正是痛苦与快感在心底交替,背叛的痛苦,报复的快感,谁也不能明了他当时的心境。

    柳劲松走后,他缓缓步进自己的营帐,步芳正在灯下帮他叠衣服,小竹在缝补破了的军服。

    “皇上回来了,小竹去打水。”

    步芳慌忙放下衣服,吩咐小竹,小竹应了一声,便出了营帐。

    “先喝杯茶,看皇上累得很,臣妾先帮皇上揉揉吧。”步芳出语轻柔,纤白的已经放上凤远兮的太阳穴,两指合并,见他没反对,便轻重得宜地帮他按摩。

    此次能跟他随军而来,实在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此,她才知道,他表上虽冷,实则是离不开她的,原来是他心里有她,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能够每日这样不被他抗拒地伺候在侧,她已经觉得很幸福。

    她忍不住打破沉静,柔声说道:“皇上,前方战事如何?我们扎营在此,对楚将军究竟有没有什么帮助?”

    凤远兮嗯了一声,“这些事情皇后不必担心,你只要知道楚云是一员大将,是我们大夏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朕都会有安排。”

    “是,是臣妾多虑了,让皇上烦心。”

    凤远兮挥挥,没再出声。

    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蕴染了整个天际,纱幔一般的色彩映在无数座营帐上,轻柔而浪漫,突然一阵寒风来,却将这极美的韵致吹散,隐隐传来无数哀痛悲号的叫声。

    离越军营,一间大帐蓬内或坐或躺着许多伤残的士兵。他们是在与青州多次交战中受伤的战士,或是身上穿了箭,或是四肢被砍伤,他们在战场是勇猛的,但受了伤的肉体,却是脆弱的。

    帐内烧起熊熊大火,火上架着大锅,上面全是热气腾腾的开水。军医在忙碌地用热水为伤者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尽管如此,受不了痛楚的士兵仍忍不住痛叫出声,断臂之痛,铁器入骨之痛,无不让他们心惧胆战。

    在大帐一角,一个受了箭伤的士兵正哀号着,一个军医拟定为他拔箭,旁边一个大肚子孕妇死盯着那伤口,只等箭头拔出,不待血标出,她就要将手里的伤药按在伤口,不致士兵失血过多。

    军医双手握着箭柄,一运气,再一声惨呼声中,箭被拔离,女子的伤药及时紧紧按上去,而鲜血仍是浸染了她的双手,衣袖。军医扔下血箭,手脚麻利的赶紧为士兵进行紧急止血包扎,士兵几乎快痛晕过去,女子面不改色的在旁边帮军医递着一应物品,直到伤口完整包好。

    “二小姐,真是谢谢你,已经过来帮了半天忙,天色已晚,快回去吃饭吧,今天的伤员包扎换药已慢差不多,剩下的让我们来就好,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军药站起望了下天色,回头对仍在收拾散开的药物的女子说道。

    终于收好,步惊艳微微一笑,用热水将手上血迹清洗干净,然后撑着手腰慢慢站起来,“您别这么说,只要力能所及的,帮一下也是好的。”

    “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如此一有空就来,就怕会沾染了血气不吉利。”军医好心劝她,这位步小姐虽然没与太子正式成亲,看她已有八九个月身孕的样子,又与太子同住一帐,两人的关系也算是铁板上的钉钉,是以也不好太劳累她。

    步惊艳微摇头,这时有人叫道:“太子殿下……”

    她寻声朝门口看去,只见沐长风勉强露着笑颜朝受伤的士兵打了招呼,然后稍事慰问了一下,便黑着脸朝她走来。

    她眼皮一低,就知道不妙。这些日子来他怕皇后派人对她不利,不准她离开他的营帐五十步开外,她哪里会听,只觉那些士兵可怜,军医不够,时常趁他不在时过来帮忙,往往他都是天黑才回,今日竟然早了,居然被他抓个正着。

    果然,沐长风过来上下瞄了她几眼,然后揽了她的肩,才以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步惊艳一句话也不敢发,只暗暗朝呆在不远处的阿紫使了个眼色,便依着他的步子往帐外走。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还没觉得寒意,一袭狐裘已将她由头至尾的裹紧。

    “我对你说过的话全都算不得数?”

    沐长风帮她系好带子,紧握她的手,慢慢朝他的营帐走去。

    步惊艳也知道自己理亏,干笑道:“不是……是我觉得要为你做点什么才安心。而我认为,为将者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条件是能使士卒用命,如果我代你做这些事,他们必更敬重于你……”

    “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军营里的事完全不用你插手,你是没长记性还是要故意与我作对?”沐长风回转身来,眼神如恶煞一般,“你知道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对吧?虽然我知道你才华了得,可是我不想将来别人提起沐长风的战绩就与一个女人挂勾,明白?”

    步惊艳受不了他的语气,简直跟凤九那家伙如出一辙,哼道:“我就是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所有的事我几乎都是不闻不问,你还想怎样?”

    沐长风气极而笑,“我不想怎样,只是希望这些带血腥的地方以后你也别来,乖乖地养胎准备给我生儿子。”

    旁边其实还有他的几个亲卫,听他如此一说,他们都憋着笑转过头去,当没听见。

    步惊艳亦是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真的那样了,她甩开他的手就走。

    沐长风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阵酸涩的苦笑。

    其实是他有私心,一连与楚云多次短兵相接,几乎都处于僵持状态,他都可以不慌不忙地慢慢谋划。可是自从知道她关注楚云的消息后,他几乎是在她面前封锁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也几乎是打着为她安全着想的晃子,封闭她所有的出路,很急促,很可笑,很幼稚。

    因为他害怕她会去见楚云,暗地里总认为他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自负,败给凤九是因为先后问题,除开他,他就应该是抢占她心田的另一个不二人选,他并不希望她心里还装下另一个人,就好似将会被抢去他的宝贝般有种忧患意识,心里酸楚得很。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凤九为何那般醋意又高又浓,这种滋味他总算也尝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将要被人抢走,自然会患得患失的难过,难过得就只想对她发脾气……担心有人一不小心就将楚云搬了出来……

    回到营帐,步惊艳仍赌气地不出声,吃完饭,就钻进被窝里睡了。阿紫知道此时是非常时候,面都不敢现,假装肚子疼,钻到给步惊艳预备好的接生婆被子里,就算外面吹风下雨电闪雷鸣,她也不会出来。

    自从步惊艳的脚开始肿了后,沐长风就紧张的搬到了她的营帐里,他在她的睡榻不远处重新搭了个铺,只要她晚上稍有异动,他就会知道。据那个接生婆预算,她生产的日子也不太远了,必须要有个惊醒的人好好看着。

    有时候他晚上要商议军事,才让阿紫过来照看。也可能是因为生产在即,焦虑过度,她最近的脾气也坏了不少,他也就尽量由着她,一般会好言相哄,如果是夫妻之间,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就算她发着脾气,他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他轻轻坐在榻旁,摸着她的青丝,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别生气了……来,把头露出来,别憋坏了。”

    他帮她把被子掀开一点,想让她透气,结果她却捂得更紧,还干脆转过身去,看她那笨拙的样子,他忍不住低笑,“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呢?马上就要当娘的人了,应该要学会容忍大度,这个样子的话,日后怎么教孩子?小心将来教出个小肚鸡肠来……”

    步惊艳一把掀开被子,“你才小肚鸡肠,那么点小事还跟我瞪鼻子上脸。”

    她真的是为他好,反过来却遭他一顿白眼,不气才怪。

    沐长风赔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错,下次不敢了,不过也请你注意一下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再说你每天让他感受那些血腥,将来也想让他嗜血么?”

    步惊艳一愣,暗自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哼了一声,又待缩回被子里,沐长风却往后稍挪了挪,手伸进被子里,一双手捧住她的足踝,笑道:“肿得都跟馒头一样了,还到处跑个不停,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他的手很温暖,脱下她的袜子,轻轻的搓揉着,渐渐将那种肿胀的感觉去除。步惊艳静静地躺着,感受到他的温暖,那似春风般不能碰触的柔情,心里犹如五味杂陈般,纠结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