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岚死死的盯着沈言的背影。终究还是沒有敢踏进念月小峰之内。
他相信。沈言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万剑宗内……而且就算他走了天运。很长的一段时间。也绝不会达到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步。
只要有机会。沈言还是要杀。
纵然此刻知道对方也许和那个神秘的大长老有关系。但沈言都将一切挑明了……ì后必会复仇。
到了欧阳岚这种地步。看人很准。沈言这种坚毅的xìng格。ì后必成大患。
所以即便会得罪大长老。也必须要杀掉沈言以绝后患。但现在……却是暂时的沒有机会。欧阳岚不想去尝试一下。那能断裂千山的一剑。是否能将他斩成两半。
暂且忍辱。徐图后计。这一点欧阳岚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背影半响。直到后者的身形隐入林木深处。他才平淡的收回了目光。
“哈哈……衍长老。此处既是大长老的住所。我也不便放肆。此番前來。却是本城主有些无理取闹了。还望诸位不要介意。”
欧阳岚大笑着对衍天辰等人拱了拱手。而后大踏步的直接往山门处走去。
在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
衍天辰等人面面相觑。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对方所谓的无理取闹。自称是用的本城主。难道他们还要去领城告状不成。
“这些琐事我们也不必过多去理会……纵然这沈言死于欧阳岚之手。也只能说是他太过猖狂。不识好歹。”浅雨潇黛眉微皱。旋即轻声道。
“不错。纵然那沈言不幸身陨。大长老也不会怪罪我们……毕竟动手的是欧阳岚。大长老应该也知晓我们的难处。”
李敬之点了点头。便是赞同浅雨潇的观点。
凌霜略带敬畏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巨大裂缝。而后沉默的站在原地。这种事情他也沒必要反对。只是心头还有些惊骇罢了。
至于其他长老。好像已经忘却了那裂缝的事情。
不错。他们只要不刻意去回想。那么这裂缝在他们眼中的存在便是合情合理的。只有深刻的回忆沈言先前所说的话。他们才能记起來这裂缝是大长老造成的。
而凌霜因为记忆里见过大长老三十二年前的那一剑。所以对沈言所说的话根本沒有丝毫的怀疑。是以这巨大的裂缝和沈言先前的话语再度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
荒野小径之上。一个倩影缓步而行。
她面上的神sè很复杂。似是焦急。又有着担忧。
女子一袭洗的发白的素sè长衫。显得有些苍白凄然的容颜。在四周这荒凉的环境下被映衬的愈发憔悴。
她青丝早已散乱开來。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但偏偏衣衫上却沒有半点风尘仆仆的痕迹。看得出她虽然行程匆忙。但却并沒有乱了分寸。
“万剑宗此去八千余里……我身无分文。身上也沒有值钱的物件。不知道还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小弟。”
沈如烟的神sè里面有着一丝浓浓的忧愁。不是为她自己而担忧。而是顾念沈言的安危。因为她从父亲的口中。知晓了自己的小弟竟然招惹了城主府的人。
在沈如烟看來。那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城主。她曾经也去过紫云城。从那庞大的城池和森严的守卫之上。便能揣摩几分一城之主的恐怖实力。
她此刻唯一所念的。便是找到沈言。让他躲在宗门之内。千万不要外出。
沈如烟想的很清楚。沈言就算惹了城主府的人。但对方也不可能硬闯万剑宗这样的宗门。只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招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
是城主府的人不错。却不是一个小角sè。而是上云城的掌权者。
沈如烟蹒跚的再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忍不住的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四处打量了一下。挪动步子朝不远处的一株歪脖野树走去。
她靠着野树坐下。而后脸sè微红的将自己脚上的绣花鞋脱了下來。
虽然在荒野之中四下无人。但这种事情在沈如烟看來。难免还是有些伤风败俗的。
玉足随着她的动作暴露在空气里。其上的肌肤晶莹剔透。似一对玲珑碧玉。不过此时双脚却早已磨出了血泡。让人我见犹怜。
沈如烟这些天挂念沈言。除了早先在农人的家中借宿过几晚。便几乎沒有休息过。
即便累了。也是挑个隐秘点的地方小憩片刻。盖因她所去的地方虽然荒凉。但一般无人经过。所以几乎野兽绝迹。否则只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她的身子本來便弱。体内又沒有真气。所以脚上其实早就已经磨出了血泡。不过她却硬生生的忍了两天的路程。现在终于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沈如烟伸出纤手轻轻摸了摸脚上有些骇人的血泡。刚刚触及。她的眉头便倏然皱了起來。而后忍不住的轻呼出声。
这样一个女子忍受这般伤势。也委实有些难为她了。
不过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沈如烟便忍着疼痛。将鞋袜穿好。方才眼眶红红的倚在歪脖树下。遥遥的看着远处。
“也不知道小弟现在到底怎样了……只盼他还沒有遭到毒手。否则爹爹的一番苦心。就全然白费了……”
沈如烟的声音很柔。但却蕴着一丝凄楚。说着说着。她眸中便萦起了晶莹……沈正天选择留下让她逃跑的时候。她已经已经知道了结局……
不过却沒有的选择。
她不能软弱。因为除了沈正天和沈言外。沒有人会替她坚强。
“我不能哭呢……”沈如烟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晶莹。旋即眼眶红红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这个家。可是我最大了……小弟以后全都得听我的呢……”
沈如烟的笑容很恬淡。但说出來的话。却让人心中酸楚。
喃喃自语了半响。她终于是忍不住将头埋在了怀中……良久未闻其声。只能看见她那有些孱弱的身躯微微颤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如烟方才清醒了过來。
她一下子将头从怀中抬了起來。然后四处打量了一圈。方才松了口气……她的神sè一紧恢复了正常。不过依稀可见眼角清晰的两道泪痕。虽然……早已干了。
“居然不小心睡了这么久……”阳光微微有些昏黄。至多也不过是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罢了。但沈如烟却一脸的自责。
她知道自己多耽搁一分。沈言的危险便会越大一分。所以虽然困极。但都强迫着自己往前走……不过先前思绪紊乱。终究是忍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所幸此地根本无人路过。所以她才能睡得如此安稳。
美目呆呆的凝视着地面许久之后。沈如烟的喉咙忽然微微动了动。她面上的神sè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半响之后。她方才从怀中摸出一张手帕。然后轻轻的将其展开。里面包着三张饼。早就生冷了不知多久。
她拿起那张缺了小半。还剩下chéng rén巴掌大小的薄饼迟疑了半响。最终还是沒有忍住。檀口轻张。在薄饼上添了几个齿痕。
只是咬了小小的三口。沈如烟便将薄饼放回手帕中。而后包好。
“这半张饼尚能将就一天……等遇到村落。再同农户讨点水。倒也能撑上数rì……”
沈如烟艰难无比的咀嚼着口中僵硬生冷的饼块。过了很久才缓缓的将其咽了下去。她将手帕珍重的收入怀中。然后盘算了起來。
“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只怕碰见城镇。还要去其中做些零碎的女活……只是这样一來。想要找到小弟只怕更遥遥无期了。”
沈如烟紧了紧自己有些单薄的素sè长衫。然后缓缓朝远方走去。
她每一步落下。眉头都会不由自主的微微轻蹙。不过这个坚强的女子却仿若未觉般。在逐渐昏黄的阳光映衬下。渐行渐远……
……
rì斜远山。
因为沒有动用真气。一步步顺着因为无人经过的山道往上走。所以到达念月小峰之巅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沈言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脚下的地面一片茫白……天空中风声猎猎。而且显得刺骨无比。有时候还会从天上落下细微的数朵雪花。而后落在地上不见其踪。
风雪凌然。沈言却从中感觉到了一种不同的意味。
剑意。
无数种截然不同的剑意纠缠在一起。不过并不显驳杂。反而互补不足。若非一种淡漠的气息萦在他的身上。只怕他早已被这漫天的剑意绞成了粉碎。
“好恐怖的剑。好恐怖的念月峰。”
沈言站在原地愣了半响。方才惊声叹道。
铮。。
一声剑吟响彻天地。天空中凌虐的寒风倏然停了下來。沈言的面sè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來。他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沈言的面前突兀的凝聚出一个淡淡的虚影。白衣白发。剑气凛然。
不过身影之上散发着的那种孤苦。孤寂的韵味。确实让沈言的心神一下子都有些失守。他似乎感觉自己被这天地万物给遗弃了一般。
瞬间。沈言心神一凝。暗呼不已。不过他的神sè。却是已经变得清明了起來。
虚影停滞半响。见他的神sè终于恢复清明。方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师父。”沈言再度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虚影。这东西居然还有自我意识。他在沈家真墓中遇见的虚影虽然说能同他交谈。不过那虚影的本体都已经死去了。一缕残魂附在其上。所以才能有自己的意识。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可不相信大长老已经身陨了。想不通沈言自然不会去多想。只是对自己这个恐怖师父的实力。又多了一些认知。
见虚影并未说话。沈言只好询问出声。
“师父。我现在和那欧阳岚有大仇。根本不能出这念月峰。否则只怕会被他守株待兔给灭杀了。师父你何时回來让他欧阳岚暂且收了灭杀我的心思。否则被困于此我的修为只怕会增长的极慢……”
虚影目光漠然无比。看了沈言半响。而后轰然化为漫天碎片消失不见。
沈言正目瞪口呆间。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便在自己的脑海间回荡了起來。
“你來到此地的时候。为师只怕已经离去多时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权且记住一言便是。修你想修的道。逆你想逆的天。”
“我的弟子。不求惊世。也要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