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辉煌第三百七十二章他乡遇故知（上）
“永成同志，不好意思啊。让你现在就来报到，恐怕今年的这个正月十五，你也不要想在京城好好过了。”东方省省委书记赵庆良笑着调侃着初次见面的吴永成。
此时是一九九八年二月九日（农历正月十三）东方省省委大院赵庆良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在座的，同时还有省长刘玉山，省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马长青、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郭来友、省委常委、丹青市市委书记王必顺。
看着样子，这也算得上是一次正式的、组织谈话的架势了——省委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在场啊。
吴永成在沙发上欠了欠身，谦恭地回答：“赵书记，刘省长，各位领导，为了工作的需要，别说正月十五能不能在京城过，只要省委一声令下，我也能像古代勇士们一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从容就义。”
吴永成的这一席话，逗得几位领导们都大笑了起来。
只是吴永成未来的搭档丹青市的市委书记王必顺的眉毛，却不自觉地皱动了一下，他心里暗自想到：自己将要与之搭档的政府班长，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带有点油滑习气的年轻人呢？！这可不像他的简历中展现的那一面啊！
唉，但愿他的工作中。不要沾上那些传说中纨绔公子轻浮的不良作风啊，丹青市可是五百多万人的省会城市啊，在他的心中，还想把丹青市一手打造成全国前十位的城市呢！这要是来个二五不着调的纨绔公子，那今后的工作可就难说了......
笑声稍停之后，作为组织部长的郭来友缓缓开口了：“永成同志，省委这么着急让你来报到，是因为今年即将要铺开的工作任务非常之重、时间上安排得也非常之紧，你应该也知道吧，再过半个月，也就是二月的二十五日，党的第十五届二中全会就要在北京举行，你作为十五大代表，那是必须参加的；
而三月五日，全国第九届人大会也要在京召开，虽然你不是全国人大代表，可作为计划单列市的市长，按照中组部的通知要求，你也会被作为列席代表参加，这就要求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地熟悉丹青市的一些基本情况，因此你报到的时间就相对紧张了一些。”
吴永成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闻言点点头正色说道：“郭部长，我明白，请省委放心，我既然来到丹青市工作，就会把自己的政治前途。与丹青市五百万人民的利益，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与丹青市人民生死与共的。”
“好，永成同志，你能有这个决心，省委也就十分放心了。”赵庆良书记微微颌首，其他领导也微笑点头。
其实东方省的这几位主要领导们，表面上看来对吴永成还是说着放心，心里却大大地不以为然。
就拿这位东方省的掌舵手赵庆良来说吧，中组部的领导年前与他就东方省的领导班子配置交流意见的时候，他对这位年轻得出奇的吴永成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一般来说，作为省会城市的主要领导，中央是根本不会插手的，都是由当地省委自行考虑安排的，可现在直接从中央空降了一位，对以后的工作那可会有不小的影响啊——毕竟当地不少干部对这个位置，都有很大的想法的，空降下来一个吴永成，那对进一步调动这些人的工作积极性，是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可是一个副省部级的位置啊！
中央有关领导听了赵庆良委婉的倾诉之后，也给了他一句答复：“那好啊。丹青市的市长由你们东方省自行考虑，吴永成同志可以重新考虑是否担任你们省省委常委、或者是省政府副省长一职。”
赵庆良当场就傻眼了：自己之所以不想接纳这个吴永成，他所说的那个理由，只是其中之一，更主要的，却是因为他的年龄年轻有点太那个了，毕竟这人太年轻了，办事各方面总是让人有点不放心的，再说了，吴永成背后站着的文老爷子虽然说一般不胡乱插手，更不会为子女们的事情开口，可沾上了这么一个毕竟，这样的干部使用起来，就难免让人心里有点瞻前顾后的，可现在要是中央领导认为他赵庆良是在讨价还价、一生气直接把吴永成安排为什么省委常委、副省长的，那他就更无法交代省里的诸位同仁了——新拟成为省委领导的人选，东方省早就报到了中组部，其中有三人都是东方省上来的干部，再要发生什么变故的话，那又该把谁拨拉出去呢？！
再说了，他不想让吴永成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干部去丹青市，可留在省里的话，要是捅出什么篓子来，擦屁股的还是他这个大班长啊！
得、得、得，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这个吴永成到下面的丹青市去吧，那里好歹还有一个王必顺把第一关呢，头疼也让他先头疼，他以为自己的这个新晋省委常委。就是那么好当的吗？！
果然，在王必顺一听到自己极力推荐的接位者林祥谦，被遭到无情淘汰的时候，立刻向赵庆良等领导大声呼吁，但当赵庆良向他摊牌——即把中央有关领导的指示透露给他之后，王必顺终于也沉默了，小局服从大局、个人服从集体——他不能不为整个东方省的未来来考虑，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已不仅仅是站在丹青市的角度来看问题了。
用赵庆良语重心长的话说：“你现在同样也代表了东方省。”
这句话的压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顿时，一种崭新的责任使命，面对将到来的吴永成的任命，使得王必顺不仅要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更要做通林祥谦和下面一些干部们的思想工作，这也让王必顺的心里倍感纠结。
可纠结归纠结，组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总得完成，只是他心里多还未到来的吴永成，却有一种排斥的感觉，林祥谦那边，自然史心里充满了愧疚——他认为，无论是作为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也好，还是自己曾经的搭档也罢。林祥谦的工作无可指责，接任自己丹青市市长的职务，也是理所当然。
“永成同志，你对来丹青市工作有什么需要组织上出面解决的问题吗？”省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马长青开口说话了。
吴永成明白马长青此话中所包含的意义。
一般来说，无论是那个领导，只要是异地任职，总会带来自己原来的一些老部下，比如说秘书、司机等等，这样一来便于更迅速地进入工作状态，二来毕竟身边有几个贴心的帮手，心里也有一些底不是吗？！
这也成了现在的不成文规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谢谢省委领导们的关心，在工作上我没有别的要求，我也不会带着任何人来丹青市。”吴永成的脸上还是那副谦和的神态，“只是有一点题外话，我想在这里说一说。请省委的领导们给予考虑。”
吴永成今天的确是孤身一人来东方省报到的，他并不是不想带身边的一、两个人，只是G省自己原来使用过的司机、秘书，因为家境的因素，都难以离开生存了多年的故土，别的人选他又一时无心去选择，正如林祥谦猜测的那样，他对丹青市市长这个职务，还真看不在眼里。
从京城临行前的时候，杜三儿极力怂恿吴永成把他那辆挂着军牌的奔驰开过来，还要为他在北京军区警通连物色一名拳脚枪术出众的警卫当司机，让吴永成笑骂着拒绝了：“三儿，你这是添什么乱啊，我是到丹青市去工作，又不是像江湖上的老大们，到别人的地盘上抢什么风头，你知道吗，在这个时候，要注意的第一是低调，第二还是调调，第三呢……”
“还是低调！”杜三儿接着了他的话茬，呵呵地笑了：“吴永成，我说你丫的还别不相信我的话，你这强龙跑到人家的地头上，身边没有一、两个靠得住的人话，还真玩不转，不信你就拭目以待吧。”
吴永成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己当初到G省工作的时候，就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去的，工作了整整两年，也没见身上少了一根汗毛，哪有这家伙说得这么玄乎呀，望眼这天下。不论是大江，还是南北，天下者，还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天下，占地为王者，总归没有几个人能活得那么很滋润的。
“呵呵，永成同志，我们大家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地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忌啊，你这次来报到，不带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这个作风就很好嘛，不像我们的某些干部，但逢遇到各种调整，三姑六姨的，就带了一大群，这让我感到很高兴。说说吧，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只要是为了工作的需要，都可以提出来。”东方省的省委副书记、省长刘玉山笑着开口了。
“本来这个问题是用不着我来考虑的，呵呵，也轮不到我来考虑。”吴永成沉吟了片刻，好像下定了一番决心似的，才开口了：“我要想说的是下一步对林祥谦同志的安排问题。”
吴永成此言一出，场面上便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话茬了，而是不约而同地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得，这吴永成的前期工作做得还真不简单哪，连自己到任的丹青市里面有什么的状况，都了解了个清清楚楚的，不简单哪、不简单。
其实他们这也是高看了吴永成同志的能力，他哪有这么大的神通呢！这个信息它是自动跑到吴永成的门上的
正所谓：“富居深山有人问，穷在闹市无人知。”
就在吴永成被组织上决定了到丹青市任职不到两天，有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本来吴永成当时心情正郁闷，看到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区号也是外地的，根本就不想搭理，哪知道他摁了几次拒绝之后，这个电话还是不依不饶地一个劲地打着，颇有一种看谁能拼得过谁的意味。
无奈之下，吴永成只好接通，可没有想到的是，打来电话与自己联系的这位，居然是吴永成大学十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秦新帧。
“啊呀，大班长啊，你的电话可真难打啊，是不死官当得大了，就连老同学都不认了。”秦新帧电话中调侃着说道。
这个秦新帧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这个号码的？自己可是与外地的同学们许久没有多少联系了。
吴永成当时感到很奇怪，可不一会儿从秦新帧交谈几句之后，就释然了——原来秦新帧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丹青市外贸公司工作，与同在外贸部的高保平倒还有一些联系。
秦新帧在电话中告诉吴永成，他在听到他们市新来的市长叫吴永成的时候，心里就有点疑疑惑惑的，别不是自己大学的班长吧，于是就试探着给高保平打了个电话，果然从高保平那里得到了证实，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电话。
从电话里得知，秦新帧现在已经调到了丹青市下设一个城区的街道办事处，担任副主任的职务。
当时吴永成不由得一愣：这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又在丹青市这个副省部级的城市里算是个什么级别的干部呢？！
以往吴永成工作的时候，都是在正常级别的城市工作，这也是他第一次到这种半拉子级别的单位工作。
嗯，根据这几天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知道这个副省级城市地方领导干部的级别属于副省部级，是央管干部，但由当地省委负责管辖。
其中享受副省部级待遇的干部，包括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正职，也就是书记、市长、主任、主席。
下面的厅（局）级，包括市委常委、市四套班子副职，市法院、市检察院正职，属于省管干部。
再到下面的副厅级领导干部，就包括市政府各组成部门、直属机构、特设机构、派出机构正职，市辖区四套班子正职、市法院、检察院常务副职（括号正局级）。这也是属于省管干部，但省委又委托市委代管干部。
到了再下面的基层，就成了使用等同副厅级的正处，这其中包括县（县级市）四套班子正职。使用管理等同市直机构、市辖区四套班子正职。
至于说下面最底层的科级、副处级等市管干部，吴永成还真没有细细地思谋应该包括那些范畴之内的干部们，貌似离自己的距离有点太远了吧。
而现在秦新帧说自己是街道办事处的一名副主任，这个级别可能就相当于正科级了，可能应该是属于区（市局）、县管的干部了吧。
这秦新帧说起来和自己一样是八三年毕业的话，十五年过去了，即使混得再惨，好像也不应该是这个级别吧，这是不是有点太惨了，好歹他也是八十年代初期毕业的大学生啊，那个时候，大学生还是蛮吃香的。
其实吴永成这也是以己度人了，别说在他前世的时候，就有不少不少文革之前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直到临退休的时候，也混不上个一官半职的，就在这个世界，更是有不少身无背景的大学生，照样十几年、二十年后还是一介白丁。
不过，这个秦新帧也有自己的特殊原因，他是当年学校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丹青市外贸公司，那个时候的外贸系统，那可是油水相当厚的，他也没有想调到什么其他的行政单位。
只是到了九十年代以后，地方外贸系统效益越来越差、以至于到了关闭的地步，他才托人调到了现在的街道办事处工作，之前还是副科级的副主任，去年丹青市升格为副省部级城市，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又浮了一级。
吴永成到了丹青市之后，第一站就是先到了他家，他乡遇故知嘛，要想在这里正常地开展工作，人生地不熟的，那可是最大的一个忌讳。
有关林祥谦的事情，自然也是秦新帧这个义务通讯员告诉吴永成的，让他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工作环境，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不过，这正如吴永成自己所言，这件事情啊，还真轮不到他来说话，怎么安排林祥谦这个丹青市的常务副市长、兼丹青市最热门的市长竞争人选，这是省委领导考虑的事情，你不过只是一个初到东方省工作的副省级领导干部，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情，那就可以了，对干部问题多嘴多舌的，难免打破了正常的秩序和规程。
“永成同志，你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一阵沉默之后，作为省委组织部长的郭来友见各位领导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先顶上去了。
干部调配本来也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嘛。
吴永成面不改色，微笑着解释道：“我来丹青市之前，就听说过林祥谦同志是一位工作非常出色的干部，我想要是没有组织上安排我倒这里来工作的话，这个位置应该不出意外的话，非林祥谦同志莫属，所以，我的意思是说请省委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