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府邸,往常鲜少有人走动的客厅中人来人往,而此时管家绿翁坐在客厅侧坐处,正低头忙碌地翻阅着一些下人刚刚送来的纸张,似乎在从中找寻什么。
“你找我们有事?”看到绿翁的时候,战天就直接开口问道。
“小姐至今未归,有些东西想请两位看看,顺便给些意见。”说话间,绿翁起身递过几份纸张。
纸张上描述的内容很简单,无外乎是一些非凡世家恩泽普降,减免赋税,以及推行新政的具体细节,对于这些战天完全是外行,所以扫视过后便是直接忽略,而在众多内容中,也有一点对战天有用的讯息。
非凡世家推行的新政中,有一部分招贤纳士的全新衡量方法,以前家族的亲卫队成员都是从本族,以及旁系外族挑选,而这一次非凡世家却打算广招天下贤能之士,而且允诺的待遇,都是跳过市面流通的金币,直接以平常只能在上流社会,豪门贵族才能得见的紫金币为单位计算。
战天在墨月大陆生活也有不短时间,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紫金币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战天知道,以之前没落的玄天家族的正常开始来衡量,一枚紫金币,够负担整个家族上上下下三年的正常开销,由此可见紫金币与市面流通的普通金币之间的差距之大。
看过手中所有的纸张后,战天问道:“以前的非凡家是怎样管理络绎城的?”
“恩威并施,侧重培养亲信嫡系,明里推行善举,暗地里却是经常用各种手段打压能够威胁到家族的任何势力。”绿翁想也不想地回答。
叫战天和夜小瑶来之前,绿翁对战天本来没有报任何希望,在绿翁的认知里,蛮荒大陆兽族世界出来的人,除了一身蛮荒的武力之外,能有什么高森的见地?然而,当战天看过内容之后,没有继续发表意见,而是直接询问非凡家的管理统治惯例之时,绿翁开始意识到,眼前的银发少年,并不是只有一双冲动的拳头,那一身不屈的傲骨。
“玄天家族获得现有的财富之后,单从财力上衡量,与非凡家还有多大差距?”战天继续问。
绿翁苦笑道:“即使将现有的房契、地契数量再翻涨十倍,与非凡世家比起来,也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也就是说,就算这些财富都是非凡家族间接或直接赠送,拥有这些财力的玄天家族,也丝毫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
绿翁点点头,道:“这些财富的确足以让家族现有的人过上舒适的生活,可是与已经统治墨月大陆千年以上的非凡世家相比,差距太大,旁的不说,现在的家族全部护院加在一起,不过三十几人,这个数目,甚至还不够非凡家一名普通家臣私人亲卫队人数。”
“没人,没财力,玄天家族凭什么与非凡世家抗衡?”战天问出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
绿翁再度苦笑,其实家族没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族人心中那一丝仅存的不甘与抗争早就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因为非凡世家现如今的庞大,很多人早在心里放弃了与这样一个家族的抗争,只不过明面上,没有人敢于说出这话来,毕竟两大世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可是从千年以前就开始的。
“我不知道凭现在的财力招兵买马,玄天家族能够扩充多少实力,但是我知道,如果是在蛮荒大陆,就算最愚蠢的野兽,也不会在这种实力悬殊的局势下明目张胆地与仇家对抗。”
“那它们会怎么做?”绿翁很好奇,这一生他并没有去过蛮荒大陆,所以对那里的了解,依然停留在道听途说的层面之上。
“为了食物和地盘,野兽之间的争斗很频繁,每当某个野兽族群不敌落败,它们就会带领自己的族人暂时迁徙到野莽丛林地势凶险的地方蛰伏起来,直到再度羽翼丰满,拥有了新的对抗能力才会卷土重来。”
听着战天的话,绿翁眼眸中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虽然战天描述的不过是丛林世界最低级的野兽争斗,可是绿翁却明白,这个世界无论是人与人之间,还是兽与兽之间,争斗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带领族人迁徙到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这里是墨月大陆,既没有连绵数万里的野莽丛林,也没有任何利于藏身的避难之所,又能如何?”绿翁道出心中的苦恼,这一刻他没有再把战天当作是一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莽夫,因为战天身上所闪现的源自丛林世界的智慧,其实与人族先贤们多年的总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听着绿翁的话,战天想想道:“在丛林世界,也有很多野兽族群落败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集体迁徙,在这种时候,它们会依附其他有实力的野兽族群,或者就在敌人眼皮底下低调的生活,慢慢疗伤等待机会。”
说到这里,战天忽然看了绿翁一眼,又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丛林世界,我想说的是,在丛林世界所有野兽都是昼伏夜出,但是有些时候,某个野兽族群为了生存,也会打破这种传统,白天出来觅食,夜晚找个安全的洞穴躲起来。”
听到这里,绿翁眼中终于是放射出兴奋的光芒。谁说丛林世界来的人就没有大智慧?旁的不说,单单是战天刚才的一番话,就已经将人族世界许多大智者,大贤者比下去。
大隐隐于市,打破常规,卧薪尝胆,这些道理人族用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慢慢地揣摩明白,可是同样的事情,却是每天都在丛林世界最为低贱的野兽族群中上演着。那些身体里流淌着绿色血液的野兽,虽然没有真正的智慧,可是它们求生的欲望,却是将身体的本能完全激发出来。
由战天讲述的一些看似浅显的野兽之间争斗生存的小事,绿翁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以前困扰心头的根结,顿时间不复存在了。
挺了挺腰身,绿翁恭敬地朝着战天鞠了一躬,而后昂首挺胸,满脸笑意地道:“不管非凡世家这番亲善的举动到底有什么阴谋、阳谋?我自岿然不动,他们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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