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森林某处。
怀里的女孩子浑身都是温温的汗水,皮肤冰凉得可怕,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碧玉般的眸子无神地望着某处,她紧紧攥着佐助的衣衫,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似乎眼前正在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这是佐助第一次看见春野樱表现出那么恐惧、和那么柔弱的模样,他的右腿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佐助根本就没有管它……任由它疼痛,任由它流血,他心疼无比地抱着失神的女孩子,口中不住呼唤她,“樱,没事了,别怕……樱……”
安抚着少女的时候,佐助的手在女孩子的腰后暗暗攥成了拳头,眉头也皱了起来——可恶,刚才那个家伙……只是看一看他的眼睛,就会让人想起死亡和可怕的事情……若不是佐助在草忍出手攻击他们的一刹那勉强用苦无刺伤了自己的腿,利用疼痛摆脱了他的幻术,他和小樱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我不想死……”一行碎玉般的眼泪从女孩子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滴落在佐助的手臂上。
佐助轻柔地将她的眼泪拭去,拳头松开,抱着她的手稍微再放柔一点,“我们都不会死……”
“我……还不能死……”女孩子的话语断断续续,声音亦愈来愈嘶哑,嘴唇也开始泛白,“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还要救你……救你……”原本僵硬的身体随着话语逐渐瘫软在佐助怀里,她把脸无意识地埋在佐助的xiōng前,眼泪不断涌出眼眶,佐助的衣衫很快就湿掉了一大片。
“樱……”就在佐助心里酸酸地看着樱时,莱璁轻巧地跃到他肩头,与他一起疼惜地看着这个樱花色长发的女孩子,却完全不明白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要救人?救谁?
“我想要救他……支葵……”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刹那,女孩子嘴巴里吐出这样一个名字。
“支葵?”佐助喃喃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看着樱眼中的泪水,突然意识到——她的眼泪,莫非是为了这个名字而流的吗?支葵是某个人的名字吗?他是谁……为什么佐助完全不知道呢?
“爸爸,爸爸……”莱璁用尾巴搔了搔沉思中的佐助的脸颊,待他转过脸去看它时,莱璁也把自己的小脸凑了过来蹭着佐助的脸,“爸爸,好痛……好痛……”
“莱璁?”佐助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你也受伤了吗?”
莱璁猛地摇摇小脑袋,用尾巴尖尖扫了扫佐助的心口,“爸爸很痛,很痛……”
——心里……很痛?
佐助愕然片刻,旋即看着怀中已经完全闭上眼睛沉睡着的女孩子,苦笑道:“心痛……是吗?”与其说是痛,倒不如说是难过……他从未见过她为他惊慌成这个样子,也不会为他哭成这个样子……那个“支葵”对于樱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狠狠甩了甩脑袋,佐助立刻把这些所谓的儿女情长抛开一些,“不可以……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那个可怕的草忍一定还在周围窥伺着等待袭击他们的机会……而且,佐助知道自己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打定主意后,佐助轻轻地拍了拍女孩子的脸颊,“樱,快点醒醒……樱!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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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沉睡了很久很久,当莉磨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身体周围软软的、暖暖的,似乎被谁紧紧抱着,耳边依稀还有人在焦急地呼唤自己,“樱……樱……快点醒醒……”
樱?春野樱吗?
果然,支葵和拓麻的出现都只是梦,莉磨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她的双手不知何时真的捂在了小腹上,那处的疼痛依然那么逼真,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也太可怕了……她的指尖触摸到支葵的脸颊,她几乎嗅得到支葵的味道……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她失神地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干净而修长的纤细手指,上头连一丝鲜血都没有,这根本不是在支葵的脸上涂抹红色液体的那双手……
目光移到皱着眉头的少年脸上,虽然是与支葵一样白皙的脸庞,与支葵一样令人疼惜的眼神……但是,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支葵……
莉磨一直以为他是另外一个支葵,因为他们待人处事一样外冷内柔,他们都是心灵里有yīn霾的孩子,但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莉磨才迟迟明白,自己根本就忘不了支葵,要是早一点知道就好了,要是早一点能发现的话,她也不至于孤独地流落到这个地方,心底满是遗憾。
她过去一直以为支葵是她的宝贝,她像母亲一样爱惜他、呵护他,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了解,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情和怜惜,那是爱,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的爱……莉磨甚至还意识到支葵和佐助对待她的感情应该也是那样的,比起普通人,性情愈是冷漠的人情感就愈加内敛,这样的人会愿意对着她微笑,会愿意依赖她照顾她爱护她,那需要饱含多么深沉的爱和温柔?
心绪混乱到了极点的莉磨从佐助怀里坐直身子,然后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地垂下头去。
“樱?”佐助困惑地看着她。
“对不起,佐助……对不起……”莉磨的声音从指缝间含含糊糊地传出来——对不起,一直都把你当成了替代品。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樱,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看着这样的莉磨,佐助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疑问,拳头再度紧紧攥起——难道,是那个草忍的幻术对樱的精神造成了什么损伤吗?
“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莉磨摇摇头,却还是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对自己如此温柔的佐助……
“樱……”佐助还想说点什么,但转目时骇然瞥见一条比树干还要粗大的蟒蛇朝他们这边急速扑来,他二话不说抱起莉磨迅速朝一旁闪开,蛇头重重砍在刚才他们栖身的粗树桠上,树桠应声断裂。
见状,佐助当机立断,迅速将莉磨小心放在眼下站立的地方,再随即宛若轻燕般朝另外一根树枝上掠去……幸亏如他所料,巨蛇没有理会莉磨,而是只顾追着他,这样也好,至少她就安全了……佐助深呼吸一口气,摸出苦无和手里剑,腾起身时回过头去,把暗器们狠狠掷向巨蛇。
巨蛇力量无疑强大,但由于身体太过庞大所以灵敏度很悲催,佐助的暗器全部都命中目标,其中一枚手里剑还飞进了大蛇的口中,似乎穿透了它的咽喉。
怪蛇痛苦地狠狠撞在一根粗壮的大树上,紧接着软软瘫倒在枝头,树枝被它压得摇摇欲坠咯吱作响,鲜血顺着蛇吻渐渐溢了出来……
佐助站在不远处的另一根枝头上,不住喘息,刚才的一刹那,他几乎将蛇的眼睛同那个草忍的瞳孔重叠起来……方才或许是因为保护女孩子的关系才迸发出来的力量,现在几乎从他身上完全消失了,对于那个轻易让他体验到死亡可怕感受的变态,佐助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比恐惧。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条死掉的巨蛇七寸处突然破裂了,一个看上去软趴趴而且浑身沾满透明粘液的人从蛇身体上的破洞里慢吞吞钻了出来……
佐助完全愣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凝固了,自里而外的发冷……甚至,发抖。
那个自蛇腹里缓缓钻出来的人,就是刚才把佐助带到死亡边缘体验了一番的草忍,他似乎仅仅用目光就可以杀人,和之前遇到过的再不斩或者水无月白不是一个等级……像这样强的忍者,居然也是中忍考试的考生吗?
“呵呵,小鬼,你干嘛要浑身发抖呢?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呢?”草忍长长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悠悠道:“你那逃跑的姿势,还真像一条……丧家之犬呢……不可以哦,作为猎物,在面对狩猎者的时候,千万不能那么容易就屈服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没有意思了……”
变态……
佐助看着那条滴着唾液的长舌头,不禁在心里默默咒骂着,但他的身体却还是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草忍的身体突然变得像真正的蛇一样柔软,并且沿着枝桠迅速朝着他的方向急速地窜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