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泛酸这个事是有的
等梅子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依然是黑暗,隐约可见上方的营帐顶子。梅子感觉到身边的异样,转首看了□旁,却发现萧荆山已经醒过来了。
黑暗中,他蹙着眉头,双眸深不可测。
梅子疑惑地问:“怎么了?”怎么自己会半夜醒来,萧荆山为什么也醒来了?
萧荆山见她醒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外面好像有什么声响,我出去看看。”
梅子心下一动,竟然想起了白日阿芒出现时的情景,不由得担心,该不会又是阿芒跑过来了吧?
萧荆山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怕了,安慰说:“外面侍卫和巡逻的将士都在,没什么事的。”
梅子点了点头:“嗯,那你小心些。”
萧荆山温声道:“放心便是。”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了营帐。
梅子眼看着他离开,忍不住瞅了瞅白日已经被缝补起来的割缝,又胡乱想起以前在绿水村响马来袭的时候,总是感觉忐忑不安,心如同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般。
忽尔又想起不久前,那个在夜晚的林子里嫌弃地叫着她乡下丫头的那张稚嫩脸孔。她今日也曾反思,却猛然发现一路相随,原来他的情义早有了蛛丝马迹,只是自己不曾发现罢了。
梅子的心越发愧疚,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吆喝声,看着闪闪的火把映照,她更加坐不住了。
忍不住披衣下床,拨开营帐窗子的一个小缝往外看,只见外面已经有许多将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还有的在拿着火把在搜寻什么。
萧荆山身上只批了一件黑袍,巍然站立在黑暗中,朗声道:“朋友三次闯我军营,两次萧某都不在军中。此次既然你我有缘,何妨现身一见?”
梅子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想着应该不是阿芒,而是之前提过的那个白衣男子。
可是白衣男子倒地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为什么要夺走青州地形图,而如今又为何要闯军营?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温煦的笑声,梅子心里顿时一提,果然是自己在林中遇到的那个男人没错!
那个白衣男子笑毕,只见黑暗中飘荡的火把上方有一道白影闪过,风吹衣袍之声列列,接着便有一个男子身穿白衣,稳稳地落在萧荆山面前。
白衣男子笑看着萧荆山,拱手抱拳,风姿飒爽间笑道:“萧大将军,在下展惊风,久仰萧将军大名。”
一旁众位副将侍卫已经在此等候,见到此人出现,刀光剑影枪矛统统上前,哗啦啦一声对准了这个展惊风。
展惊风却并不在意,只是带着淡笑审视着萧荆山。
萧荆山大手一摆,顿时那些刀剑枪矛统统收了起来。
萧荆山又沉声命道:“所有的人暂且退下。”
众人一愣,手里一直攥着弓的崔副将上前问道:“将军,此人手中握着青州地图。”
萧荆山看了众人一眼,点头道:“此事我自会处理。”
萧荆山在军中素有威望,且武功了得,有了他在,众人倒也不怕这个白衣男子真得跑了。况且之前两次被他逃脱是因为没有提防,如今明枪明火地这么多人,自然是不怕他上翅膀逃了的。当下众人一边提防着那个白衣男子,一边拿着刀剑收起弓箭小心地退下。
萧荆山素日治军有方,他不在的这一两年也有各副将代为治军,是以不过是片刻功夫,刚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都已经退下,最后只剩数个日常跟随的心腹副将尚且站立一侧。
梅子从后侧小缝中看不真切,只见到场上两个男人,一个白衣飘逸洒脱,犹如天边遥远的白衣般,一个黑衣却持重大度虚幻若谷,身形如山屹然而立。
一身黑衣的萧荆山抱拳,施然一笑道:“展兄,当日绿水山偶遇,荆山对展兄的身手甚为仰慕。后拙荆又有缘得展兄相助,萧某感激不尽,今日在此谢过。”
他话中只提绿水村,只说梅子得助,却不提青州地图一事,更未提擅闯军营之事。
展惊风听他如此说,笑道:“萧将军,当日绿水山受你熊掌相赠,又得你一饭之恩,我自当相报,是以路上暗助夫人,这个不提也罢。”
萧荆山见他这么说得分明,不由得心生好感:“展兄做事恩怨分明,萧某佩服。”
展惊风看了眼一旁营帐,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营帐些微撩起的帘子笑道:“萧大将军,青州的地形图的确是在下拿走的。”
萧荆山见他话中尚有未了之意,只是点头等他下文。
展惊风又道:“前些日子扰乱军心散步假消息的人也是在下。”
萧荆山闻言了然淡笑:“展兄厉害,萧某佩服。”
展惊风挑眉问道:“萧将军,我协助叛党扰乱军心混淆视听,又抢走青州地形图阻挠大军破城,使得大军多日滞留于此,如今将军好不容易见到了在下,怎么不快些将在下绳之于法?”
萧荆山闻言朗声大笑,笑声在营帐上空飘荡。笑毕,望着展惊风道:“展兄,我大昭二十万大军如今尽数驻扎在云州城蓄势待发,如今只等萧某一声令下,大军破城必然势如破竹,这个——”
他停顿了下,郑重地望着展惊风道:“又岂是一个虚假谣言或者一张地形图能阻挡得了?”
展惊风听了此话,神情一顿,面上有叹息之色:“萧将军说得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为也!”
萧荆山笑望着展惊风,抱拳真诚地道:“展兄,你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萧某对展兄的为人却是多有佩服,如今可否听萧某一句话。”
展惊风此时面上已经不若初时那么淡然,听到萧荆山的话,诚恳地道:“萧将军请讲。”
萧荆山虎目扫过那望不到边际的营帐,最后落到了展惊风身上:“展兄,今日你既有心现身与萧某一谈,想必是心中已有计较?”
展惊风原本淡若轻风的脸上隐隐有了丝沉重,半响叹息一声道:“萧将军,青州地形图就在惊风的身上,随时可以献上,但是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荆山笑望着展惊风,问道:“展兄这是要和萧某谈个交易了?”
展惊风却苦笑一声:“交易不敢,既然是不情之请,则是将军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地形图在下定会奉上。”
萧荆山面有沉思,抱拳道:“展兄如此大义,倒是让萧某佩服!展兄有什么话尽管道来,萧荆山若是能做到的,必然全力以赴。”
展惊风听到这话,却仿佛一时之间难以张口,沉默了半响,才忽然道:“在下斗胆,请大将军破城之日,保彭王爷一命!”
萧荆山听了这话,面带疑惑地看向展惊风:“萧某想问一句,展兄与那彭王爷到底是何关系,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助?”出手相助并不奇怪,但怪得是其态度含糊不清。
展惊风歉然一笑:“这个,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萧荆山点了点头:“展兄若是有为难之处,萧某自然不会强求。但只是那彭王爷带兵谋反,若是一日兵败被擒,自然是押解到上京城交由当今皇上处置,到时候可不是萧某能做得了主的。”
展惊风理解地点头,眸子里隐约可见一丝黯然:“这个在下自然明白,届时只求萧兄能为他进言一二即可。”
==========
话说到这里,躲在一旁的梅子听着已是云里雾里,对于这个展惊风到底是什么人更加不明白了。若他是彭王爷一伙的,何以如今要交出这个地形图?如果不是一伙的,为何又要救这个彭王爷的命?
她正疑惑着,就看到展惊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萧荆山,萧荆山接过,又郑重地谢过了展惊风。
后来她又眼看着两个人一番抱拳夸赞,终于那个展惊风脚下一点,如清风野鹤般从空中飘走了。
萧荆山兀自立在那里,手里攥着那张羊皮纸地形图,看着展惊风消失的身影沉思。
梅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脱下外衣重新躺到床上,心里虽然依然疑惑,但到底放下了原本提着的心。
那个白衣男子展惊风好歹帮过自己的,她也不希望这个人和萧荆山结下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片刻,萧荆山进了屋,见到梅子乖巧地躺在床上,便笑了下。
他先将羊皮纸收好放起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大手伸进被子里。
梅子温热的被窝里忽然来了一只凉手,不舒服得紧,扭了扭身子怪道:“不要进来,手太凉。”
萧荆山的大手却得寸进尺地在她身上游移,口中笑道:“一就热了啊。”
梅子轻轻“哼”了声,这话倒说得没错,一自然是暖和了。
萧荆山干脆躺下,进了被子里,大手将梅子抱在怀里,更加肆意地。
梅子拿手指头戳着他膛,不满地道:“我看你是在外面得了个什么地图,心里高兴了,就来戏弄我。”
萧荆山大手将她手指头拢住,凑过去盯着她的眸子问道:“你刚才竟然偷偷地跑过去看,又是要看什么呢?”
梅子手指头调皮地在他手心挠,撇过脸去说:“能看什么,就是担心你呗。”
萧荆山却不信:“我看你是更担心别人吧?”
梅子连忙摇头:“哪里啊,除了你,我还能担心谁呢!”
萧荆山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多着呢,我家小娘子如今可不是当日藏在深山里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什么王爷家的小世子,什么不知踪迹的白衣大侠,一路上都过来帮忙呢。”
梅子听了这话,像是抓出什么把柄般,戳着他的膛道:“你往日总是装大方,今晚这是高兴了,一下子把那些泛酸的事都说出来了。”
萧荆山闻言微楞,脸上竟有些泛红,嘴上却强道:“就是泛酸,那又如何?”
梅子倒没成想他大方承认,倒是被噎了一下子,随即反应过来,叫道:“你既然说这个,那我倒是要问一问的。”
萧荆山挑眉看着她:“好,你又有什么要问的?”
梅子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开口,低头想了想,终于闷闷地说:“你以前,以前有过什么想要娶的女子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爱妃,也就是鸟爱妃送俺的地雷,泪水感激!为了鸟爱妃的地雷,俺也要早点更文啊!
62、那些女人全都出事了
“你以前,以前有过什么想要娶的女子没有啊?”
萧荆山听了倒是一愣,在黑暗中抬起脸来,蹙眉盯着梅子的神情说:“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梅子一听这话,心里知道他必然是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了,当下更加不悦,只追问说:“你连回答都不愿意,那就是有了。”
萧荆山被自家这个小娘子这么一堵,半响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谁又跟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里带了不情愿。
梅子听萧荆山的这语气带有些严厉的意味,一时之间愣了。她又何曾被他这样喝斥过呢,当下委屈得很,眼里就有泪珠儿在打转,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压抑下哭腔装作平静地问:“你不要问我别人跟我说了什么,你只要回答我,你以前是不是想娶过别人就是了。”
萧荆山忽然坐了起来,冷淡的声音说:“你既想知道,那我便回答你。”
梅子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沉,忽然觉得那答案便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可她还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朦胧中那个冷漠的侧影。
黑暗中,萧荆山的语调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是。有一个人,我曾经觉得我应该娶她。”
梅子听了这个,心仿佛一下子碎了。
她低着头,紧紧攥着被角,泪水却流下来。
那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浸入了被子中,梅子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啜泣的声音。
萧荆山回头凝视着梅子,忽然低叹了声:“你何必问起这个呢,这个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早已忘记了。”
梅子听他声音转为柔和了,心里却越发委屈,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萧荆山到底是不忍心,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手,可是梅子心里有气,狠心甩开,倒是让萧荆山的手落了空。
萧荆山耐下子解释说:“梅子,这些真得是以前的事了,若是提起只能无端端惹是非罢了。你今日既然问起,那今天我只能给你说一些,你有问题便问吧,但凡能说的我一定说。过了今日之后,此事再也不要提起。”
梅子听着他那声音里依然带了严厉,而且还说什么“能说的一定说”,那意思是这里面还有不能说的事了?况且还有什么过了今日不能再提,这又不是军中机密,何必如何呢!是以越发疑惑不解,心里的委屈重新泛上来。
萧荆山看着她不断落下的泪水,面上依然平静,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无奈:“你既有问题,那就问吧。”
梅子咬了咬唇,擦了擦泪水,小声问道:“你想要娶的那个人,怎么后来没娶成呢?”
萧荆山沉默了一会儿,才低沉缓慢地回答说:“后来我不愿意娶了,她更不愿意嫁了。”
梅子听得越发云里雾里,眨着红肿的眼睛问:“为什么?”
萧荆山皱起了眉头,仿佛多么不情愿地说:“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适合娶回家的。”
梅子看他并不愿细讲,也不敢再问,揣摩着他这意思,似懂非懂地说:“那你觉得我是适合娶回家的了。”
萧荆山凝视着梅子,忽然叹了口气,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怜惜地说:“梅子,你和她是不一样的。”
萧荆山带了茧子的大手滑过梅子已有些红肿的眼睛,她觉得有些微的刺痛,却更觉得有些宽慰,静静地任他帮自己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梅子忽然想起来了,轻声问道:“我可不可以问问,我和她怎么不一样啊?”
萧荆山帮她擦着眼泪的手停顿了下,低头凝视了她片刻,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声说:“梅子,你是我娶回家的娘子,她不是,不可能是,也不会是。”
梅子靠在萧荆山宽厚的肩膀上,听着他这话,顿时感到宽慰了许多,但是心里却依然有个小小的疑惑:为什么萧荆山不愿意娶那个女人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萧荆山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那个女人也不愿意嫁给他了呢?
可是这些疑问只是埋在梅子心里,她不敢问,也没法问了。
她知道,这些问题,即使问了,萧荆山也不会给她答案了。
梅子回想起昔日鲁景安在绿水村看到自己和萧荆山在一起时的目光,又想起自己来到军营时鲁景安的叹息,以及众位将领对自己的爱护之情,她开始更加确信,阿芒说的话是真的,萧荆山的婚事的确曾经一波三折。
这个事情,一定有什么是梅子不知道的。
这是一个秘密,是萧荆山和萧荆山的朋友们都不愿意告诉梅子的秘密。
这个秘密,一定隐藏在上京城里。
阿芒说过,不要去上京城,一定不要去。
*********************************
有了青州地形图,萧荆山开始着手早已筹备多时的攻打青州城的计划。
他每日都非常忙。当梅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去召集了众位大将副将去商量军务了;当梅子吃饭的时候,他也总是不见人影;当梅子困了想要上床睡觉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回来。
有时候梅子一个人躺在床上到深夜,总算等到了那个有些疲惫的身影走进营帐。
这时候,梅子总是闭上眼睛装睡,她知道如果告诉萧荆山自己一直睁着眼睛等他,他一定会担心的。
萧荆山是一个多么体贴的夫君啊,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娘子等他等到这个时候的,所以梅子装睡。装睡的梅子禁不住想,这个人对她这么地温柔细致,到底是对她梅子本人好呢,还是说他本就是在对自己的娘子好呢?
萧荆山说,你是我娶回家的娘子;他也曾经说过,你是要陪着我共度一生的人。
梅子知道自己应该满足了,对于她这样一个山里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世一双人携手到白头更幸福的事呢?
可是梅子依然酸涩,她还是会酸涩地想,那个曾经让萧荆山认为“应该娶”的女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她用尽自己过去所见识过的所有美好来描绘这个女人,可是依然想象不到,在他过去的戎马生涯峥嵘岁月里,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会是怎么样的?
温柔似水?娇美如花?还是端庄贤惠?抑或者那本就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这件事一直压在梅子心头,让她郁郁不快,以至于当有一天萧荆山一切准备就绪,特意过来找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病了。
“你这个小傻瓜,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萧荆山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梅子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力气说话。她想告诉萧荆山,我并不敢问你啊,可是她当然不愿意说出这句话,现在的她也说不出。
萧荆山心疼地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在她耳边柔声说:“我已经安排好,派人带你到附近农户家里,免得到时候误伤了你。只是我这边一时走不开,没有办法亲自照顾你了,只能派别人好好照料你。”
梅子费力地点了点头,晶莹的眸子里写着理解。
萧荆山忍不住俯首,用自己满是胡茬子的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好好养病,等你身子好了,我这边仗也打完了,我们就一起去上京。”
上京?
梅子听到这话,苦涩地想,上京到底有什么?
****************
梅子被人送走的那一天,萧荆山特意放下军务送出老远。
被指派跟随着梅子一路保护的是那个崔副将,崔副将甘愿放弃攻城的机会,要专门过来保护这位将军的小夫人。
崔副将带了一个老大夫,就是往日梅子跟着学医术的胡大夫。一同前来的还有十个属下一个丫鬟一个厨娘,丫鬟和厨娘是鲁景安送来的。
这些人统统跟在马车后面远远跟着,萧荆山难得一见地放弃了骑马,陪着自己的小娘子坐在马车里。
他抱着孱弱的她,埋在她发间万分愧疚地说:“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太忙了,没注意你的身子,就让你这么病倒了。”
梅子摇了摇头,费力发出嘶哑的声音:“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注意。”她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或许也是奢求得太多了,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若是以前在山里,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嫁个汉子生娃种地,哪里会想这么多事呢。
马儿在前方哒哒哒地走,马车嘎吱嘎吱,梅子在颠簸中总算到了萧荆山早已找定的那处农家宅院。
那处宅院很大,应该是一家富户专门置了宅子用来看管附近的田地的。崔副将率先进去,派人开始收拾,其实宅子里原本就收拾得清爽干净,也倒不需要收拾什么就可以住人了。
萧荆山小心地将梅子抱在怀里,下了马车进了宅院,走进正屋将她放到炕上。
梅子躺在那里,有些失去神采的眼睛却盯着萧荆山。
萧荆山见她这样,低下头凑在她耳边柔声问:“梅子?”
梅子费力地张开嘴,嘶哑地说:“你要小心,记得早些回来接我。”
萧荆山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坚毅的面孔浮现出心痛:“放心,很快的。”
梅子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力的笑来:“等你回来,带我去上京,然后咱们就回家,好不好呀?”
萧荆山重重地点了点头,艰难地说:“嗯,到时候就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梅子太过虚弱,她竟然听着萧荆山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崔副将等人见此,互相看了看,纷纷退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梅子和萧荆山,一番沉默后,一直低头凝视着梅子的萧荆山忽然俯首亲了亲她的唇儿。
凑在她唇边,他低沉的声音这么说:“梅子,这辈子,能让我这么心疼的也只有你了,没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wwj1971给俺扔了一个地雷,非常感激!
但是————
小呸啧啧亲爱的先给俺扔了一个地雷,又给俺扔了5个地雷,她花了6块……
chi(cj402974614)亲爱的给俺扔了一个手榴弹,她花了5块……
两位哪,省着钱看文吧,别扔了,虽然俺很感激感动,但是这种行为嘛,好浪费钱钱的啊,捂脸。
俺发现俺封妃仪式后,地雷变多了,莫非这叫变相鼓励?所以俺决定从此左边拥抱着左皇后小啧啧,右边搂着右皇后小池儿(cj402974614)过上幸福的3P的日子。
各位佳丽,俺要遣散后了!撒由那拉!
63、光明磊落
庄院里的日子是平淡的,梅子的身体在胡大夫的调养下慢慢好起来,现在也能下床在小丫鬟萍儿的扶持下出来走动了。只是胡大夫说,她病虽好了,但前些日子奔波劳累,身子虚弱得很,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
梅子时常让萍儿扶着,在傍晚的时分出来庄院里,看猫狗打架,看风吹着狗尾巴草,有时候也走出庄院看看外面的庄稼地。
这些日子,她除了惦记萧荆山,倒也没有其他心事,于是日子竟然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萧荆山那边是一切顺利的,听说大军将青州城团团包围了,彭王爷固守城池拒不投降,于是大军就开始攻城。到底是怎么攻城的,梅子不太清楚,问崔副将他也不说的。反倒是小丫鬟萍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跑过来给梅子学舌。
“听说青州城被困了四五天,里面的人都没得吃了,好多老百姓开始吃起来什么观音土,死了不少人呢。”
梅子一听这个急了,扶着炕头问:“怎么会这样?”
萍儿懵懂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那个王爷自己有粮食吃便不再管他那些城里的老百姓。他不开城门一日,那些老百姓就饿一天呗。”
梅子心里替那些吃观音土的人难过,因为她听爹说过那种东西不好吃:“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萍儿想到后来,兴高采烈地说:“后来咱们将军就派人潜入了城里,里应外合这城就给破了。这下子,城里的老百姓有粮食吃了,那个坏王爷也被抓起来了。”
梅子听了这个,总算放心了,不过她还是有疑问:“那他呢,他没出什么意外吧?”
萍儿不明白:“什么他?哪个他?”
梅子脸红了下:“就是将军啊……”
萍儿恍然大悟,看着梅子的眼中带着笑:“原来你是担心大将军啊!”
梅子不但脸红,已开始耳赤:“到底怎么样了?”很小声很小声地问。
萍儿见她担心,也不忍再逗她,笑着说:“将军很好啊,大获全胜,军中伤亡很少。”
梅子“哦”了声,心里想着,他总算是没出什么意外。
梅子心里惦记着他,这一惦记就再次想起他临走前说的话来了。
他凑在她耳边说:“这辈子,能让我这么心疼的,也只有你了。”
梅子躺在床上看着望着屋顶的时候,无数次地想起这句话,心里甜得如同吃了蜜。她如今已经想开了,不管他以前打算娶谁,反正现在嫁给他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既然嫁了他,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一辈子的锅碗瓢盆生孩子过日子,任凭她是温婉似水还是巾帼飒爽,再多的过去也会淡忘了去的。
况且,现在不用那一辈子,只是一年多的夫妻而已,他已经说最心疼的人就是自己了。
最心疼的是自己,别人,是比不上的。
梅子生了一次病,仿佛过了一次鬼门关,再加上萧荆山那句让她甜到心里的话,她是彻底想通了的。
想通了这个后,梅子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的计较实在好笑。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考量和过去,他不说必然有他的缘由的,自己何必非要逼着他去回忆呢。
反过来说,梅子自己也是有个小小的过去的,这个男人最初的时候不是也没有计较这个吗?
梅子心情开始好起来了,心情好起来的梅子配合着胡大夫的方法开始调养身体。
梅子希望萧荆山回来接自己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红润水灵的梅子。
************************
好不容易听说了大军从青州重回云州的消息,梅子想着总算萧荆山要来了。于是她每日都穿上最新鲜的衣服,打扮得干净得体,盼着萧荆山的到来。
这一日,听到外面门响,她以为是萧荆山,赶紧跑出去,谁知道守门的崔副将脸色难看地对着外面的来人。
梅子过去一看,外面牵着一匹马风尘仆仆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阔别的阿芒。
月余不见,阿芒脸上竟然褪去了稚嫩,带了几分萧瑟和凄冷。
梅子想起之前自己心里的纠结,看到他颇有些不快,撇过脸去不看他,淡淡地问:“你来做什么?”她这种语调有点像萧荆山平日说话的样子,倒不是故意学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梅子自己下意识地言谈间有点模仿萧荆山。
阿芒见她如此冷淡,原本眼中的期待淡去,换上来的是落寞和无奈。
不等他说什么,崔副将上前说话了:“世子,此地乃夫人调养身子之处,将军并不在宅院。如今世子孤身前来,怕是多有不便。”
阿芒看了眼崔副将,知道自己是不讨人喜欢的,他冷笑了声道:“你也不用拿话赶我,我并不需要进去,只是站在这里和你们夫人说句话,说完我就走。”
崔副将上前抱拳,不冷不热地说:“世子,夫人身子虚弱,受不得冷风,更受不了什么刺激,有什么话世子可以先告诉末将,末将随后自然会转告夫人。”
说着他回过头,吩咐旁边一干人等:“夫人身子虚弱,还不赶紧带夫人回房?”
阿芒心里一急,正要阻止,却听到梅子淡定地看了眼崔副将,吩咐说:“崔副将,既然世子有话要说,那就请他说吧。世子远道而来,特特地要说什么话,我这个做主人的若是藏起来,倒显得不好。”
崔副将一听这话,反倒惊奇地看了眼梅子。这个昔日初见时诸事不懂的小夫人,如今已隐隐有了当家夫人的气势了。
当下崔副将也只能拱手道:“是,既然夫人这么说,那就请世子有话请讲吧。”
阿芒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崔副将,知道想要单独和梅子说说话是不可能了。不得已,他看向梅子,犹豫了下才开口说:“梅子,我,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崔副将一听这话,额头发黑,蹙着眉头说:“阿芒世子既然无话可说,那就请回吧。”
阿芒连忙摇头:“不,我有话要说。”
梅子低着头,叹了口气:“阿芒,你说吧,我听着呢。”
阿芒抬头凝视着梅子冷漠的神情,苦笑了下说:“梅子,我现在非常想念以前陪着你赶路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白天赶路,晚上就宿在林子里,倒也自在。如今我只后悔那时候对你恶声恶气,没有好好照顾你。”
梅子想起之前有他陪着的那段日子,脸上也有几分黯然,低声说:“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阿芒凄凉地笑了下:“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能陪着你再走一次那条路,我死也甘愿,我一定把你照顾好的。”
梅子原本一直低着头,并不去看他。如今听到这话,抬起头望着他,冷淡地说:“阿芒,以后的日子长得很,那段路,也不过是走了十几天的一段路罢了,你犯不着花这么多心思去回想它。”
阿芒听了一愣,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脸上一会儿悲一会儿冷,最后终于开口说:“对你,这的确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路罢了。可是对我,却是这辈子走得最幸福的一段路。”
他也不过十八岁罢了,十八岁的他走出王府,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清纯到土气的山里小姑娘,打打闹闹,一路走来,情开始萌芽。他以为这就是别人口中的缘分,他甚至沾沾自喜幸好自己走出王府才会有这样的缘分。可是最后他才知道,自己以为的开启幸福之门的缘分,只是别人寻找缘分的一段短暂的路程。
阿芒苦笑着一声叹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只见那个昔日清新俏丽的小姑娘如今脸上却仿佛蒙了一层霜,冷然淡然地站在宅门内。
阿芒摇着头,望着梅子喃喃地说:“罢了,我走了。”
梅子点头:“走好。”
阿芒转过头去,骑着马,往远处走。
他不曾上马,他就是用脚,一步步地往前走。
梅子叹了口气,低头抿唇,眼睛有些湿润。
她知道自己早已不会看到那个会恶声恶气地说自己是“乡下小丫头”,那个恨铁不成钢地提醒自己是“姑娘家”的那个少年了。
耳边朦胧传来崔副将的声音:“夫人,你不要紧吧?”
梅子擦了擦眼睛,抬起头笑着对崔副将说:“我没事。”
崔副将点了点头,拱手道:“夫人,外面风大,您请回房歇息吧。”
梅子点头,转身回房去。
崔副将却忽然又叫住她。
梅子回过头,却看到崔副将欲言又止。
梅子温柔地笑了下:“崔副将,有话请讲。”
崔副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上前说道:“照理说有些事本轮不到末将嘴,但是夫人此次身子不适,将军知道夫人是心事过重所致,很是担心,尽管战事紧张,却已经几次来信问及夫人的身子。”
梅子轻轻点头,继续听他讲。
崔副将继续道:“末将早年便追随将军,对将军的为人再是清楚不过。将军过去的确也经历了许多风浪,但——”
崔副将说到这里,低下头,言语间有些犹豫:“但是若论男女方面,将军却是一向光明磊落,这个还请夫人放心。只是有些事关系重大,将军不愿提起也是为了不惹是非。”
梅子想起自己初见到崔副将时那个冷然的头领模样,如今竟然听他向自己开解起自家夫妻两人感情的事儿,忽然觉得有些滑稽,更有些不忍,当下便笑道:“我知道的。”
64、你知道公主是怎么回事吧
梅子见崔副将明明冷然的面孔却作出苦心破口的样子,有些不忍,当下便笑道:“我知道的。”
她心内忽想起一件事,笑望着崔副将道:“你是怎么知道阿芒世子对我说过什么的?”
崔副将闻言一噎,但看来他这人很是老实,不解地答道:“难道不是这位阿芒世子说的吗?现在几乎所有的将军旧部都知道这个阿芒世子乱嚼舌,害得将军和夫人失和。”
梅子万没想到此时竟然已经传遍军中,脸上顿时一红,轻声道:“这消息传得倒快。”
崔副将点头说:“那是当然!军中兄弟都很是关心将军的婚事,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大家都知道这位世子做的事了。”
梅子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她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小声问:“阿芒的父亲,哦,那位诚王爷,现在可好?”
崔副将想了想,如实禀报道:“这位诚王爷对将军很是愧疚,于是把这位小世子重罚了一通,禁足在府中多日。”
他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那个萧瑟的身影,不解地说:“谁知道他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梅子听了这话,想起阿芒刚才那萧瑟的背影,知道自己着实对不起他。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和他是没有可能的了,倒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自从福哥为了自己差点丧命在狼爪之下后,梅子已经明白了,男女之间的情分,该断的时候必须断,不然哪天人家真为自己做了什么,反倒是对不起人家的妻小了。有些不忍,当下便笑道:“我知道的。”
===========================
这事过去没多久,梅子便接到来信,说是萧荆山马上就要回上京了,到时候会路过这里把自己接着。
梅子这几天脸色红润了许多,身段也略显丰满,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留在这庄院里日子过得太懒散的缘故。梅子并不爱懒散,于是便琢磨着每日无事出去地里采点野菜来。
这一日,她正在庄院附近的野地里弯着腰采灰灰菜呢,忽然就听到马蹄响。
梅子正采着野菜的手停下来,抬头看过去,心里便有些失望,却原来骑马过来的并不是萧荆山。
那人那马近了后,梅子这才渐渐看清,马上穿着一身蓝色男儿装束的并不是一个男儿,却是一个英姿飒爽如珠如玉的姑娘家。
那姑娘的马在梅子跟前停下,一手勒住缰绳,低头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梅子。
梅子也好奇,抬头看这姑娘。
梅子虽然在外面也经历了许多事,见识过了各样的人,但那都是或者好看或者不好看的男人家,哪里有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呢!如今看到这位骑马的姑娘,心里不由得暗暗诧异,从不知道女人家也可以这样骑在马上大气骄傲的样子,也从不知道骑在马上的姑娘家也可以美得这样光彩四方。
那姑娘见梅子盯着自己瞧,瞧得连手中的野菜都忘记了,不由得笑出声:“你看什么呢?”
梅子见这姑娘问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当下脸上也有发烫,抿唇笑着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你呢。”
那姑娘越发奇怪,了脸说:“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梅子拾起掉在地上的灰灰菜,抬头笑道:“你脸上没什么,干净得很。我看你,是觉得你真好看。”说完她歪头笑了下,补充说:“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
梅子知道自己在村子里也算长得不错的了,可是见了这姑娘,她才知道自己顶多是路边长得顺眼的野草野花,而这位呢,便是如同晨间的露珠般晶莹透亮,便是那映衬在露珠上的朝阳,让人看了心里就舒服。
那姑娘一听梅子这么说,倒很是惊讶,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随即便笑起来。
梅子被她笑得莫名所以,不解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姑娘笑得前俯后仰,最后捂着肚子说:“哎呦,听你这话,我心里可真受用啊!还从没有人这么夸过我呢。”
梅子更加不解了:“你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啊,难道别人就没夸过你吗?”梅子的妹妹朱桃从小长得讨人喜欢,别人都夸她的。
那姑娘终于止住了笑,抚着肚子叹息说:“还真没人这样夸我,你啊,是没见过真正长得好看的人是什么样儿。”
说着这话,那姑娘翻身下了马,打量着梅子问:“你是不是那个叫梅子的?”
梅子连忙点头:“是啊,我叫梅子,你怎么知道的呢?”
那姑娘得意地笑说:“我不但知道你叫梅子,还知道你是萧大将军的夫人呢。”
梅子一听这话,眼前一亮:“你认识他?”
那姑娘越发得意,点头说:“不但认识,还很熟呢!我这才偷偷地跑过来,就是特意看看你的。”她背着手上下前后打量梅子:“没想到萧大哥娶了这么好玩的一个夫人。”
梅子听这姑娘原来是萧荆山旧识,莫名地竟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了,又见那姑娘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禁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姑娘的目光最后落到梅子手上,弯下腰盯着那灰灰菜问:“那是什么?”
梅子提起灰灰菜,答道:“这是灰灰菜,可以吃的。”
那姑娘诧异地“哦”了声,着脑袋小声嘀咕:“难道萧大哥回到家乡就吃这种东西过活?”
梅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好笑,认真答道:“当然不会只吃这个菜。平日我们庄稼人会用这个沾了熬熟的面糊吃,我们叫做沾片子的。”
那姑娘了下巴:“沾片子?这个我倒没吃过,好吃吗?”
梅子点头:“自然好吃了,改日做给你吃你就知道了。”
那姑娘听了眼前一亮,猛点头说:“如此甚好!”
梅子见她那肌肤就如同白玉般,美得很,但一对眸子亮晶晶却是露出馋样子,不由得又是喜欢又觉得好笑,心想这人真是好玩,只是不知道她又是做什么的,怎么就和萧荆山熟识呢。
那姑娘察言观色,看出梅子的疑问:“我叫明珠,是当今皇上的小妹子,嗯,也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公主啦。”说完她还好心地问梅子:“你知道公主是怎么回事吧?”
梅子当然知道,事实上她一听这个姑娘是个“公主”倒是吓了一跳,眨着眼睛无措地问:“你既然是公主,那我是不是应该跪下给你行礼?”梅子大约听说过见皇上要很多礼节的,但她不知道见公主应该如何。
这位明珠公主“噗嗤”一下子笑出来,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平日最烦那些繁文缛节了,再说你是我萧大哥的夫人,那就是我的嫂子,嫂子见小妹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梅子心里愈发喜欢她了,再加上她口中那声“嫂子”,也亲近了几分,便好奇地问起这位明珠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明珠公主歪头笑道:“我这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啊,早就听说你了,今日见了你,发现你真是好玩,怪不得萧大哥竟然娶了你。”
说完她故作叹息地说:“本来我还想着,再过几年我要是还嫁不出去,就跑到山里去嫁给他。”
梅子一听,禁不住笑起来,这个明珠公主倒是好玩,竟然把这个嫁娶的事如此放在嘴上。
明珠公主见梅子笑,认真地说:“我这么想的时候也在琢磨,是不是隐居在深山里就不能骑马逛街了。可是想到一直没人娶我,我就觉得不能骑马逛街也得嫁啊!”
梅子见她说得情真,不解地问:“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没人娶你呢?”
明珠公主捂着口叹息:“你总是说我好看,弄得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看了。可你是真没见过什么是美人儿啊,你如果见了我家皇嫂和我家姐姐,就知道什么是天仙美人了,和她们一比,我什么都不是!”
梅子歪头想了想,但最终摇了摇头:“我是想不出,比你还好看的人应该是啥样呢?”
她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起,转头一看,竟然见到一群人骑马而来。
梅子一时还没看清楚,倒是明珠公主转过头一看便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萧大哥,在这里,嫂子在这里呢!”
梅子这才看清,只见最前面的那个人高高骑在马背上,衣衫飒飒昂首而来,正是自己盼了许久的那个身影。
萧荆山远远看到这边情景,命手下人先去庄院前等候,自己催马过来。
梅子见他走近,当着明珠公主的面倒没好意思扑上去,反而是明珠公主跑过去笑道:“萧大哥,你怎么才来呢,我看嫂子盼你盼得眼睛都绿了。”
萧荆山看了眼梅子,便笑着对明珠公主道:“你不在上京好好地做你的公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明珠公主一撇嘴:“得,咱们两三年没见了,你可别一见面就开始教训我,我在上京听烦了,来这里散散心顺便找你家这位小娘子玩玩不行吗?”
萧荆山望着她的目光倒有了几分无奈:“罢了,我不说就是,只不过你这个风风火火的样子,不要把我家娘子吓坏了啊。”
明珠公主闻言偷笑道:“才几年没见,你倒是变了一个模样,一心只记挂着自己娘子怕被人欺负了去。”
梅子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没有这个意思的,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争取日更一周,一周后我考虑休息一下……
感谢chi的长评,泪水,感动!!你真好,亲一口。
推荐一个朋友的文,虽然她是第一次写文,但还是写得不错的,我在追文,哈哈:
65、梅子,你总算还在
原来如今那个彭王爷已经投降了,前头部队先走一步押解着彭王爷去上京领罪,如今萧荆山是过来特意接梅子一起的。谁知道中途遇到这么个明珠公主,明珠公主巴巴地想看看萧大哥在乡下山里娶的夫人是什么模样,便偷偷地跑过来了。
当下有个明珠公主热络地拉着萧荆山说动说西问他打仗时的见闻,倒是一时之间把梅子冷落一旁。萧荆山看了眼旁边的手里犹自握着野菜的梅子,翻身下马,提着缰绳道:“先回屋去吧。”
明珠公主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梅子,拍着脑袋说:“哎呦,我忘记了,早听说嫂子最近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先回屋去吧。”
这时候小丫鬟萍儿和崔副将也都过来了,见了礼后,将众人请进宅院。
明珠公主也是一个好事的,拉着萧荆山问这问那后,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梅子身上,便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成亲的。一连串的问题只问得梅子脸红耳赤无言以对,过去的那些事自然是不好提起的,幸好萧荆山在一旁,淡言几句给解了围。
转眼已到傍晚,萧荆山定下的是明日启程前往上京,于是众人先在这个庄院里歇息下,跟随的将士便在庄院外就地扎营了。
这天晚上庄院的厨子自然是尽力而为,把庄院里能做成菜的全都端出来了。偏偏这个明珠公主还不消停,她依然记挂着梅子说的沾片子。
梅子听了,知道她好奇,便要起身去给她做。
萧荆山放下碗筷,扫了眼明珠公主,拉下脸说:“里都是山珍海味,你怎么巴巴地就惦记这个?”
说着抬手让梅子坐下,吩咐说:“不用做了,那个有什么好吃的,再者你身子才好,也不用太过劳。”
明珠公主听了,很是委屈,嘟着嘴说:“我是的确没有吃过嘛,在里的东西都吃腻了的。”
她可怜巴巴地瞄了眼梅子,小声嘀咕说:“不过你要是心疼嫂子,那我就不吃了呗,忍着就是了。”说着无打采地用勺子喝了口粥。
梅子见她说得可怜,便起身笑道:“罢了,我倒不用亲自动手,告诉厨子怎么做,人家能做好的。”
萧荆山点了点头:“也好,你快去快回。”
其实这沾片子是往年吃的粮食不够的时候才会去做的,就是用各色杂粮米面做成稀糊糊,用野菜片子沾上面糊放锅里一煮,煮好了再用现成的调味汤汁一蘸就可以吃了。这个吃法原本是为了节省些粮食的,如今这公主要吃,梅子也只好说了方法让厨子照样做。
片刻之后,梅子回来了,厨子动手做的沾片子也上桌了,明珠公主挽起袖子率先尝了一个,吃完乐滋滋地说:“味道果然不错!好吃!”
梅子抿唇笑道:“这沾片子既取了灰灰菜的酸甜新鲜,再沾上这些调味汤汁,味道自然是不错的。”
明珠公主白了眼萧荆山道:“还是嫂子对我好,萧大哥实在藏私,回到乡下吃这么有意思的东西都故意不让我吃。”
梅子听了,“噗”地笑了,解释道:“如今你吃着味道觉得不错,那是因为厨子取的米面都是上成的,就是这调味汤汁都是用了秘方特意做的。平日里我们在山里,不过是一些糙的杂粮,哪里又有如今的味道呢。”
明珠公主想想也是,自己也笑道:“原来我倒是冤枉了萧大哥的。”
这顿饭吃完,明珠公主因了这口味独特的沾片子,对梅子印象又好了一分,拉着梅子说起各种事来,又向梅子吹嘘自己在上京有多少马,都是什么什么品种,又开始说自己吃过什么什么美味,都是什么滋味。明珠公主说得那叫一个涂抹横飞,只听得梅子大眼扑闪着看她,几乎不敢相信。
明珠公主酒足饭饱一番吹嘘,见这小小的嫂夫人听得不敢置信,自己也很开心,最后拍着脯说:“等到了上京,美食,美酒,美人,绝对让你眼花缭乱。我还可以带你去皇里玩,你知道皇是什么样吗?”
梅子听着好玩,眼里都是期待:“皇?我只听说过,当然没有见过啊。”
明珠公主拉着梅子的手慷慨激昂:“你既然是我萧大哥的夫人,那就是我的嫂子,放心,好玩的我都带你玩。我还去玩过开赌局,还有那个勾栏院……”
萧荆山倒是没走开,一直稳稳坐在一旁喝茶,此时听到这明珠公主越说越离谱,凉凉地嘴:“明珠,你不要把她教坏了。”
明珠公主说得兴起,此时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尊神,当下捂了捂嘴巴,眼珠转了转,小声地说:“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梅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好奇地问:“勾栏院是做什么的?也像皇一样好玩吗?”
萧荆山脸都沉下来了,瞪了眼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赶紧看看外面天色,叫道:“哎呦,这么晚了,我还是赶紧歇息去吧,我走了。”说完提着裙子溜之大吉。
当下屋里只剩下梅子和萧荆山,梅子自和萧荆山重逢了后,还没机会单独说说话儿呢。当下梅子看萧荆山脸色不好,也便没有开口再问那个什么勾栏院的事,只低着头不说话。
萧荆山放下手中茶杯,沉声开口说:“以后少听她说那些。”
梅子心里觉得这个明珠公主挺好玩的,听她说那些很有意思,都是梅子不知道的呢。可是梅子不愿意和萧荆山顶嘴,的,当下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梅子点了点头后,萧荆山忽然站起来,走到梅子面前。
梅子正有些奇怪,自己便被他胳膊一伸大手一拉,于是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啊”,梅子便到了萧荆山怀抱。
伏在萧荆山怀中,梅子这才感到他膛有力的起伏剧烈得很。
她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肩膀,将小脸埋在他膛里。
萧荆山低下头来,不满地小声埋怨:“她可终于走了!”
梅子一听这话,倒是忍不住笑出来:“人家不过是多说了几句罢了。”
萧荆山俊脸依然是不满,“哼”了声说:“这个没眼色的家伙一直拉着你说啊说。”
梅子看他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小孩子赌气的架势了,心里觉得好笑,但又不好笑出来,只伏在他怀里抿着唇儿偷笑。
萧荆山也不再说其他,将她整个人抱住,大手抬起她的脸庞端详了下,柔声问:“你这些日子还好吧?”
梅子被他这样火热又温柔的目光看着,倒有些脸红,小声道:“崔副将不是时常给你送信过去嘛,我早就好了。”
萧荆山见她脸色里透出诱人的红润,眸子越发炙热,声音暗哑地道:“这些日子不见,你身子好像丰润了一些。”
梅子眨着水灵灵的眸子,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的,估计是在这庄院里闲来无事太过懒散的缘故吧。”
萧荆山见她因为丰润越发添了几分娇憨之色,忍不住低低地笑出来:“比起当初嫁给我的时候胖了许多,以后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抱不动你可怎么办呢?”
梅子听他这么说,扭了□子不满地撅嘴道:“你当初还说要我养胖一些,如今倒是嫌我胖怕抱不动了?”
谁知道她刚说完这话,就被整个凌空抱起,等她惊魂稍定,这才发现自己被萧荆山打横抱在怀里呢。
梅子吓了一跳,小手紧抓着他前衣衫:“快放下我啊!”
萧荆山俯首低声道:“不放。”
他不但没放下她,还把她抱到了榻前,顺便帮她解开了衣衫。
当梅子上衣被解开露出白嫩晶莹的肌肤时,她感到一些凉意,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在他怀里扭动。
萧荆山连忙也脱下自己的衣衫,让她娇嫩的肌肤贴在自己火热厚实的膛上。当他那道疤痕带来的糙感轻滑过梅子前一团娇嫩上的小樱桃时,梅子身子颤抖了下,情不自禁地靠他近了几分。
就在梅子的不自觉中,她的衣衫已经尽数褪去,她被放到了榻上,不着一丝。
萧荆山抬腿上来,低首凝视着她,眸子火热。
梅子几乎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萧荆山却强行让她看着自己,凝视了她片刻,开口嘶哑地问:“你想我了吗?”
梅子脸上绯红一片,只闭着唇儿不说话。
萧荆山知道梅子肯定是不好意思说的,也便不再逼她,只低下头亲了亲她前犹自因为喘息而颤巍巍的那粉团儿,暗哑地喃道:“我想你了,这些日子总是想你。”
梅子情羞,又不舍得将他推开,双手便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肩膀。
萧荆山含住那颗小樱桃便不舍得放开,轻轻啃吃,啃得那里红润濡湿,啃得梅子娇喘不已。半响他终于放开这里,凑到梅子耳边低语:“你心里是不是怪我?”
梅子此时已经两眼迷离,半睁着眸子不解地喃问:“怪你什么?”
萧荆山脸上有些黯然:“我一直把以前的事瞒着你,害你胡思乱想了。我忙着自己的事,都没顾上你的身子,害你生病了。”
梅子见他这样,心里便疼,连忙摇头说:“没有的,这都是我自己想不明白,不怪你的。”
萧荆山坚毅刚硬的脸庞伏在她两团柔软间,神色间有几分感动和歉疚:“梅子,你不怪我,我却怪我自己,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喃喃地说:“这些日子,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你,担心你的身子,又担心你胡思乱想,我总怕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他吸吮了口近在眼前的盈软,发出一声叹息:“梅子,你总算还在。”
梅子倒有些束手无措,他们平时不是不亲热的,也不是没尝过各种法子的亲热。只是往常这个男人总是强硬地主导着一切,自己不过是顺从他罢了。可是今日,这个刚毅的男人却倒在自己柔软的前,那副失落的样子,倒仿佛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一般,这种感觉很奇妙,让梅子有些不自在,又有些难言的快感。
还没等梅子做出反应,她前伏着的那个男人却开始就着那处柔软啃吃了起来,梅子不安地扭动了□子,低声道:“不要这样。”
萧荆山倒很是听话,放开了这处盈软,梅子正松了口气,却忽然感到下腹轻轻地那么一疼,抬首一看,原来他一路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