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一晃就过啊,多快,午饭好像还在消化中,晚饭时间又到了。楚可平刚把菜洗好,林西就进门了。
“今天还真早。”
林西把鞋脱下,转身也到厨房帮忙。
“是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情,早些下班也好。”
一翻蒸炒,饭菜很快就上桌了。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坐下,一时间安静下来的餐桌竟是体会不到温馨。
“出去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楚可平看了她一眼,才回答:
“还没有。”
林西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懒懒散散:
“不是和许小姐一起去买了吗?还没齐?”
这下楚可平也停下了筷子,看着她,想是解释了:
“刚好她打电话过来,就一起去了。”
稍一停,又问:
“你怎么知道?”
林西低头抚着她喝水的杯子,想了许久,突然抬头给了他一灿烂笑容:
“我刚好也在,只是不知道她乐不乐意看见我,所以没上前打招呼。”
楚可平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你不高兴了。”
林西也靠在椅子上,她的不高兴,又不是只这一次:
“亲爱的,我们结婚,真的让你为难了吗?”
就是结婚,也是在她的引导下发生的,这场婚事,他实在被动。
“没有,我很高兴。”
是真的高兴!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拥她入怀,与她一起笑迎晨曦,看她偶发的小脾气,偶尔,还有她的撒娇。这一些,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我实在愚昧,从来体会不出你的高兴。反倒是你与许小姐的来往,我更觉般配,你们,比我们在一起有感觉得多。”
楚可平的脸微微向下,脸上的神色不明,说出来的话,倒还是一贯的清冷:
“我说过,我对她只是以往的承诺。”
“承诺?我该高兴吗,幸好你只对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承诺?”
“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
林西微微前倾身子,放慢了语速:
“是吗?我下乡的时候,你哪一次的电话不是在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掐断?是,就是我说了我明天休息,你也用爱来告诉我熬夜对我没有好处。你却放任一个女人在我们这房子里聊天到十一时之后。这对我来说是什么?”
林西不想给他接口的机会,不停地接了下去:
“这个房子,我们家谁都不曾踏入,你曾经邀请过我的兄长、我的父母、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吗?没有,你说还是到外边吧,家里总是两个人的地方。好,我没异议。可是,那么多个夜晚,你却放着一个我陌生的女人、明摆着对我充满敌意的女人在这里,她是我的谁?凭什么,一个陌生人倒是可以进入我们的房子,我的家人却是不行?”
“亲爱的,你宁愿把时间花在与她的相处上,却总是拒绝来自我任何一个朋友的邀请,就是你的聚会,我也会发现她的存在,我搞不清楚了,你真的只是把她当前女友吗?或者,我才是那个因为你们的分离而出现的慰藉品?”
林西停下,等着他的声音响起。
“她早就过去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
这一句,只是换来林西的一个挑眉,爱情,在这样的关系中显地廉价。
“我敬重你的家人,却是不能否认,他们实在不是我这一阶层的人,我对他们的生活很陌生,我不擅长交际,所以可以拒绝就拒绝。这房子,应该不在你家的属意范围,他们看了我们的居住条件应该还是会为你担心,索
就这样的拒绝,也好安下彼此的心。我没有把他们当外人看,相反,我很想他们能把我看成家里的一份子,毕竟,我们要生活一辈子。”
“你有没想过,我们家出了那么多离经叛典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你是什么阶层?”
林西端详着他的手,修长白净,这样的人,真的离她有些遥远吗?
“亲爱的,你忘了我们家一开始对你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客气,是你客气了,他们只好给以你要的反应。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错了,以为爱情总是可以克服这一切,看来你我之间的爱情并没有这样的魔力。”
楚可平板着腰,那眼神,已经是恨不得把林西就此盯住了。
“你想说什么?”
林西微微侧了一下头,缓缓地扬起了笑容,一字一句,敲打着楚可平的心:
“亲爱的,我们离婚吧。”
“离婚?”
楚可平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他想不通,她不是没有拒绝他的任何一次要求吗?她不是还亲密地喊着他“亲爱的”吗?她不是还爱着他吗?
“为什么?”
毫无预兆地,就这么要离婚?
林西看着他,那笑,懒散而逼人心神:
“因为我们把爱都消耗光了。”
楚可平面色不变,只是突来的疲累让他的话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我需要好好想想。”
林西点头,她都可以接受楚可平平日给以的那些细微的刺痛,凭什么,他只可以施而不可以受!
楚可平起身离开了餐桌,特意高扬的头,也不能让林西分神半分吧?这一刻,他还能猜到林西的心吗?
听着楚可平关门的声音,林西终于把上扬的嘴角抿下,这一桌的菜肴,还是让她无声地笑开了。那些楚可平不在的夜晚,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把所有的菜肴打包,不敢有所遗漏地、连夜把那些为楚可平而准备的东西丢到垃圾箱里。这一晚,是楚可平的劳作,心酸的,还是她!
突来的音乐让林西止住了笑,这个男人,还是喜欢借着摇滚乐发泄自己的不满。她侧耳听了一阵,这些日子的怨气突然也想有个出口。借着音乐,她把桌上的盘盘碗碗扫到了地上。一阵杂响,让她的心突然轻松了起来,她也有撒泼的一天了!
林西轻轻地把门锁上,多愉快,竟是不用担心那一室的浪籍会不会坏了楚可平的心情!转身下电梯,到了车上,却是发起了呆,接下来,她要去哪里?
翻着手机号码本,有些后悔自己平日竟是没有朋友,这一时间,找人也成了难题!有些无趣地把手机丢到了后座,又是发了一阵傻,才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去。在城市的夜晚游荡,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放松了!
在高速上跑了一圈,还是止不住的郁闷,方向盘一转,竟是上了出城的高速。那所她住了半年的房子,现在,还是一个人的寂寞吗?
路走一半,林西发现,这308公里的路,沿途的风景都不是她熟悉的。那时候的她一心只在目的,从来没停下脚步好好注意奔跑的过程,她竟是不知道,在这个加油站过后,下一个出口,究竟是什么。
深夜的高速路上车辆很少,那些飞驰而过的黑暗,背后藏着多少郁闷的人群?林西打开了车上的音响,流淌在这夜里的、竟还是最能打动她心弦的那几句:
这样恋著多喜欢没有你我不太习惯
这样恋著多喜欢没有你我多麼孤单
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
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
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
没有你我怎麼办
……《恋着多喜欢》词:黄俊郎
刚开始听这一首歌曲,就是与楚可平分离的那些日子吧,那时候,她就是这样借着爱的名义变傻!她以为歌词是他们爱情的写照,那知道却是讽刺!
把音量调大,还是狠狠地嘲笑一下自己,傻一时总比傻一世好吧!
不自觉地加大了油门,那一刹那儿的光亮又让她稍稍地放缓了速度。她已经够大了,再也不想被军爸爸抓在门口站岗了!
认真地看了一眼时间,照这速度,大概一点左右就可以到达她住了半年的小城,这个时间,还可以在街上吃碗牛肉面。心突然欣喜了起来,那些小城才有的味道,让她忘了这夜里的忧伤。
等着下高速的时候,才想起手机该抓在身边,夜晚找不到人,总是会惹怒所有记得她号码的人。
来电显示竟有五通未接的电话,林西靠在路边一一回拨。家里和章成那边只是闲得慌,例行的讯查。倒是程宝儿一连打了两通,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事情。
林西瞄了一眼时间,十二时半,还可以接受的时间。
“怎么了?”
那边才一接起,林西就开口了,程宝儿的脾气,一遇到她总是不大好!
那一边沉默了一阵,克制地问起:
“在哪?”
林西停了一下,照实说了地点,那一边却是话都没了,直接挂了电话!林西看着显示“已断开”的屏幕,气得翻白眼,这个死宝儿竟是挂她电话!
她气不过,又是回拨!那边一接起,也不管他有没脾气了,她的脾气比他来得更快!
“挂我电话?”
不容他回答,林西冷哼了一声,利落地按下结束键,就是要气死他!
林西停车的时候还是挣扎地看了一眼手机,楚可平可是发现了那一地的狼籍?他会不会担心她的行踪?
看了一眼后照镜里的自己,怎么还是没有把自己从那混乱的关系中剥离?又是自嘲一笑,还是抓起了手机,一碗牛肉面的时间,有什么改变?
小城的夜晚比之那些大城市,更是有自己的特点。白天里的富丽堂皇只留下一扇扇冷冷的铁门。铁门外,一张张的矮脚桌聚满了来自城里城外的人们,或是一碗牛肉面,或是一盘炒河粉……总之,你想到的小吃,这里一定给你摆出来!
林西喜欢这地方,就是不吃,也想在这里坐上一阵,有人气的地方,总比那些只放尸体的地方讨人喜欢。
林西再一次按掉电话,她就是不接!想那个小气的宝儿也是打过来挂她电话的!他们小的时候,就为了谁先挂电话而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要不是林北把她的电话挂断,她和程宝儿一定还是会为了这个谁先挂而不停地打电话。
林西边吃东西边回程宝儿的短信,他还是在那一边气闷地要她接电话!林西回了个鬼脸,打定主意不理他!
宵夜过后,已经是两点。林西还是好心地给程宝儿回了电话。
“不准挂我电话!”
这是必要的声明!勉得等下两个人又在这问题让绕圈。
“嗯!”
“在路上?”
那一点的变化还是让林西听了出来!
“再过一个钟左右就到了。”
林西吸了一下鼻子,程宝儿担心她,就为了担心她,连夜飞车过来!
“不要太快,我等你。”
“嗯!”
“宝儿,要牛肉面吗?我给你叫一碗。”
“不要!我自己叫!”
林西笑着骂了一句“小气”,又是挂上了电话,分不得神,不是吗?
程宝儿一个漂亮地刹车,利落无比地从车上下来!三点二十三分!这街上,还有着三五成群的食客。
林西一个人坐在牛肉面的摊前,看着他,竟是眯眼笑开!
“牛肉面!”
她的面前,是刚端上来的牛肉面!
程宝儿埋头于她口中的美味,脸上的那些不悦,随着丝丝的热气蒸腾了!
回到小屋,虽是一把月没人住了,却还是被细心地照顾着。林西拉开阳台门,夜晚的风,清凉沁人心脾!
程宝儿站在她的身后,轻拥她入怀,那一句轻轻地呢喃,让她突然泪如雨下。
他说: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了。”
原来,全世界最温暖肩膀最让她心安的,是程宝儿。
林西靠在他的怀中,微微蹭着他的xiōng膛。程宝儿有些克制不住地开口:
“我就这一件衣服。”
林西停了一下,又是大力地一阵磨蹭:
“小气。”
抬头,皱皱有些微红的鼻头,清亮的眼睛对上程宝儿的,那里面的笑意让程宝儿收紧了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低头,柔润的唇顷刻溶入他的味道。林西给了他所有的回应,慢慢地,那本是甜蜜的吻情欲的味道变浓。林西的手更是不太规矩地伸进了他的xiōng膛。稍稍分离,程宝儿喘着气:
“可以吗?”
她的眼中情欲渐浓,嘴角的笑意也在不停的延伸。不说话,倒是凑上前拉下他的头,吻,总是不能停歇的。
程宝儿哪是会计较的人,他的动作,比她更快。那一次,是她在寻求安慰,这一次,不是!他不会错认她的心喜,就像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样。会不会,她已经确认了自己心里要的是谁?
程宝儿突然把她抱起,唇却不怎么想离开她,在她的指引下,有些急切地进了卧室。床上还是铺着防尘布。程宝儿只一个打量就知道这该是林北的意思。只有他,才会把林西的所有洁癖都演绎得淋漓尽致,就是这所谓的防尘布,也是不时被敦促清洗的吧?
又是一记长吻。林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这床,不整理一下,不说她自己,就是程宝儿也躺不下去吧?
她弯下腰收起防尘布,程宝儿在身后却是有些不能罢手。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后背游走:
“他,来过吗?”
那一刻的停顿没有被程宝儿忽略,她会不会说?林西把布卷起,拿到储物间,程宝儿跟着,一步都不想落下。
“没有。”
关上储物间的门,她终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答案。她以为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却还是没猜对他的心意。
这个地方,是林西一个人的窝,楚可平没来过,那么远的路程,他怎么会为自己放弃手上的工作!
程宝儿上前搂她入怀,唇,早就不由地压了上去,刚刚被压抑的情欲,早就到了极限,这一刻,又能顾得了什么?
林西在分开的间隙笑着咬了一下他的喉结,他对她的渴望,可有她以为的那样多?调皮一笑:
“牛肉面的味道。”
程宝儿看着她的笑,气息更是不稳,这一刻,再也不能停歇了……
一觉醒来,天早就亮了。林西有些不惯地看了一室耀眼的阳光。转头,看见程宝儿戏谑的笑眼。
“要起了?”
才睡了几个小时?林西瞄了一眼床头的钟,才七时六分,早得很!
程宝儿摇头,就这样侧躺着,手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滑,这一刻,多希望是永恒!
林西这才发现自己与他还是“坦诚相见”,要害羞也是来不及了,那一边,程宝儿早就覆身而上……
程宝儿难得的任
,他不但把自己的工作放下,更是逼着她也向父亲告假。一个早上,就是在床上厮磨。
“我饿了。”
昨晚的牛肉面,那能挺到这时间。
“我没有衣服。”
程宝儿起身,也不想放开她,连带地把她也拉起,拖着她一起进了浴室。
林西匆匆从浴室逃出,要衣服哪是什么难事!
她套上自己的衣服,抓着钱包就下楼。城市不大,却有不少的运动服专卖店。林西直奔Adidas专柜,挑了两套男装运动服,那个专柜小姐礼貌有加,又是拿了两套女装的过来,忙着建议:
“小姐,这是同一系列的女装,刚上市的。”
林西偏头看了一眼,点头。到柜台前,又是拿了些贴身的衣物,想想,更是把鞋也买上。这一来一去,倒没花多少时间。
在街口,还是买了几盒饺子,程宝儿那家伙,说不出的挑剔。
回去,宝儿只穿着西裤在看电脑,见她大包小包地进来,忙上前:
“还真的不等我就出去了。”
林西白了他一眼,也不接话,把饺子递给他就到了阳台,那些新买的衣服不先过一下水,他们都不习惯上身。
林西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又把他刚换下的衬衫放进洗衣盆里搓洗,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有几丝飘进了她微张的口中,腾不出手把头发弄出来,有些气恼。
程宝儿正是在她开始嘟嘴的时候进来,微微翘着嘴角把她的头发拂开,眼神胶在她的身上,正午的阳光照得他有一丝的恍惚,这种简单,是不是他们已经期待多年!
“饺子好了。”
林西抬头,皱皱鼻子,衣服也快好了。把衣服晾上,跟在程宝儿的后边在餐桌前坐下。
“下午要做什么?”
程宝儿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悠闲,他们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简单地计划自己的时间了?那些越来越多的工作左右着他们的人生,谁的成功是简单的?有多少的时候,他也想自己活得更简单一些,住一个小一点的公寓,娶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做一份简单的、稳定的工作,人生多简单!
林西塞了一只饺子到他的嘴里:
“衣服干了再出去。”
他的身上,还停留着自己留下的印痕。林西低头掩下自己的脸红,心里有些小小的唾弃,与楚可平结婚这两年,床上的事情历来温吞,怎么和宝儿在一起,倒有了小小的激动?
“低头做什么?”
程宝儿抬起她的头,吻上,离开的时候有些气喘,把头趴在桌上低低笑开:
“蒜片的味道。”
林西白了他一眼,也是禁不住地笑开:
“醋的味道。”
程宝儿干脆起身把她抱进怀里,他们的蘸酱,不都是一样的吗!
也塞了一只饺子到她嘴里,那个逃避不得的问题,可以问了吧?
“真的离吗?”
林西点头。有些话,并不能对程宝儿坦言。她和楚可平的感情并没有同步,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他却卷缩在自己的巢壳里不想探头,等她把爱消耗光了,他却才伸出触角。天下哪有谁会永远等着谁?爱情,本来就是有期限的,错过了,谁都不能再强求了。他们都爱过,只是时间不能一致,怨得了谁呢?
她抬头,看着程宝儿,眼中的那抹担忧让程宝儿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宝儿,我们是不是还没有错过?”
程宝儿松了眉头,吻着她的额头:
“没有,我一直在。”
林西抱紧了他,还好,她没有错过!
下午,林西请自己的律师拟了离婚协议书,也留了时间给楚可平。
程宝儿说是请假,却还是不能完全杜绝公事,他还是分神在电脑上,那些不能停歇的利益追求,是他们的致命伤。
林西为他倒了一杯茶,也在一边瞄了一眼他的邮件,对他的辛苦只是微微一笑,那些,也是她经历的。
真的空下来,竟已经是快五时了。林西把衣服收下,丢了一套在他的身边。程宝儿随手接起,也没二话地换上。
林西也换了一套与之配套的衣服,闲下来的两个人,开始有了溜达的心情。
走在街上,没有牵手的习惯。程宝儿偶尔会把走得太开的她拉回,不多的肢体接触,还是给人无边的遐想。
程宝儿看着前边搂搂抱抱的学生情侣,清了清喉咙,像是无意提及:
“这婚姻,会后悔吗?”
林西停了一下才接口,轻轻一句话,却是让程宝儿笑开。她说不会!
当时她结婚,说不介意是笑话!看着自己以为的新娘结婚,丈夫却不是自己,他怎么不会介意?不是没有挣扎过,程宝儿缺的决不是女人,随便找一个女人,也可以比林西更具备作为妻子的条件。可是,不行,只有林西可以让他有担心的情绪,只有林西可以让他的冷静有裂痕,也只有林西,才可以让他不停地修正自己的原则。
记不得了,是谁说过,爱情不是找一个完美的人相爱,而是,找一个让你感觉完美的人相爱。
林西没有后悔结婚,这才是她。她不会在爱着谁的时候三心二意,在昨天以前,他还是准备着没有期限地等下去,说不定,在等的过程耗尽了彼此的情意。可是,他在林西主动吻上他的时候就知道,林西,不会让他等太久了。说她对婚姻不够慎重也好,说她没有道德观念也行,她只是她。她不会在爱着谁的时候和别人纠缠不休,也不会在爱着别人的时候和谁继续表面的关系。
程宝儿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人格瑕疵,在很多方面,他们本来就有一致的想法。在林西心里还有楚可平的时候,他会克制自己的欲望,可是,当林西确定心意的时候,他做不到了。
情感的问题从来没有公不公平的事情。比起机遇,爱情更是来去匆匆。用了婚姻做保障,爱情就被更多的东西左右。程宝儿从来不否认楚可平对林西的心意,可是,心意要有表达的方式,闷在心里的爱,早晚会因为缺氧而死亡。程宝儿也没有对林西的爱情有过怀疑。就像她说的,爱情是讲究时机的,早一步,晚一步都不好,要的是巧。碰巧,我们在这一时间同时爱上,那才是我们的爱情。
在这段婚姻关系中,要说错,从来不是在一人的身上。程宝儿把她拉近身边,也要她坦诚:
“会是一个人的错吗?”
林西白了他一眼,微一偏头,还是认真地回答:
“哪是一个人的错!”
后边的话,林西没有说出口。一开始可以责怪楚可平没有把婚姻当成一种社会关系去经营,那么,后来她的懒得靠近也是一种不做为。就像赌气的孩子,谁也没想离开,却因为自以为是而慢慢地疏远,到最后,竟是像不曾认识一样的陌生了。
“是因为他的女同学吗?”
程宝儿有些想笑地看着她,如果是因为这个,林西更应该反省了。
“不是!”
她横了他一眼,还是不解气,又是快速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许依容只是问题的导火索。她在意的,是楚可平对她的人际关系的忽视。爱她,不是该把她的家人也当成一家来对待吗?既然把两个人的世界与其他划出了界线,不是所有的关系都应该遵守吗?凭什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竟可以凌驾在她的家人、朋友之上?
“我对他的家上了心,他却没对我的父母有过一丝的感激。”
在他的父母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林西从没二话,就是他母亲动了一个小手术,她都买了机票请了假准备前往探望,楚可平却阻止了。他说家里有人,不用她去,林西坚持,他却不松口,就是拒绝她的前往。林西只好邮钱邮物,借着物质来表达晚辈的心意。反观楚可平对她的父母。在她的父母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家里开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就是一个家庭式的聚会,他还是拒绝参加了。林西每次想到他用的借口就笑不起来,他说实验室的事情刚好到紧要关头,不能离开。
那一次,章成冷冷地看着她,本就对她的丈夫颇有微词的他,话一字一句地掷到她的脸上,他问:
“林家欠他什么!”
林西也不明白,林家是哪里对不起他了!
年幼的时候,她与穆辰聊天,对爱情与婚姻都有自己的看法。但,对婚姻与家庭的关系,都是一致认同的。爱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却是家族的产业,它是两个家庭、甚至家族的事情。林西一直想接近楚可平人生,却被一再地拒绝,再怎么浓厚的情意也会被磨光吧。
“也许离开,对他是好事。”
再也不用因为她的关系而见不得人。这些年,她的家庭背景像是玷污了他,让他抬不起头。就算他本身能力的被肯定,他也会有一丝不自信,总觉得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可以有这样那样的荣誉。他把他的清高变成了压力,累人累己!
再说,比起许依容那点小心思,她与程宝儿的关系才是对婚姻的不忠。林西自嘲地一笑,也许,楚可平是那初一,她是那十五;也或者,她才是那初一,楚可平是那十五。只是,现在纠缠这些,还有意义吗?
爱上一个人与不爱一个人,有时候都是基于同一个理由。爱上楚可平,是因为他的清冷,那时候这种气质吸引了只想着爱情的她;不爱楚可平,也是因为他的清冷,他的清冷,伤害了把婚姻关系看成家的她!
爱与不爱,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林西突然拉他停住,笑意嫣然:
“我们去拍大头贴。”
说要就要!林西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程宝儿也上了街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店,挤在一群小孩子的中间,倒也是难得的体验。
对着陌生的机器,两个人面面相觑,程宝儿无奈笑开:
“我也不会。”
他所性通的娱乐从不包括这一项。林西把头探到隔壁,又是迅速缩回,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程宝儿没想到她竟是偷偷撩了帘子观察别人的举动。好气又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顺手拍下了他们的第一张大头贴!
两人从一开始的僵硬玩到后来竟是不亦乐乎,转眼,竟也是夜色降临。
“不饿?”
程宝儿看她的时间比看照片多了,难得得很,她也有这样兴致高昂的时候。
“饿,走吧,我们吃火锅。”
程宝儿搂着她,缓着脚步朝前走去,这小城的天气真是好!
……
这一天,楚可平却是左右都觉得不好。
昨晚林西提出离婚,让他一夜不成眠。林西离开,他并不是不知道,没有阻止,就是想彼此分开冷静下。
想她,心里却是没底,她一向固执,想要的,从来不犹豫,她真的要放手吗?
难道,一切真的不可挽回?
楚可平还是到了学校,爱情得不到承认,事业总不能被否定的。
一天也就恍惚而过,放学,又是要回那座只剩他一个人的房子吗?
楚可平对着窗户发呆,虚掩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他回身,有些小小的讶异,他一向不擅应酬,少与同事有私下的交情,谁会推他的门?
进来的是邹军,换了便服的他有些稚气,对着楚可平只一扬嘴角,又是垮下,那声音也像背负了万般的无奈:
“一起喝一杯吧。”
没问为什么找的是他,就那次出国人选后,他们像是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那些不可对人言语的话,也就彼此能理解吧。
楚可平也换了一身的便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不期然,又是想起林西与他走在一起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林西会配合他穿一样的风格,林家的人有很奇怪的习惯,或者说她身边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他们总是穿着一样的风格,也见过她与章成、李勉、就是林北他们穿一样的衣服,不认识的人当然会以为他们穿的是情侣装,他们却都已经习惯、更是得意这样的衣着。那些人,也包括那个程宝儿吧?他也和林西穿情侣装、也会把她搂在怀中、也爱揉乱她的头发、也纵容着她不爱用手的恶习吗?
楚可平笑得漂浮,打开门又是一脸的清冷,就是声音,也是完美不可挑剔:
“走吧。”
喝一杯有多少的去处?
两个只是领着固定工资的上班族能到的不过是一般的酒吧。楚可平要了一个包间,今天的邹军像是有很多的话。
邹军一上来就闷头喝了起来,楚可平只一搭手,没了下文,也放下自顾喝了下去。
“我要结婚了。”
半瓶“蓝带”下去,邹军才开口,只是脸上没有多少的喜悦。楚可平微一停顿,想说恭喜又觉虚伪,只好又是闷头喝了起来,酒
一上,方开口:
“不想结?”
心中多少能猜到他郁闷的缘由,还不就因为女方的家庭背景?邹军又是喝了几口,有些话,总要对人说起。
“不想结。是她想。”
听下去,才发现彼此有些相像。邹军是被女方给看上的,她一开始就摆出了自己的优势来与他交往。邹军是从农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对权势有些敬畏,那个女友,能给他提供很多的帮助。
邹军其实也不是有野心的人,他只是想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庭,把父母也接过来,帮着带下孩子,闲时也可以一家几口出外吃个饭。
只是,这些小小的愿望也不是容易实现的。他在这个女友之前也有过小小的桃花运。那时候他喜欢同期毕业的一个女同学,两人也谈得来,也曾在花前月下规划过共同的人生,却是很快地随着她的介入而冷了下来。也是,她用她的优势打败了他,他怕,就是在这个城市立足的地方也被她的妒嫉毁灭,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牺牲了,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