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鮮幣)11 水手服是最強的
「晤!」
每当针头狠狠地刺进皮肤,郑冽便痛苦地抽搐着眉毛一次。可她发现,银针竟会自动地埋入她的体内、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伤痕迹像。
只觉一阵酸麻贯穿知觉,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她显然不知如何形容。
「还可以忍受吗?」
听起来似乎在关心的字句,由司的口中说出却没有任何温度,彷佛只是在客观地询问。
「还……还可以。」
只是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诸如此类的问号被郑冽哽在喉头,不敢提出。除了刺痛以外还有酸麻加乘,只能让郑冽咬紧牙强忍下去。
「那麽长痛不如短痛,在下就一次将事情完成。」
「咦?!什、什麽?痛……!」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司已将剩下银针一股作气地投而来,全身各处被针刺的痛楚,让郑冽也忍不住地大声喊疼了。
当下最大的痛楚稍微解除後,郑冽忽然觉得双腿一软、顺着墙面滑落下来,四肢莫名地感到无力与虚弱。
「喂……司队长……这到底是……」
郑冽微喘着气,气若游丝。
司走向瘫在地上的郑冽後,蹲下身来对她道:
「请放心,这不会造成你任何伤害,在下只是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这是哪来的武侠小说情节啊?」
即使全身都使不上力,司的槽点满满还是让郑冽忍不住吐了。
「放轻松点。」
没有理会郑冽的话,司将他的双手伸向对方。
毫无预警的,在郑冽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她已被一把公主抱起、双脚离地。
「呜哇,司、司队长你这是要做什麽?!」
脸颊立刻一热、伴随着绯红,郑冽一边踢着双脚一边惊呼。
「你需要好好休息。」
言简意赅的答案,完全符合司向来寡言的作风,他一步步将怀里的郑冽带往床铺。
「就、就算如此,我……我也可以自己爬回床上去啊!」
自从被紫王以这种方式抱过後,郑冽记得就再也没别人如此待她。虽然都不是出自於爱情,可这样的行为仍让她无法克制地害臊。
「在下不明白既有人服侍,为何还要自靠其力。」
来到寝室内唯一的床铺前,司在将郑冽放下之前仍维持着横抱姿态、一脸面无表情地回问郑冽。
「我说,司队长你实在是……」
郑冽热着脸摇了摇头,话未完,司已将她轻柔地放置在洁白的床单之上。
「明天,你就会明显地感觉到哪里不同了。」
没给郑冽说下去的空间,司一边替她覆盖上了柔软的棉被。
温温暖暖的,今晚被窝没有刚开始盖上的冷冰。
「祝好梦。」
也许司的声音实际上不带任何情感。
听在郑冽耳中,却不自主地认为有了温柔的观感。
她看着司背过身去,一如昨晚在距离郑冽有些远的地方铺张床垫。
啊,司队长他,一定是个很坚强的人,与他给人柔的印象截然不同。
相反的,也是一个比想像中还要孤独自立的人吧?
越是和他相处,越是会被他看似削瘦的背影吸引——
那份了然一身的寂寥。
这份认知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呢,那有着一头绚丽的紫色长发、以及磊落不羁身影的高挑男人……
同样有着这份孤寂的气味。
「真是的,在想什麽呢……」
彷佛一旦想起那人的容貌,就会永无止尽地耽溺下去,郑冽用被单稍稍盖住了自己半张脸,那只有变得更加炽热的双颊。
不行了,要是再这想下去没完没了,明天还有一场要拼上全力的赛事呢……
眼皮明明越来越沉重,身体也早就没了力气,可脑海里的那份思念,却只有越埋越深的趋势。
「紫王……」
在进入昏沉的梦乡之前,用着蹑濡的细小声音,郑冽轻轻地唤了一声她再思慕不过的名字。
***
一如前日吵杂的环境,只是来到不同位置、不同编号的擂台前,郑冽正在进行着报到手续。
「呐呐,水手服杀手水手服杀手~」
「呃,可不可以别用这种闪亮亮的眼神,连叫这麽羞耻的绰号……」
没有看错,我们的郑冽正摆出一对上吊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呼唤她的工作人员。
今天这个场次的工作人员很不一样,是个看起来莫约只有十来岁左右的少年。
最可怕的地方是那双星星眼。
从她出现在报到区前就一直眼底发光地看着自己。
「人家听说了哦!听说你一点都不强但还是与那个段少打平手!果然水手服是最强的!」
个子小的少年双手握拳,双眸激动地眨啊眨的。
「哈啊?」
郑冽真是傻眼了,眼前这个小屁孩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所以说,人家这次可是把赌金都压在你身上哦,嘛,虽然赔率很高就是了。」
外表看似年纪轻轻并让郑冽感到头痛的工作人员,最後一句一点也不在意当事人脸色地咕哝着。
「喂喂,小心大姐姐我现在就揍扁你啊。」
越听越不是滋味的郑冽,青筋浮额、咬牙切齿地握起了拳头。
「呦呵,下一位参赛者报到哦!」
本无视郑冽的愤怒,这位让郑冽想痛下杀手的工作人员,一脸灿笑地招呼了下一位选手。
「切,搞什麽啊,『黑色掠食之会』也太不挑了吧?竟然让一个口无遮拦的臭小鬼来当工作人员……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什麽多正常的组织。」
郑冽一边抱怨,一边在群众面前晾着她一身醒目的水手服,逐步走进今天要站上的第十号擂台。
一进到选手休息室,那种紧张的感觉便又涌上心头,兴奋的感受甚至大过於恐惧。
不知此次的对手会是怎样一个人啊……
郑冽在心里头猜想着,握起的拳头因情绪高昂而颤抖。
除此之外,她还想起了昨晚的事件。
也就是她被银针伺候的那一幕。
「究竟有没有效啊……」
郑冽其实还是心存质疑,只是现在再去想也没用,不如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即将开打的赛事吧。
作家的话:
我总觉得郑冽好像多少被阿姗感染了(不)
☆、(11鮮幣)12 無可避免的戰鬥
很快的,擂台外再度汇集了顶沸的人声,将他们渴望暴力的情绪带到最高点。吵吵闹闹,各种喧嚣,即使是来到第二场赛事的郑冽,依旧不习惯这种充斥人暗面的环境。
为了任务,她必须忍受这一切,身心方面都是。
「欢迎各位来到『黑色掠食之会』第十号擂台!今天将为您献上的战斗,将是一对史无前例的组合!」
惯例由主持人开场,点燃群众的期待火苗,就连身为选手的郑冽,也被这段开场白勾起了好奇心。
她一边调整自己的气息,一边做着暖身的动作,同时猜想着对面的出口,会走出怎样的一个对手来。
「首先,今天红区的选手是初赛中跌破眼镜、与『黑色旋风』段少打成平手的新人选手——『水手服杀手』的郑冽!」
主持人的话音一落,郑冽同时步出暗的休息室,擂台上强烈的打光让她一身炽白、十分夺目。
「身为人类女的郑冽,在上一场战中为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竟然身怀强势种赤蜂一族的技能!今天,我们的『水手服杀手』,是否能为我们继续带来更多可看?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用着夸张的语调介绍郑冽,除了全场的镁光灯都聚焦在她身上,观众的目光也一并集中。
郑冽没有理会对她投以期待的群众,她一直让自己处在最佳的战斗状态,全是为了打倒即将登场的敌人。
「再来,是我们今天白区的选手,相信大家对他应该不陌生了,这位选手反覆参赛了好几回,明明总是输掉却又不死心地回来了!」
随着主持人的话题重心一转,灯光也跟着移动到白区出口前。
「让我们瞧瞧,今天的参赛者二号——」
主持人上扬的语调,让郑冽的心绪也跟着一起悬高。
「『地狱的边缘线』,来自强势种火蛇一族的旱夜选手!」
答案宣告,全场竟是一面倒的嘘声。
唯有郑冽露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居然是……旱夜?」
郑冽愣愣地看着前方,有道瘦弱的身影,拖着摇晃的身躯,一步步进到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想不到,我们是以这种形式再会……冽姐。」
身型削瘦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总是浑浊的那对眼眸幽幽地看向郑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郑冽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我才是。竟然这麽快就与你对上了……旱夜。」
该说是命运的捉弄吗?
郑冽没想过会有当前这一刻。
她握紧拳头,不是为了想立即将眼前这人打倒在地,而是出自於心口的纠结。
上天总是爱跟她开玩笑,这次也不例外,竟要她打倒亲手救回的那个人……会不会太残酷了点?
「各位观众快看啊!这次的组合可真是前所未有不是吗?女人跟小孩的决斗,还真是『黑色掠食之会』开办以来的第一次!」
明显带着挖苦的意味,主持人迎合着观众的口味渲染轻蔑。
「呐,怎样,我们被当成马戏团的猴子看待了呢,冽姐。」
旱夜嘴角挑起了若有似无的浅笑。
「这的确让人不爽。」
郑冽无可奈何地苦苦一笑,摇了摇头。
「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如何?」
旱夜这席话让郑冽一愣。
「别会错意哦,冽姐。我的意思,是……」
伫立在郑冽面前的削瘦少年,举起了右手、掌心转瞬迸出炽烈的火焰。
「来一场毫无顾虑又彩绝伦的战斗吧!」
话音一落,主持人也同时宣告开始,旱夜手中的火焰毫无预警甩向郑冽。
「哈。」
漂亮地闪过突袭的火焰,郑冽咧嘴一笑。
「也是呢,要是不拼上全力来对付你……可就对不住你了啊!」
本来的犹豫,甚至想要手下留情的念头,全都被郑冽抛诸脑後。
旱夜他,一定也是为了某种信念而执着地站在场上。
虽然她无法认同拖着刚痊癒的躯体,也要奋力一战的动机,可身为一介军人的郑冽,是全然敬佩对方想要来场不留遗憾的战斗心情。
除此之外,更是为了扳回被看轻的自尊。
所以,要是她有任何一点放水的想法,对想要全力以赴的旱夜来说,无非是种看污辱。
「看招!」
郑冽大吼一声,从手中出无数把预藏的小刀,银色的刀光冷冷地直扑旱夜。
为了这一场比赛,昨晚的她预先想了几部新招,就是要在场上多一分获胜的机会,毕竟对她来说使用飞刀也不是什麽天大难事。
「想要用普通的招式对付我,是不够的哦冽姐。拿出你对战段少的赤蜂族本事吧!」
旱夜早早一闪而过,闪躲的姿态却与郑冽历来所见不同。
——一如蛇腰扭动的柔软身段。
无论郑冽投掷多少飞刀,旱夜的反应就是轻巧地左闪、右躲,甚至就连高难度的下腰,都完全难不倒他。
「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火『蛇』啊……」
换做其他种族绝做不到的、犹如舞蹈灵动曼妙的闪避,着实让郑冽自叹不如。眼前的旱夜绪势待发,他再度举起另一手,袖子因而微微上滑,郑冽因而看到他的这只手腕仍包裹着绷带。
直到现在,郑冽才知晓这孩子本没有痊癒,而是继续负伤参战。
「焰色之舞。」
郑冽惊讶之余,对方早就再开攻势。
宛如跃动的舞者,赤色的火光一团团朝郑冽袭卷而来!
「还真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郑冽快速闪动,不过却远比不上身为火蛇一族的旱夜,一绺扬起的发丝被火焰烧落。
暗暗吃了一惊的郑冽看着地面的焦黑发丝,咬紧下唇。在她的前方,传来旱夜的声音:
「下次可不是只有你的头发遭殃而已哦,冽姐。再不拿出一点本事来,我可是会唾弃冽姐的。」
「……是吗,果然一点也不想让你唾弃我啊。」
一分钟前闪过的心软再次抛开,虽比之前来得无奈,郑冽还是掏出了双枪。
「没用的哦冽姐,我说过用人类的招式只会让你白费力气。」
被郑冽用枪口对准的旱夜,冷冷地摇了摇头,「谁说我要这麽做了。」
嘴角弯起一抹自信的笑,伸直的双手准备扣下扳机,郑冽的身体则往後一缩、躬起背来。
「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啊,旱夜!」
枪声响起,躬起的身子同时出利针,这次的郑冽使出了前所未有双重攻势!
☆、(8鮮幣)13 必須戰鬥下去的理由
观众席发出诧异的呼声,郑冽再度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子弹与针海的包围网,立刻让在场所有人眼睛一亮。
「哼,还不赖嘛冽姐。」
眼见郑冽出招,旱夜挑了挑嘴角,实际上当前的局面对他来说是有些棘手,及时闪过致命的子弹却被蜂针螫伤、全身出现多处的斑斑红点。
「不过,就凭这点攻击仍是无法打倒我!」
在子弹与蜂针的包围中举起左手、承受痛楚的旱夜逆势作,橘红色的火光顿时从掌中迸发。
「轰!」
红色的火焰漩涡并吞了所有飞弹和针刺,郑冽的攻击转眼间化为乌有。
「再来……再拿出你更多的本事……冽姐!」
扶着被子弹和飞针多次创伤的左手臂,虽然痛楚和血流不止,旱夜仍旧使劲对着郑冽大喊。
「光是这样的程度,是不会让你甘心服输的吧旱夜……」
军人的灵魂呐喊着更多猛烈战斗,然而郑冽还是在乎旱夜的身体状况,尤其当她看到自己确实伤害了旱夜後。
郑冽为难地蹙起眉头,停滞的攻击让观众开始嘘声不断。
「哎呀!看来我们的『水手服杀手』有所犹豫了!果真是妇人之仁,不过在擂台上慈悲为怀是没有用的!看,我们的旱夜选手已准备攻击了!」
擂台上空的广播器传来主持人声音,无非更加干扰郑冽的心绪。
眼看旱夜已在蓄势攻击,郑冽这边却毫无动作、只有咬紧下唇。
妇人之仁——
这句话打从她在西科特军校时,就常被自己的长官和同侪这麽说。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压不适合成为一名称职的军人,只因为她有一颗过於温柔的心。
也许一开始的战斗会让自己热血沸腾,一旦顾虑起对手,就会让她陷入矛盾的漩涡。
当郑冽还在挣扎之际,她的对手已双膝一蹲、即将俯冲而来。
「蛇行,穿越!」
大吼一声,旱夜将自身包满火焰、犹如窜动的蛇朝郑冽袭来,而这招正是当初见他以此打倒初赛对手的绝活。
「刷。」
如厉风一扫而过的声响,旱夜转瞬已到郑冽的身後、只留下他静默的背影让观众屏息注视。
仅仅是慢了一拍,闪躲不及的郑冽被重重地撞倒在地,上半身被炽热的火焰灼烧。
她痛得在地上翻转打滚,急着想要熄灭身上的火焰。仅管火势没有想像中强烈、很快消逝殆尽,却也让郑冽足足吃了一顿苦头。
「十、九、八、七……」
场上的裁判已冲到郑冽身边读秒,随着倒数的数字越小,观众的呼喊也越来越激昂。
「晤……」
上半身刺痛的灼热感威力犹在,葡匐在地的郑冽苦不堪言,因一时的不忍而招来自身的痛苦。
郑冽觉得再也没有什麽比这更傻了。
「我,为了能够获胜……不,为了挣得胜出的奖金,我绝不会心软。」
站在不远处,说着冷冰的话语,旱夜看着曾救他一命的恩人,脸上纠结的表情却与自身言论截然不同。
「所以,原谅我——」
旱夜握紧了双拳,垂下头来。
「请你输在这里,让我能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
话未完,映在旱夜眼帘内的那道身影,竟颤抖着身躯屈起双膝、着地的双手撑了起来。
「你……在说什麽傻话……」
郑冽一手挥开在旁倒数的裁判。
「我不管你有什麽要坚持的信念……」
再来用另一手臂擦去嘴边血渍,以及沾上脸颊的污垢。
「我也有的是,要获胜的理由!」
彷佛是使尽全力地大吼一声,从绝地中重新站起的郑冽,让场外的观众无不发出阵阵惊叹。
「那女人刚被烧成那样了还能起身?」
「不不!不只是起身,她似乎还想战斗啊!」
如此之类的聒噪评断纷纷出笼,但这些都不足以进到郑冽的耳中。
「怎麽可能……你明明都被我的攻击打中了啊!」
旱夜被对方的气势慑住、身体不自主的往後一退,平时郁的一对眸子现正睁得又圆又大。
「啊,确实是直接命中……不得不说烧得我很痛呢……」
郑冽吃力地撑起一抹笑。
「不过……我似乎很侥幸。」
两指从身体各处抽出一细长银针,郑冽接着将他们明晃晃地亮在众人眼前。
「我好像……有幸运的护身符啊。」
看着夹在指缝之间的银针,郑冽嘴角改而扬起温柔的弧度。
这个,是昨晚司队长留给她的礼物吧。
直到被大火烧过的现在,她才明白昨夜受的苦究竟是为了什麽。
——是这些银针,保护她不受火舌直接的伤害。
☆、(8鮮幣)14 甜蜜又疼痛的擁抱
留给她的只有痛楚,疼痛过後的现在反倒没有任何伤势,发现这点的同时本身也吃了一惊。
「不可能……难道你除了赤蜂一族的能力外,还拥有其他种族的技能吗!」
旱夜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他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问号。
「这个,我怎能将这麽宝贵的个人情资告诉对手呢。」
郑冽笑了笑,同时脑海灵光一闪,她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下一步。
一个两全其美的战斗方式。
「旱夜,这场战斗还没分出高下哦。」
扭一扭头、调整状态,郑冽对旱夜下达了战帖。
「可恶……!」
局面被逆转的旱夜咬牙切齿,忽然间对眼前的这人有了一种畏惧。
郑冽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技俩没派上场来?
身为一名人类拥有赤蜂族能力已够诡异,如今还有除此之外的技能……像个无底洞无法测量,这让他渐感害怕。
但是,他绝不会让对方称心如意,就算从此对郑冽抱持着一份罪咎感,他也说什麽都不能输!
「烽火乱舞!」
旱夜高举右手、快速挥下,一道道火光有如弹朝郑冽的方向去。
「抱歉,我不想再被火舌亲吻了。」
郑冽双膝一蹲、腾空跃起,停滞空中的瞬间张开了六道赤色蜂翅。
两只手臂交叉在前、躬起身子,夹在十指之间的细针折冷光,郑冽已做好了准备。
她决定要赌上一把。
现在她要让昨晚的光景重现。
「喝啊!」
奋力地大吼一声,半空中的郑冽使劲将手中所有银针出、直飞旱夜。
「什……!」
一时间措手不及的旱夜被银针击中,细长的针立刻没入全身各处。
倘若郑冽的推测没有错——
「呜!」
这些银针,瞬间会让旱夜产生极大痛楚、四肢瘫软无力,就像昨晚的她一样。看着旱夜表情狰狞地跌坐在地,郑冽忍受眼前这幕对她带来的冲击,只要见着对方痛苦的表情,她的内心肯定也不好受。
然而,这确实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除了得忍受当下强烈的痛楚,以及至少一段时间的虚脱无力外,这些被吸进体内的银针并不会造成其他实质伤害,至少这些都是郑冽亲自体会过。
「七、六、五、四……」
这次的读秒声改在旱夜身旁响起。
郑冽从半空中降落,收起了背後的六道醒目蜂翅,不带任何防备地走向旱夜。
因为她已知道即将出炉的结果。
「三、二、一……胜利者是,郑冽选手!」
右手被裁判用力地握住、举起,全场顿时一片欢声雷动。刺眼发白的镁光灯不停在郑冽身上闪烁,此时此刻的她再度成为注目焦点。
获胜的喜悦并没有在郑冽心中滋长,被所有目光洗礼的她,只是静静地蹲下身来、面朝旱夜。
四肢都无力的旱夜只能微微地抬起头,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回应对方。
是来数落他的失败吧?
不甘心的旱夜这样想着。
他回以不服输的眼色,直直地瞪着前方的胜者,直到对方忽然朝他的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
「你有多努力我都看在眼底哦。」
没有收回放在旱夜头上的手,郑冽微微一笑。
「所以,你想要守护的信念,能不能让我也分担一些?」
不是出自於怜悯或同情,更不是胜者对败者的施舍,郑冽蹲下身後同样跪坐在地,以同等的姿态向旱夜伸出了手。
这一幕,让在场的观众静默;这一幕,也让旱夜的眼眶凝聚了水光。
看着眼前对他伸手微笑的人。
对一直以来生活在暗角落的旱夜来说,那无疑是他继被生下来後,第二道久违的光。
太过梦幻。
太过让人崇憬。
以至於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这有如幻象般美好的光源。
心中彷佛有什麽被奏响了,重唱被他遗忘的词句,好似关於这世间的爱与温暖。
「嗯,看来我的诚意还不够吗?那麽,只好再主动一点了。」
看着愣住的旱夜,郑冽将彼此的距离再拉近点。
「请让我更靠近你一些。」
郑冽这次是突如其来一手环住对方的颈子、另一手则将动也不动的旱夜揽进怀中。
那一刻,旱夜的心跳在郑冽不知情下狠狠漏了一拍,带着一点惊慌失措。
「呐,与人分享体温的感觉很不错吧?所以,让我加入你的行列之中吧。」
算不上是紧紧的拥抱,只是郑冽并不知晓,自己的每字每句和这一怀抱,都快将旱夜的心脏拧出痛楚。
带着感激与甜蜜的疼痛。
「……嗯。」
从哽咽的喉头微微地挤出一个字,埋在郑冽怀里的脸孔上,流淌下一滴温热的体。
☆、(9鮮幣)15 分房、過夜
第四章
一边用手肘擦着汗,刚从第十号擂台离开的郑冽,注意到场外纷纷投来的异样目光。
他们脸上的表情带着嫌恶。
不顾当事人就在他们面前,用着比平时还宏亮的声音,数落着郑冽方才在擂台上的不是。
「真恶心,竟然花了一笔钱去看女人跟小孩复合的狗血戏码。」
「哼,要是她下次的对手是我,老子非把她打到求饶!」
各种让人听来不舒服的话,郑冽都清楚地收到了。
不仅是言语上的攻击,眼神、与她擦身而过的肢体动作,都在瞧不起方才郑冽在场上的行为。
郑冽只是不以为然地走过去,她早就对这些流言蜚语有了免疫。
「郑冽。」
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啊,司队……」
差点就要把「队长」两字叫出来,郑冽愣愣地看着朝她迎面走来的男人。
「在下看了你方才的比赛。」
来到郑冽身边的司,与她一同并肩走着,将饱受异样对待的郑冽带离人群。
「咦?您看了我的比赛?可是我记得,您不也有一场与我同时段的比赛?」
郑冽讶异地眨了眨双眼。
「在下先结束了那边的赛事。」
司的回答依旧是那麽言简意赅。
「先、先结束了赛事?」
郑冽觉得更不可思议了,虽然不用想一定是司获胜收场……但提前完结对手是有多厉害啊?
保护局的队长级人物,真是一个比一个还怪物,郑冽不禁这样想着。
「不先说这个,你确实好好运用了在下给的银针。」
「啊、啊哈哈,说到这个还得感谢您,要没有这些银针我还不会赢啊……等一下。」
郑冽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抬起头来问向身旁高她一颗头的司。
「听您这麽一说……难道您早就知道,我会有非得使上银针的时候?」
「正是。」
司相当乾脆地点了头。
「可、可是您怎会知道?就连我都不晓得今天的对手是谁啊!」
「请小声点。」
司冷静地要郑冽降低音量。
「在下不过是在昨日调查任务的途中,顺道打听见你今日的对手。」
司平平稳稳的将答案吐出,「於是,便将银针借给了你,因为对手是善於用火的火蛇一族,战斗期间肯定会有被烧伤的可能。我族的银针一旦埋入体内,就有封锁致命之处的功能。」
司难得地做出一连串的讲解,郑冽同时也解开心中的疑惑。
「您还真是……未雨绸缪的一个人呢。」
而且还是个无比温柔的人,总会为她提前设想。
听完对方答覆的郑冽,不禁偷偷地抿嘴一笑。
「对了,」
这次换成司想起了某件事,「千秋不夜大人要在下传话,今晚的会议暂停一次。」
「暂停?」
郑冽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眼睁大。
「因为没有讨论的必要,今天没有新的斩获。」
由於身处在大庭广众下,司只能隐约暗示郑冽,此次的情报蒐集尚无重大进展。
「我明白了。」
收到答案的郑冽点了个头。
虽然热中任务的她免不了有些沮丧,不过出身军人的她也很清楚,并不是每次的侦查行动就会有收获。
「还有另一件事。」
「嗯?」
郑冽困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司。
「你我都打赢了今天的赛事,主办单位那边来了通知,表示我们今晚就能有各自的房间。」
「这、这麽快?」
郑冽觉得有些意外。
「难道你还不想与在下分房吗?」
「欸?才、才不是!我、我只是没想到这麽快就有自己的单人房!」
而且什麽「分房」啊?
这种让人误会的词汇怎会从司队长口中说出!
「是吗?那麽晚点,就会有专人带你到新的宿舍去。不过在此之前……」
司的眼神突然越过郑冽、看向远方,这让郑冽纳闷的跟着转过头去,就见一道令她在意的身影出现在前。
「旱夜?」
郑冽发现对方正目光笔直地注视着自己,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你得先处理好他的事。」
只留下这句话,向来我行我素的司便转身离去。
本连留住人的余地都没有,郑冽只好走向旱夜,毕竟她也好奇对方究竟想说什麽。
「冽姐,今晚能将你的时间留给我吗?」
「哈啊?」
一开口就是夜晚的邀约,这让单纯……是单蠢的郑冽立刻想歪了。
「等、等等!姐姐我可能大你很多岁哦?旱夜你还没有成年吧?这麽大胆的发言还是别……」
「你是想到哪里去了?」
旱夜拧起眉头来,眼神鄙视地看着郑冽。
「呃,没、没什麽!什麽都没有!」
尴尬地猛摇头否认,郑冽有那麽一瞬间觉得快被自己的想像力打败。
「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旱夜叹了一口气,他就当做刚才什麽事也没发生吧。
「你是指……」
「正如冽姐你所想的,是之前我要你停下车来的地方。」
旱夜乾脆地证明了郑冽的猜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是让旱夜拼上全力都要守护的「信念」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觉自己不能轻易地作出回应。
「终於,要让我分担你肩上的信念了吗?」
「……嗯,谁叫这是你自找的麻烦。不过,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可以选择不用答应我的请求。」
郑冽看得出来,旱夜在说这段话时,是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
「你说什麽扫兴的话啊。」
郑冽弯下腰来,伸出手来用力地揉了揉旱夜的头。
「既然是自找的还会後悔吗?」
一脸大辣辣而无畏的笑,这就是郑冽给予旱夜的——
唯一且再肯定不过的答案。
☆、(9鮮幣)16 另一種版本的傳說
办好迁移宿舍的手续後,郑冽照着约定的时间来到「黑色掠食之会」入口,也就是她一开始见到的那扇造型骇人、毛骨悚然有如地狱的红色拱门前。
「果然不管看几次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郑冽仰头看了大门一眼後,便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双手打着哆嗦地环住口。
「黑铁特区」凉潮湿的天气,让空气中无论何时都嗅得到一股霉味,当有冷风吹来时感觉更加明显。
「哈啾!」
不知是霉味让郑冽鼻子过敏,还是风吹的关系,郑冽在夜半无人的大门前打了个响涕。
「方圆十里外的地方都听得到你鼻涕声了,冽姐。」
就在这时,旱夜牵着他老旧的摩托车来到郑冽面前。
「欸?被、被你听到啦……?」
郑冽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破灭,虽然本来就没什麽形象可言。
「长这麽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这种大人会被嫌弃哦,冽姐。」
将摩托车固定後的旱夜,回过头来冷冷地吐槽一脸铁青的郑冽。
「呜,竟然被比我小的家伙给训话了……」
郑冽垂下头来就像条被骂的大狗,沮丧的不得了。
「真是拿冽姐没办法。」
旱夜叹了一口气,他打开机车後座、拿出一件不起眼的薄外套。
「穿上吧,我就知道冽姐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从你不要命的战斗方式上来看就知道了。」
将外套披在郑冽的肩上後,旱夜便转身走回自己的机车旁。
「……总、总之谢啦。」
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跳怦然。
对方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子啊……
郑冽不禁有些害臊地取下外套,别过头去的她不希望让旱夜看到自己表情。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旱夜你应该还没成年吧?我记得,在东科特中未成年是不可骑车的啊。」
「冽姐,你是打喷嚏打到连脑细胞一起飞出去吗?」
「哈啊?」
郑冽一愣。
「这里可是『黑铁特区』哦,才没有什麽法律限制。」
「说的也是啊……不、不行!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你骑车!」
郑冽冲上前去、一把握住机车的两边把手。
「你的手,还是受伤的状态对吧?」
郑冽将目光投向旱夜的手臂,深蓝色的袖子稍微下滑,透露出缠着绷带的真相。
「这是旧伤了,没什麽大碍的。」
赶紧将袖子拉下遮住,旱夜一脸的心虚。
「少——来。如果没什麽大碍的话,为什麽还要遮遮掩掩?又为什麽还要缠上绷带?我也注意到了,你在跟我对打的时候,一旦使用到手臂的力量就显得有些吃力……我说的没错吧?」
郑冽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她指着旱夜的鼻子,看起来就像是在对学生说教的老师。
旱夜一时语塞,郑冽则收回指责的手、在腰上,另一手则挠了挠後脑勺。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要揭你的疮疤……只是觉得一味的逞强对你没什麽好处。」
眼看旱夜仍沉默不语,郑冽轻咳一声,最後乾脆索跳上驾驶座。
「所以由我来戴你一程吧,不需要跟我客气哦。」
转动机车的把手,发出了轰隆隆的引擎声,郑冽笑笑地拍了拍空出的後座。
「真是的……」
旱夜像是不以为然地嗤笑出声。
「这到底是谁的机车啊,骑的很理直气壮嘛。」
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後,旱夜终究顺着郑冽的意思跨上後座。
他啊,还真是一遇到郑冽就没辙呢。
「好说好说,嘴巴上边抱怨边爬上车的人,脸皮也不薄啊。」
郑冽讪讪地笑了笑,「最好抱紧我哦小鬼。」
「哪有这种叫人抱紧自己的女人啊。」
旱夜跟着明朗地笑了起来,好久不曾有过这麽自在的笑。
当车轮开始运转起来,迎面的风速逐渐加强,飘荡在空中的霉味都被吹散後,双手环抱着郑冽腰际的旱夜,是头一次觉得「黑铁特区」没想像中讨厌。
此刻,还会不时闻到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是来自郑冽的发香吧他想。就连他现在环抱的躯体也十分软绵,比起自己至今为止历经的一切还要柔软。
活在这个「产雄症」流行的时代,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以外,他不曾接触过任何女人……或者该说是雌这类生物。
比起男人还要柔软的身体,相较雄还要来得细腻的心思……他不懂,为何东科特的神,要剥夺她们的生存权呢?
「真是狡猾啊,东科特的神。」
「啊?」
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骑车的郑冽一愣。
「雌……不,为什麽女就非得在这个时代中凋零?为什麽同样的苦难男却无须分担?」
旱夜似乎想寻究柢地继续问下。
「倘若没有『产雄症』,我也不用过上今天这样的生活……」
声音越说越低,最後埋没在风声之中。
「……就是说啊,东科特的神还真过份。」
郑冽应和着,她多少察觉到,会说出这种话来的旱夜,背後肯定有着什麽样的原因。
也许就和他执着守护的「信念」有关。
「该不会是那个创世之神赫尔雷,因为被大地女神伊莉娜给甩了,所以就此讨厌所有的女吧?哈哈。」
「我也这麽认为。」
「啊?」
郑冽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让对方心情好起来,想不到旱夜竟同意她的胡诌。
「我曾经无意间听过另一种版本的双神传说。」
旱夜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听说,创世之神赫尔雷与大地女神伊莉娜,最後的结局是分道扬镳。」
☆、(10鮮幣)17 別得寸進尺啊,臭小子
「分道扬镳?怎麽会呢!这两人不是很相爱的吗?」
要不是现在正骑着车,郑冽会立刻吃惊地转过头去吧。
「谁知道,我既没谈过恋爱也不是当事者。」
旱夜耸了耸肩,心想东科特明明有着最浪漫的神话,现今居民却无从体会这种缠绵之情,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哈哈,说得也是,旱夜你还只是个小鬼嘛。」
「谁是小鬼了啊!」
机车後座马上传来反驳的声音。
「哎呀,别害羞嘛……呜哇!你、你在干什麽啊!」
前一秒还在调侃旱夜的郑冽,下一秒却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
「这就是冽姐把我当小孩看的惩罚。」
间间断断的在郑冽儿耳旁吹气,呼出的热气与冷风截然不同,立即让郑冽雪色的耳朵刷成绯红。
「臭、臭小子,你什麽不学学这个啊!哇啊,别、别再吹了啦~」
郑冽先是破口大骂,随即又败阵在旱夜的技俩上、焦躁地央求。
「想不到冽姐还蛮敏感的嘛。」
嘴角微微勾起的旱夜,以一种恶作剧心态欣赏着面红耳赤的郑冽。
「什、什麽敏不敏感的,不要说这种不符年纪的话啦!」
羞耻到全身发热的地步,假使眼前有一窟窿的池子,郑冽真想连车带人埋进水中。
至於这场风波的最後,便以「为了行车安全我就饶了你吧」作为收场。脸红心跳的情节没了,旱夜提起的双神传说仍留在脑内,就连郑冽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只是执着一则无法证实的传说,想想还是有点蠢吧。
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旱夜所说的地点。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啊……」
下了车後、看着这条不起眼的黑暗小巷,郑冽不禁感叹。
这条暗巷里头,究竟有着什麽样的事物,足以让旱夜拼了命都要去保护的呢?
郑冽看向旱夜,发现站在原地的他面色凝重,却有一副渴望的眼神。
「这里,」
旱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在做个重大决定。
「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他抬起沉重的脚步,朝着有如黑暗深渊的巷弄前进。
「也是我的家人们,唯一落脚之处。」
百感交集的眼神深深地凝视前方,提起的步伐似乎有些胆怯,却又想接近,任谁都看得出旱夜的踌躇与期盼。
郑冽实际上是感到意外的,对於被告知的真相。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旱夜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所以你还在等什麽?」
郑冽走上前、拉起对方的手,眼帘映入旱夜愣住的神情。
「无论你是否想见到他们,真正的家人永远都是在等着你。」
毅然地转过身去,郑冽以自己的背影,引导旱夜走进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没走多少步,昏暗的环境出现了微弱灯光,以及朝郑冽等人飞快跑来的跫音。
「是旱夜哥哥!是旱夜哥哥回来了!」
拿着火光摇曳的油灯,与旱夜有着同样发色的小男孩兴奋地叫着,在他後头还跟来一票的孩子。
郑冽着实感到讶异,没想到在这种暗潮湿又不合人居的地方,竟有这麽多孩子在此生活。
他们究竟是过上怎样的日子?
光是想像,就足以让郑冽摇头叹息。
「……大家都有好好地等我回来,很乖呢。」
旱夜蹲下身,敞开双手拥抱一个个冲上来的孩子。脸上所流露出的幸福表情,还是郑冽第一次看到,也莫名地触动她心灵的某个角落。
「啊,旱夜哥哥,你身後那个是……是哪里的雌啊?」
「欸?真的耶!竟然是雌!旱夜哥哥不是说东科特的雌都绝种了吗?」
起初由其中一个孩子率先注意到郑冽的存在,接着就像骨牌效应纷纷起哄、所有孩子都将目光移往郑冽身上。
「啊,姐、姐姐我不是东科特人哦,我是西科特那边来的人类。」
被人用「雌」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郑冽拍着後脑勺、微弯下腰来对着这群孩子们苦笑解释。
「西科特的人类……哦!我知道了!那里的雌是叫『女人』对吧?」
从旱夜怀抱里挣脱的男孩跑到郑冽面前,明亮有神的大眼对着当事者眨呀眨、伸出手来直指着郑冽鼻头。
「小诚,不可以对客人这麽无礼。」
旱夜赶紧将男孩的手压下,接着转头向郑冽道:
「不好意思,这些孩子出生以来还未曾踏离这里,而你是我头一次带回来的外族人……请原谅他们的大惊小怪。」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哦,旱夜。」
郑冽面向旱夜微微一笑,「我是心这麽狭小的人吗?」
「冽姐……谢谢你。」
旱夜先是一愣,最後回报给郑冽的是一抹淡淡笑靥。
「呐呐,旱夜哥哥为什麽会带这个姐姐回来?旱夜哥哥不是说大家都要对这里保密吗?」
「小诚你好笨喔,一定是因为这位姐姐是旱夜哥哥喜欢的人啊!」
「咦?真的是这样吗?那、那我们不就要有新妈妈了吗?好高兴哦!」
本不给郑冽澄清的机会,一群孩子就跑来围绕着郑冽、各各眼睛放光地抬头仰望。
「那、那个听大姐姐说啊……」
「大姐姐!你什麽时候要嫁给旱夜哥哥?」
「哇啊,大姐姐是我们的新马麻!」
还真是连一点话的余地都没有,郑冽快被这些孩子弄得哭笑不得,她只好一脸困扰苦笑的向旱夜求助:
「喂喂,你都不打算帮我解释清楚吗?」
至於此时正落得悠哉的旱夜倚着墙,袖手旁观的他不以为然地答:
「嗯?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真要娶你我也就勉强为之吧。」
「谁要嫁给你啦这臭小子!」
郑冽真想朝旱夜的脸狠狠挥上一拳。
☆、(7鮮幣)18 白雪下的方舟
好不容易、万分辛苦,将这群严重误会她的小毛头们支开後,郑冽终於有喘口气的时间。
随着他们进到平时生活起居的住所,郑冽这才更进一步了解到,自己所过上的日子实在太富足。
几坪大的占地,却得同时兼具卧室、客厅和所有生活必备的机能,每一个孩子都睡在夹层式的床铺上,共用一盏昏黄老旧的油灯度过漫漫长夜,陪伴他们入眠的不是甜蜜摇篮曲,运气好时是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反之则是黑帮闹事的声响、各种让人害怕的凌迟殴打声。
只因这里就是「黑铁特区」的一隅,到处都可能发生骇人听闻的暴力犯罪事件。
如此不堪的环境下,郑冽却未在这些孩子们脸上,见到任何一点点的抱怨或不满。
这让她很惊讶,也很好奇,此时正席地而坐的郑冽,问向坐在身旁、看着这群孩子睡颜的旱夜。
「他们……一直以来都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吗?」
「怎可能不想。」
旱夜的答案让郑冽出乎意料地「啊?」了一下。
「但是在有足够的资金之前,这一切都只是空谈。」
看着旱夜的侧面,郑冽见他眼帘低垂,语气里多了一种无奈的悲凉。
在那之後开启了追溯过往的话题,旱夜的目光拉得很长很长,在孩子们深沉的呼吸声中,将他在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了郑冽。
「他们都和我一样,都是黑铁特区里的孤儿。在这里,若是想生存下去就只有两条路,一欺压别人,二是被人欺压。」
旱夜继续说下去,从他的口中得知,在这种环境下他想开拓第三条路,那就是总有一天离开此处、到别的地方过上正常生活。
不奢求富裕与各种美梦,只要能好好以人的姿态活下来,那就够了,那就是幸福了,因为在黑铁特区中不是成为魔鬼、就是沦为刍狗。
旱夜一直在找寻自己的夥伴,因此单以自己的力量,收留了这些还未被污染的孩子,仅管得将他们长年禁足在这个姑且安全的小空间,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理念,所以这群孩子从不绝望。
是旱夜给了他们一个梦。
「我想带他们,到一个看得见雪的地方。」
郑冽眼中的旱夜,微微地抬起头来,遥望夜空。
「在湿热的『黑铁特区』里,是不可能看到如同孩子般纯洁无瑕的雪。」
旱夜苦苦一笑。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
他们将在某一天,搭乘着飞天的方舟离开这个地狱,去到那片能降下白雪的天空。
旱夜一直以来都是这麽想的。
「所以,为了这个由你建构的梦……你才会这麽拼命的靠格斗赛挣钱吧。」
看着旱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与包紮,郑冽发现自己落在旱夜身上的眼神,是带着不忍与同情的。只是她不想让对方查觉到,因此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要将这麽多孩子带离黑铁特区,确实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就算有钱以後也不保证,这些人能够全数安然地离开此地。
旱夜他,一直都独自地做着相当艰辛的事啊。
「只要有钱的地方,我就会像趋光的虫子爬过去,就算再卑微再疼痛的事我都做,为了我所守护的这群孩子,他们的笑容和呼唤就是我唯一生存力量。」
旱夜先是自嘲冷讽地笑了一声,随後他的眼神改为坚定,闪烁着屹立不摇的光辉。
为了能够将这群人带往再也无需哭泣的世界——
即便让自己沾满污秽伤痕累累都无所谓。
「旱夜……」
郑冽终於彻底了解旱夜的信念。
她挪动身子,张开双臂。
「嗯?」
在旱夜转过身来面向郑冽之际,他已被对方牢牢地抱在怀里。
「你做得很好……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郑冽的声音传进旱夜耳中。
至於传回郑冽耳里的,先是一道短促的颤抖气音,最後是溃堤不止的连续抽噎。
郑冽明白,眼前的旱夜需要有人给他一份认同。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认可,一些些的慰藉,就足够让长期以来孤军奋战的旱夜,犹如重获新生。
在零落不止的哭泣声中,皎洁的月光寂静地洒在这两人身上,彷佛在这破烂腐朽的空间内,也存有圣洁与被救赎的一刻。
作家的话:
今天要去漫博晃晃
有点期待呢
☆、(9鮮幣)19 永不兌現的諾言
回头多看熟睡的孩子们一眼,郑冽便随着旱夜的脚步、离开这个壅挤的住所。机车的引擎声重新发动,在郑冽跨上车前,旱夜出声叫住了她。
「冽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握着机车把手的郑冽回过头、看向仍伫足在暗巷入口前的旱夜。
「假使,」
旱夜背对着郑冽,他的目光还放在暗巷之中。
「请你为我照顾这些孩子……我要是有什麽不测。」
月光凄冷地落在旱夜身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就像一在夜里随时都会折断的长烛。
「你在胡说些什麽啊……?」
因为看不到旱夜的表情,郑冽反而更有种不安的感觉。
「冽姐……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我还在擂台上的一天,就有可能随时被断送掉命。」
「你的意思是……还想继续打下去?」
郑冽很是讶异。
「你也知道我很需要这些奖金。」
「可是,今天打下来你也受了不少伤吧?难道不能先休养个几天再回去吗?」
郑冽急力地想劝阻对方,旱夜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冽姐,你只需答应我的请求就够了。」
「旱夜……」
郑冽咬了咬牙,她其实是明白的,说出这样请求的旱夜,是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和无奈。
「……我答应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郑冽对旱夜做出了承诺。不过,她还有一句话要说:
「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听完郑冽的要求後,旱夜发出了苦涩的笑声。
「这不是前後矛盾了吗?」
一边说着,旱夜一边回过身来面向郑冽。
「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努力地活着,在你的面前不再哭泣。因为,一直被冽姐看到自己的软弱的一面,很不甘心呢。」
再次面对郑冽的时候,旱夜脸上挂着的是一抹苦笑。
原谅他不能答应你。
但他会为了你,即使明知希望渺茫还是全力以赴。
郑冽没有再回话,她只是静静地跨上了发动的机车,任凭今晚的夜风吹乱自己头发。
「上车吧。」
良久之後只给了旱夜这句话。
旱夜啊,如果这就是你最大限度的承诺。
那麽,就好好努力做给她看吧——
算是她拜托你也好。
永远,都不要有让她需要兑现诺言的一天。
第五章
「糟糕,时间都这麽晚了?不早点休息明天可没体力打战哪……」
回到黑色掠食之会、与旱夜分道扬镳後的郑冽,看着腕上的手表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郑冽却愣愣地停在通往宿舍的道路上。
「等等……我没走错路吧?不,应该不可能啊。」
郑冽傻眼地看着前方。
就算今天由於晋级的关系换了个新宿舍,她也好好地记下新宿舍的位置。然而,眼前这是怎麽一回事?
两排站得笔挺的黑衣人马——
到底是想干嘛?!
郑冽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前方走廊上的两排人马,立刻齐声高喊:
「恭迎大小姐归来!」
「哈啊?」
「恭迎大小姐归来!今天您辛苦了!」
这次不只是异口同声地大喊,还外加全体弯腰鞠躬的动作。
郑冽一脸错愕。
她认真地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累才会看到这种幻觉,於是甚至想打自己一巴掌看会不会清醒些。
「呜啊!请不要这麽做啊!大小姐!」
「请别这样伤害自己啊!大小姐!」
「是啊!大小姐!您的身体不是只有您一人的!」
奇奇怪怪的阻挠声,就在郑冽打算朝自己的左颊扇上一掌时,全都激动的蜂拥而出。
於是,原先打算呼巴掌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啪。」
结果下一秒郑冽还是用力地拍下去。
「呜啊啊啊!大小姐啊啊啊!」
比起被打巴掌的人哀嚎更大声,郑冽面前这批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各各脸上都露出宛如世界末日的表情。
「感、感觉挺有趣的嘛……这个梦。」
郑冽咽下一口水,怔怔地看着这群哭天抢地的大男人们。
只是这个梦挺真实的,打下去还有点痛呢,不过这种深奥的问题郑冽没再多想下去,现在的她只想穿过这些人、回到她的宿舍好好睡上一觉驱走幻觉。
装做什麽都没听见的郑冽穿过人群包围、来到自己的寝室之前,握上把手的她门一开。
「呦,你回来啦?」
碰!
郑冽瞬间把门甩上。
她握紧门把,低垂着头,肩膀颤抖,身上彷佛笼罩着森森的低气压。
「刚、刚刚那是什麽……?」
郑冽不忍说她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一幕。
「是、是幻觉吧?肯、肯定是幻觉吧?」
只是她长这麽大还没看过如此恐怖的幻觉啊!
「总、总之!我快点回床睡觉就是了!」
脸上挂着有如见鬼的惊恐表情,头冒冷汗的郑冽说服了自己、牙一咬,她决定要再开门试看看。
「你搞什麽鬼啊?门开开关关做什麽啊?我都暖好床了还不快来睡吗?」
啪叽。
郑冽使用了20年载的理智线,应声断裂。
「为什麽……为什麽你会在这里啊而且还在我床上——段少!」
☆、(8鮮幣)20 情敵之爭
要不是这里的隔音设备良好,郑冽的怒吼恐怕会传遍整栋宿舍吧。只差一点就要把双枪端出来杀对方了,郑冽又惊又气得浑身发抖。
「大惊小怪什麽,夫妻同床共枕有什麽不对?倒是你,为人妻子还这麽晚归来服侍丈夫。」
侧身躺在郑冽寝室床上的段少,不以为然的他一手撑着头、一手则掀开棉被拍了拍,俨然示意要郑冽赶快到位。
「谁、是、你、的、妻、子、了啊!」
忍耐到了极限的郑冽暴走冲上前、一把拽下床上的棉被。
「滚!给我滚远点你这有病的变态!」
郑冽气得两颊涨红的跟番茄一样。
为什麽这家伙擅自跑来她的寝室就算了,一开口还是这种奇怪的发言?
就算要报复害平手收场一事,也不是这麽极端怪异的方法吧!
「喂,你激动个什麽劲?还是说你觉得反抗会更添情趣?我说过的吧,只要一旦让我记住你,就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了。」
段少还是一副泰然自若,没了棉被的遮蔽,赤裸着古铜色的结实上半身,以及足以让大多数女人垂涎的傲人腹肌,毫不造作全摊在郑冽面前展示。穿着黑色牛仔裤的修长双腿很自然地垂放,微微解开的裤头钮扣,更让人有种若隐若现的非份遐想。
就算是郑冽,看到眼前这一片美好风光,也忍不住地加速心跳、微醺发热。
「就、就算被你记住了又怎样?这成为你的妻子是两回事吧!」
心想绝不能被攻陷的郑冽赶紧别过头,理啊理给你一百万拜托快点回来吧。
「嗯?对我来说就是这麽一回事。能和我打成平手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我很欣赏你。」
呜哇哇,别用这麽犯规的声音说这麽犯规的告白啊!
以上来自郑冽的心声,段少低沉的声线搭配上直球表白,杀伤力之大都快让郑冽的防备力归零。
「这辈子是非你不娶了,而你也注定会嫁给我,既然如此直接成为夫妻不就更省事?」
「什、什麽跟什麽!这本就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啊!」
没有奇怪,只有更奇怪的答案,郑冽早该知道对方不会给出正常的理由。
「你可以问问看他们是不是一厢情愿。」
段少将眼神抛向门外的黑衣人们。
「不是一厢情愿啊!少主!」
「大小姐只是在害羞而已啊!少主!」
「就是说啊!少主和大小姐是两情相悦啊!」
走廊上的黑衣人全挤在门前高喊,各各都比当事者都来得激动。
「不要随便毁了我的清誉啊你们!」
郑冽觉得自己处在人生最无奈的时刻。
什麽少主,段少这家伙是哪来的公子哥儿啊!
还有,为什麽他俩是不是两情相悦要问这些人!
有没有这麽没天理的啊!
「吵死了,你这女人想要我主动点对吧。」
段少终於从床上起身,一手在长裤的口袋中、带着极大的压迫感朝郑冽步步逼近。
「等、等等,你、你想干嘛?你别给我过来哦!」
郑冽吞下一口水,被逼到墙角的她,只觉得自己就像被老虎盯上的猎物、动弹不得了。
碰的一声,段少伸出的拳头划过郑冽耳际、重重地打在墙壁之上。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用吗?」
高大的身躯就在自己咫尺之前,段少俊气英挺的脸也逼近眼前,他所散发出来的霸气,一点也不输当时在擂台上的程度。
怦然加重的心跳声,不停在郑冽的耳膜内震荡来回。
有种,就快败阵下来的预感。
怔怔地看着段少伸出另一手,朝她滚烫的脸颊缓缓移动……
「请问这位先生,」
段少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到达目的地。
「你在对我的伴侣做些什麽呢?」
段少悬空的那只手,出乎意料的,正被不知何时已在现场的千秋不夜紧紧抓住。
「哼……伴侣?」
段少冷哼一声,皱起犷好看的浓眉、不悦地转过身看向千秋不夜。也因如此,郑冽趁着空隙从中逃脱、她发誓再也不要被段少所牵制。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千秋不夜长老竟会在这时出现。
「你,又是打哪来的货色?」
段少毫不客气地指着一脸微笑的千秋不夜,看在郑冽的眼中,就像是一个黑道大哥杠上富家公子的强烈对比。
「千、千秋……」
「别担心,我来处理就好。」
郑冽正想叫住对方,千秋不夜却抢先打断,态度自若的眼神一直在与段少对峙。
「你是冬夜剑齿虎一族的继承人,段少先生对吧。」
「现在不是你反问我的时候。」
段少的眉头越锁越深,反观千秋不夜脸上的笑容越发镇定,这种异於常态的剑拔弩张,让在旁观战的郑冽看得心惊胆跳啊。
「呵呵,果然如你属下所说一样不好亲近呢。」
千秋不夜低声笑道,那一对勾人摄魂的漂亮眼眸,稍稍地移向敞开的寝室门扉前。
郑冽注意到这幕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