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娜小说 > 精品辣文 > 禁断×孪生 > 56-62
    ☆、56 疼你

    她没办法说不要,没办法推开他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若暮纤长美丽的手指,在她面前,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钮扣。纤细的腰身曲线,平坦白皙的小腹…早已无法贴合部的罩,随着敞开上衣的动作,而险些暴露出原本藏掩住的圆润。他边剥开她的衬衫,手腕内侧还故意蹭过她两侧肋上的肌肤。在两者反差的体温相比下,若晓只觉得若暮的手好冰,为了躲开那官能抚的骚扰,她抵拒地撑起腰,想坐直身以摆脱他的掌控。

    「我真的想好好读书啊,若暮,呜…」他沿着耳廓,以舌尖搔舔着,过於刺激的感觉像电击般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本能还无意识地挣扎,若暮有力的手臂箝住她蹦紧的身体,不让她有机会逃脱。

    若晓想转过身来,但他却一把环住她,把脸埋在她背脊上,不想让她看见…他无法抑制的笑容。因为她,而泛红的脸。

    她羞红的脸庞,软软的叫声,都是那样柔弱可爱。可爱到让他永远…情不自禁。只要一碰触她,指尖就烫得像火在燃烧,全身血沸腾着,欲望奔腾着。着魔,他为她而着魔。

    若暮手肆意妄为地探入她敞开的口,罩下挤进他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隔着眼镜,他如今抿唇压抑欲望时的表情,更显得感诱人。

    啊…不对啊!她现在在想什麽!快醒醒啊礼若晓!要读书!要读书!她回过神来,拚命摇头。

    他忽然抬起头,毫无犹豫地托住她的下颚,把她脸转向自己,霸道炙热的嘴唇吮住她的唇,盲目、冲动地。她只觉得晕眩,被扑天盖地而来的缠绵热吻逼得走投无路。两人的嘴唇稍嫌用力地撞上彼此,然後,他的嘴唇便灵巧地剥开她闭起的唇瓣,滑湿黏热的气息交喘间,不容她拒绝的舌头紧接着探了进来。

    初始是尴尬的探索碰触,但随着她逐渐习惯若暮的侵略,这个吻正以两人超乎预料的速度失控中。

    「嗯呜…」像小猫咪呜声的低吟,从她嘴里断断续续溢散开来。全身紧绷到不住抖着,双手早已彻底忘记初衷,揽着他的颈子,转身迎向他的膛,闭上眼睛,侧坐在他膝上,被他不顾一切地亲吻着。

    若暮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只手则在缠吻时缓缓举起…原本以为他要摘下有点碍事的眼镜,谁知他却扶上她的肩膀,将两人勉强分开。

    「咦…」鼻腔扩满冷空气,若晓呼吸急促地,眼神迷茫地眨了眨。

    「下一句?」

    「…什麽?」她呆呆地反问道。半露的口零乱又诱人,无庸置疑正诱惑着他,但若暮藏在眼镜後的沉眸只黝暗地盯着她。

    「『既曰庸止,曷又从止?』的下一句?」

    …她欲哭无泪啊,哪有人悬崖勒马像他这样自然的啦?他这样认真问她课文,虽然是她原本希望的没错,可是…可是怎麽可以吻到一半忽然喊停的!

    「呃,蓺麻如之…如之…」刚刚背好的被他这样一搅全乱了,若晓有点恼羞成怒,可是又想不到理由怪他,她只能撇开脸,结结巴巴地继续背诵下去「…如之何?唔,衡从其亩。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吗?」

    他乔了下眼镜,面无表情:「不熟耶。」

    「你叹…叹什麽气啊?怎样啦!我就是没有你聪明好不好?脑子好了不起喔!坏蛋!」她真的怒了哦!明明就是他先来诱惑她的,害她意乱情迷时趁机才会不小心忘记的!若晓抡拳开始捶打他肩膀,泄起怒来。他不反抗,也不制止,任着她挥舞拳头,力道不算轻的拳拳搥在他身上。

    「一点都不了不起。」若暮半倘才低声开口。握住她的一双手腕,仰起脸来,静静地注视她。

    悲伤,甚至卑微的笑着。

    「没有你,我本什麽都不是。」

    「说、说那是什麽话…」

    「真的。」他握紧她的手,手掌下,她的手好小,比他记忆中还小……十年前,在机场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才刚发生一样。

    当时他什麽也不懂,还是孩子的他,只知道她比自己还重要。年幼若晓哭红的双眼、摇着头不愿分开的无助模样。牵着妹妹的手,两人的手一样大,十指紧扣住彼此。

    对若暮来说,如果不是为了若晓,他不会学琴,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会堕落…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本,活不下去。

    「若晓,对你的执着,就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他抬起她的手背,温柔印上一吻「我很贪婪,也很自私。为了自己,我什麽都做的出来。」

    包括,伤害她…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得不到她。

    「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什麽都做得出来…这样,很龌龊吧?我甚至希望你很笨,什麽都不懂,因为如果这样,你…」他紧盯着她的双眼,恳求似的握住她的手「你就不会讨厌我,也不会离开我了。」

    「若暮…」他从来就不坚强,这点她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他不哭,是因为他始终拚命忍着。所以,若晓总会连着他的份一起哭。

    她这个明明比谁都温柔,却比谁都要逞强的…哥哥。

    「我不会离开你的,若暮。」她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双手回扣住他的手掌。她抓不满若暮的大手,但说什麽…都不会松开,若晓握紧他的手「所以,不怕哦。」

    格外笨拙的安慰,却总能带给他无比的力量。若晓就像若暮在暴风雨时,得以随时躲避停靠的避风港。

    不怕,他当然不会害怕的。

    只要有她,只要她不放开他的手──

    他就无所畏惧。

    若暮迎上她固执的眼神,微微一笑。右手摘掉脸上的眼镜:「若晓,你知道你背不熟,我其实很开心吗?」

    然後,趁女孩还没回答的几秒空档,搂着她腰,放下眼镜的右手往下探去,指尖抚上她衣裙下若隐若现的大腿肌肤。由旁绕入,伸进大腿内侧,沿着耻骨外围游走。他膝盖抵住若晓的双腿限制自由,手指吊胃口似的,索在那片湿濡幽地的外缘,嘴唇蹭过她耳骨,挑逗地拨弄着:「因为这样,我就能惩罚你了。」

    「什麽…喂礼若暮你!」若晓一下子忘记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地──衬衫都被扒开,罩也几乎快被扯下来,衣衫不整地坐在他腿上。都是他刚才说的话,让她一不小心就掉以轻心了。

    「别怕,是你会喜欢的惩罚…」他漫不经心地低语着。掀开裙底,由敏感的腿内游走而上,毫无阻碍一会就到达那禁地乐园。

    「呜…若暮…暮…」若晓手举起,随即又无力地垂下。

    她受不了这些,他的手,他的触是如此的熟悉…光这样一碰,身体就自动回想起几天前的种种遭遇,变得更加难耐。

    「嗯?」他真的爱极若晓那娇柔的轻唤,总让他无法压抑地颤抖,随时都会抵达崩溃的边缘。

    他不是说过了吗?她,只能是他的。

    若暮嘴唇滑过她颈间,顺着耳後往下舔吻着,忘情地啃吻女孩妖娆的後颈曲线。想尽情疼爱她,让她眼眸只映照出他的倒影,嘴唇间只喊着他名字。

    「若晓…」齿缝间沙哑压抑地吐出,爱抚过她的背脊,右手并开,引逗地在她微敞的腿间徘徊,食指端沾染到她湿稠的水润。

    「若…若暮…」她皱着小脸,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我…我痒…好难受…」膝盖间不断磨蹭,想要减缓那股异样的空虚,全身都好空虚,好旁徨,若晓混乱地连连摇头,想索求一点踏实。

    每一寸肌肤都在骚动,渴望地窜动着。

    「痒?」若暮头一偏,两人的嘴唇便迫不急待似的掳获彼此。为了驱散开那股空虚,若晓舌尖主动地勾缠上他舌,唇齿伴随吐息,饥渴地互相探取着温暖。

    同时,他手指挑起底裤,她合拢的私处皱褶颤抖地泌,还未摘取便已捧着一片湿滑。指头一侵入,若晓便难耐地发出呜耶声,她的声音像最後稻草,彻底压垮若暮最後的理智。

    抵着她,往幽深内壁探了进去。有了湿意润滑,内壁间在他手指扩张间不断抽蓄,随他的动作而紧绞住没入的每寸肌肤。他勉强抽出指尖,退开几公分又迅速进入,来回间感受女孩越来越绷紧的身子。

    她被间隔越来越短的快感淹没,恍惚地呻吟着,若暮则在至高的瞬间,突然浅掐她前端的蕊蒂,若晓就一个激栗,剧烈地颤抖,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散尽掉,身体和断了线的魁儡一样,啪地瘫软在他怀里。

    若暮环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柔地用手背替她抹去汗水。她刚高氵朝泛红的脸真是说不出的娇媚,看得他益发难耐,但他忍着,必须慢慢来才行,他的手流连忘返地抚过若晓半裸的口。正打算把她横抱起放在床上时──

    叩叩。

    「若暮、泰依丝,妈妈可以进来吗?我替你们冲了热牛。」是陈渊的声音。

    作家的话:

    重发三次了,这次会成功吗

    3000字多的重量级更新啊 哈哈哈

    ☆、57 从不打算逃避的,命运

    陈渊端着两杯加了蜂蜜的热牛,站在门边等着。若暮应了声,踱步过来替她打开门。门打开,他礼貌地对养母微笑,表情有几分困惑、尴尬。陈渊想起朋友说过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别扭,很难相处,但这孩子却懂事又优秀,还会和妹妹一起读书呢。

    她偏头对自己这优秀的养子微微一笑:「读书辛苦了,喝点热牛吧。」台湾的气候又湿又冷,连她这个南方人都有点受不了呀。

    若暮脸颊有些泛红,看来是有点害羞吧。「谢谢您,母亲。」

    「嗯~你妹妹呢?」陈渊把杯子给他,好奇地歪头往他後面瞧…瞬间若暮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只见若晓趴在书桌书堆上,上半身全部被外套盖着,动也不动。

    「泰依丝在睡觉呀?」

    「我看她读得有些困,就让她先趴着睡一下。等会我会叫她。」他对陈渊浅笑,走回书桌,把杯子放上桌面。转头面向养母,身体有意无意地遮住若晓趴在书桌前的背影。表情泰然自若,毫无心虚或畏惧的退却。

    养母噘着嘴,嘟嚷着:「这样啊…那你们今晚好好努力,要考好喔。等一会儿叫泰依丝起来,牛趁热喝,知道吗?」

    「嗯,母亲。」

    「若暮真是个好哥哥呢,」陈渊表情很感叹「果然还是要有儿子,儿子懂事女儿贴心呀。」楼下传来亚当的声音,他喊妻子下楼陪他一起看电影。她苦笑地瞅了眼比自己高两颗头的儿子,少女般笑着摇摇头「我先下楼了,晚安。」

    他站着不动「晚安。」目送养母转身离开,直到下楼梯的脚步声消失後,若暮才上前关上房门。

    门掩上,他近乎虚脱的松了口气。

    「好险…」真的好险,差一点,差一点就会被他们发现…他跟妹妹的事情了。

    「没事吧?若晓。」他走回书桌,手掌安抚似的上她还盖着外套的头顶,摩娑着「…没有…吓到吧?」

    趴在书桌上的女孩怯生生地回过头来,外套顺势滑落,露出她零乱不整的衣着,赤裸的口还来不及全扣好,脸上可疑的红晕也尚未褪去…

    刚才,还沉浸在情欲里的他俩,养母毫无预警的敲门声──害怕、恐惧和心虚,混乱的情绪瞬间阻断了她所有思考。那时若晓只能看着若暮,动也动不了。

    怎麽办?若暮…怎麽办?无声蠕动的嘴唇惨白地颤抖着,她没办法思考,只觉得窒息、头晕。若暮当时也吓到了,他一时疏忽…没注意楼下动静。好在他马上冷静下来,当机立断拿他椅背上的外套盖住她。低声吩咐她一句:「别动。」便迅速去替养母开门──要是他太晚开门,或若晓的表情或衣着有那麽一丝破绽的话,陈渊说不定就会察觉到了。

    「若暮?」轻轻的,她唤道。若暮的手放在她头顶上,所以她感觉得到,他在发抖。若晓仰起脸,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全身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必须倚着书桌才不至於跌坐在地上。

    「你很害怕吧?」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紧紧拥入怀里。

    若暮把脸靠在她颈间,感受她肌肤散出的温度…不,他不要放开她,真的不能,她是他的…若暮搂住若晓的双臂又加重几分力道,怀里的女孩吃痛,忍不住挣扎了下:「痛…」

    她的叫声让他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扶着她双肩,自责又心疼地连声道歉「对不起若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扶在她肩膀上的手,依旧哆嗦哆嗦地,抖个不停。

    话语全都语无伦次,此刻的礼若暮,目光混乱而无助,前几分钟前的冷静早荡然无存,他像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若晓,叫人心疼。她毫不迟疑,反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双臂交叠着搂着他颈间,口紧贴上他的膛。

    但他却把她推开了。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晓…要是…刚才要是被…」若暮说到一半,忽然闭上嘴,连连摇头,彷佛再说下去,那些“要是”就会变成事实。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受到世人苛责。只因为他的愚蠢,因为一时被欲望冲昏头,就可能害她失去全部…

    「这不是你的错。」她平静地站起身,端过来桌上其中一杯热牛,蓝色杯子,是她上次和陈渊去百货公司买的,一组四个,全家一人一个颜色不同的杯子。

    「喝吧。」

    他没有动,只颓然坐在椅上。她看他不发一语,索拿来自己的杯子──她的是橘色,坐在他对面,默默啜饮起自己的牛:「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妈妈发现到了。要是陈渊执意要走进来,或者你反应没有那麽快的话…我们,就会被发现了吧。」

    「…你,怎麽能那麽平静的说『好险』?我…我差一点就要害你成为罪人了…你为什麽不生气,为什麽不像之前一样哭着跟我说:『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我,不打算这麽说。」她放下杯子,起身走向他。两只小手捧起他的脸,专注地盯着若暮,一字一句,清晰不已的「或者说,我从不打算逃避那样的命运,若暮。」

    成为罪人、被养父母赶出这个家…这一切,对礼若晓来说,或许是极不想面对的残酷,但她却早已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她明白,这些,能逃过是幸运,被发现,也是注定的。所以,这次没被发现,她很庆幸。

    可要她因为恐惧而终止这场爱情,她没办法。

    「我爱你,若暮。」因为爱他,所以无惧。

    若暮怔住了,他看着若晓,目光在她脸庞来回穿梭,不可置信地哑然开口:「你…爱我?」她从来没亲口对他说过,这句话,对他而言是如此陌生。

    没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过,爱他,让他清楚知道自己是被人深爱着的。

    严肃告白完後,若晓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她「咳。」了一声,撇过头,结结巴巴地试图转移话题:「呀,那…那我们还是赶紧来读书吧!」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开始狂翻着书页,碎念起考试范围的内容。若暮目不转睛地看她的背影,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声来。

    他该感激养母的忽然闯入吗?他竟然因此得到心仪人儿的告白。

    「那我们继续读书吧。」

    「嗯。」

    「要是又错了,还是要惩罚喔。」

    「啥!礼若暮你你你你你还要!?」这死不改的家伙!难道不怕又被敲门嘛!

    「当然。」他手指轻抚过女孩的唇瓣,笑容暧昧「累积起来找一整天来接受惩罚吧。」

    女孩脸红得像马上就会喷出血似的:「礼若暮你这个色胚!!!」

    若暮忍不住又笑了。他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喝了口──唔,好甜。

    作家的话:

    希望有表达出若晓的意思囧

    郑清、仲夏、尹某和娜娜要出场喽~~~~一次全部登台哟

    ☆、58 欠的,债(一)

    礼若暮,我知道了──郑清想当面对他说,然後看他惊恐的表情。被她捉住把柄後,他是否会从此听话任人宰割呢?她真的很想知道。小清坐在轿车後座,前方驾驶与副驾驶座上的爸妈有说有笑地聊着,车窗外阳光穿越树林洒落片片光影,很美,很悠闲,也很讽刺。

    汽车缓慢地驶过不平的马路,稍微颠簸。她撑着下颚,往外看去。

    这样美好的风景,总像在嘲笑她。

    为什麽呢?她的人生…总离幸福几公分的距离,彷佛只要再往前伸一点,她就能得幸福了的瞬间,她总会全部失去。茜,每当想起她的时候,她的心就觉得好痛。

    一开始,她觉得她好讨厌,也好罗嗦。她是因为被寄养家庭施暴而被送到医院转家扶中心保护的,那天养父和养母吵架,喝了酒,半夜竟闯入她房间意图侵犯她──郑清抵抗时被揍了好几拳在脸上,整张脸又是瘀青又是鲜血,惨不忍睹。

    她自己打了电话,自己跑到外面等救护车。很惨,醒来後她才知道她脸缝了快几十针,差点毁容──从头到尾,养母没有出手帮过她一次。她把自己和自己亲生女儿锁在房间,事後跟警方说她是因为害怕了才没有救她,但郑清其实清楚,她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虽然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但养母是有意吓她的。

    所以,当家扶中心的社工告诉她,由於寄养家庭如此失格的行为,他们决定终止他们收养孩童的资格,并将郑清转回育幼院时,她挺庆幸的。

    不过也因为寄养的结束,原本迫於保护法条没法与妹妹相认的茜,总算接到消息得以赶到医院与她相见。

    清从小就失去父母──在他们还活着的那几年,她对他们的唯一印象,就只有酗酒、嗑药和吸毒。父亲长年失业,整日不在家。母亲也早已堕落,枯瘦的手臂上扎满密麻的针孔痕迹。脏乱的狭窄套房里满是陈年污垢的腐臭与菸酒的熏味。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样不幸的活着?

    她始终必须承受别人的鄙视,但,那从来不是她的错。

    妈妈从来没有提过,她还有个姊姊。一个她勾搭上富豪少爷所生下的女儿,被她勒索了天价後交换过来的婴儿。是早已不在乎,还是宁愿从来不存在过…这点,郑清到了今日还是不清楚。

    “倩,我是你的姊姊,茜喔。”

    在郑清被郑家么子正式领养前,她的名字并不是『清』,而是与『茜』同音的『倩』。或许是母亲的意外或某种理由的纪念,这对同母异父的姊妹,竟拥有一样的名字。

    郑清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个故事。从来没有。理由最初与如今并不相同──一开始觉得很丢脸、别扭,她觉得茜很烦,过头的热络予人很不自在……但现在,是因为她说不出口。郑朔凯夫妇决定办领养手续时曾经徵得她的同意,改姓时顺便改变名字的部首。从『人』部变『氵』部,她就此成了郑清。而不是郑茜。

    郑朔凯一直很照顾郑茜,不同其他郑家人。他是当时唯一反对把茜嫁入王家的人,甚至因而离家出国。虽然後来在茜的妥协下成了定局,但他也因此没有步入家庭事业从政,改而到民间银行就职。

    郑茜嫁给的男人,是个疯子。先天的不全加後天的纵容,造就那个男人近乎变态的格。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形同监禁地限制茜的自由,甚至曾派人跟踪监控她的行动过。

    郑清始终觉得,茜不晓得是不是脑子少了神经,面对这样的生活,她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反而成天乐呵呵地,笑得像个白痴。自从与她重逢後,她几乎天天来医院在病房里找她聊天。一直说一直说,真的很吵,还会擅自带些礼物硬塞给她。知道她会弹钢琴,就拿了堆唱片来,或者拿着乐评杂志念给她听。

    到底有完没完啊?当郑清忍无可忍,濒临爆发边缘时,郑茜忽然傻笑地提到,她有个朋友最近办了场很的演奏会,下次或许她们姊妹俩可以一起去听…。

    礼若暮,她居然从她口中听见想不到的名字。

    其实,茜和若暮会相识,完全是个意外。她因为误会──礼若暮有几个交往匪浅的富太太,郑茜在搞不清楚又过份正义感发挥的情况下,训斥了若暮一顿。两人因此认识。

    说是朋友,说是忘年之交…其实都不太对。郑茜基於责任感与义务,老缠着若暮,两人差了快七岁,郑茜一直想矫正若暮偏颇的价值观。或许是她的一厢情愿,也可能是想把那无处宣泄的圣母情发挥到最高点,总之,茜和若暮,始终维持着相当微妙的情谊。

    因为郑清说想看,所以郑茜曾经带她溜去若暮的休息室找他过。冷淡漠然,却俊美修长的少年,当他敷衍地应着茜琐碎叨念的问题时,清就像木头般站在一旁,偷瞄他,心脏狂跳得像就要跳出嘴来了。

    她隐隐知道,郑茜虽然没说出口,但她是喜欢若暮的。那种喜欢是天真傻气的,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纯洁无垢。茜这辈子并没机会喜欢上什麽人过,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机会替自己好好想过一次。清虽然依旧崇拜若暮,但,在不知不觉中,她喜欢上这个笨蛋姊姊。

    她选择隐藏自己的私心,选择祝福别人拥有她所想要的。如果茜能幸福,那麽…她相信,她也会很幸福吧。虽然郑茜已经结婚,有个名义上的丈夫,但据郑茜偶尔提到的,那个男人…很讨厌她。

    所以,一次无心,郑清随口提到,茜或许可以选择跟现在的丈夫离婚,追寻她真正的幸福…她随便说说,几乎只是玩笑。

    郑茜却听进去了。还认真地烦恼,离婚後对郑家人会不会有什麽困扰…身为她的妹妹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她──这二十年来郑家是如何排斥她的。茜有点犹豫,却还是咬着嘴唇,认真地点点头。

    “是呀,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所以,她开始准备逃跑。

    作家的话:

    第二部後段分别会带到主要角色的故事线。比想像中漫长囧

    先把郑清郑茜和若暮的过去带完,再来提娜娜和尹某,然後就可以收尾了!!!!

    ☆、59 欠的,债(二)

    礼若暮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郑清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郑茜几乎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那一阵子郑清忙着适应新学校,和茜见面的次数很少,但每天都会接到傻姊姊欢乐的电话。

    在她天真又不切实际的逃跑计画里,先丢签字的离婚证书,再租个小房子躲到风平浪静,最後她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再也与郑家、王家毫无刮葛,过着属於自己的人生。

    “嘿嘿,倩也要来喔。我们姊妹俩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吧。”说着这些话时的她,是那样的神采飞扬。

    但几天後,她却完全失去消息。简直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论郑清怎麽打她的手机,甚至去她租屋守着,还是找不到。手机号码变成空号,租屋被退掉,老房东怎麽样也不肯说,把着急的郑清硬是轰出门。

    茜她…发生什麽事了?

    慌乱无措的几个礼拜後,郑朔凯带着妻子来育幼院,说要办领收养她的程序。她才知道,郑茜丈夫派人到她刚租的住处,掳回王家直接监禁。

    而茜的详细状况,郑家并不愿意告诉郑清。但出於愧疚与弥补的心态,郑家上头总算同意由郑朔凯夫妇收养郑茜的妹妹,让她入了族谱,成为郑家财产继承人名单之一。并随着养父母到了美国,她一直到上了飞机才知道,郑茜被丈夫囚禁後,因和那男人发生争执,失手伤了他,造成重伤,由於法院判决为正当防卫,茜後来被无罪释放。在王家的监视下,被带到美国。

    郑茜谁也不见。伤害他人所造成的心理影与恐惧,她变了…还是一直笑,可笑得却让人发毛。郑清到美国去看她时,她情绪已不太稳定,住在有专门人员的疗养机构里,时哭时笑。她的丈夫没死,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打算放手。那个男人,对茜的执着,就像後来她对若暮的恨一样,对错难辨,恐怖…而可悲。

    就是在那几天,茜告诉妹妹关於若暮的一切──他的执迷不悟,可怜、自私与温柔。钜细靡遗,怀念又事不关己地说着,她反覆说了很多,那个少年,她所试图拯救的人…清忽然发现,郑茜总在拯救别人。郑家、她那丈夫、礼若暮和她……但就是没有她自己。

    最後,郑茜自杀。没有遗书,没有只字片语,无声无息地,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

    比谁都愤怒的那人,茜名义上的丈夫,却盯着正被抢救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出让人茫然不解的话语来:「背叛我…真以为死就能解脱了吗?郑茜…我绝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永远…永远都没办法离开我。这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是这样深爱着你,为什麽你还不明白呢?你注定被所有人背叛…为什麽你还要找别的男人呢?为什麽…」

    别的男人?站在旁边的郑清瞪大双眼。他知道郑茜喜欢若暮…那若暮呢?依这疯子的行径,若暮不会有事吧?郑清当时虽然分身乏术,但还是努力想连络上若暮。却怎麽样也找不到他…她只是孩子,没能力调查。

    直到一年後,她无意听见养父闲谈时提到,礼若暮被一对有钱的外国夫妇收养,而那对夫妻早在几年前就收养了他的亲生妹妹。郑清很困惑,她一直以为…若暮会因为茜而被牵连。

    他过的很好。

    而…茜呢?

    「你注定被所有人背叛。」──那个男人曾对郑茜这样说过,一直到那一瞬间,郑清才闪过这样恐怖的联想。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也没办法解释啊?出卖郑茜的人…居然是他?是礼若暮吗?她曾听郑家人说过,茜租的那间破房里找到签好的离婚证书和一张当日起飞机票,怕是原本就准备一走了之,这样说明了郑茜本还没向丈夫提出离婚。

    可是却被发现了。在她准备逃跑的前一刻,被抓回去了。

    她实在忍无可忍,最後竟跑去质问名义上是她姊夫的男人。他也不否认,亲口告诉她──

    给他打电话的,是个叫礼若暮的小鬼。两人谈了交易,而若暮选择出卖郑茜,告诉王大少爷他妻子准备逃走的计画。

    背叛茜的,是礼若暮。

    他出卖了她姊姊。所以郑清决定替茜出口气,这是他欠郑茜的…很合理的复仇,但郑清却总是陷入迷惑。

    或许那个人说的是对的。

    茜,注定被所有人背叛。

    因为连她自己,都总在恍惚间对他心软。甚至知道他与他妹乱伦时,除了讶异,复杂…她甚至还觉得嫉妒。嫉妒那个女孩拥有的一切,嫉妒若暮冒着失去一切也要保护她的爱情。她对若暮不是爱情,是执着。

    她找到了,足以威胁若暮就范的理由。一开始,郑清确实是为了让若暮失去一切才回来的,但现在,她想…她从头到尾,或许…

    都只是想让礼若暮在茜面前,真心忏悔罢。

    多可笑,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团团转,为的到底是什麽?她得不到他,就算利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他的身体,她又能得到他的心吗?

    不,不可能。

    郑清苦笑地摇摇头,她总算明白了。礼若暮当时为什麽会打那通电话…

    那是因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开车的郑朔凯忽然惨叫了声,扭着方向盘往旁边一转。伴随着一旁妻子的尖叫,郑清猛然抬起头,就见前方的挡风玻璃迎面撞上成排的安全岛,紧接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她眼前一黑。

    * * *

    期中考忙忙碌碌地在混乱中总算告了一个段落。这一整个礼拜下来,若晓每天忙着读书、准备,考试这几天,她毕竟是转学生,对新环境还是不熟悉,有好几次差点跑错考试的教室,或找不到琴房,在校园里迷路得到处团团转。要不是宋仲夏总神奇地在意外的转角忽然出现,她有好几科很可能就会因迟到或缺考而直接被死当。

    作家的话:

    清ko~(小海不要打我0皿0)

    这是昨天打的,还是放上来好了

    ☆、60 幸福的,绝望

    宋仲夏对她很好。若晓很喜欢他的笑容──那种有点调皮促狭的笑容,俨然就是个没心眼的小鬼。每次他着後脑勺嘿嘿傻笑时,她总会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然而,她很明白,他们两个,必须保持距离。

    如果说她没发现到仲夏别脚的暗示,那她就真的是一个白痴。他太明显了,甚至他们班的几个学长在走廊上遇到她还会喊她声「嫂子」…小秦有次放学时也忍不住问她了,她跟仲夏学长,在交往吗?

    咳,先是尹依承,再来又多了个宋仲夏。她的桃花运最近还真是好的不像话啊…

    若晓选择和他划清界线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怕若暮吃醋…好啦,她承认或许有那麽百分之二十是为了这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正因为她喜欢宋仲夏,他们两个就只有当普通朋友的可能。她不可能把他当成异来看,这点她很确定。所以,才不想给他多馀的期待。

    好在仲夏也是第一次追女生,零经验下倒也没做出什麽太出格的夸张举动,没花没信没告白,没有让她非给撕破脸的局面。

    好险…

    「嘿,小晓~最近好吗?」

    若晓正拿着导师交给她的书面资料,从办公室走出来要回班上时,身後一个轻快的嗓音兀自飘来,尹伊承泰然自若地从後方靠近,手臂亲腻地搭在她肩上。

    「尹会长。」她吓一跳,心虚地瞄了他一眼。

    他没错过,笑嘻嘻地凑近脸来:「想什麽不可告人的念头?说来听听嘛。人家最近好寂寞喏,你哥成天混在女人堆里都不理我…」

    「你、你别乱说!」若晓忍不住打断他「若暮他是在帮同学伴奏考试。」这点他早跟她报备过了。

    「噢?」尹伊承笑得邪恶「都不吃醋啊?」

    「吃…吃醋…谁吃醋啊!」若晓语塞,她老早觉得尹伊承似乎已经知道什麽,才故意说这些暧昧话来玩弄她。人家说狗急也会跳墙,她怒了也是会反击的好吗!「你真的很无聊的话,干嘛不去找你那些老师?之前期中考,她们应该都巴不得要给你“特别辅导”吧?」

    「唔,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的跟某人越来越像了…」他着下颚,夸张地摇了摇头。

    若晓抱着资料大步向前,想甩掉这烦人的家伙:「还有,吃醋的应该是你吧?最近大家都以为我哥哥和娜娜真的在一起呢。」

    一击必杀。

    「……」果然,某人脸立刻沉几分,不发一语地紧跟在她身後。

    这次期中考的合奏考核部分,由文娜娜和礼若暮这对跨年级的意外组合,夺得最高分。也因为这样,有关他们在交往的传闻又再次沸沸扬扬地沸腾起来了。

    尹伊承哼了声,别扭地撇开脸。「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尹伊承,你喜欢娜娜…很久了吗?」若晓好笑地看他一眼。

    「就说不要你管嘛。」他噘起嘴来,气鼓鼓地,像个小孩「你是不是因为自己爱情得意,就想来嘲笑我啊?人家我这种是柏拉图式恋爱,不讲求实际接触的。」

    「你喜欢娜娜,那为什麽还要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呢?」不只上次那个老师,这货乱花心的,随便找找就一堆。

    「…唔,」这丫头今天怎麽针针见血啊?「小晓,你知道的…我也是男人,这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呿。」

    呿!?这女人现在是在表示对他的不屑吗?尹某震惊的阖不拢嘴。

    若晓瞪了他眼:「不能自持,就不要替自己找藉口。」

    哪有全天下男人都会这样了?她的…她的若暮就没有好不好!

    「啧啧,提醒你…礼若暮不是男人,是病人。」尹伊承懒洋洋地嘴道。若晓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会读心不成!

    「开玩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他低笑了声,有点自厌的别开脸「反正我就是脏,猪不是都喜欢在泥巴里打滚吗?我也是喔。」

    当年的男孩早已不是孩子,变得丑陋而污秽。每当觉得空虚,感到寂寞的时候…就会特别想念女人柔软的肌肤触感,他脏,脏到连怀里抱着别的女人时,脑中浮现的竟然全是对那女孩的遐想──光滑的肌理,嘴唇的柔嫩,轻颤的矜持。

    渴望而不可触…美好的,存在。

    「尹伊承,娜娜她…为什麽会讨厌你,我…我可以知道吗?」若晓犹豫许久,最後,还是决定问他。

    也许是她多管闲事。但出於同理,她并不希望明明可以幸福的两个人,就在她眼前,变得不幸。

    因为误解,而始终牵不起对方的手…太残忍了。

    「礼若晓,你为什麽…要多管闲事呢?」

    「我没办法坐视不管。尹伊承,我当你是朋友,至於娜娜,我觉得她像妹妹。」说着,若晓澹然一笑。

    伊承忽然发现…咦,从什麽时候起,这女孩变成熟了?

    「反正我本来就是这麽自以为是的,你不也知道的?」她偏头,抿着嘴唇微微一笑。

    「你说过,我跟若暮的事必须自己解决。那你呢…隐藏自己的真心,假装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就能幸福吗?」

    「我不打算得到幸福呀。那东西…从来就不属於我。」娜娜、他的家人…这一切,他曾奢望过的幸福,他早发现那些,永远,不会属於他的。

    自从那天晚上,打扮得像公主一样美丽的女孩,面无表情对他说「骗子」,转身,那一瞬间,男孩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美好结局…

    和她,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就,匡当一声,全碎了。

    作家的话:

    尹伊承有没有粉丝啊~~~

    ☆、61 很久、很久以前

    「唉。」若晓静静地瞅着他,垂下眼,弯起嘴角,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想要到快疯了的幸福,你怎麽不要呢?尹伊承,你是不是有病啊?」

    「可能小时候受过什麽创伤吧。」他居然严肃地承认了,着下巴连连点头「心理分析不都这样玩的?比如童年被父母抛弃、被家暴轮奸──」

    「你你你你你你你真的遭遇过这些事喔?」她嘴巴撑大得足以塞进一颗苹果,往後倒退了三四步。上次看尹伊承爸爸人模人样的,原来其实是这种禽兽吗!?

    尹某傻眼:「喂我只是举例啊,你也想太快了…」

    「可是,我看你人格异变成这样,确实以前曾发生过什麽事情吧?之前在花园听到,你们…对彼此很熟悉,但却因为一些误会什麽的,变得只能像仇家一样相处。可是尹伊承,你放得太快了,我想,我想娜娜或许…」

    「闭嘴,泰依丝,我不打女人的,别逼我动手啊。」尹伊承笑了,双眼却沉地危险。忽然,若晓会想起她最初看见这个少年时,寒毛全部竖起的恐惧。

    她居然忘了,之前…他之所以对她如此温柔,是因为他们兄妹间的事,本与他无关──不关他的事,所以可以笑置之。实际上,在那亲切笑容的伪装背後,尹伊承是个无比残忍、冷酷的人。

    他一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旁边看他们的吗?

    「这不是你揍不揍我就能解决的问题。」管她会不会被打,若晓今天下定决心,绝对要把话说清楚「造成现在局面的,是你。是你选择逃避,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过去和错误。你要继续欺骗自己多久?不对,你不只欺骗自己,还欺骗别的女孩,把爱情当成游戏,这样嘲讽生命有多可恶,你还不明白吗?」

    她回头,望着笑容僵在嘴角的他,深吸了口气。

    必须说出来。

    「你知道吧?我…我喜欢若暮,虽然他是我哥哥。但我没办法骗自己,我想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陪他一起哭、一起笑…他害怕的时候,可以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别怕,有我呢。』你呢?你说过你曾试过,但失败了…为什麽不再试一次呢?你的真心,还是一样的,没变过,对吧?」

    若晓想起若暮,有点心疼,又有点难受…尹伊承在害怕,害怕他会再一次的受伤,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武装自己。就跟她一样,宁愿活在假象里也不愿意面对真相碎裂的瞬霎。

    「娜娜她,一直很在意你。」和他一样,文娜娜的目光也一直在追随尹伊承。停在他身上一秒、两秒就迅速地移开。但那是无法伪装欺瞒的,她始终在乎这个少年,即使嘴上不承认。

    「…你为什麽总是这样敏锐啊,礼若晓。明明之前对你哥哥的感情迟钝的要死,管别人时倒是挺厉害的嘛。」尹伊承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她手上的成叠资料。低头读着纸上文字的侧脸,在影下,却藏不住寂寞。

    「我跟你说过了吧,我曾经…喜欢过我的姊姊。」

    「…呃?」有没有搞错?她当时还以为他在胡诌耶!

    「那个女孩,也就是文娜娜,曾经是我姊姊。期限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十天。」

    「什麽!!!!!?????」礼若晓发出高分贝的惨叫,吸引来对面走廊上的同学注意。

    伊承连忙从後堵住她的嘴。「嘘!你想被全世界的人发现这出丑闻的始末吗?」

    「丑…丑闻?」豪门果然不是普通人,连姊弟关系都可以这麽混乱?「所以,你跟娜娜是姊弟?」

    「我不是说了嘛,只有一个月啊。」尹伊承啧了声,对若晓的低理解力感到不满「事情是这样的啦,我妈是个四处风流的坏女人,她貌似同时劈腿…唔,是两个还是三个男人?总之,当时她和某个有妇之夫相恋,结果怀孕。为了怕对方那个跋扈富太太跑来报复我们母子,她带我逃到离岛住了几年。但那个太太还是不死心,派了不少人四处寻找,因此,在我六七岁上国小的时候,她决定带我逃回来。」

    「她把我带到一栋大楼的大厅,然後就离开了。」当那个男人接到保全通知,匆忙赶下楼时,他抓着伊承的肩膀,痛哭失声──“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承承,我是爸爸,是你的爸爸喔!”

    他似乎还爱着那个离开自己的女人,也找了他们五年。然而,却在他妻子的暗中阻挠下没有得愿。他决定把这个儿子暂时带回家,并继续寻找那个再度离开的恋人。他被那人带回华丽的像殿的住处。

    但是,那里的每个人都瞧不起他。男主人不在时,当着小孩的面尽情羞辱伊承的母亲。他实在受不了,这家里其他主人他一次也没看过,但光想像就明白自己并不受到欢迎。来到这个家的第五天,他偷偷打开房间落地窗,想逃离这地方,在宽广的草皮庭院里狂跑,冲出道路,结果差点被台驶近的车撞到。伊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时,一个小孩忽然打开车门,下车走向他。

    “跑来撞车,不要命啦?”抱着自己身高一半的大泰迪熊,穿着紫色蓬蓬裙,像洋娃娃般漂亮的女孩,嘴里却吐出凶狠的质问。他没回答,那几天下来的遭遇宛如恶梦般不真实,伊承拚命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小脸涨得通红,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没看过你,小鬼,你是哪个新佣人的小孩吗?”娜娜皱眉,望着眼前这陌生的同龄面孔,她索蹲下来,掏出手帕鲁地抹他的脸。紧跟着下车的赵管家开口了:小姐,他是老爷五天前带回来的孩子。

    那一刹那,娜娜的手大大地颤抖了一下。伊承惶恐地拨开她的手,这女孩,就是大人们口中的那位大小姐吗?就是…正夫人的宝贝女儿……他瞥见她忽然扬起手,连忙紧闭上眼睛,等那一巴掌掴下来的瞬间。

    啪。轻轻的,柔软冰凉的布料探触到他脸颊上,停了几秒,才又慢慢地拭去他颊上的泪痕──“所以,你就是父亲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喽?”

    伊承惊惶失措地睁开眼,女孩正认真地瞪着他。他犹豫地点点头,娜娜歪头,像是在等待他的答覆。

    “你几岁了?”

    “六…六岁。”

    “生日呢?几月几号?”

    呃,这很重要吗?“二月二十二日…”

    女孩的双眸闪过一丝欣喜。

    “那太好了!小鬼,我啊,比你大喔,快叫姊姊。”

    姊…姊姊?伊承愣住了,他以为她会赏他一巴掌呢。明明是他抢了她的爸爸,霸占她的家,毫不羞耻地住在这里…大人都是这样说的,为什麽这女孩反而这样对他?

    “你呆个什麽劲啊?喂、喂喂,”娜娜看他出神的脸,颇不耐地戳了戳他软软的脸颊,催促道“小鬼,快叫我姊姊啊。”

    那一天,女孩总算如愿以偿,得到她一直向爷爷吵却始终没拿到的『弟弟』。

    「我跟那个男人回家後,遇见了比我大三天的“姊姊”,就是文娜娜。」

    作家的话:

    总算说出来了

    shirley2345谢谢你的毛帽~~镜双城好看吗伦家来去看看>////<

    ☆、62 小鬼,我是姊姊喔

    从小,娜娜的父亲、母亲都忙着集团事务,很少在家,她岁数差很多的哥哥也很早就出国留学,她没有朋友,没有宠物……就只有自己,和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赵管家。说实话,她并不讨厌自处。

    但偶尔,看到路上一家人出游,或者放学时,同学奔进来接他们的父母怀里时…口会有点闷闷的,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她的妈妈,从小就是成绩顶尖、人际零分。其实有点笨拙,却总抿着下巴,眼神锐利而紧绷,彷佛永远拒人於千里。娜娜没跟母亲撒娇过,她知道母亲爱她,但那是平静湖面下的波涛。她什麽都给女儿最好的,想做的事也都任她去做,可除此之外,身为妈妈,她究竟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似乎从来没人教过她。

    至於父亲,他逃避似的投身在工作上。偶尔回家,也只是匆匆──好像这里并非他家,而是短暂停歇的中途。爸爸和妈妈的感情,是场交易。她不知道…妈妈爱不爱他,但她确定爸爸不爱妈妈。

    果然,在她六岁的时候,爸爸带了个小孩回家。说是他的亲生儿子,娜娜头几天没见到那男孩,只听说他住在父亲房间隔壁的客房。在外公的家规下,每一天,父亲、母亲和她都必须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每顿饭都是窒息的沉默,父亲多次想开口,但对面的妻子永远冷着脸:『娜娜在呢。』一句话,他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回座位。其实,她想说她都明白的,大人实在不需永远把她当成敏感脆弱的小孩,她长大了…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

    她的外公,在娜娜的记忆里,永远都是高大又笑呵呵的温柔模样。他是唯一一个,会把她一把抱起来往半空抛的人。每当爷爷这样,身旁的佣人,包括赵管家都会紧张地想阻止,但却面露顾忌。外公总说小孩子就是要趁还抱得动的时候赶紧让她飞,否则抱不动时就来不及後悔喽。父亲每次都唯唯诺诺地点头说知道了,但他从来没有抱过娜娜。她其实还有个大她八岁左右的哥哥,但很小的时候,就在母亲的安排下去了NY,兄妹俩并不亲近。

    她一直想要个弟弟。不要妹妹,因为她实在不想要一个会跟自己抢娃娃,又爱哭的小丫头。听说男生比较不爱哭,也比较勇敢…嗯,那她如果要去闹鬼的废弃地冒险还是怎样的话,有个弟弟应该比较好。

    结果,那个伊承,实在是有够没用的。

    其实她第一眼见到他时,还以为他是女孩子。乌黑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皮肤软软白白的,又矮又瘦。但怎麽搞的?那小鬼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跟个女人一样,拚命哭个不停。

    虽然跟想像中不一样,但血缘算起来,他算是自己的半个弟弟没错。没办法,她只好将就啦。娜娜逼伊承叫自己姊姊後,那天开始,两人就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餐、一起放学,一起在庭院玩耍…每当小鬼红着脸,怯生生喊自己『姊姊』的时候,她心里头就会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扩散开来。

    原来这就是保护一个人的感觉。

    “喂,小鬼。”一个晚上,娜娜和母亲一同出席某个应酬的宴会,回到家後,不顾侍女的阻止,抱着白色绒毛狐狸玩偶,碰地推开伊承的房门。门打开,环顾着比她想像中还寒酸…甚至跟她塞满玩具的置物间相比还简陋不少的空荡房间。伊承卷着棉被坐在床上,听见开门声连忙惊惶地回头。

    “姊…姊姊…?”

    “你的房间是闹鬼吗?怎麽这麽冷?”娜娜皱着鼻子,很不满地嚷着。小脚霹雳啪啦地踩着拖鞋走向他,爬上床捱紧他。两人贴在一起,他几乎可以闻见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甜甜的,暖暖的。文家有流通的空调系统,但他房间的暖气坏了,所以相比宅里其他地方,这小空间冷的不像话。自从娜娜老跟伊承玩在一块後,佣人就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但那天娜娜不在,女佣也不知道是真忘还是故意,没给伊承准备晚餐。

    咕噜咕噜,他肚子竟不争气地叫了。女孩瞪了他眼,“叫什麽叫啊?”他羞的无地自容,咬着嘴唇连连摇头。

    “肚子…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不是他想找藉口,可是半天都没吃东西,他饿到有点昏了。

    “白痴,我是说你干嘛不先说你饿了,还要忍到肚子叫。”娜娜拿着玩偶搔他的脸颊,他的脸起来软绵绵的,还暖呼呼的,比她任何娃娃都好。

    嘿嘿,而且哪个玩具会像他一样,动不动就脸红啊。她心情很好,牵着弟弟的手,把他拖着走去厨房。这房子好大好大,转弯、转弯再转弯,伊承眼都花了,要不是她一直捉紧他的手,他一定会迷路。娜娜相当自然地从大冰箱翻出不少点心…巧克力、棉花糖和柜子里一堆的手工饼乾。他真的饿急了,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女孩有点吃惊地看着他吃,用指尖替他抹去唇边的饼乾屑。

    “小鬼,难道没吃晚餐吗?”

    伊承没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瞄她一眼。男孩腮帮子鼓鼓的,塞满食物像小动物一样的可爱模样让娜娜忍不住咧嘴笑开了。两个小孩把厨房弄得一团乱,大快朵颐一番後,心满意足地走在宽’广的走廊。廊顶上隔着间隔垂挂的水晶灯一盏又一盏,闪耀又美好,他真希望能永远走下去,永远不要放开女孩的手心。

    娜娜拉着伊承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女孩也不避嫌,抱着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房间漂亮到像童话的公主城堡,床隔着蕾丝纱帐,天花板上仿天空的彩绘,随着时间推移会出现亮暗变化。伊承不敢睁眼,闭紧双眼,却怎麽也睡不着。那双纤细却拗直的手臂由後揽着他腰,平稳柔和的呼息声,陶醉美好的玫瑰香味…

    如果说,他什麽时候…第一次产生了欲望,想要一辈子占有什麽东西的话,应该就是她了吧。对她的依赖,和逐渐强烈的自卑,他不想继续卑微地仰望她,而渴望有勇气回握她手的蜕变。

    姊姊,这女孩是他的姊姊。

    他确定她真的熟睡後,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女孩熟睡的脸庞,少了锐气,毫无防备的脸蛋,比活过来的洋娃娃还美丽。连下睫毛都长长地衬着闭起的眼脸、挺翘鼻子、柔嫩的粉色菱唇…他想触,想探触她。很多奇怪的念头,唏唏窣窣地冒上心来。

    但他知道他没有这个资格。

    即使她没表现出来,他都知道自己是伤害这女孩的坏人之一。破坏她的家庭、抢走她爸爸,她或许还不清楚这个弟弟的由来,所以,伊承几乎确定…她总有一天,会对他感到厌烦,或者,恨他。

    他到这家里来後第十七天,他一如往常地穿好整齐的制服,走出房门。背着书包要到饭厅和姊姊一起吃早餐,但却忽然被娜娜的声音给吓停了脚步。

    他看见沙发上有个打扮正式的美丽女人…是文夫人。虽然从没见过她,但和娜娜相似不已的面容,严肃而倔强的气质,让他一下就连想到答案。

    娜娜平静却坚定的嗓音,从里头传来:“您这样,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说那是什麽话,娜娜,你觉得是我让他们这样对待…”女人斟酌着语句,颤抖地说完“那个女人的孩子,是吗?”

    “不是您下令,但,是您纵容这一切的。妈妈,我不知道爸爸跟外头的女人到底是什麽关系,可是,那小孩是无辜的。”

    她并不是不知道吗?伊承愣在原地,娜娜很清楚,他的身分、她跟他的关系…但她却还是为他说话。

    作家的话:

    希望再一章能处理掉回忆部分。之後再来打个番外各位觉得如何呢

    我真的好喜欢这对姊弟啊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