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醒烟侍
作者有话要说:低调啊低调,你低我低,大家低,大家低才是真的低,今天你低调了吗?低低!
花椰道:“奴婢知罪,请王爷责罚。”常胜王怒道:“我该叫人剥下你的皮才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常胜王府之中与男人偷情!”花椰不敢回答,张淡香颤声道:“王爷,请您息怒……请您看在她尚年幼的份上,饶恕她的命!”花椰只叩头不语。
常胜王怒气冲天。他原以为花椰从此就会一心迷恋自己,谁知她还是老样子,在男人房中四处流连!欲将她拖出去鞭苔,又不舍得当真处罚她,正踌躇间,突然便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道:“王爷,有紧急事件。”
这可给常胜王一个台阶下,他假装关心公务而忽略花椰,道:“进来说话。” 那人一挑门帘,进来拱手道:“王爷,有山西官差来报案,说是几天前他的同僚来咱们这里公干,却似乎失去了踪影。他找这里的知府查一查,知府便将事情报到王爷这里。” 常胜王一呆,道:“这哪还轮得到寡人……”却又警觉,“难道……是在那‘步狌’……呃不,‘淡香林’中失去了踪迹?”
那人拱手道:“王爷明鉴。”
常胜王皱眉,道:“且随本王回去说话。”张淡香还不知道那林子的故事,睁一双妙目不知所以然。常胜王起身,瞪了花椰一眼,道:“且记着这一次!再若不检点,瞧本王怎样收拾你!”说罢几句场面话,便随那书生一同出房而去。
张淡香见他走了,才在仍然跪着的花椰肩一拍,道:“你真走运!王爷已回去了。” 花椰自地上爬起,双眉紧锁。
(*^_^*)
次日清晨,花椰又向张淡香告假。张淡香皱眉不允,花椰保证不是去与任何一个男人相会,哀了半晌,张淡香不忍让她失望,这才勉强答应。花椰得她应允,立即起身,果然不与任何男人打招呼,她直接出了城,直奔“淡香林”而去。
自从这林子出事之后,附近的住民便纷纷搬往他处,越往近走便越荒凉。渐渐走近林边,花椰长叹一声,突然有人在她背后道:“姑娘,请留步。”
花椰转头,见是一个青衣书生打扮的男子,骑一匹枣色大马,手握一把纸扇,对她道:“此处人烟稀少,你一个年幼少女,来此何干?”
花椰挑眉道:“啊,你是昨晚的那人。”那男子怔道:“甚么?”花椰转回头,道:“你是昨晚上从淡香姑娘房中把王爷叫走的那人。”
那人怔了怔,回想一下,道:“你便是房中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环?”他进门花椰正叩首于地,他走了花椰才站起,二人并未照面。花椰点头道:“正是奴婢。”那人微笑道:“你怎得认出我来?”花椰脚下不停步,道:“听声音听出来的。”
那人催马抢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道:“且住,你不能再前进了。”花椰道:“为甚么?”那人将扇子打着掌心,道:“你还看不出来?此处危险。”花椰点头道:“奴婢正为此事而来。”那人好笑道:“你?你能做些甚么?”见花椰又想向前走,便道:“这里出了人命案子,王爷吩咐我来查访。我受于王命,将此处戒严。”
花椰挑眉道:“戒严?”那人点头道:“所有通往此林的路都设了关卡,彻底禁止一切行人通行。”花椰皱眉道:“早该如此。”那人摇头道:“早就戒严过的,不过事情过了七年,守备便不如之前严格。何况这本就是个冷差,没有人愿意来,所以自七年前守卫这里的人数就一减再减,直至两年前减为了只有形势上的两人,还是军中犯了错的人才会被罚来这里看守。”花椰觉得这确也是实情,皱眉摇头不语。那人见她仍然没有回转的意思,又加强了语气道:“姑娘,你若还要硬闯,就算是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也要用强了!”
花椰抬头看他,淡然道:“你知道这林中的人都是怎样出事的?”那人一怔,花椰又道:“你又打算怎样解决?”那人笑道:“这是我分内之事,我正是受于王命来调查此处人命案子的,不劳姑娘心。”花椰道:“奴婢想,若要本解决一件事,应该先找到它的源头。”那人怔,花椰道:“难道你没想过应试请个风水先生或道士甚么的来驱驱恶鬼?”
那人嗤笑道:“切,无稽之谈。”花椰皱眉道:“有人为此死了。”那人摇头:“我不信甚么鬼神之说。”花椰道:“那依你看?”那人道:“必是甚么武林高手躲藏在此,想达到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花椰反问:“他为甚么不分青红皂白,见人便杀,不□妇女,不抢夺财物?”那人口拙,随即道:“或许他本就是一个疯子。”花椰皱眉道:“就算是疯子也要吃喝,他为甚么把林中走兽驱逐一光?他平日以何为生?为何天黑才出现?白天又躲在哪里?”
那人被她问的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以对,用扇子连连搔着后脑,突然一笑,道:“我只道你是个普通丫环,原来你如此睿智。”花椰福身道:“先生过奖。——奴婢想到的这些,奴婢想当年王爷与你们都是想过的,只是若以‘鬼神’之说,恐怕对那山西知府不能交差,所以这次才一定要抓到凶手才能结案罢。”那人咂嘴,冲花椰一拱手道:“姑娘真天生聪慧,叶某佩服。” 花椰脑中一闪,脱口道:“原来你便是‘醒烟侍’叶大人。”
叶无雨挑眉道:“我以前并未见过你。”花椰福身道:“请侍卫大人恕奴婢刚才无礼。——奴婢也是昨天才自柳大人口中听得,‘烟云六将’中有一位姓叶的大人。”叶无雨笑道:“你听到我姓叶,便推测是我?”花椰摇头道:“淡香姑娘的身分只是歌伎,王爷在她房中只能算是私情,你昨日直接进入房中面见王爷,我早猜你必是王爷身边亲信。”叶无雨微笑赞道:“姑娘好眼力。”
十二章 再入林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概就该结局了吧?大概……
花椰见叶无雨不再阻拦自己,又向那林走去,叶无雨对她十分好奇,策马跟着她后面道:“那叶某敢问,姑娘来这里又是做何打算?姑娘是会抓鬼怪,还是会捉妖?”花椰摇头道:“奴婢都不会。”说罢又是长叹一声。叶无雨道:“你明知这林有古怪,却还是敢来,我还道你有些与众不同的本事。”
花椰淡然道:“叶大人不也敢来?”叶无雨嗤笑道:“我从来不信甚么鬼神之说。”花椰淡然道:“‘烟云六将’自然见识与众不同。”
叶无雨摇头道:“也不尽然,我们兄弟中也有怕鬼的,‘撼山侍’蔺兄就很怕鬼。别看他人高马大,他若出行,每到天一黑就一定要休息,每天起床都占褂卜吉凶。”顿了顿,又面带微笑的道:“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怕妖怪,时常说甚么有形之物不可怕,无形之物才恐怖。” 花椰微微颔首不语。叶无雨又有些奇怪:“你与柳兄关系非浅。”花椰道:“是,奴婢是王爷戏言许给柳大人的未婚妻子。”叶无雨扬眉,骑在马上前后打量花椰一番,笑道:“原来如此。”花椰道:“奴婢也想向叶大人打听一些柳大人的情况,因为他从不对奴婢说起。” 叶无雨“刷”一声展开扇子,边扇边道:“其实我也不大明了……”花椰淡然道:“叶大人但说无妨,奴婢不是擅传闲话之人。”叶无雨摇头:“我是真的……”花椰打断他道:“叶大人若不是心中犹豫,如此凉爽天气,又何必扇扇子?”
叶无雨苦笑:“你聪明的有点可怕了。”说着收起扇子,沉默一会,跳下马来,牵着马走在她身侧,道:“我所知真的不多,只知道他从小父母双亡,和弟弟一同被师傅养大,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头,后来自作主张参了军,在战场上立了很大的功劳,才被王爷破格提拔。”花椰挑眉道:“他的师傅不同意他参军,是不是?”叶无雨讶然:“你怎知?”花椰淡然道:“你说‘自作主张’,自然是他师傅并不同意。”叶无雨点头:“不错,他参军之后就与师傅和弟弟失去了联络,我只知道这些而已。”花椰道:“那么说来,柳侍卫以前便没定过亲。”叶无雨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们兄弟六人看似风光,却无一官半职,没有一亩薄田,更加没有半分家产,哪来的闲钱成家立业?何况就算有看中的女人,多半也教王爷抢去……”他说到这几句,声音有些晦涩,住口不语。 花椰见他脸色不佳,转口道:“七年之前‘不奉天’的案子,叶大人可有参与。”叶无雨点头道:“自然。”花椰道:“那‘不奉天’的尸体,可是与叶大人您一般岁数,一般高矮?” 叶无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花椰颔首不语。
清晨雾气甚大,二人直走到林边,才看到有官兵在林外把守,见到花椰本欲阻拦,叶无雨挥一挥手,便退开了。花椰先进林,叶无雨将马随手交给一个兵,叮嘱他将马带到河边溜一溜,便跟她进林。林中雾更浓,只见四处人影绰绰,是部队在搜索失踪的山西官员。花椰深吸口气,喃喃道:“若非在白天,奴婢真是不愿意来这鬼地方。”二人默默前行一百步左右光景,花椰突然向右看去。叶无雨随她停下脚步,花椰伸手向自己看着的方向一指,道:“在这里。”
叶无雨讶然:“甚么?”花椰道:“叶大人可叫参与搜索的手下叫来,尸体就在这里。”叶无雨仍是惊讶,花椰向那方向又前行数十步,回身招手道:“大人!”叶无雨快步跟上,走到她身边,大吃一惊,就在五步开外,两个官兵模样的人和一个身着囚衣的人,一后两前,死在眼前。 从他们倒地的姿势看来,几乎是同时遇害的,表情惊恐,似乎看到了甚么可怕的东西。与前数个死者都一模一样的死法。
叶无雨皱眉:“这么明显的尸体,怎得居然就搜不到?”大声呼喝道:“来人啊!尸体在这里!”只听前后左右同时有人应声,却似乎无人前来。叶无雨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了,又道:“人那?”又不断有人应声,但听声音似乎都在围着尸体的方向打转,却就是靠不得近前来。 叶无雨有些恼了,花椰叹道:“叶大人勿恼,那天奴婢也曾碰上,是鬼打墙。”叶无雨怔,随即嗤笑道:“胡言乱语,现在尚是白天!”花椰淡然道:“白天‘林中人’不会出来行凶,却未必连其它冤鬼也不会出来游荡。”叶无雨惊讶道:“白天……也有鬼?怎么……看不到?”花椰摇头道:“奴婢不知道,想是白天阳光刺眼,不容易被注意到罢。”叶无雨又急问:“那它们怎么净围在这林中?为甚么不去找杀死它们的那恶人……或、或是厉鬼报仇?”
花椰叹息,清澈的眸子在他脸上一转,便又垂下道:“侍卫大人,若是鬼都懂得如何为自己报仇,这世上还需要王法么。”
叶无雨苦笑道:“是,姑娘所言甚是,叶某问的蠢了。”心中明白鬼神之言本就虚幻;那些厉鬼为自己报仇之类的事,只怕更是人们为了安慰弱小而编造出来的美好愿望罢。 花椰道:“叶大人请便,奴婢要回去了。”叶无雨惊讶道:“害怕了么?”花椰道:“是,奴婢有些不大舒服,想面见王爷。”叶无雨皱眉道:“王爷还在气头上,你不怕被他责罚?”花椰叹道:“身上再多几道伤口而已,奴婢并不挂心这些。”叶无雨不解,但感觉似乎事关常胜王的私情,也不再追问。
花椰欲转身离开,却又沉吟了一下,回身道:“叶大人可还记得柳侍卫有甚么有别于人的生活习惯么?”
叶无雨更加猜不透她,愕然反问:“甚么?”花椰道:“求叶大人仔细回忆,再小的细节也好。”叶无雨皱眉,回忆半晌,才道:“大概……就是他不喝酒罢?”花椰挑眉,叶无雨道:“以前大家每奉中秋都不醉不欢,可不知自甚么时候起,柳兄突然戒酒了,几乎滴酒不沾,每每约他,他都推辞不去。”
花椰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转身欲走,叶无雨却追上她道:“你到底想打听些甚么?我总觉得你似乎并不是柳兄的未婚妻子这么简单!”
花椰道:“叶大人也可与奴婢同去面见王爷。”叶无雨正要答话,突然听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声十分缓慢,最初一下,只还在数十丈开外;隔了约一口烟的功夫才第二次响起,却似乎与二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十余丈;此后一次比一次近,最后一次脚步声响起,似乎就在身后不远! 甚么人的腿会有如此之长,以至于一步能迈这么长时间,这么远的距离!是“林中人”!可现在明明尚是白天!难道说……叶无雨脸色大变,猛然转身,将花椰挡在身后,纸扇一摆,与面前那人打个照面,吃了一惊,却听身后花椰惊叹一声:“是你。”语意虽是惊讶,却冷漠的听不出半点感情。 (*^_^*)
是夜。
常胜王独自坐在花园小亭中饮酒,却备下三个酒盏,似乎在等人。
果然不一会,柳无阳和叶无雨便自园中出现,渡过小桥踏步入亭,拱手道:“王爷唤我等二人前来,不知何事?”常胜王眯眼道:“没事寡人便不能叫你们前来,陪寡人喝酒么?”
十三章 摊牌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还未完=。=严重估计错误下次一口气更完
叶无雨谢过落座,柳无阳却苦笑道:“王爷,你知卑职向来不饮酒。”叶无雨拉他道:“几杯薄酒,又不碍事。”柳无阳拱手道:“王爷,恕卑职实不能领命。”常胜王不耐烦的挥手道:“随你随你,不喝便不喝。”
二人都觉常胜王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互相对视一眼,常胜王自斟自饮了一杯,冷冷的道:“你与那婢子近日感情不错?听说她白天经常告假,到你房中与你私会。”叶无雨挑眉,柳无阳苦笑道:“哪有经常告假,不过约过她一次,次日再约她,却说被王爷发现,将她一顿好打。”常胜王冷然道:“王府之中,自然不许此种不检点之事发生。”柳无阳不满道:“王爷也应当责罚卑职才是,那婢子原本是王爷亲自许与卑职的。”常胜王瞪眼道:“怎得,你是在指责寡人的不是?”柳无阳拱手道:“卑职不敢。”
叶无雨不敢答腔,三人沉默片刻,常胜王又喝一杯,道:“其实寡人也不是反悔许与你的婚事……”话未说完突然有人大喊:“王爷!王爷!”一路疾奔前来。
三人转头,却见是一个从事,一路狂奔前来,急道:“知府传来的紧急信件!”说罢将手中信笺送上。常胜王见已被打开,皱了皱眉,打开一看,惊讶道:“有这等事?”
柳无阳与叶无雨同声道:“何事?”常胜王拧紧双眉,道:“寡人只道‘不奉天’已经死了,但这唐胜(知府名字)却送来信件,说‘不奉天’在靖边附近出现了!”
柳叶二人同声惊呼道:“有这等事?”叶无雨抓过信件,就灯一看,惊讶的念出声道:“‘门外墙上留下大字,“我命由我不由天,故我奉己不奉天”……’”常胜王将信抓回,站起身道:“你们二人立即随寡人起程,前往靖边查看明白。”
叶无雨苦笑道:“王爷,这个时间,也未免太不巧了罢?”
常胜王皱眉道:“全国通缉要犯居然在寡人的封地出现了,还是七年前寡人便上报朝廷说已经死了的人,寡人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前往查问。”叶无雨拱手道:“王爷,怎样也得明晨才好行动,今夜且卑职回去做些准备。”
常胜王见柳无阳皱眉不语,道:“无阳,你不回去准备?”柳无阳摇头道:“可是‘不奉天’明明七年之前已经死于林中了,这肯定有人冒名,模仿作案。”常胜王冷笑道:“你是巴不得寡人离去,好让你有机会多与那婢子相处罢?”
柳无阳心中一动,站起身拱手正色道:“王爷若是后悔这门亲事,便请这就收回王命,卑职一切愿听王爷安排。”
他这样说,常胜王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罢了罢了。——那无雨,你且回去准备一下,待明日城门一开,你就随寡人出发去靖边。”叶无雨拱手道:“卑职领命。”
二侍各自回房,柳无阳次日清晨便偷偷到城门之上观看,果见常胜王与叶无雨带了一队人骑马向北而去。柳无阳暗暗心喜,又溜回到房间,竟无人察觉。挨到卯时,天色已大亮,他估常胜王已经走远,便托人向花椰带话,找她来自己房中相聚。时候不大,花椰便进得房来,手中还托着一个小坛子。柳无阳讶然道:“这是何物?”
花椰淡然道:“是酒,常胜王赐给淡香姑娘的上等佳酿‘醉桃仙’,奴婢倒了一些出来。”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碗,放在桌上。
柳无阳皱眉,却又微笑,伸手抱她入怀,道:“多谢娘子费心,以后你如嫁我,有一点你可要牢记,你的夫君我从来便不喝酒。”
花椰挑眉道:“可是奴婢听说,以前柳侍卫却是极爱喝酒的。”柳无阳笑道:“那是以前,后来不知怎的,一喝头就晕,所以就不喝了。”
花椰淡然道:“不是头晕,只怕是喝多了酒,说错甚么话罢。”
柳无阳皱眉,松开她,后退一步,道:“甚么意思?”
花椰不答,道:“侍卫大人的刀还在么?”柳无阳反的伸手向腰间,道:“当然一直在身边。”花椰淡然道:“记得当时柳侍卫不让奴婢碰您的刀,曾脱口而出,说这是您的哥哥送给您的刀。”柳无阳挑眉道:“那便如何?”花椰垂目望地,道:“可是据奴婢所知,您并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柳无阳摊手道:“或许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花椰摇头道:“就算是说错了话,您一直贴身带着原本应该送给弟弟的刀,也是不合常理之事。”
柳无阳又退一步,冷冷的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花椰抬眼看他,淡漠道:“柳侍卫,七年之前,在那林中杀死‘不奉天’的人,就是大人您罢?”她又摇头,“——不,或许奴婢该说,您自己就是‘不奉天’,七年之前死在林中的人,才是真正的‘驭风侍’柳无阳!”
柳无阳面色大变,随即大笑:“好笑,当真好笑!你这是在和你未来的夫君玩甚么游戏?”
花椰摇头道:“大家只知道柳侍卫有一个弟弟,却都不知道那弟弟与他是同胎所生的一对孪生子。王爷曾提说‘不奉天’轻功卓绝,而‘驭风侍’却也是以轻功见长。这不奇怪,因为你与你的哥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武功路数自然一模一样。”
柳无阳沉声道:“只因此,你便如此胡思乱想?”
花椰仍是摇头:“自然不仅是如此。”她顿了一顿,仍是垂下眼睑,淡然道:“王爷曾对奴婢说,为将者人不离马,马不离人。因马对主子是极忠心的,所以军人对自己的马也是极爱。王爷就不必提了,就连前日见到的、一身书生打扮的叶大人,对自己的马也极为爱护。而那日在林中,柳大人却似乎想用短刀杀死自己的爱马,不得不令人生疑。”柳无阳挥舞双手道:“那日你明明看到了的,我的马受惊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花椰道:“若真是在战场上杀过来的人,自然有千种方法对付,除非柳大人本没有上过战场。”
柳无阳沉默片刻,道:“就这些?”花椰摇头:“不止。”柳无阳惊讶道:“还有?”
终章 (林中人)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金眼妖瞳”指是就是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意思=。=我发狠了!终于写完了!怒!!!明天能不能停更一下=。=|||话说我把自己写哭了,我真是个笨蛋……
花椰道:“柳侍卫在与奴婢谈起同僚时,曾用到‘其它烟云五将’这样的称呼。可是奴婢在与叶大人谈话时,他提到同僚,却一口一个‘我们兄弟’。这不得不令奴婢想到,柳大人在潜意识中,本就没有把自己算作是‘烟云六将’中的一个。”
柳无阳眼望他处,半晌才收回目光道:“这只是个人称呼不同,你不能排除人与人的格都有不同。”
花椰点头道:“是。”柳无阳道:“你还有多少发现,一次说出来罢。”花椰又点头:“是。奴婢还问过,‘烟云六将’中,的确有人怕鬼,但却绝不是柳侍卫。何以并不怕鬼的柳侍卫会对‘淡香林’那么恐惧?——其实柳侍卫怕的并不是鬼,而是枉死在自己手中的亲哥哥的怨魂,会在林中找自己算账罢。”
柳无阳长叹一声,慢慢摇头,道:“我只道一切天衣无缝,谁知竟在你面前露出这许多破绽。”
花椰淡然道:“这不出奇,只因为奴婢是个下人,又和你有婚约之言,与你曾共枕而眠的女子,你在奴婢面前,很多时候都没有提防。”
柳无阳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之前来我房中与我幽会,便是已经在怀疑我,想在我这里套出线索了?”
花椰抬头看他,摇头道:“奴婢在柳侍卫面前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奴婢自记事以来,便从不说谎。”
柳无阳苦笑,慢慢点头道:“这还至少是个安慰。”用力搓着面孔,道:“你是怎样开始怀疑的?”
花椰道:“常胜王第一次召幸奴婢,将奴婢绑在床头,叫了柳大人进来,柳大人看到奴婢的样子,却不敢多看,急忙转身。第二次是在林中召幸奴婢,柳大人将奴婢拐到林深处,见四下无人,便立即将奴婢摁在树上,似乎急不可耐。等王爷出现,你却又恢复了那个古板的模样,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奴婢当然怀疑,柳侍卫似乎是有意在王爷面前伪装自己成为另一个人。就在那天晚上,奴婢便在王爷口中听说,‘不奉天’不单是个大盗,还有劫色的恶习,加之你对王爷其实一点也不尊敬,自然令奴婢想到,或许‘不奉天’还活着,或许你就是‘不奉天’。”
柳无阳喃喃自语:“我对王爷……一点也不尊敬?”
花椰道:“在林中咱们骑马逃出之时,你的马一直抢在王爷之前,这本是不合理的事。那夜在穿堂中你出现在奴婢面前,竟把奴婢比做王爷,语气充满嘲讽,这哪里是一个亲信口吻,说是王爷的敌人也不为过。”
柳无阳突然森森的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柳某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再瞒你。不错,我是柳无阳的双胞胎弟弟柳芜荫,真正的‘不奉天’!但你又能奈我何?”他一边说,一边走近花椰,一把将抱住,在她下巴上一把,冷笑道:“我‘不奉天’玩了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女人,我只对你最上心,那日与你欢好,你问我有没有心与你一世相守,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动心了。真的!”说到这里,他抓住花椰的,发起狠来用力挤捏:“可是你呢?你却骗我!你这臭□,不折不扣的贱人!”他用力一个耳光,打得花椰跌倒在墙边,从腰后抽出短刀,狞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轻功卓绝,杀了你之后,可以轻易的将你分尸,分藏在整个王府中,到处都是么?”
门外突然有人接口:“你杀不了她了。”
柳芜荫一惊,门“碰”一声便被撞开,门外立着一个巨人,少说也有一丈三尺高,浑身肌好似铁铸,双手各拎一个西瓜大小的铜锤,往门口一站便好似一座铁塔,竟将比门框还高出数分。柳芜荫面色大变,颤声道:“蔺无相!”
话音刚落,窗户突然被掀开,一个人似乎很是费力的自窗户爬了进来,爬到屋中地上才慢慢站起身。尽管他动作极慢,柳芜荫却丝毫不敢造次,面色发青:“崔无绝!”
“还有我。”突然有人自柳芜荫身后说话,似乎近在耳边,柳芜荫吃了一惊,急忙后退,却见一个肤色发白,似带病容,似乎站着都费劲,还不断咳嗽的男子,正自地上将花椰扶起。也不知他是怎样进来的,门口明明有蔺无相,窗户又有崔无绝,可是这个人却偏偏就这样进来了,还似乎一早就在房中一般,柳芜荫脸颊上冷汗慢慢流下,咬牙道:“常无言!”
有人敲了敲柳芜荫房间卧房中的另一扇窗,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老柳!可别想从这里溜了,老娘我在这里候着你呢。”柳芜荫却突然笑了,道:“茶无潮!很好,很好!你们都到齐了!——那么王爷和叶无雨也来了罢?靖边本便没有甚么‘不奉天’作案,这本就是为了捉我,而设的套!”
门外叶无雨高声道:“不错!”蔺无相只怒视着柳芜荫,叶无雨推他几次,终于道:“老蔺,给我让我一点!让我进去。”蔺无相这才知觉,忙侧身,叶无雨从他身边挤进屋中,纸扇张开,微微扇风道:“前夜王爷听了这婢子的分析,便设下此计,命这婢子今日单独前来,果然便套出你的实话。”说着神色一变,厉声道:“算我等五人有眼无珠,竟与一个令人不齿的江湖败类共事七年,居然都没看出破绽!”
门外常胜王的声音响起,冷冷的道:“这有甚么出奇?师傅反对弟子参军,自然不许弟弟再与哥哥来往,可是弟弟与哥哥却是亲兄弟,互有书信往来也非奇事。弟弟早已在信中对你等五人相貌、格十分熟稔,二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要模仿对方的言行也不是甚么难事。”“烟云五将”同声道:“王爷英明。”
柳芜荫只一直冷笑,道:“说完了吗?”叶无雨扇子一指他道:“你还不快快服法?难道你有把握同时与我五人为敌?”柳芜荫冷笑道:“我自然没有把握。”顿了顿,却又道:“可是你们却忘了一件事。”
蔺无相好奇道:“甚么事?”柳芜荫看也不看他,冷笑道:“你们忘了,我是‘不奉天’!”话音未落,他突然短刀一挥,向花椰刺去。叶无雨和常无言一惊,双双抢上,柳芜荫的脚却又勾起一只凳子,向蔺无相砸去。蔺无相举锤一挡,但在此时,柳芜荫纵身而起,双手护头,竟将房顶穿破。房中三人抬头上望,又是钦佩又是恼怒,却听房上柳芜荫哈哈大笑道:“我若要逃,只怕还没人拦得住我!”
说罢他足下不停,只一跺脚,便窜出数丈有余,在房顶上便向外窜去。正在此时,耳边却突听一个稳健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贫道倒想试试看!”
(*^_^*)
叶无雨脸色大变,猛然转身,将花椰挡在身后,纸扇一摆,与面前那人打个照面,吃了一惊,却听身后花椰惊叹一声:“是你。”语意虽是惊讶,却冷漠的听不出半点感情。
叶无雨也没想到,面前站住的,却是一个长髯飘动,双鬓斑白的道人!
那道士站住之后,双目如电,在叶无雨面上一扫,竟似穿透他的躯壳,看到他的内心一般,随即那道人皱眉道:“这林中煞气冲天,似有不少人死在此处!你若是这里的负责人,怎得不去防范!”
叶无雨不知怎得,竟一句推脱之辞也想不出来,面红过耳,却听身后花椰转过他的身子,向那道人福一万福,道:“玄羽道长,我们正在发愁,要怎样去除这煞气。道长可有甚么妙策?”
玄羽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怒视她道:“是你?你怎得又在此处?”叶无雨忙又抢在她身前,道:“道长,切莫为难一个弱女子!”玄羽不去理他,上下打量花椰,怒道:“你身上媚气又更重了!可是又媚倒不少男女?”
花椰福身道:“道长,请帮助这里百姓,摆脱这恶林!”
玄羽又瞪她一会,才收回目光道:“这林中若再死几人,这妖物就可成形!那时就是白天,恐怕也会出现,行凶杀人!”叶无雨惊讶道:“有这等事?道长可知这林中的怪物是何妖所化?”
玄羽冷然道:“甚么妖物!只是一个枉死鬼罢了。”顿了顿继续道:“最初的力量只构害死孩子,但却似乎还是给他害死了。吸了那孩子的怨气便又涨大,如此不断害人、不断吸其怨气、不断变强大。若再死数人,怨鬼便会变为妖蘖,白天也能行凶;再吸得数人怨气,那妖孽便不只在林中,就是林外,也能行凶了!”
叶无雨惊骇道:“有这等事?”玄羽瞪他道:“不然你以为怎样,死了几个人,天下就太平了?”叶无雨手足无措:“道……道……”他突然跪下,连连叩头,道:“还望道长发发慈悲,保佑这里一方水土太平!”
玄羽眯眼,缓声道:“你且不必急,贫道就是为此而来的。”说罢从怀中出一摞黄錶纸,张张上面都有朱砂画满了奇特的图案,递给叶无雨道:“你且分给你的部下,每隔百丈便贴于一棵树上,一直将符贴到这山中去。”叶无雨接过,感激道:“多谢道长!”又道:“这样便可保佑这里百姓了么?”
玄羽又瞪眼道:“咄!贫道还未说完,你且急个甚么?”叶无雨不敢接口,只一直唯唯颔首。玄羽又道:“这里最初死的那枉死鬼,杀他的凶手是谁,尸骨可还在?”
叶无雨又是面红过耳,嚅嗫道:“还……还未……”那玄羽大怒道:“甚么?都已事过数年,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未抓到凶手?”
花椰为叶无雨解围道:“不然。奴婢已知道凶手是谁,只是那凶手轻功天下无双,只怕要捉他且不容易。”
叶无雨瞪大眼睛看她,玄羽却不知前因后果,点头道:“如此便好!你们要尽快将那凶手捉拿归案,将他的头发剃下,扎九十九个草人,第个草人都放入一缕那凶手的头发,每到一个月圆之夜,便在这林边架法台,做法事,将那草人身上穿扎九十九钢针,如此九十九个草人全部用完,如果所有的符都化黄为白,并且烂落于地,那这林中的怨气,便全部消散。”
叶无雨叩首道:“谢道长指点!”玄羽长叹,又自怀中拿出一只木制的小剑,递给他,道:“若是所有的符反而变红,你教人立即祭起这剑,贫道自会马上赶来,再想办法!”叶无雨连连叩首,玄羽转身便走,刚刚走出一步,却听花椰叫道:“道长请留步!”
玄羽只走出一步,便已走出大约十丈的距离,听她呼唤,却不转身,只后退一步,便又回来,手捋长须道:“还有甚事?”
花椰道:“不知道长这轻功已浸几年?”玄羽一怔,叶无雨起身道:“你问这个做甚么?”花椰继续道:“不知和当年‘不奉天’相比,孰强孰弱?”二人睁大眼,玄羽怒道:“吠!你怎得拿贫道与这等无耻之徒相提并论!”
花椰抬眼看他,认真道:“奴婢没有开玩笑,奴婢怀疑,凶手就是当年大盗‘不奉天’!”叶无雨惊骇莫名,花椰继续道:“当年朝廷派兵围缴他一人,居然都被他逃脱,奴婢只怕虽找得到他,却抓不到他!”
玄羽眯起眼,捋着胡子道:“若是他,贫道到有信心与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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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芜荫足下不停,只一跺脚,便窜出数丈有余,在房顶上便向外窜去。正在此时,耳边却突听一个稳健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贫道倒想试试看!”
柳芜荫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却只见一袭灰袍,似一把快剑,向自己刺来。柳芜荫跺脚,斜躲出去数丈,怒道:“你是哪来的野人,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那灰袍人冷笑道:“你欺凌妇女,强夺财物,弑兄杀亲,人人皆可管之!”口中虽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慢,只一晃身,竟然又欺到他的近前,双掌一错便向他头上按落,道:“下去!”柳芜荫无处可借力,只得下坠,脚一沾地却又复跃起,手中短刀一扬,便向玄羽刺去。
玄羽却借着推他之力,自己又高纵数尺,等复下落,已换过气来,缩掌半寸,五指变掌为刀,自柳芜荫刀间穿过,又落在他头顶,柳芜荫新力未生,又复下落。
待“烟云五将”与常胜王等赶到,只见二人不住高跃,斗在一处。但玄羽明显技高半筹,足不沾地,已接连将柳芜荫推落三次。待到柳芜荫第四次跃起,玄羽故意向旁边打偏一点,柳芜荫暗自心喜,举刀向他腹上捅落,玄羽却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招,长吸一口气,上身不动,下肢却突然后缩尺余,一脚便中他手腕。柳芜荫手腕一痛,短刀脱手,玄羽第二脚又跟着踢到,当面便是一脚,踹得柳芜荫仰天跌倒。“烟云五将”趁机拥上,将他按住。
柳芜荫被按住在地,尚且大骂:“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靠得住!哥哥靠不住,女人也靠不住!说甚么我们是一母所生,比其它兄弟还要亲密的兄弟,却要将我送交官办!说甚么要与我一世相守,结果却还是将我出卖!世上人心皆恶,人心皆恶!苍天啊!你怎么不开眼啊!”
花椰此时已自房中追出,高声回答道:“不是这样的!”众人望向她,却见她弯腰拾起那把短刀,走到柳芜荫面前,垂首道:“你们放开他一下,可以吗?”
余人望向常胜王,常胜王望向玄羽,玄羽冷笑一声,背转身子,一个纵身竟隐而不见,似乎本不在意。常胜王挥挥手,众人松开柳芜荫,柳芜荫站定身体,晃晃肩膀,冷眼斜睨她道:“你又待怎样?”
花椰抬眼望他,早已泪流满面,柳芜荫吓了一跳,道:“你……你的眼睛!”
余人皆吃了一惊,以常胜王最甚。花椰的那双眸子,原本漆如墨染,此时却一只发着耀眼的翠绿色光芒,而另一只却又闪着妖异的血红色!
花椰伸一手罩住,哽咽道:“奴婢天生如此。待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奴婢无法再忍耐,眼睛便会变色。夫君……请莫怕。”
柳芜荫惊讶于她的妖瞳,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怔了一怔,道:“甚么?”常胜王冷哼一声,甩袖背过身子。
花椰哽咽道:“奴婢……不,妾说要与你一世相守,绝非欺骗你。妾生来从不说谎。”柳芜荫深吸口气,颤声道:“现在你说这些,有甚么用?”
花椰将那刀递上,道:“夫君若不信,请带妾一同离去就是。”
众人吃了一惊,常胜王转身骇然道:“甚么!”
柳芜荫却伸手抓过那刀,狠狠道:“好,多杀一个不多,反正我也是犯了死罪之人,你就随我一起去地府做夫妻罢!”
花椰惨然一笑,有如娇梨带露珍珠颗,转盼万花羞落!众人神驰目炫,竟不知该做何反应,常胜王却几欲晕倒,高声道:“无阳……‘不奉天’,你且莫一错再错!”却见花椰握柳芜荫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脖颈上,手也来不及了。
柳芜荫望着眼前娇人,竟不自觉回想起与她相处种种。第一次见面之时是替王爷传话,那时他还一点也没有将这面貌平凡的婢子放在心上。第二次见他之时是在“苍幽苑”中,奉常胜王之命与她□,似乎自己一直隐忍的欲火又再一次被她勾起,竟对她产生了浓浓的眷恋。在房中与自己相会,环住自己的脖颈,眼神迷离,轻轻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娇艳的美丽,那相合的幸福,恐怕直到来生也是难以忘却。
如今,却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柳芜荫下定了决心,低头与她深吻,花椰闭眼,任他舌尖舔吮自己口中第一分角落,却突然听众人一声惊呼,便觉脖子下面似乎有热热的东西流动,喷溅自己一身。
花椰大惊,急忙睁眼,却只感觉柳芜荫的头软软的搭在自己肩上,轻轻在自己脖子上咬了一口,便即不动。他的整个身体,沉重在压在自己身上;他的体温,正随着他身上大量涌出的鲜血,而一分一分变冷。
花椰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咬着自己的唇,用力强忍着啜泣的声音。她的那双金眼妖瞳,艳如珠玉,亮如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