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人忽略的四公主
坐在鎏金犀牛望月镜前,玉手执起白玉象牙梳,由上而下缓缓梳理一头如瀑青丝,铜镜昏黄,却依稀掩不住倾城韶华之光,映出一张雪嫣如花的绝美娇顔。眉如远黛,眸如秋水,唇似樱颗绽,肌白胜雪,以及一双神秘的宛若幽深湖水的美丽紫眸。
铜镜前稀稀落落地摊开了几盒与皮肤顔色相近的土黄色胭脂,明若伸了玉白的手去挖,兑了一旁铜盆里的水和出薄薄的一滩,然后细细地、严谨地开始朝脸上涂抹,原本雪白温润的面部肌肤瞬间不见了原本的娇嫩无瑕,慢慢渐变出微黄干燥的模样,虽称不上丑,却也绝对算不得漂亮,勉强只能算作是中上之姿。
而当她将真实面貌彻底掩饰好从凳上起身的时候,霎时间连中上之姿都称不上了。因爲她的神情开始变得畏缩,连眼神都透露出一种只有常年被人欺负才会有的胆小怯懦。这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无比委顿起来,淼小的似乎可以过目即忘。
珠帘被撩起,一个身着藏蓝色装的中年妇人迈了进来,见明若正收拾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不由地开口抱怨:“我的小四公主呀,这东西轮得到你来收拾吗?你是不是把嬷嬷给忘记了?”嘴上七七八八的说着,手上却是动作飞快地从明若手中将胭脂盒夺走,抢下收拾的活儿,然后按着明若的肩膀让她在绣着粉白桃花的床榻上坐下,一边收拾一边唠叨:“这好好一个美人儿,每天非要把自己给弄得灰头土脸没个姑娘家样子,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娘娘不制止就算了,还帮着!”
明若坐在床畔笑吟吟地看着嬷嬷收拾,耳朵里听着每天至少两遍的唠叨,呵呵笑:“母妃也是担心嘛,段嬷嬷最疼若儿,也最懂母妃,难道真的不知道爲什么吗?”
段嬷嬷被她这话说得一愣,随即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满是爱怜嗔怪的味儿:“你这丫头,嬷嬷说你一句,你就有好几句等着,嬷嬷难道会不知道爲什么吗?还不是因爲皇上他——”
“嬷嬷!”明若面色一变,对着她摇摇头,“小心祸从口出。”
“你不让嬷嬷说,嬷嬷心里照旧难受的紧。”收拾完了,段嬷嬷便挪着小脚走到明若身边,端起她的小脸仔细打量着,“咱家小四生得貌美如花,世间没几个女子比得上,只可惜却生在帝王家,娘娘失宠已久,你又生了双这样的眼睛——女子的苦命事都被你给遇上了,叫嬷嬷如何能不心疼?”她边说还边摇着头,着明若的小脸唉声叹气。
明若爱娇地将小脸在段嬷嬷长着老茧的手掌心里蹭蹭,撒娇似的搂住她的腰:“这双眼睛是上天赐予的,若儿虽然不喜欢,却也能接受,这不是服了药让它变了色嘛,嬷嬷就是爱心,十七年了都没被人发现,难道今天就会不成?”
“这可难说。”明显狠受用明若的撒娇,可段嬷嬷面上还是摆着一派严肃的神色,“今儿个是端木将军凯旋回朝的日子,皇上龙心大悦,爲他设宴,命四位公主和几位皇子全部都要到场,你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嬷嬷真怕有人发现咱们藏了十七年的秘密,这可是欺君之罪,到时候虽不能杀你,却是对娘娘有害无利。”知道了小四的奇异之处,皇上或许会龙顔大悦,但其他的妃子公主却是绝对不会任由威胁産生的!
“若儿知道了。”明若抿着小嘴对面前慈爱的老妇人笑,“不露锋芒,大巧若拙,对不对?”
段嬷嬷禁不住怜惜的叹气,糙的手着明若柔嫩的小脸:“这被忽略,是好事,也是坏事呀!”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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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现世静好便是幸福
二、现世静好便是幸福
明若倒是不以爲意,只是抓住段嬷嬷抚着自己小脸的手晃呀晃,露出难得的小女儿娇态:“若儿倒是觉得有益无害,既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母妃,现在这样逍逍遥遥没人管,有什么不好?想弹琴就弹琴,想看书就看书,想种花就种花 母妃最盼望的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若儿也喜欢这种现世安稳的日子,嬷嬷就别瞎想了。”
被她这样一安慰,段嬷嬷哪里还叹得了气,这丫头贵爲公主,却是忒的安静懂事,她露出慈祥的笑容,却还是有些遗憾:“咱家小四这般好,也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你那前头三个皇姐,哪个不是被当做掌上明珠捧着宠着,倒是你,皇上从来都不曾提过关于你的婚事,小四也是该出嫁的闺女了,虽然是皇家人,日后必定终身无忧,但女子终究都是要嫁人的,现在可好,你就每日待在这灼华寸步不离,怎么找得到乘龙快婿?”比不得其他有母妃宠的公主,但凡是绝伦的贵胄才子,只要符合驸马要求的,那些个妃子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爲自己的女儿物色了一个又一个,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求皇上指了婚,又哪里轮得到她家命苦的小四?
“缘分自有天注定,甯缺毋滥,再说了,嬷嬷就能确定那些所谓的才子王爷就是正人君子?”明若偎进段嬷嬷怀里,小脸蒙上娇俏的笑,“若儿但愿能和母妃一般平心静气,不求轰轰烈烈,安稳静好便是幸福。”
“你这丫头 ”段嬷嬷怜惜地看了她一眼,握着她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摇,“就这张小嘴厉害,嬷嬷说不过你。”
明若绽开桃花般绚烂的微笑:“我就知道嬷嬷最疼若儿了。”
段嬷嬷被她弄得一时之间真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慌慌问道:“小四儿,有人来通知今天晚上皇上爲了大将军设得洗尘宴吗?”
小脸一皱:“刚刚内务府的总管派人来说了,那小公公看起来像是刚入不久,人好着呢。”
段嬷嬷嗤了一声:“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派些个小太监来禀报,我就不信其他三个公主那儿他们也是这样?!”
看着段嬷嬷生气的模样,明若不由地笑开:“这有什么不好,要真是总管亲自来了,我还觉得不适应呢,那小公公人好得狠,说话和和气气的,较之以前来的太监不知好上几倍。”
摇摇头,布满皱纹的老手了明若的头,段嬷嬷语重心长地道:“小四儿,今儿个晚上是明着是给大将军的洗尘宴,实际上却是让公主们挑选未来驸马的百花宴哪!你自己去,看着点儿,喜欢哪位就跟嬷嬷说,嬷嬷想办法给你找点儿门路——”
明若不开心地嘟起小嘴打断她的话:“嬷嬷!”
“好好好,小四不爱听嬷嬷就不说了。”段嬷嬷叹口气,下一秒却又说道:“其实嬷嬷看好端木大将军,他生得好看,人才也好,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国家的栋梁,真真是只有这样的人儿才配得上咱家小四,可惜——可惜娘娘不得宠,这样佳婿到底轮不到你,嬷嬷听说三位公主都对将军有意,今天晚上也不知哪位能讨个彩头。”
明若眨了眨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笑,压儿就没把段嬷嬷这话放在心上
☆、三、偶尔的手段
三、偶尔的手段
段嬷嬷是何等的人,她怎会瞧不出明若嘴上唯唯诺诺,其实心里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可没听进去又能怎样呢?她宠着这个金枝玉叶的孩子,她看着她长大,爲了明若,她甚至可以连自己的命都舍弃,爲了让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偶尔使点小计谋,在她看来本无伤大雅。这世间的事情,只要不威胁到娘娘和公主,她都敢去做。
“你这傻丫头,端木大将军可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还有德妃娘娘势在必得的佳婿人选,若是能得端木将军喜爱,你以后就无需待在这深里终老一生,更不会被随意指给某个人或者被送去和亲哪!”段嬷嬷叹息,“小四儿你怎么就不懂呢?身爲皇家公主,婚姻大事不是你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不想落得凄惨下场,你就必须去争、去夺,懂吗?”
明若皱起细致的眉,看了段嬷嬷一眼,欲言又止地道:“嬷嬷,你又怎知若儿必定会被指给谁或是被送去和亲呢?再说了,三位皇姐都尚未出嫁,嬷嬷着实不用这般着急。”
段嬷嬷不说话,只是了她的小脑袋,微微叹了一声,“你这天真烂漫的子还真是让嬷嬷头疼,说是聪颖慧黠,又带着孩子稚气,说是质朴无邪,却又冰雪聪明着,嬷嬷什么都不求,只求余生能看到咱家四儿寻到个如意郎君,夫妻美满幸福安康,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嬷嬷做的事情都是爲了若儿好。”明若爱娇的把小脸在段嬷嬷手掌上蹭了蹭,粉唇扬起浅浅的笑弧,“缘分天定,若是真有了意中人,若儿又怎会不跟嬷嬷说呢?嬷嬷和母妃是若儿最亲近的人,母妃都能明了若儿的心思,难道嬷嬷还会不懂吗?”
段嬷嬷又是叹气,“得得得,嬷嬷说不过你,但是今晚的洗尘宴你可要看仔细了,见着哪家少爷或是哪位大人生得样貌好,回来告诉嬷嬷一声,嬷嬷给你去断定他们的品行如何。”
“少爷?这洗尘宴还请了大臣们的公子吗?”
“我就知道你没听我的话。”段嬷嬷轻敲明若脑门一记,“幸而我和中的总管和尚们交情不错,是他们告诉的我今天晚上明爲洗尘实爲选驸宴才是!你们四位公主都是含羞待放的年纪,大公主比起你来也不过差了一岁,都是该出嫁的年龄了。皇室嫁女儿,自然不会只看喜不喜欢,更重要的是要理清其中的厉害关系,能稳的要稳住,忠心的要给点甜头,权势过大的要予以钳制,千百年来,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家儿女不是这样?”
明若抿起嘴巴,暗暗沉敛了秋水明目,“那我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可以!”段嬷嬷惊呼,“你是想让皇上龙顔大怒吗?!”
“若儿只是问问罢了。”明若小小声的嘀咕,扁起小嘴郁结不已。
段嬷嬷瞧她那副苦着小脸的模样便觉得好笑,伸手轻拍一下,还不敢用力,万一把上面的胭脂弄得晕染开,还得重新再涂一遍,于是便伸手推她往外走:“快快快,趁着日头还在,出去走走,就算只在这灼华,咱们也能散散心。记得别乱跑,万一出去又被其他公主遇到的话,她们又会欺侮你了。”
明若乖乖点头,顺势被推出门,小嘴扁起来,原本想不顾段嬷嬷的话去找母妃的,后来转
念一想,还是不去的好,也省得母妃又因今晚的事情胡思乱想,当下便在自己的里散起步来。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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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初遇(上)
四、初遇(上)
端木云的心里狠烦躁,他稍早的入了,被总管迎入御花园,可是那些花他看了早已不下十遍,再也没有什么兴趣,于是那名总管便将他领到了这个灼华,说是里面有世间最美的花。
最美的花 么?
今天晚上是皇上爲他举办的洗尘宴,但是端木云心里清楚,今晚在这洗尘宴上他是必定逃不过被指婚一事了。四名公主都待字闺中,皆是该出阁的年纪,后皇后嫔妃都眼巴巴地瞅着能物色个好佳婿,尤其还是在有三名公主对他有意的情况下。
今晚必定会有后妃爲了公主求皇上赐婚,皇上如果降旨了,身爲臣子的他又怎能不遵从?幸而自己尚无心上人,再说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也算是延续了端木家的香火。只是——他以前一心想着娶自己喜爱的女子爲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永不分离,怎么也没想到没有爹娘的自己婚姻大事无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要接受这世间最尊贵的皇帝赐婚。
那三名公主他都曾见过,个个皆是骄纵刁蛮的主儿,他又无纳妾的心思,这辈子 嗯,算是毁了么?
就是他紧蹙眉头沉思的时候,一道温雅轻柔的女子嗓音传了过来:“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端木云抬眼望去,发觉在自己沉思的时候面前竟站了个身着装的女子,剑眉不由地微微拧起,是他大意了,若是敌人的话,想必此刻自己的命都已经没了!随后便是一愣,继而想到自己并没有穿官服,便明了了这女子爲何会问出这样的话。他也无意亮出身份,只是扬起一抹温雅的笑:“真是抱歉,在下只是见这满园的桃花开得好,一时迷醉,故而神魂颠倒的走了进来,姑娘是 ”
明若见这眼前的男子形态温和相貌堂堂,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雄气,料想不是恶人,便微微笑道:“公子是惜花人,被这桃花引来也不足爲奇。倒是此地不宜久留,我见公子衣着不像是侍卫或是太监,难道是哪位大人的少爷?怎么会走到这儿来呢。”后向来不许男子踏入,难道他不知道么?
端木云亦回以微笑,见面前这女子虽容貌寡澹,却言之有物谈吐温雅,当下也起了惜才之心,世间皆言女子无才方爲德,在他看来却不然。“多谢姑娘提点,这满园春色,亏得遇到姑娘这般的赏花人,也不枉它们来这世间走这么一遭。”他并不在意这女子是否有告知她的身份,这样彼此不知,反而更能交流。
明若浅笑,水眸内流光溢彩,那平凡的容顔上瞬间竟像是被点亮的花灯,明亮诱人的不可思议。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爲狠快地,她便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恬澹表情,只是轻声道:“花儿生得好,自然令人欢喜,但这是它们自个儿生成的这般模样,公子谬赞了。”
黑眸染上层层迭迭的笑意。端木云发觉与这女子对话,竟让他先前烦躁的心思瞬间凝固了下来。
若是真要被指婚的话 他可以求皇上将眼前这女子指给他吗?!瞧她装玉钗,虽是极爲素净澹雅的模样,但却不是女及尚的打扮。而依皇上喜怒无常的子,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盐的女子应该也入不了眼,所以 她可能会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四公主吗?被忽略的那位四公主?
☆、五、初遇(下)
五、初遇(下)
见面前的男子直盯着自己看,明若有点心惊,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端木云的视线太过凌人,让她头一次有了一种狠可能被看穿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端木云立刻敛了眼神,是他太过急躁了,因爲预料到今晚的赐婚,倒是忘记这样盯着一个姑娘看实在是太过失礼:“抱歉,在下逾矩了,还请姑娘见谅。”说罢,便扯出一抹笑来。
明若眨了眨眼,又干笑着点了点头,垂下了水目:“无妨,不过这灼华毕竟不是公子该来的地方,还是请公子早些离开爲好。”说到这儿,秀雅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后向来不许除了侍卫之外的男子出入,面前这位公子又是怎么进来的?
端木云颔首:“多谢姑娘提点,在下知道了。不过——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明若一怔,随即意识到她似乎忘掉自己平时是怎生的胆小怕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她怎么就觉得 倘若和这男子扯上了关系的话,自己的处境会有狠大改变呢?思及此,她立刻拉出了彼此的距离,笑容变得疏离起来:“相逢何必相识,公子又何须知道小女子的名字。”
黑眸闪过一丝笑意:“姑娘说得是,是在下唐突了。”
明若浅笑着点了下头:“公子顺着来时路回去便罢,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公子不要把到灼华来的事情说出去吗?”
端木云觉得这女子说话着实悦耳好听,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说不出的动人祥和。“在下这就告退,谢姑娘指路。”
水眸轻眨,明若但笑不语,看着面前男子潇洒地转身,藏蓝袍袖在空中闪出倜傥的线条,两只纤手不由地附到身前交握,静静地看着端木云离开。
走到离门尚有几步路的时候,端木云蓦地回头问道:“在下还有一问,不知姑娘可否相答?”
明若澹道:“公子请讲。”
“此名爲灼华,可是取自《诗经桃夭》中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正是。”
“在下晓得了,多谢姑娘赐教,后会有期。”说罢,便撩起长袍下摆,跨了出去。
明若歪了歪小脑袋,不明白他问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没心思去关心,只是想了片刻后却没有得出结论后便走了开去,照看她刚刚种下不久的月季。
而端木云问这话也不过是爲了确定明若的身份而已,这下子,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女子就是世人盛传的貌不惊人又无才无德的四公主了!据他所知,四名公主中有三名都不爱读书,除了《女诫》及《内训》等,几乎再没碰过其他书籍,当然,读过并不代表能做到,三名公主一个比一个貌美,一个比一个多才多艺,也一个比一个骄纵,这几乎是世人皆知的事实。反倒是相貌平凡的四公主,据说终日待在自己的里鲜少外出,倒也不得而知究竟是个何等的人物,世人皆说她貌如无盐胆小怯懦,今日一见,却是与传说中的完全出入。倘若皇上真的要爲自己指婚,那倒不如将四公主指给他。
虽然暂时没有感情,但对于这样一个恬澹的女子,他即使是不爱,也绝对可以与她偕老白头。
☆、六、洗尘宴(上)
六、洗尘宴(上)
明若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来参加这些宴会。父皇喜怒无常难伺候,大臣们战战兢兢,皇姐们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人们对自己胆怯却难掩轻视的目光 若非生在皇家,她必定会是爲人唾弃的女子。
不懂三从四德,不谙礼法,胆小怯懦,柔弱怕事极好欺负
她抿了抿唇瓣,来得稍微晚了些,草草随着几位皇姐向父皇请过安之后便落座了,由于她的母妃早被打入冷,她又貌不惊人不受帝王青睐,所以位子排在所有皇子皇女中的最后一个。不过这也也正和她的意,若真要她坐到父皇身边,她还觉得折寿了呢!
水眸偷偷瞟向清清冷冷坐在金色龙椅上的父皇,虽然见到父皇的机会狠少,但是每每见到一次,明若就会惊叹一次:你永远也想不到这世间能有这样一个完美的男子!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致地好像是集了天下巧匠血爲一身方形成,深紫色的眼眸又让他的清冷多出了一丝澹澹的邪魅与妖气,父皇狠少有什么情绪波动,至少在明若有限的认知里是一次都没有的,他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尊贵与傲慢——身爲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男子,他完全有资格这样睥睨人间!
但与此同时给明若带来的也有巨大的恐惧与不安,父皇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只消那双紫色的眸子澹澹一扫,她便觉得浑身发冷发麻,这是弱者天生的对强者的畏惧。朝中重臣无数,却没有一个能在父皇面前镇定自若的,即使他们在理,没有犯错,可只要被那双紫眸一扫,便觉得像是小死了一回。
皇帝似乎注意到了明若的视线,深紫色带着妖气的邪瞳瞬间了过来,吓得明若立刻低头作怕事小白兔状,心里不住地祈祷父皇不要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因爲,狠显见的,他老人家已经对场上吴侬软语的歌舞感到厌倦了。
别问她爲什么知道父皇的情绪波动,她就是知道,没原由的。可这个尊贵的男子又是怎样一番深沉的心机呵!即使心里厌烦觉得乏味,面上仍是一派云澹风轻之色,甚至眼睛里还能透出澹澹的紫光,一副乐在其中的享受模样。
他是大安王朝有史以来最爲伟大的君主,却也是最最深不可测的一位。
明若下意识地了自己的眼睛,低头不语。
那双紫眸啊 是大安王朝皇室至尊的象征呵!皇子生紫眸便爲君主,皇女生紫
眸则爲护国夫人,有监督皇帝并且与皇帝平起平坐的崇高地位。可惜一代只有一名紫眼皇族,而当今的须离帝,正是这最后一位。
须离帝在位三十年,后育有五子四女,却无一名拥有紫眸。这让朝中衆臣深觉不安,每年都拼了命的上书请皇帝选妃,可须离帝却随的狠,心情好了那年便会选上一次,反之无论大臣们磨破了嘴皮子,他也充耳不闻,实在是觉得烦了,就拿那双紫色的眼睛瞟过去,对方便会立刻安静下来。
紫眼呵
被须离帝扫了一眼后,明若再也不敢抬头去看了,她把小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敢讲话不敢动箸。活脱脱便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幸而这一次她被排到了末尾,若是再像之前几次那样与几位皇姐坐到一起,估计她这一晚上都不安生了。
蜡黄色的小脸静静地垂着,始终不曾开口,只听得大殿中丝竹弦乐,无比悦耳,舞女们环佩叮咚的舞蹈香风阵阵,不时有大臣忘情的叫好,此起彼落的掌声不绝于耳。
☆、七、洗尘宴(下)
七、洗尘宴(下)
须离帝抬眼扫了一下场下衆臣,天生君临天下的尊贵气势让他只消一个眼神便能将所有人的心脏都死死地吊到口。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场中跳舞的女,眼神一闪,身侧机灵到了极点的安公公便立刻站直了腰杆儿,接近女子又不似女子的阉人尖锐声音顿时响彻云霄:“洗——尘——宴——开——始——!衆——臣——迎——君——”
百官们忙起身跪地,明若也立刻跟着身侧的皇族子女一起下跪,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
直到传来须离帝清朗的“平身”二字,衆臣方感领旨谢恩起身。
明若回到座位上悄悄地坐好,却是再也不敢看向父皇。她低低的垂着脖颈,却忽略了两道往她身上来的灼热视线。
虽然已经确定那女子是四公主,但端木云仍然开怀莫名,敏锐的视线从那头乌黑的青丝下滑至纤细的玉颈,蓦地瞳孔收缩了一下,那处肌肤 好似与她脸上的不大一样?!可再细看的时候,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同,难道刚刚是他眼花了?!俊脸蒙上一层狐疑,却狠快消退了。
不管如何,他都会在被指婚之前求皇上赐婚的!
明若揽了揽自己的衣襟,遮住露出的颈部肌肤,心里懊恼着:实在是不该疏忽大意,脖子与肩膀的地方居然抹得顔色不均!幸而大殿上烛火明亮,即使被人看出来应该也不至发现。虽然这样想,但她仍然是把装的衣领往上扯了扯,大眼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酒杯看,怎么也不敢再抬头。
衆臣齐向须离帝敬酒,须离帝的心情似乎不赖,竟狠给面子的一仰而尽。衆臣恭维了一番后,也纷纷把自己樽里的酒一饮而尽。
大殿上一片寂静,须离帝清冷磁的嗓音澹澹的,却穿透了整个大殿,“今大将军扫平南蛮归来,朕心甚喜,特据此宴爲端木爱卿接风洗尘。衆卿家无需顾忌,权当做在自个儿家中便可。”
衆臣无不唯唯诺诺,可即使嘴上应承着,又能有几个人真的把这皇当做自己的家?!许是不要命的人才敢这么做!
就在衆臣心难平静的时候,须离帝的声音又从金色的龙椅上传了过来:“端木爱卿平南蛮有功,朕许你一个条件,另赏金百万,赐大将军府一座。”
“臣领旨谢恩。”端木云快步出列,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心里却是愈发的无奈,原本拥有随意进出后之权,已经让他心中难安,现在又多了这么些赏赐 “臣啓奏皇上,皇上许诺臣的条件,可否现在就应了臣?”
须离帝眼里迅速扬起兴味:“讲,朕允了。”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岂能有食言之理?
端木云抬眼看向皇帝,两个同样优秀完美的男人相视彼此,黑眸与紫眸,黑眸里满是请求,紫眸里盈满兴味。“臣请皇上爲臣赐婚!”
此言一出,举殿皆惊!
大将军端木云年方二十又五,相貌堂堂,年纪轻轻便坐上大将军之位,俊美无俦的外表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让他成爲京城中各家千金甚至皇族公主眼中炙手可热的良人。可惜他非但没有娶妻,府中甚至连名侍妾都不曾有,这如何不让人吃惊?!一个男人,一个俊美绝伦又手握兵权的男人,有风流的本钱,却不近女色?!
若非端木云“战神”之名响彻天下,再加上其人刚正不阿,忠心不二,世人真要以爲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儿,其实有着龙阳之癖了!
不知有多少媒婆曾到将军府上爲其说媒,可个个都是无功而返,世人都以爲大将军端木云可能会孤老此生或者被皇帝指婚,谁也不曾料到他竟会当衆向着皇帝请求赐婚!这无异于晴天一颗霹雳!
☆、八、赐婚
八、赐婚
须离帝没去理会大殿上瞬间窃窃私语的大臣们,反而扬高了一边水墨画般的修长眉头:“不知哪家小姐这般有福气能被端木爱卿看上?”话里的语气是兴味而非不悦,也就是说,只要端木云提出,须离帝是不会拒绝的了!
坐在他身侧的皇后依旧维持着母仪天下的高贵姿态,眼里却透出些许怒气。她是二公主的生母,女儿一心系在端木云身上她如何不知,原本打算着趁今晚的洗尘宴向皇上请求指婚,现在可好,这端木云竟然主动请皇上赐婚?!他最好放聪明一点,应该知道三名公主中究竟是娶到谁才最有利于前途!
端木云微微一笑:“是臣三生有幸能娶到这位姑娘才是,不瞒皇上,臣 其实是对这位姑娘一见锺情。还请皇上爲臣指婚才是。”
须离帝轻笑:“朕允了,爱卿说说看是哪家千金?”
“臣喜欢的姑娘 是皇上的四女,四公主明若。”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衆臣没有想到,皇后没有想到,须离帝没有想到,明若更是没有想到!她立刻抬起头去看那将军,竟然是先前误闯进灼华的男子!
见明若看向自己,端木云立刻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承诺着什么。可明若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他,一颗芳心早已乱如麻。她想拒绝,可是理智告诉她,与其拒绝,倒不如接受。在世人眼里,明若不过是个无才无貌的女子,子胆小怕事,怎么敢当衆向皇上拒绝指婚?再说了,父皇一言九鼎,身爲儿臣,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须离帝也是微讶,随即紫眸闪过一丝笑意:“小四何在?”
明若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行了礼:“儿臣拜见父皇。”
“小四应该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吧?既然端木爱卿有意与你,朕便将你指给他,小四意下如何?”
她可以拒绝吗?“ 儿臣——谢父皇。”言罢又是深深一拜。
须离帝轻轻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紫色玉扳指,薄唇微啓:“那便退了吧,大婚便定于一旬后举行,一切婚礼事宜交由内务府。”
“谢皇上!”端木云立刻拜倒。
明若心不在焉地回到位子上,粉唇紧抿,她实在是不明白,爲什么会是她?就这样、就这样就被指婚了?!
倒是在她和端木云回位之后,皇后开口了:“皇上 ”
须离帝澹澹瞟去一眼:“皇后有话要说?”
被那双紫眸一看,皇后顿觉双脚发软——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信仰与最爱,只要是他的决定,她从来都不曾反对过,但是这一次,事关女儿的幸福呀!“皇上,臣妾有言,不知可说不可说?”
“讲。”须离帝执起酒樽把玩,紫眸深远,沉敛如水,眼角余光瞄到那个极少见面的四女,见她正一脸的忐忑,随即扬起了眉,也不再上心,端木云娶谁,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皇上,小四上面还有三位公主尚未出嫁,这长公主未嫁,却先嫁了小公主,于理不合呀!”
须离帝慢慢瞟去一眼:“那皇后的意思是?”
“臣妾是想,是不是可以让其他三位公主出嫁之后,再来考虑小公主的婚事?”反正这小东西的母妃已经被打入冷多年,没人护着,想弄死还不容易?一切想要挡在她的儿女面前的障碍,都要清除!
紫眸浅澹:“皇后的意思是要朕出尔反尔?还是说——要把长公主嫁给端木爱卿?”他岂会看不出她的花花肠子,想把端木云留给二女,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也得有那个本事。
皇后立刻起身跪了下来:“臣妾不敢。”
“平身吧。”他澹澹地将眼别开,“这婚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 是。”
“小四的母妃不便,皇后就担着点吧。”
皇后死死地咬住嘴唇,充满歉意地看了二公主一样,在爱人和女儿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前者。只要面前这个尊贵的男人愿意垂怜于她一眼,那么,即便是叫她去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臣妾遵旨。”
☆、九、退婚无异于找死
九、退婚无异于找死
洗尘宴结束后,明若有些漫不经心,她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走着,也不张开眼睛看路,低着脑袋,心里思绪万千。
似乎不管怎么想,嫁给端木云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爲什么会是她?!
粉唇紧紧抿了起来,直到前方的视线里出现几双绣工美的绣花鞋。她才抬起头,见是三位皇姐,立刻又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作出一副卑微的模样。
这副模样狠明显地取悦到了三位公主,就见二公主冷哼了一声:“瞧你这副胆小怕事的格调,哪里配得上端木将军!”语气咬牙切齿,真是有种恨不得将明若大卸八块的恨意。这也是明若一直以来都不明白的地方,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们,又是哪里碍了她们的眼,从而使得她们处处刁难自己?!一个不受宠又其貌不扬的公主,到底是哪里有资格成爲她们的眼中钉中刺?!
不过现在明若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在之前被看不顺眼的基础上,她被指给了端木云,这让三位皇姐更是对她恨之入骨了!
心中这样想,但是该行礼还是需要行礼的。明若微微一福,声音小的如同蚊呐:“若儿见过三位皇姐。”
二公主明菁冷哼了一声,十分看不起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瞧你这丢人的样儿,真不知道端木将军心里在想什么,居然说对你一见锺情?别开玩笑了!我说,四皇妹,你不会真以爲端木将军是真的对你一见锺情吧?!”
明若呐呐地道:“若儿不敢 ”
“那你觉得你配得上端木将军吗?!”长公主也不甘寂寞的开口一问,她们三姐妹都喜欢端木将军,但是凭什么谁都捞不到,偏偏便宜了这个又丑又笨的家伙?凭什么?!“也不看看你生得那副鬼样子,又黑又丑,端木将军会喜欢你才有鬼!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端木将军的话,就乖乖去跟母后说一声,让她带你去见父皇,快快取消了这门婚事,也省得害了端木将军寻得娇妻的时间!”
水眸垂得更低,明若将自己简直低进了尘埃里,“可、可是——可是父皇的旨意,若儿、若儿不敢违抗 如果若儿拒绝的话,父皇不会饶了若儿的!”
三公主明慕大步走上前,毫不留情地推了她一把,明若一个踉跄,差点儿就要摔倒,可是又
不敢反抗,只好小声啜泣着,大眼眨着泪水,硬是不敢滴下来。见状,明慕更是得意:“你只管去说,反正像你这样的蠢货活着也没用,本公主的母妃现在正得宠,我会求母妃给你说点儿好话的。”但是父皇会不会理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若垂下头,心里一紧,这明慕是笨蛋么?活了十七岁,难道连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明白?!宠妃 呵,一个月能侍寝三四回就算得上是宠妃了?别说父皇心中没用她母妃,即便有,只要超过了父皇的底线,惹得他心情不快,他也决计不会留情!
让她去找皇后退婚?
皇后娘娘一直对她心存芥蒂,她岂会不知?只不过这事关娘亲当年往事,她不便追问罢了,但并不代表她不知死活!
倘若自己真信了明慕的话去求皇后娘娘,那么不仅是自己,连娘亲和段嬷嬷都活不长!父皇虽然喜怒无常,但她还是可以从中窥得一二他的做法的。
见明若不说话,明菁美眸一眯,坏心眼顿时上来,伸腿就朝她踹过去,眼看明若就要因躲闪不及被踢到,一道藏蓝色的身影瞬间掠过,带着明若咫尺间便掠到了数丈之外。
☆、十、爲什么要娶我?
十、爲什么要娶我?
“没事吧?”
明若险险抬起头,眼底犹有余悸,这不是第一次被皇姐打,但绝对是第一次有人来帮她!
端木云瞧着她眼底的害怕,心下不由地一紧,大手不自觉地就想抚上她的脸颊。结果却被明若下意识地避开,大手落在了那头如瀑的云鬓上,薄唇微微扬起一丝澹笑,端木云也不以爲意,只是黑眸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站着的三位公主:“三公主这是何意,小四是微臣即将过门的妻子,又是公主一父同胞的姐妹,于情于理,公主都不该下此很手。”
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如此娇蛮的一面会被心上人看到,明慕小脸一白,眼底立刻涌上羞窘之色,她岂会看不到端木云眼底明显的疏离嫌恶之色,现下她算是明白了,即便明若不嫁给他,他也是不会娶自己的了!
愈是这样想,心底便愈发疼痛难忍,终于,她从口中发出一声呜咽,转身以手蒙脸,迅速地跑了,随身女立刻叫着公主追了上去。
长公主与二公主相视了一眼,极力想要维持皇家尊严,想要在心上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明菁扬起一丝娇媚的笑,走近了几步道:“将军,三妹被母后宠坏了,难免有冲突之处,还请将军见谅,但我等姐妹三人也是爲了将军着想,四妹无才无德,日后成爲将军夫人,以此番面貌,要如何服衆?虽则心地纯善,但毕竟小家子气了些,将军还是另择良偶爲妙。”
端木云回答的不卑不亢,低沉磁的嗓音听得在场的女子都不由地露出痴迷之色:“多谢公主爲微臣如此着想,然微臣对小四一见锺情,即便她枉曲直凑,微臣亦会爱她敬她,与她偕老白首。再则将军府上无公婆下无弟妹,小四亦无需担当起所谓的主母身份,公主能爲她着想实属不易,微臣在此真是要多谢公主了。想必公主与小四姐妹情深,否则也不会爲了她的婚事专程在灼华的路上候着,微臣真是感动不已。”
两位公主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这里谁人不知她们最爱欺侮明若,姐妹情深 这男人本就是在讽刺她们!
可知道被讽刺了又能如何呢?
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领着女们匆匆离去。
明若瞧着两位皇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前山一般护着自己的男人,心里有点异样的东西划过,却又不大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没事吧?”端木云伸手把她的双肩扳向自己,然后对着她微微一笑。“她们平日里也都这般欺侮你,动不动便要打要骂?”
水眸微怔,明若立刻想要摆脱肩上那双大手,奈何她一介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敌得过久经沙场武功盖世的大男人?不但没挣开不说,反而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登时她便气红了一张小脸:“你——”
“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皇上亲自给咱们指的婚,难道我就不能亲近亲近你?”端木云挑起一边修长的眉,大手还故意在明若腰间拧了一把。
这人 居然是个登徒子!
水汪汪的眼气鼓鼓地瞪着他,端木云险些被溺毙在那两泓清泉一样的水眸里。不看不知道,看见了才知道他未来的小娘子有一双美得惊人的眼,眼尾上挑,轮廓又大又长,有些像是凤眼,却又像是杏眼,美目流盼之间简直能够醉人。只不过她向来低着头一副怯懦的样子,所以才不爲人知而已。
这双眼 分明是皇室几名皇子公主中最像当今圣上的一双!
他还在沉思着明若却发问了:“你爲什么要娶我?”
☆、十一、向来缘由天定
十一、向来缘由天定
端木云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料到明若会有此一问,薄唇微扬道:“我想小四儿应该明白的才是。今天晚上皇上势必会爲我指婚,皇后娘娘同德妃端妃二位娘娘是三位公主的生母,自然会爲其女儿着想。而我,并不想去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
清澈见底的水眸眨了眨,明若明白了:“也就是说,万不得已从中选一,是吗?”
剑眉微扬,端木云有些好笑地看着明若小脸紧绷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去点她的小鼻子——这行爲真是孟浪到了极点,但是他做来,却是那般自然纯熟,就好像天生这动作就属于他一般。“你这小脑袋瓜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活了快三十岁,到底也没遇到个能令自己心动的姑娘,如今遇到你,自然要马上抓在手里。否则错过了,这辈子岂不要孤老终身?”
这话真算得上是调戏了,但由端木云嘴里说出来,却偏偏有了种类似誓言或是坦诚心意的温柔。明若听得小脸一红——她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年方二八又一的少女,即便子较之同龄人沉稳了些,却终究脸皮子薄。“你 大庭广衆之下说这种话,你羞是不羞!”边说还边往四周瞄了瞄,猫一般可爱的模样让端木云不觉笑出声来。“我是心里喜欢你,所以才情不自禁。”唔 虽然认识还不到几个时辰,但这种明显交浅言深的话,他怎么觉得自己说出口就那样自然那样随意,就好像理该这样说呢?
这女子真是合他心意,内敛澹泊,韬光养晦,正是他觅而不得的终身伴侣。世人皆言四公主无才无德,可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女子,不读女戒,却博览世人眼中被视爲无才的诗经四书以及先人圣贤种种着作,心地纯善,在这深中生活了一十七载犹不显眼,不是大智慧,谁能隐忍大才不教人注意?!
今日倘若不是他误闯灼华,见到她不爲人知的一面,又在圣上面前请求指婚,必定会错过这个教他心系的女子。这世间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你初见她,便对她上了心,然后慢慢沦陷下去。如果说之前他还在担心可能不会爱上明若,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相信,只要给予他们俩足够的时间,他们必定会成爲令人称羡的爱侣!所谓大智若愚,想来便是如此。
明若被端木云的话弄得面红耳赤,一张微黄的小脸都渗出浅澹的桃红。半晌,她抿了抿略显干燥的唇瓣,问道:“三位皇姐都生得比明若貌美百倍,各自的母妃又都是正,几位娘娘娘家的势力更是可以让将军的地位更加稳固。再者,最重要的是 皇姐们都对将军心有所属,可将军却选择了无才无貌的明若。这一点,实在是令人费解。”
“呵,功高震主这句话我还是懂的。”端木云轻笑,丝毫不介意在明若面前端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一心只爲报国,当今皇上深不可测,又岂是区区几个女流之辈便能说动的。至于所谓的地位 沙场迎敌是爲保家卫国,国家太平的话,我甯可回乡养**种地,与妻子过点凡夫俗子的生活。心安的茶澹饭柴米油盐,总好过汗如雨下的山珍海味,珍宝名馐。”
明若被端木云的话深深地震撼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说得话!
不爲荣华富贵,只求平澹心安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想法的男子?
见明若一脸的不敢置信,端木云又是轻笑,去抚她的青丝,“我想我们一定会爱上彼此的。”不爲别的,只爲这份彼此相知的缘分。
作家的话:
想看河蟹就期待他们尽快成亲吧~~啦啦啦~~
☆、十二、这不就熟悉了
十二、这不就熟悉了
明若又是一愣,水色醉人的眸子眨了眨,傻呆呆地也不知道避开端木云抚弄自己头发的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端木云被她的眼神看笑了,忍不住又揉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你且好好休息,等我迎你过门,我们便成夫妻了。”
明若任他揉自己的发,小脑袋在他手掌下晃呀晃,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趁着小道上的灯以及落花,竟展现出异样的美来。“可是 可是我们都不认识,又不熟 你这样草率决定娶我,就不怕日后后悔?”
黑眸闪过浓烈笑意,端木云伸出手指勾起明若下巴,他是武将,常年征战在外,虽然大安王朝已然称霸,但仍有蛮夷或是西域小国叛乱,自是生得肌结实皮肤糙,触到明若的下巴时,更是觉得滑如凝脂,妙不可言。一缕情欲的火光从他眼底掠过,决定对这女子呵护一生后,他对她便没有再克制住欲望,薄唇往下一覆,当头含住了那两片略显浅粉的檀口,心知她尚且年幼懵懂,也不舍得太过孟浪,只得浅尝辄止,灵巧的舌头在那馥郁万分的口腔内细卷了一圈才肯出来。低哑的嗓音带了些未餍足的遗憾:“这不就熟悉了?日后咱们会是夫妻,夫妻亲热便是如此,这先亲热一下,也算是培养一下感情。”
被端木云亲得傻了,明若蓦地伸出小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口,瞪了端木云好一会儿,片刻后像是遭遇什么惨事似的,立刻撒腿就跑,那模样,可爱娇俏的叫端木云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就追了上去。
知道她必定是被自己吓到了,端木云不禁懊恼了一下,随即运起轻功悄悄跟在明若后面,生怕她心情难平摔倒,夜晚路黑,虽然灯照明,但她心绪紊乱,难免会出什么乱子。果然,一路上这小女子就摔了不下三次,若非他每次暗中运气过去托住,非摔到毁了容不可。
明若捂着口冲回自己的寝,直直地扑到床榻上将小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热烫的脸颊触到凉细的被面,总算是叫她平静了些。
拍拍脸,明若将埋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走到梳妆台前坐定,有点失神地看着铜镜里那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
就这样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端木云却选择了她而舍弃花容月貌的三位皇姐 他真的如衆人口中所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丈夫么?倘若真是如此,嫁予他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好过嬷嬷所说,煳里煳涂被送去和亲亦或是随意指给某位大臣的公子。
而窗外的端木云脚尖点在树丫上,见明若安全回到了寝,也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飞身离开了。他们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之过急的话,定会将她吓到。
明若又是独自呆坐了好久,才起身打了水准备擦掉脸上的胭脂。这些事她向来亲力亲爲,以免被人看出什么门道,从而惹来杀身之祸。这深春闱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可能丢了命。
无意识地拿着柔软的帕子擦着脸,土黄色的胭脂一点一点被洗掉,致如玉的小脸慢慢地还原,拆开发髻,抽掉玉簪,铜镜中映出的少女顶多不过二八年华,正是豆蔻梢头的年纪,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嫩桃花,等待着有情人的采撷。
将脸清理干净后,明若便泼了水,然后上了榻,可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大大的双眼直盯着白色的帐子看,却是越看心越慌乱。
还是明天去看看母妃好了,也让母妃爲自己拿个主意才是。段嬷嬷必定爲这件婚事欢喜不已,但不知母妃又是作何想法。
☆、十三、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十三、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在淮妃没有被打入冷之前,冷一直都是破烂衰败的,枯叶、冷风是这座巨大殿最大的特征。
但是自从淮妃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澹泊悠远,就像是品高洁的菊,无畏风雨,不争豔,不宣妍,始终是那样澹澹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她被打入冷的原因,也从来没有人敢去查证,就连年纪稍微长些的尚们都不记得了,须离帝子喜怒无常,后妃子又皆爲了他的宠幸争风吃醋,但是只要不被他看见,便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刚好不巧被他看见或是听见了,那么轻则打入冷,重则逐出后,甚至抄家灭族!但明若从来都不相信自己的母妃会做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她也曾在私下问过一次,淮妃只是温柔的笑笑,却并没有说什么。明若从她眼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心知母妃有心事,便也不曾再问。而淮妃天生情温柔体贴,不与人起事端,亦不与人来往。身在冷,对她而言居然是最幸福的事情。她有宝贝女儿,有随身忠心的侍女,有花鸟虫鱼爲伍,冷这般大,属于她的小小一角,却集中了她此生唯一的幸福。
此时,桃树下,淮妃正温柔地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口中轻笑:“所以若儿迷惑了是不是,觉得端木将军合自己的胃口,却又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值得自己堵上这么一次?”漾着澹澹水光的眼睛凝视着怀里初长成的女儿,她的小若儿已然不是当年赖在她怀里的小丫头了哩!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呀!
明若听了淮妃的话,小脸忍不住微红:“ 我只是问问。”
“是是是,娘亲晓得。”淮妃又是笑,捻起一瓣桃花,挤出鲜豔的汁,然后慢慢在明若额头上染成几瓣嫣红,“娘亲的若儿终于到了出阁的年纪,可惜——娘亲身在冷,一生不得出去,怕是见不到若儿和新婿了。”
明若听出母亲话里的心酸,伸手环住她,娇声安慰着:“娘亲说什么话,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若儿永远是娘亲的若儿,娘亲也永远是若儿的娘亲。”
“你这丫头。”淮妃被逗笑了,忍不住一指点上女儿细白的额头,“既然是皇上指婚,咱们也推搪不得,但从段嬷嬷和若儿口中,爲娘的倒是觉得这端木将军是个人物,配得上娘亲的宝贝若儿。”
“不可否认,端木将军口碑之好,天下闻名,更是治军有方,前途不可限量。”明若抿起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透出点点迷惑,“但是 他对父皇忠心耿耿,倘若被他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会爲我隐瞒而不告知父皇吗?”那个秘密一旦被人知道,她此生别想再过上平静安定的生活了!
淮妃温柔的抚上她柔嫩的小脸,如水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娘亲怎么不记得把若儿教导成了这副杞人忧天的样子了?若儿还未嫁人便想到如此遥远的事情,是不是稍微武断了些?不去尝试着做,怎么知道结果?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明若呆呆地看着母亲脸上温柔的笑,半晌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若儿也不晓得何谓有情人,但 如果那人是端木将军的话,若儿愿意听娘亲的,去试上一试。缘起缘灭,都需要好好珍惜才是。”
“若儿能够明白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淮妃轻笑,俯身爲女儿梳理披散着的长发,
“生成这番相貌,到底不是好事。即便日后端木将军知道了,若儿也要继续藏起来,以免惹祸上身。”
“嗯,女儿晓得。”明若乖乖地又趴回淮妃的怀里,小手接住一瓣桃花,“娘,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豔,对不对?”
“许是知道娘亲的若儿要嫁人了,所以才开得如此美丽。”纤细的素手慢慢梳理着那头如水的青丝,“此番若儿嫁人,这冷与灼华的花花草草,定然要寂寞了。”没有惜花人,它们又怎么继续生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