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62
“小,小逸。下雨了,进屋吧,刚初夏挺冷的,容易生病。”游致恺的影子盖在游今逸的脸上,有些凉有些暗。
游今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他哥一眼:“结束了?”
怎么这么没精神,游致恺身子晃了晃,心里特别难过,他蠕动嘴唇:“这病也是能治好的,你别灰心只要,没什么,先回去吧。”
看着他哥眼角的细纹,游今逸有些恍惚,回了趟国再见到他哥,才察觉到他们都在慢慢变老。他哥十七岁就放弃了学业执掌游氏,绝大部分其实都是为了他,家族纷争,只有手握最大的权势,他们两兄弟才有立足之地。
虽然有老人帮衬,但是游今逸知道他哥有过为了工作连续三个月每天都睡三小时的过去,到处求人,能拉拢的哪怕放弃尊严也要做,让人心疼到无奈,那个时候除了拼,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当时的游今逸非常听他哥的话,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也为了他自己躁动的良心。没有谁规定长子就要撑起一切,但是游致恺做到了。
这是游今逸第一次欺骗他哥。
“哥,你当年为什么要代孕孩子?”游今逸的表情有些少年人的茫然,问的话也像他十几岁时说过的。
“没时间经营感情,被她们抱怨没时间,心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然后就是争吵最后就是分手。后来我累了,让保罗集齐资料,就代孕了维瑟那个兔崽子,后来他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我找到那个女人又有了浅浅。”游致恺只愣了愣,和游今逸并肩走着。
游寂深最后还是被送去了英国,因为游今逸的求情才缓到了这个月。
“大哥,我不想骗你,我跟格温没有可能的,跟我的身体没关系,我大概遗传了奶奶,长相以及性格。我想说的是,跟奶奶一样,感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对内心的虔诚,受到上帝的监察,我告诉过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已经说出来过的。上帝,还在等他写给我的同意书。我,想了一整天,没有试过我会后悔一辈子。”
游致恺僵硬了很久,落满雨珠的全身都透着一股难言的萧瑟:“一定要是个男人吗?小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想开口解释,徒觉无劳,游今逸只掷地有声地答了一个:“是。”
既然那个人是单简明,那么他必然是个男的。
“可是你已经结婚了。”游致恺还想挣扎,他抿着唇紧盯着游今逸,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两年之后我们就会自动离婚,下个月我会回趟中国,莫云已经快疯了。”
讪讪地笑了笑,游致恺有些无措:“还回来吗?”
“当然!大哥你还没有恭喜我呢。”游今逸望着天上的雨幕温和地笑着,他眼睛里流淌的东西游致恺看不清。
“恭喜你成为游氏总经理。”说完游致恺捶了一下游今逸的拳头,“我让保罗给你订机票。”
然后他便快步离开了,留下游今逸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在雨中罚站,青草上的雨水渗进泥土,耳边簌簌的声音夹杂着一句:
“对不起。”
第二天,游今逸就坐上了飞往中国南方城市的直达飞机,目标直指——s市。
而在恺达,单简明渐渐地恢复了按部就班的生活,每天早起半小时做了早餐戴着口罩乘上那个暴躁司机的公车,在西慈下车,贿赂守在门口的伍芳华。
一般他哥都还没有醒,单简明放下早餐,和伍芳华了解一下情况,让他代为加热之后便会离开了。
他一直没有去看过自己的工资卡,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竟然加薪了,而且还有七万奖金。
这着实把他高兴了一顿,不仅带滚滚去做了美容保养,还请张冰一家人吃了一顿饭。
“谢谢叔叔阿姨,我无以为报,先干了这杯。”单简明仰头就喝了杯白的,显然是真情流露。
张冰他妈妈手伸了伸让他慢点喝,拍了拍张冰:“敬酒啊。”
张冰笑得贼兮兮的,给他爸还有单简明敬酒扣杯,招呼着:“感情铁不铁?铁!那就不怕胃出血!感情深不深?深!那就不怕打吊针!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单简明嘿嘿笑,吃得也不慢:“随便你点。”姓单的难得拨回皮,张冰得让他见见血,四个人愣是吃掉了一桌的菜,喝了三件啤酒,白酒张冰妈妈不喝,也不让他爸喝,所以单简明和张冰一人喝了快一斤。
都醉到了桌子底下。
张冰妈妈给无语的啊,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侄子,没成想李青松也跟了来,那脸色黑的跟恶鬼似的。
“姐你怎么还让冰冰跟那种人混在一起啊。”
张冰妈妈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丈夫大着舌头打圆场,:“大舅子,别生气,这孩子实心眼,我和冰冰他妈都喜欢,你可不能有个人主义歧视啊。”
李青松粗鲁地拉了一把自己的儿子:“去,把你哥给我拖出来带走。”
李波一脸不耐烦地挥开他爸的手:“脑子有病,跟碍到你似的。哥,送你回家了,赶紧出来,呵,长得挺帅。”李波把单简明的头发撩到一边,露出整张脸来,“比电视上还好看,难怪班里那些花痴到处传他的照片,搁我们学校不是校草也是加强的系草了,姑姑你说是吧。”
吊在李青松身上的张冰嘟嘟囔囔嘴里全是月月老婆,让李青松的脸色好看了些,他踢了脚还蹲在地上研究单简明的李波:“别他妈磨蹭,扶着你姑夫我们走。”
“啧啧,你可倒霉了。”李波拍了拍单简明的脸,撇着嘴站了起来。
张冰***脸色非常不好看,她拉住弟弟的袖管,勉强商量着:“把他送回家吧,你好呆也是个人民警口察。”
李青松不管,李波嗤笑对他爸呛声道:“心理学研究表明,越是恐同越有同性恋的倾向,这是一种极端隐藏行为。”
他一说完李青松立刻就恼羞成怒地冲过去要揍李波:“我要是变态,哪还能有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李波还要继续讽刺,张冰口袋里的电话震天响了起来。
脸色难看地互看了几眼,李青松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继而脸色大变慌忙之下把手机扔给了自己的姐姐。
张冰妈妈看了眼上面的备注名,接了电话:“喂,您好,我儿子喝醉了,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那头的人似乎在大街上,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他愣了愣说道:“婶,阿姨好,我有急事,方便把手机放到他耳边吗?或者我来找他,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海天居。”
“告诉他,他那个小情人也在,让他来接就行,我们先走。”李青松说完把张冰扶好,招呼李波先走了出去。
挂了电话后,张冰妈妈伸着老胳膊老腿蹲下身想拉单简明,奈何力不从心,使劲摇他的脸。
“姐走了,我没骗你,那就是他情人,呲,再不走,我要气你了。”
“好好好,哎呀就让他躺地上吗,你怎么这样啊。”见弟弟那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张冰妈跺跺脚,给了小费让服务员去外面等个人,就无奈地跟着他们走了。
“先生是来接人的吗?”服务员对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青年有些手足无措。
点点头,“他在几号包厢?”
“二楼三号,您这边请。”拿了眼前给的小费,服务员便恋恋不舍地走开了。
推开门,包厢内除了一地被撞得乱七八糟的酒瓶,还有抱着酒瓶打小呼噜的单简明,他穿着厚度适中的长袖衬衫,外面还罩着一层黑色的马甲,在六月的夏天显得格外另类,但却让站在门口的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单简明显然醉得不轻,被人从地毯上抱起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咂巴咂巴嘴,间或打个酒气十足的饱嗝,手指一勾一勾得到处乱抓,几爪子还勾去了那个抱着他的人脖子上的肉,多久没剪了这么利。
照理来说爱干净的单简明不会养这么长的指甲呀。
躲了几下躲不过,他叹了口气,轻声喊:“简明,我送你回家了,乖一点。”
单简明被放到地上就软了腿,他连忙扶好,锁着他乱动的手往外面推,开了外面临时停靠的大悍马,把单简明连手带腿全塞后座,又绑好后,车子就驶向了清泰小区。
“口渴。想喝尿。唔唔唔。”
“……”应该是即口渴想喝水又想尿尿吧,应该吧,嗯。
拿了单简明外套里的钥匙开了门,边扶着软绵绵的单简明边走进去,开了灯踢了鞋子,抬头:
“狗狗狗狗狗!!!!!”
飞身往墙根一退,差点把单简明正面镶进墙里,一声痛呼。黑线地摸了摸单简明撞到的嘴,他哆嗦着陷入了呆滞状态。
再开口时,都有点神经打结了:“人类的朋友,我是一名合格的人类人类,请多多指教。”
贵妃一样躺在毯子上的滚滚看着眼前比较陌生的人类,歪了歪头,半晌抬起一条后腿,一片小胸脯一览无余,它用右后腿指了指卧室的位置,见他不懂还压了压蹄子,那真是万种风情怎么说。
大彻大悟,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多谢指点迷津。”
然后扶着单简明去了卫生间,拉开牛仔裤拉链,把内裤往下拉,抱住单简明的小弟弟,扶稳:“嘘-嘘-嘘”
“嘘~嘘~嘘……”尿出来了呢!
单简明喝醉给他洗澡应该不用紧吧,又不是自己喝醉,嗯,洗。
脱光光洗白白,好滑好嫩,两点好红,腿好长,腰,有肌肉了呢,屁股好翘!后面,淡淡的!浴室的灯光比较柔和,加上某人的脑补,就快到不要脸的境界了!
把单简明放进浴巾里滚了滚,包好往外运,“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后,单简明的浴巾被士兵突击样的滚滚咬走团在了自己身上。
猛吸了口气,开门关门,哐,一气呵成。
被好一顿收拾的单简明迷迷糊糊地半睁半闭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嘟囔道:“大瑞吧,你怎么回来了?”说完朝天撅着屁股想往里挪个身,从高于床垫二十厘米处跌落,又挪,坠毁,再挪。
“……”只见单简明狗刨式的一直扑腾,他囧了囧,把他拦腰抱起来往里塞进了被子。
坐了半秒直升机的单简明先是一呆,继而迷糊地点着脑袋,睫毛簌簌地盖下来:“睡觉了。”说完就趴着睡着了。
凑过去捧着他脑袋,跟他来了个窒息的舌吻,游今逸是真想把他给吞下肚子!但是他现在没有资格。不管是道德上的,还是感情上的,他都没有。
而睡着的单简明又梦到了他在丁江被人认出来,几个抄着木棍在大街上追着他殴打的年轻男女,恐同者那仇恨而又厌恶的眼神让他的大脑一度瘫痪,那几个瞬间他不能够接受任何的感情刺激,哪怕是笑一笑都能失心疯。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敢走出来,社会的包容度太小太小了。他们,暂无栖身之所。
守在单简明的床前,游今逸不知道为什么睡到半夜,他会那样撕心裂肺的哭,明明报告里写了的,他很好,好到让自己以为那份同意书他已经烧了,上帝那里将永远只留着他自己的那份,直到死亡。
明明,说过他很好的,怎么会、这样。你在丁江都发生了什么?
☆、63
第二天醒来时,单简明对着自己肿得都快上下分离的嘴纳闷了一早上,银鱼白虾不会过敏吧,淡水的呀。嗯?难道是因为那邪恶的象牙蚌上火了?
单简明用手指碰了碰嘴,没注意好力道直接戳了下去:“嘶,疼死了。”,“靠,这怎么还破了。”看着藏在下嘴唇角落的破口,单简明更郁闷了怎么能破到这地方。
掀开嘴唇,里面好像是被牙齿磕破的,舔了舔还好。郁闷地刷完牙,单简明摸着嘴唇去上班了。
“滚滚,今天吃胡萝卜吗?”
“汪汪。”甩尾巴。
“回来给你做,我去上班了。记得吃饭,别光看电视。”上班族家的宠物很容易产生孤独感,所以单简明教过滚滚看电视,而且也做过主人离家习惯训练,倍儿聪明,它自己呆家里也不会无聊。以前给它设置的定时开关机,它不乐意,然后就偷偷学会了,单简明真担心它要近视眼吃再多胡萝卜都没用。
还在医院的单简易觉得弟弟每天早起给他做饭太辛苦,而且总是喝汤他也腻了,就让他以后有空去看他,他这病本来在家养也一样,但是伍芳华不同意,权威说的话,单简明不敢不听,硬求着他哥一直疗养着。
只要身体能好起来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样想着单简明没有先去西慈,不一会儿就走进了公司。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他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妖魔化,乘在电梯里的单简明几次突然转头看向后面能烧死人的视线,但什么都没有。不是会左顾右盼地一会儿抱怨电梯真慢还这么挤,一会儿掐着鼻子怒喝谁放屁了,跟以前也没两样啊,真奇怪。
走进他们部门,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单简明纳闷地推推张冰的肩膀:“怎么了,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气氛跟出殡似的。”
宿醉之后头晕眼花的张冰听见单简明说话脊背立刻就僵了,他机器故障似的转过头来扯着嘴皮:“瞧你说的,神经病啊出什么殡啊,呵呵呵呵,不要这么调皮。”
木着脸看他,单简明又环顾了一圈,耸了耸肩在张冰对面坐下:“你才神经病呢。还有我看调皮的是你吧,脸上那是番茄酱吧,你怎么吃的能吃到那么高的位置。”
看到那个公告的时候张冰正在吃蘸酱**蛋饼,当时太激动手肘往上一歪,擦过脸颊我温热的**蛋饼啊!涂抹那是相当均匀。
“大家大家,重大消息,重大消息。总经理游今逸回国了!!!!!回国了!!!!!”
“屁嘴嘴嘴……”太晚了,阻止失败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单简明,只见他,瞳孔都散了一脸痴呆,立刻责备得又齐齐把头扭向冲进门的新人小贝,“死丫头!”
大部分男同事先是一脸茫然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女孩子以外,除了张冰那个娘炮,谁去看那些公告啊,公司网站上不是会贴出来吗。
小贝委屈地缩缩胖胖的身体,对了对手指,委屈的:“嗷呜嗷呜呜。”
“……”这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都还不知道啊!
张冰担心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单简明,手伸过去抖了抖他桌面上的纸张:“简明,你没事吧。”
被惊到的单简明一颤,“嚯”站起来:“没,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唉,他们俩是非正常情况下的分开,就想突如其来的地震似的单简明连游今逸为什么突然跟别人结婚的原因都不知道,门当户对这个理由也,够了。
把屁股搪在马桶上,单简明的脸色才开始慢慢恢复,眼底还微微发红:“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夭折的初恋情人吗,结婚了不起吗,世纪婚礼了不起吗,我诅咒你阳痿。”
“……”隔壁隔间被夭折的初恋情人靠着门板目光有些呆滞。
“那么大,阳痿还,挺可惜的。”单简明抽了抽鼻子,自暴自弃地搓了搓狰狞的眼睛让自己看上去别那么黄世仁,洗了手便回到了原地。
隔壁“吱吱吱吱唔”拉拉链的声音,什么奇怪的东西被揪着头拎了出来。
“……”
恺达总经理回归,照常理在当天下午开了员工大会,要求每个人必须参加,而且不能迟到,因为是在别人的地方开要注重企业形象。
公司食堂二楼,单简明吃了一份,又去买了一份。张冰看他胡吃海喝,有些无语:“你是想把自己撑死还是想把自己噎死呢?谈不成朋友,那就不谈呗,上司下属而已。退一万步,他是总经理,我们又不常遇上他他他”
单简明刚要回头,张冰手起刀落把他的脸按进了饭里:“吃你的!”
单简明:“……你干嘛?我没撑死没噎死,快被你闷死了。你倒是放手啊。”
远处的游今逸:“……”,默默地走开了,不然黄泉路上就要多一条被同事用饭闷死的亡魂了。
吃完午饭后,所有员工都陆陆续续地到了公司包的大会堂,单简明头发上沾了酱汁,跑去理发店洗头了,等他顶着一头干爽的短发打车到会场,刚跑进门就傻眼了,黑压压得全是人头,而且还是会动的!
“简明,简明,这儿,这儿。”张冰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压低声音连忙把他招了过来。
“这么多人啊。”单简明喘着气坐下,坐他前排的女同事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是他立刻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单简明认出来了,这是游今逸在年会上宣布任职总经理时,站在他旁边鼓励男生追游今逸的那个三十岁样子的女人。
这个表情真的没问题吗?你这么一直看着他真的没问题吗?喂,你的头麻烦转回去啊。
单简明:“小姐,你嗯,看够了没?”
“真是百看不厌!”
单简明:“……”
“向想云,你丫见天给我丢脸!抱歉抱歉,她够了够了。”她左边的女生直接卡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咔嚓了回去。
繁冗的开篇报告,单简明知道游今逸就坐在前排领导席,他想抬头看一眼他现在混成什么人模狗样了,又觉得这种不体面的嫉妒心实在要不得,只好趴在红木色的长桌上填表格玩。
张冰倒是特意搜寻了一下游今逸的位置,见他脸色沉静就在自己前五排,单简明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侧脸的位置,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也去填表格了。
“就是那个,左边第四排第四个,我表姐竟然说他好看,要介绍给我,你说她是用什么眼看的,把我给郁闷的。”
闻言单简明迅速地抬起了头,喝,那哥们长得也太着急了,于是他同情地看向了张冰前面的女生。
那个叫向想云的女同事抬头扫了一眼,惊喝:“我靠,屁眼无误啊。”
那个女生:“……”
单简明以及听到的张冰:“……”
“咳,为了挽回我的节操以及下限,我说的是闭眼无误,闭眼!”
“……”
“丑得让人睁不开眼,那不就是闭眼。我的口音有这么不标准吗?”看样子向想云深深地郁闷了,她火大地拍了那个女生一把。
“喂,中间的女生放学了再打闹。现在有请我们的总经理游今逸先生上台发言。”
“……”
这会场布置得有点像大学的大礼堂,台上被摆了一张放了鲜花捧盖了红绒的讲台。身穿黑色西装的游今逸一站上去,顿时,简直……
“帅得让人合不拢腿啊。”向想云激动不已地握起了拳头。
“简而言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恺达的你们都做得很出色。从年前发放的奖金可以看出来,二零一x年由我加入恺达所作出的战略转型决定,很显然,在很大程度上为大家谋得了利益,也为公司带来了丰收,白雪迷途的成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是我们大家都期待见到的场面。但是我们不能一味满足于安定,我们需要刺激,全新的刺激,接下来由我的助理莫云向大家介绍新成立的部门——设计部门,我们将招纳亚洲等区的优秀设计师,不仅仅是服装,其中包括首饰香水等全方面,呵呵恺达的女士可以享受特惠。我不会让恺达一味依赖海外总公司,我希望它在我手里走向世界”铺天盖地的掌声起,游今逸含蓄地笑了笑,抬手,“不日将会有设计总监抵达,大家敬请期待他的加盟。”
游今逸放出来的简直是重磅轰炸,底下完全沸腾了。恺达成立快五十年了,从来没有自己的设计室,做的一直都是亚洲市场的供销宣传,如果有了设计部这家公司就真的完整了。
单简明听完也有些愣怔,他终于抬头看向了缓缓走下台的游今逸,在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又飞快地把视线移向了他的身后,表情认真地观赏布景。
察觉到单简明的躲闪,游今逸的眼神像是后劲不足的灯泡,一瞬间就黯然了下去。
向想云注意到了大帅哥的情绪波动,立刻就回过了头,眯着眼睛盯单简明:“哟,小帅哥这嘴怎么破了,谁咬的,这角度找的好啊。”
单简明的脸一瞬间囧了:“我不知道啊,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我昨晚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边上张冰各种心虚地咳嗽,倒把那女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不是你干的,你咳嗽个什么劲啊,我误会了怎么办?”
你倒是先误会一个啊!张冰他,虚心地低下了头娇喘了两声:“咳~咳,是感冒了,抱歉抱歉。”
散会后可以直接下班,单简明一路高歌“你手机掉了你裤链没关你戒指上的钻呢”率先冲了出去,甩了张冰五百多号人头,然后又二百五似的站在路口等张冰搓麻绳似的从人潮中挤出来。他就这么百无聊奈地看着张冰挤出来一点又被人合力搓回去,挤出来一点搓回去,挤出来一点搓回去,直到耳边响起了一声汽车鸣笛。
意识到那可能是谁,单简明心脏猛一缩紧张地看也不看就往前跑了几步,眼角扫过去跟着就回了头,顿时各种黑线,根本不是游先生,就是嫌他挡了路的陌生人。
比了个中指,单简明不乐意了:“张冰你他妈倒是快过来啊。”
张冰的脚都快让人踩肿了,这破地方出口也太少了,哭丧着脸扔了把车钥匙给单简明:“你去把车发动起来。”
单简明看着上面的保时捷钥匙呆滞了,张冰紧接着又喊:“笨蛋另外一把。”
单简明啃了啃嘴唇,扭头跑向了车库。
“……”
看着坐在驾驶室无声地透过窗子凝视他,并突然抬手开了两颗衬衫纽扣的游今逸,单简明歪过身子默默地把张冰的窗户升了起来。
游今逸看着对面贴着半透明车膜的高尔夫r,叹了口气,又长长地望了眼单简明,最终发动车子走了。
赶过来的张冰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悍马口水就自由飞翔了,扭着头开门上车还差点把蛋给擦了。
“刚才那谁的车啊,太尼玛拉仇恨了。”
回三源里路上的游今逸透过后视镜,对着脖子上还有些血淋淋的爪印,伤感地叹了口气。
☆、64
“你是不是男人啊,车子都不会发动?”张冰就纳闷了,他赶过来怎么着也用了七八分钟,这货就乖乖坐在副驾位,绑着安全带,跟被击懵了的兔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瞪着窗外,那表情槑槑的。
见游今逸离开了,单简明终于转过了头:“那个,咳,游,游先生的车你还给他了吗?”
张冰一愣,勾安全带的动作就顿了下来:“还了,早还了,给他停在了三源里。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单简明的目光有些穿越地望着前方,摇了摇头。
一路向北,张冰把单简明送到清泰小区大门口,就驱车离开了。他拿出钥匙旋开门,走进去,滚滚正在看电视,盯了眼单简明手里拎的食品袋,敷衍地甩了甩尾巴,立刻把头扭回了电视上。
里面正在放连播怀旧武侠剧——《神雕侠侣》,眼见尹志平躲在草丛里窥视一身白衣(白色啊!)的小龙女,是不能分心来着。
但是!
“广告了,呜呜呜呜。”单简明对滚滚投去同情的一撇,嗷嗷叫了几声,耸了耸肩去厨房给它切胡萝卜了。
滚滚悲鸣地“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叫个不停,一双眼睛跟着单简明走还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好了,别叫了,不是说了广告之后马上回来,等会儿还可以边吃边看,多好,等待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笨蛋。”
厨房里一阵嚓嚓的切菜声后,单简明端着一只碗走了出来:“用热水烫过的,你最近总是放屁,是不是消化不好。”
滚滚看见自己爱吃的胡萝卜就没魂了,它滑稽地甩了甩头,扫一眼电视又扫一眼胡萝卜,嘴几次凑过来又担心地撇回去,急得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地踩爪子:“呜呜呜呜。”
说起来滚滚喜欢吃胡萝卜,还是因为有一次半夜这货在厨房偷吃被发现了。单简明看着到处都是碎包菜叶的厨房,傻了。
把胡萝卜背到单简明脚边,呜呜呜呜,被菜叶包围的滚滚各种撒娇,下次不敢了,耳朵上还立着一朵香菇,它是不是以为那是它的耳朵所以一直不敢让它掉下来,单简明想着想着就温柔地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它才几个月,没有现在一半大,特别调皮,哪里是现在这样的,前阵子看了热播的宫廷剧,啧啧。
把它的头“咻咻咻”三下揉地鼻子上的短毛都岔开了,单简明才一屁股坐在它边上,端着碗喂:“哦哦,快看,开始了。这个尹志平啊也是个悲剧人物,喜欢上不喜欢他的人,好好好我闭嘴,闭嘴,吱。”
滚滚又开始百爪挠心地呜鸣了,太不是东西了。小龙女被放倒之前的幸福表情真是划伤了滚滚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内心。
而在练蛤蟆神功顺带讨好欧阳锋的杨过,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单简明对着滚滚点点头,表示收到。
“哼哼哼,哼哼哼,这个杨过啊,他姑姑刚被人占完便宜,他就去抓陆无双的胸了,谁家的肋骨长那么高。乱摸,剁手!”
“哼哼哼。”滚滚附议。
“娘了个腿,金庸你想玩死我们吧,又来,我想亲亲你的眼睛,呜呜呜,我又尝到了当年那个撕心裂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单简明鼻子一酸倒在了滚滚身上,再一看滚滚这各种深情不悔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
“额哦,放完了。”单简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已经拦不住滚滚的自动带入了,就默默转了台。
——“两克拉八心八箭要20多万,而我们的八心八箭只需要998块,998块人民币!只有39颗哎。”电视购物频道说得是唾沫横飞,单简明靠在滚滚身上摸毛:“你说真有人相信电视购物吗?切。”按手指换台。
——“不是一套,电视机前你所看到的全部属于你。是两套,完整的两套,滋味馆超值豪礼。来我们看一下这个红烧肉啊,它不会碎,烧得是刚刚好味道,还有……只要二百六十五,拨打屏幕下方的电话,除了这些组合,你将获得由滋味馆赠送的烤鸭一只。”一大堆,桌子上都快放不下的卤肉。
“吃的!!”,“喂,您好,我想订购一份那个……”
“……”下了订单的单简明捏着手机回头就揉了揉眉心,啊,怎么留了公司的地址。
“算了,订都订了。嘿嘿,你吃不着吃不着。”单简明点着滚滚的鼻子,“谁让你放屁,放-屁-卟-卟-卟,羞羞脸。”
单简明边拿滚滚逗乐子,边滑动屏幕,输入购物频道提供的电话号码:136xxxxxx52,额,这是谁的号码,好顺口。
单简明皱着眉头愣住了,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那是谁的号码,撇了撇嘴删掉,重新联入号码,存为“烤鸭”就去做晚饭了。
“喂,哥,吃过饭了吗?”
“嗯,在吃,你呢?明天星期六,我要转到伍医生的私人诊所去了,那里离你这儿很远,明天你来送送我。”单简易的声音很轻,间或伴着咳嗽声。
伍芳华在旁边烦躁地唧唧歪歪:“先吃饭再吃药,你怎么这么拧啊。”
“哥,怎么突然要转院啊?你别被那个,那个变态骗啊。”单简明捂着电话说道,好像这样伍芳华就听不见似的,半晌又觉得自己是傻了吧,讪讪地把手拿了下来。
“西城那边环境比较清幽,适合像我这样的人疗养,而且”单简易似乎很无奈,他轻笑了几声,似乎觉得该挂电话了。
伍芳华抢过他的手机:“我打七折,流血又流汗,你唧唧默默个屁。”说完就扣了电池板,他似乎心里很烦,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烦人。”
单简易看着伍芳华离开的背影愣了愣,似乎知道庄鸿天要来以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唉,想不透,便不想了。
第二天单简明早早地收拾了单简易的细软,到了西慈。伍芳华还赖在值班室睡大头觉。单简易醒来就见弟弟坐在凳子上一会儿盯着床角一会儿瞪着牛一样的眼睛发呆,满眼青光。
“噗,明明,你——在干吗呢?”
“哥你醒了呀。”单简明上前扶他起来,“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怎么把那个人给弄走,哥你别瞒我他要来了对不对,我想了半天发现——只能躲,有点郁闷。”他说完又急着补充,“不过哥你别怕啊,张冰的舅舅是警口察,如果姓庄的真来骚扰你,他,他应该能帮忙的。”
单简易叹了口气,拍了拍单简明的肩膀:“我和他没有可能的,观念不同吧,更何况我在下了这道力气的那一刻,对他的爱就随着流失的血散了。爱过恨过,然后便是淡忘,我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好,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明明,你也是一样的,懂吗?”
单简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着他哥有一道疤的手腕,闷声道:“哥,妈她”
“我”单简易张了张嘴,想起他妈写给他的那封信,心脏像是从中漏了一条缝,里面钻出的情绪是他没办法承受的,他抓紧单简明的手腕摇摇头,“我大概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她,不管我多么理解她,我不想让你为难明明。妈那边我没办法了。此生我是决计不会再回去了,也不想,我已经买好地了,我会把爸的墓迁过来。”
“当年我猛一回家,发现你竟然不在,门口还有大人们在指指点点,我那个时候傻乎乎的,根本搞不清状况,被欺负了好一阵子,后来应该是因为大瑞吧,这种情况才好起来。妈她——从来没有管过,都住在刘叔家里,现在我知道了她其实是故意,躲出去了吧。”
单简易有些失神地闭了闭眼睛,低语道:“明明,对不起。”
单简易啃了啃嘴唇:“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立场去怪他,爸走了以后她的生活也不容易。至于庄鸿天说的,我不知道该不该信。”
“是真的。”单简易说完对着单简明笑了笑,穿上衣服进了医院洗簌间。
单简明忙跟了过去:“哥,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我哥。他们老一辈的事,是,我们是管不了。那我们只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一步一步往前走,其他的,再说吧。”单简明的口气很淡,似乎对他妈已经彻底死心了。
从蒋承瑞那里知道,单简明这几年几乎就是自己把自己拉扯大的,他妈有空了才能想到他,现在又因为他是同性恋直接放弃了他,单简易觉得他心里有埋怨也是难免的。
“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看你那脸苦的。”
他们全都弄好了,伍芳华才施施然地走出来,哈欠打得眼泪一直冒出来,他瞧了眼单简易温和的表情,嗤笑了声自言自语:“真会装。”
之后他们便到了西城的——满堂春诊所。
“……”兄弟两都对这诊所的名字没有评价。
伍芳华切了声:“不孕不育,早泄阳痿都能来,像你这样的小受还有肛肠全面呢。”伍芳华嘀嘀咕咕地说完带着单简易去办理了住院手续。
“怎么住这儿?”看着放在伍芳华卧室边上的病房,单简明第一个就跳了出来。
“我这儿就一个病房啊,还是前几天特意收拾出”露馅的伍芳华脸色难看地闭了嘴。
“哥,算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他”,“精神有问题。”单简明把单简易拉到一边谆谆教诲道。
“没事,他很权威,西慈那样规模的大医院他也只接专家问诊。到了他的私人诊所,对我也有利。至于他的,呵呵。”说完单简易似笑非笑地看向伍芳华,“行医的时候正常就行了。”
单简明这才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收拾了半个多小时,单简明发现这个房间可能真的经过特别的布置,医疗设备很齐全,心里安心了些。
“你哥这病你就当他长期肾虚脾虚,反正把他还回去的时候,健健康康不就行了,也五点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没车了。”伍芳华见晕车疲乏的单简易已经睡着了,就开始撵人了。
指着伍芳华的鼻子,单简明“你你你”了半天:“哼,好好照顾我哥,大医生。”
“差不多行了,我有分寸。”伍芳华打了个哈欠。
“你别追我哥了,他看不上你。”单简明又紧跟了一句。
“……”床都差点上了,不是,你了解他什么啊。伍芳华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意兴阑珊地去了隔壁自己的卧室。
戴着口罩的单简明上了第二趟公交车以后,运气不错,公交车右侧的照顾专座还空了一个。
这个点是下班高峰期,所以堵车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长,这不又堵在了等红路灯的车龙里。
单简明百无聊奈地低着眼睛看着边上那条道的车龙,底下一辆大众竟然往前移了几步,他撇了撇嘴,把眼神收了回来。
“靠悍马h2,你看,有钱人牛逼死了。我去,车主更帅。”边上的五六个乘客都快把肚子挤单简明脸上来了,他无奈之下只好重新面向窗外。
“……”悍马不是前面那辆大众,它车身多高啊,单简明就这样隔着玻璃看着50个厘米外的游今逸,无法俯视的游今逸。
他的手还放着方向盘上,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游今逸睫毛一抖——转过了头。
☆、65
单简明囧囧地想把头转回去直视前方,左脸立刻就被压了一个大肚腩重新趴回了玻璃上,顿时寒毛都炸起来了,那玻璃多脏啊,姓臧的脸都不见得愿意贴上去,更何况那张脸它姓单。
“这种车我见过,海滨区一家很牛的4s店就有展览的,霸气十足,全市就他店里那几辆吧。”
“对对对,我还听我表哥说,他们公司就那恺达来了一个北边h市丁江的汽车商,好像是要办车展,到时候我们去看吧。”
旁边的人还在热烈地讨论那台在路上不怎么常见的汽车,单简明尴尬地只希望红灯快过去,或者悍马快带着游先生用四个轮子消失!
“靠,肥婆,你肚子里的东西馊了吧,快他妈熏死老子了?”坐在单简明后面的大叔被挤地暴躁地拍了拍他前面,也就是单简明的椅子,破口大骂。
“你说谁肥婆?用你的狗眼看清楚,还老子,我他妈是你爹!”那个一看就是啤酒肚的小年轻血气方刚当即就炸了毛。他的脸和身材都长得五大三粗的,被叫肥婆压根就是故意的。
被骂的猥琐大叔也不是个善茬,站起来就撩起自己的衣服狠狠搓了搓面皮:“你他妈有狐臭吧,恶心的我能吐你一脸屎。”
闻言,空气静止了一秒,紧接着周围哄堂大笑。那猥琐大叔脸都青了,怒发冲冠地指着那个一脸得意的肥肚男:“我口操口你大爷。”
那年轻人脖子一梗,怒道:“放开我大爷,有种你冲我来。”,两人二话不说就对抡了一拳过去。
好了,打起来了。被余波误伤了几拳几脚的乘客见状不对,赶紧散了开,在周围指指点点,抑或有不明所以地在大声劝架:“年轻人让让你大爷,别伤了和气,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呢。”
几个有座的都勾着脖子看,有几个还把脖子伸出窗外,看到前面拢长的车队,挑了挑眉,扭扭腰,好戏登场岂有不看之理。
因为游今逸的车就在“照顾有需要的乘客”那两个位置边上,所以他们开打的地方就在那儿,单简明坐在位置上,觉得真是太丢份了,他默默地抬手遮住了右脸,刚避开游今逸的直线凝视,脸上就被轰了一拳。
游今逸眼见单简明被一拳吸到了玻璃上,身子立马震了一下,他想也不想地拉开了车门然后挤出来,敲了敲单简明的窗玻璃,见他闭着眼睛在忍疼一点都没听见自己,又绕到前面去让司机开门放他进去。
那司机犹豫了一下,打开门,但没让他进:“你嘛事儿?”司机一说完外面立刻响起了连片的汽车鸣笛声,绿灯放行。于是他对游今逸摆了摆手:“走了。”又把游今逸关在了车外。
游今逸有些着急,他抬手还想再拍拍车门,公车已经缓慢地向前行了,还差点挂到他。无奈地退后一步,他看到单简明吃惊地瞪着他的双眼,心里竟然又酸又甜。
他坐回悍马车时,前面已经恢复了红灯,他靠在后座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后出神地望着后视镜,脑子里掠过了很多东西。
乘着高效率行驶的公车,单简明到现在都还在不可置信地张着嘴。
那对打架的男人过了路口就被轰下车了,他的左脸稍微有些疼,但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所以游先生他跑出来干什么的呢?不懂。
周日常让人觉得它只是被故意设定成了二十四小时,事实是什么,它只有十二个小时,人们总是容易在这一天释放挤压了一个星期的不满和疲惫,这就是星期一综合症的由来。
当单简明拖着狗熊一样笨重的身体来到公司以后,有好几个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冰这货更绝,他经常会在非常早的时间就进公司,只是为了延长那个舒服的回笼觉,而又不至于迟到,吵醒了睡吵醒了睡乐此不疲,单简明完全体会不了那种近似m的快感。
清晨的电梯门口。
“早啊。”
“早啊。又吃煎包啊。”同事们彼此间相互打着招呼。
游今逸站在领导专用电梯前发了会儿呆,开了电梯门走了进去,开始了一天的办公任务。
设计部的任务已经下放了,他今天有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其中一个就是本次大型车展的服装赞助。
时间还有一个月,他要尽快筹备出一批新的服装,带有传统cardamom特色并融入新元素的服装,跨度有点大,但他要的人一来便会如虎添翼,所以虽然强度过大,但他并不急。
下午两点一到,莫云报告后就直奔机场而去,专接——麦克。喜欢戴各色星期帽子的麦克,他便是总部派到内地公司的设计指挥兼策划。
十一点,单简明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他招呼了张冰一声:“吃饭去了,不然好吃的都被抢光了。”
张冰有点小感冒,他拿起纸巾狠狠擤了擤鼻涕,抬头看到单简明嫌弃的表情,夸张地做了做鬼脸:“就恶心你,怎么样怎么样,你打我啊。”
单简明目光沉沉地回了个头,举起了手。
“开玩笑开玩笑,吃饭吃饭。”
下了三楼,他们就到了二楼的员工餐厅,能让单简明这么急吼吼的,那味道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单简明还提过意见。
员工意见簿,三本有两本是他填满的,那较真的劲啊,气走了几个厨子,最后被留下来的在各个方面都是精英啊,比方说厨艺这种关乎尊严的东西,再比方说忍受力这种关乎生命的东西。
总之,单简明的饭菜总是被给得很丰盛,谨防他吃完了还有力气去写那个劳什子的意见簿。把笔拿走了都没用,这货会什么也不说地离开,第二天中午再拿着一张写得特别特别简直仇恨一样详细的单子夹进去,里面还挂了一个血红的ps,上书:我知道你们故意不放笔的,下次我用指甲抠!
顾客是上帝,付钱的都是大爷。
点了自己喜欢的那几个常备菜,单简明推荐张冰点一个冬瓜,说感冒了吃那个好。张冰当自己没听见,去买了个肉菜。
做在靠窗的座位边,单简明可以感到几缕若有似无的灼热视线盯在自己的身上,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就张冰还会时不时抬头看向那些别部的同事。
恺达虽然下了禁令不准员工之间互相造谣,但是章程又管束不了无实质性的眼光,因为单简明是财务部的,他们得罪不起,那视线都快炼成火眼金睛了,也还是得偷着看。除了被狗吃了的良心,人类还有一大特性泯灭不了,那就是八卦八卦八卦,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他们不来闹,单简明就当自己没看见呗,反正,那也是事实,虽然很难堪,但是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滞不前。
只有眼前的炖牛腩才是真实的!
吃着吃着那些视线竟然真的消失了,单简明郁闷地抬起脸,就看见正要从大门口走进来用餐,又被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连拖带扯请走的游今逸。
他炸了炸毛,干嘛来员工食堂,脑子进水了,还是饿过头了。
应该是饿过头了吧!
自我安慰地多嚼了几口嘴里不再那么美味的食物,单简明又神经质地朝门口望了一眼,五分钟过去了,他应该已经在楼上用餐了吧,单简明控制不了自己的失望情绪,今天竟然没有把饭吃完。
那几道重新回到他身上的视线似乎也因为影响了主人的食欲而收敛了一些。
午休快结束之前,刚睡醒的单简明想起自己订购的卤肉,给那个公司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今日到货的具体信息后,就挂了电话,不小心点进联系人,他灵光一闪想到那个非常熟悉的号码,于是他写了下来,递给张冰:“你看看,这个号码你熟悉吗?我脑子里总蹦出来,不会是方秃子的号码吧。”
张冰拿过来仔细看了几眼,一愣,抬头扫了单简明一眼,诡异地问道:“你真不知道?”
单简明凝眉摇头:“知道我问你干嘛,还不如多睡几分钟午觉呢。”
听他这么说,张冰也不确定了,他调出游今逸的号码看了看,然后就满脸兴味了,他对单简明努了努嘴:“你打过去不就知道了,省内才几个钱啊。”
深具周扒皮个性的单简明被打动了,他好几次蹲马桶脑子里都会突然冒出来这串数字,这是要提醒他买彩票吗?
无所谓地啃啃自己的小牙坑,单简明边输号码边猜测:“不会是菜场专卖新鲜胡萝卜的大娘吧,我问她要过号码的。”
游今逸看着来电显示,累得跟狗似的脊梁瞬间就绷直了,他掐着嗓子:“喂。”你当单简明白痴呢。他闪电一样把电话挂断就去胖揍张冰这丫唯恐天下不乱的了。
“靠,你想害死我啊。”
张冰边躲边调侃:“切,怎么就害死你了,瞧你这心虚的脸都红了。”
“放屁,我那是高原红。”
“我还夕阳红呢,害羞你直说啊,哥哥我好正大光明地笑出来。”
坐在张冰后面的小贝受到波及,身子一震抹了一嘴的奶油,张冰忙憋着笑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看见你。”
胖子的心都是敏感而又寂寞的,小贝的膝盖瞬间就被自己戳了一箭:“是啊,我最近减肥还挺成功的,你看你都看不见我了。”说完把嘴上的奶油舔光毁灭证据,笑成了金馆长。
张冰哈哈大笑起来:“小贝减肥成功了一定是个大美女,加油。”还竖了个大拇指。
单简明吸血鬼一样阴险的脸就别在他耳后:“我-要-告-诉-蓝-月,你-夸-别-人-是-大-美-女,呜呜,女鬼来了。”
张冰一把搪住单简明的嘴:“卑鄙小人!”
单简明哼哼:“卑鄙的我呀真呀么真过分,呜呜呜呜。”
“别他妈学海狮叫,你顶个球啊,你倒是顶个球啊。”
“我顶了呀,还他妈顶了两个呢,就是方向不对而已,哼!还有我他妈学的是滚滚,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海狮了。”
“倒立的两只眼睛——看着你。”张冰做出自插双目的动作,又把手指倒着对准了单简明的下口体。
“……”这真他妈是越来越下流了,单简明和张冰同时闭了嘴。
“咳嗯喝哼,做事了,废话这么多。”两人又同时清清嗓子,开始了余下的任务。
安静的办公环境,快下班的前五分钟,等得肠子都快打结的单简明坐不住了,怎么还没送到,不会是弄错地址了吧。
“叮!”
“单简明,单简明,谁是单简明,快递到了请来签收。”
“这里,这里,这里。”看着推着一个大纸箱子上来的快送员,单简明边跑边说。
签好后打开一看,靠这么多,单简明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当初就应该改地址让滚滚签收就好了吗。
看着堆在地上的礼盒,张冰的脸一瞬间就微妙了:“这年都过了快六个月了,这是谁家的礼啊简明明明明,这么晚才送到啊,还托的宅急送,太不诚心了啊。”
你这他妈是想干什么呢,张娘炮。单简明抱着盒子数了数,哇,十二盒啊。“今晚送我回家,这电视购物太给力了。”
张冰大张着嘴:“啊?不是总经理送的吗?”被单简明狠狠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