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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6章 出手

    伊玲说的好听,但八成是因为被吓到了,急了,脑袋不清楚了。

    等脑袋清晰了,被大灯照亮了,六神归位了,准又该不认账了。

    伊玲下意识的在心里把纪文的事儿做了最坏的打算——女人都有这毛病。

    去找古正霖的时候,她就悲观地想啊,纪文可能就此栽到这了,十天半个月肯定出不来。

    跟纪寒碰面了之后,她想的是啊,陷害纪文的人可能诚心要把他关里面,那就半年一年出不来。

    再到现在,方一看到纪文真像个囚犯似的被关在这里,就想着纪文会不会被判个三五年啊?这么一想,就难受的跟马上就要失去他了似的。

    再说别瞅那药丸没多少,但都是按克数来的,刚刚在纪寒车上的时候,她就听见纪寒问过了解藏毒量刑标准的律师了。

    超过二百克,至少判三年。

    伊玲再怎么的也是一女的,父母又全无,此时真是怕得不行,特怕以后就她一个人了,无法控制的哭成了泪人儿。

    一直到纪文轻轻松松的从里面出来后,伊玲每每回想今天说的话,都会恨不得钻墙缝里去。那叫一个后悔,就感觉丢老人了,咋就能那么没有理智呢。

    然后就赖皮的把那天说的话全赖掉了。

    跟纪文反悔说不复婚了,说自己傻逼了,说当时以为他要被判刑才那么说的,过河拆桥玩得可顺手了,好悬没把纪文给气疯了。

    当然,这个就是后话了。

    当下,纪文当真感动得不行。

    女人就像没有任何主心骨般,把自己的所有弱点和脆弱都不吝啬的表现在他面前,紧抱着他不松手,雨滴似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着,呜咽着一遍遍喊他“纪文纪文”。

    纪文像哄个孩子似的哄着她,仿若此时被关起来的人是她,“好了,不哭。”

    可伊玲还是哭个不停,越哭越凶,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松手。

    纪文突然觉着心很疼,居然让她如此为他难过。

    “伊玲,”纪文认真地捧起她的小脸,苍白的指腹擦着她面上冰凉的眼泪,一字一顿地说,“听我说,我答应你,我很快就会出去,不会有任何事。相信我。”

    伊玲扁着嘴,总算是冷静了些。

    就是还像个孩子似的吩哧吩哧地吸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相信你,可是你在里面能做什么啊。”

    纪文微微垂头,头抵着伊玲的额头,像在给她传递信念,用坚定而轻缓的嗓音轻道:“你只要别冲动,别太担心我就好。他们去咱家的时候,是带着搜查令去的,所以陷害我的人,定然动用了硬关系……这次他们兴许不会走正常程序,所以遇到事别急,知道了吗?明天把公司的陈律师叫来,我会吩咐他需要做什么。嗯?”

    “嗯。”伊玲下意识点头。

    “还有,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伊玲吸着鼻子小声说,接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就这会儿功夫,伊玲流的眼泪,都快比这两年统共的流的还要多了。

    等伊玲被小警察拽出去的时候,纪文墨色的眼眸里似乎带着朦胧不清的泪光。

    背着手,站在审讯室里,眼看着门被关上,纪文久久没有动弹,似乎在透过那厚重的大门,凝视着挣扎得几乎崩溃的伊玲。

    良久,纪文方才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微微湿润,晶亮的液体似乎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闪闪发亮。

    发誓再不会让她再如此这般痛哭。

    自然,让她难过的人,他一个不会放过-

    话说纪文此次真是祸不单行,不仅家里被发现了毒品,就连公司都在纪文被抓的第二天,莫名其妙的被人搜了。

    纪文办公室的抽屉里,被搜到了毒品,并且送检结果是含量已经达到定罪标准。

    陈律师去看守所见纪文时,纪文已经有一天没合眼了,反反复复地做笔录——这是很多警察折磨嫌疑犯的方法。

    而且他们不仅给纪文定的是非法持有毒品罪,更是直白的问他是否有同伙,要他供人出来。

    检测显示,纪文未曾吸食毒品,而且大部分人藏毒的理由如果不是吸毒,那就是贩毒,但纪文的经济条件完全没有必要贩毒,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是贩毒的主谋。

    同时,也确实如纪文所料的那般,基本没走正常程序,就和当年他对童侨朗做的那般——从立案到结案,每个环节几乎都用了人脉,一审时童侨朗方的辩护人,都是他的人,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把童侨朗送进了监狱。

    正因为纪文曾做过这种事,所以对自己的处境也非常清楚。

    到现在为止,局长都未曾露面过,原因显而易见,早被打通过了。

    陈律师精通的是经济案类,刑事诉讼类案件并不太擅长,所以纪文把他叫来,并不是为了自己。

    伊玲忽略的事,他忽略不了。

    被搜到毒品的房屋的所有权是伊玲,不是他。

    离婚时就将房子给她了。

    那么如果要进入审查阶段,公安机关很快就可以查明情况。

    所以纪文叫陈律师来,是要他尽快更改房屋的所有权。无论事情最终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他首要确定的都是伊玲不受波及。

    “改成我,或者黑进民政局,改掉已离婚。”纪文面容沉静,用沉着冷硬的声音吩咐道,“另外四年前我打通过的局长院长,在家的书房里有证据,寄给他们看。”

    陈律师迟疑地提醒道:“这是威胁。”

    “没错,是威胁。”纪文被审问了一晚,面上仍旧无困意倦意,心里早有定夺,状似悠然地点着桌子淡道,“陷害我的人是古正霖,你让纪寒去找他,问他想要的是我的公司,伊玲,还是我重受一次童侨朗受过的。还有我办公室里既然能被搜出毒品,说明公司里有人被他收买了。能进我办公室的只有三个助理,二十四小时监控他们,查到是谁后不要轻举妄动,及时通知我。”陈律师几乎是纪文最信赖的人,心腹,让他去做这些事,自然最放心。

    陈律师收拾着文件准备离开时,纪文又突然叫住他,深邃的眼睛,蓦然变得更加幽深,“找人看好伊玲,她现在情绪不稳。”

    “明白,”陈律师点头,“放心。”他跟了纪文这么久,最清楚纪文的担心-

    有人偷偷潜入过纪文家和公司,伊玲再继续一人住在家里,纪寒怎能放心,就把伊玲接回了家。

    晚上时,伊玲和罗佳躺一张床上睡觉,纪寒就在书房查相关案件,打沙发铺。

    纪文出事,伊玲压根睡不着,但又不好乱翻身,怕影响到罗佳的睡眠,毕竟她正怀孕呢,就僵着身子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头柜,就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良久才眨一下眼睛。

    这女人满脑袋里都是纪文在里面会不会受苦。

    陈律师叫她放心,说纪文心里有数,有安排,可见不到他出来,不能时时听到他的处境状况,压根放心不了。

    伊玲正担心得无法入睡时,手机突然来了短信,突兀地一声响,伊玲立刻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按了静音。

    这时罗佳睁开了眼睛,一片清明,同样睡意全无,“我没睡着。”

    伊玲苦笑了一声,毋庸置疑,她一定也在想纪文的事。

    “怀孕期间睡眠最重要了,早点睡吧。”

    罗佳平躺着,仰望着漆黑的屋顶,同样是良久方才眨一下眼睛。

    “大嫂,你后悔过吗?后悔当初那么执着的追童侨朗。”

    伊玲愣了一下,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怎么此时这不搭嘎的时间突然提起来了。

    罗佳啪地一声按开了床头灯,坐起身来,侧目向伊玲,目光锋锐如刀,“大嫂,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你不会想不到大哥的事究竟因何而起,难道你连问都不准备问童侨朗?”

    很多事,一个人眼中一个样,当年的事,自然不是童侨朗单方面回忆的那般。

    不然,罗佳怎会和纪文联手把他弄进监狱去。

    伊玲不自然地偏头躲开了罗佳的视线,摇头道,“睡吧,宝贝也需要休息呢。”

    罗佳盯了会儿伊玲的后脑勺,自觉没意思,也没了脾气,翻身关了灯,睡觉。

    伊玲侧身躺着,好一会儿,才想起刚刚来短信了。

    翻开看着,接着马上就不明所以了。

    “明天中午见个面吧,老地方。”

    没有署名,也是陌生号码,伊玲心想大概是发错了,随手删掉,打开网页开始浏览相关案例。

    各个都在忙着纪文的事,纪舟也没闲着,从纪寒嘴里挖出了点□出来,知道了他大哥和童侨朗的恩怨,难免有些七上八下的,最后就有意无意地去向童可雨套话去了。

    ☆、047章 赴约

    童可雨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纪舟的白衬衫,衣摆差不离儿到大腿根处。

    白色的小内内若隐若现,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纤细白嫩。

    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没有系,里面是黑色蕾丝胸衣。

    衬衫领口开的大,胸衣便已然半露。

    而本人未有察觉,像个大女孩一样,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跳来跳去。

    童可雨边胡乱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问倚在床头抱着肩膀笑意渐深的纪舟,“你刚才狼哭鬼嚎的喊什么呢?”

    纪舟俊眉一挑,拍拍床边,笑眯眯的说:“过来坐,搂会儿。”

    童可雨摇头,瞪眼的时候,美眉一蹙,更不像是个已经要离婚的女人,而是天真的大女孩了,微愠道,“能不能不要总这么yín|荡,赶紧把你那笑收回去……你刚刚是不是提到我哥了?”

    童可雨边弯腰去取电视柜儿底下的吹风机,这么一个动作,撅着屁股,纪舟立刻心猿意马了。

    跳下床大步走过去,抢过吹风机,把童可雨按在自个的两腿之间坐着,两腿夹着她,给她吹头发。

    声音蓦地变得温柔了几许,带着笑意,“我问你你哥最近忙什么呢,怎么没工夫多管管他妹妹。”

    童可雨乐了,“管什么,管他妹子没事儿不回家跟个男人出来开房……哎哟掐我干嘛!”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听,听见没?”纪舟悠然收回掐她腰的手,“咱们这叫郎情妾意,浪漫,懂生活,懂享受。开房怎么了,夫妻俩出来开房还有助于感情增加呢。来,给我重说一遍刚刚那话。”

    童可雨颇有种要恼羞成怒的感觉,奈何纪舟还一副不好好说话我就掐死你的表情,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咱俩开房这行为是正当浪漫恋爱行为。”说着,童可雨都觉着俩人的相处方式有点腻挺荒了,不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但纪舟笑得可嗨皮了,两手抓着童可雨的脑瓜,照着头顶狠狠地亲了一口,“乖!”

    等俩人来了一回再抱着睡觉的时候,纪舟又继续问童可雨,还是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的问的,“你哥最近是在忙自己的事吧?他平时真的不太常联系你?”

    童可雨迷迷糊糊地点头,“嗯,我哥现在是比较清心寡欲型的,不像以前了,现在给我爸妈打电话的时间都少了,别说是我了。你今天干什么总问我哥?我哥惹着你了啊?那肯定不能,我哥现在好得都快能当方丈了……我说纪三同学,你明天早上没手术,我还得跟着我表哥去开会呢。”然后就是呼呼大睡打呼噜的声音。

    纪舟无语地看着这姑娘,盯了半天,又扑哧一声笑了。

    这姑娘还是挺让人减压的……

    捏了捏她的小软手,把空调调得更低了些,然后把这迷糊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头顶头,睡觉-

    伊玲第二天到新扩的店里的时候,两只眼睛是肿的。

    早上罗佳醒的时候,只瞧了伊玲一眼,就跟纪寒摇头叹道,“她昨晚肯定哭了。”

    纪寒从来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最多就是稍微贴心的说了一句,“戴个墨镜吧。”

    于是伊玲在店里一直戴着墨镜来着。

    因为店是新扩的,打促销是第一点,尤其女人们总是意识不到再便宜的东西也是要花钱的,都自愿上了钩,而新请的店员,业务不到家,上手不够快,真是忙得伊玲前脚不挨后脚的。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伊玲猛地想起昨天收到的短信了,什么中午老地方见。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真不知道和谁有过可以见面的老地方,所以最后还是忽略了,让店员去叫了外卖。

    就是外卖带回来了,她也没心思吃,一是纪文的事太让她上火,而是夏季真心吃不下东西。

    等到该换班的时候,她才突然想到可以把陈虹王楠她们调过来,让她们带新员工,她去看老店,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她总算是回了老店,能休息的时候,突然来了电话。

    伊玲一看手机,这电话号码显然是给她发短信的那个。

    然而,等一接起来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独属于古正霖的不耐烦的声音道:“出来。”

    伊玲下意识踮脚看了眼窗外,果然看见了个特别豪华的房车,虽然之前没见过,但知道这个肯定就是了。

    伊玲吩咐了两句忙步走了出去,站在车边敲他车窗,“昨天约我的是你?”

    门被打开,里面的古正霖头也不抬地反问:“你以为呢?”

    “以为是发错的啊,你连给人发短信都没有署名的?现在收发快递给短信都会署名的,这样的常识你都不知道?”

    古正霖似乎是被气得滞了一下,才又冷着声音道,“上车。”

    “有事找我?”

    “你当我不去跟客户吃饭来找你是没事闲着的?”

    多么明显的带着气的语调啊,伊玲立刻识时务为俊杰,猫腰上了车。

    然后正襟危坐,头不斜眼不歪,一副悉听尊便的听话样。

    古正霖突然就没了脾气。

    放下手中文件,偏头对她说:“我刚刚等了你两个小时。太阳下,校园里,三十二度。”

    ☆、048章 深聊

    作为赔偿,伊玲被迫选择了重新陪古正霖回到学校晒太阳,以表达让他在太阳底下晒两个小时,很是愧疚。

    虽然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一个人在太阳底下等俩小时?丫没病吧……

    话说校园其实还好啦,有树荫还有凉亭,可以避避暑,不至于太晒。

    可伊玲完全没想到古正霖居然带她来了体育场。

    刚刚伊玲从店里出来的急,也没打太阳伞,现下跟古正霖往这体育场看台上一座,脸就热得不行,头发丝儿是烫的,就连屁股底下都是烫的,热汗冒出了鼻尖儿。

    然后伊玲突然想起来,他们俩在体育场可不就闲聊过一次,但这也算是老地方?

    尤其那次她还来例假来着……

    再瞧身旁这尊大佛像,西装笔挺,坐姿傲然,要说唯一和刚刚在车里泰然自若的不同的,那就是眼睛是微眯的。

    伊玲都替他觉得热。

    而且这人今天的气场尤其的大,不像纪文,纪文在她面前给她的气场总是温文尔雅的,但古正霖此时就特像是要跟家属宣布抢救无效一般带着沉重感,微眯的眼眸内收,眼光微垂,嘴唇微抿,像是在思索一些话应当如何说出口。

    这么一想,伊玲顿时就急了。

    “难道是纪文……”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两人的话却是同时说出口。

    伊玲被自己设想的怕了,急得脸都白了,赶紧刹车刹闸,“你先说你先说。”但刚谦虚地让完又手足无措地马上道,“不不,还是我先说我先说,是不是纪文发生什么事了?”

    古正霖抿了抿嘴角,冷淡道,“上次你来找我时,我就说过了,他被人抓走,和我无关。”话说古正霖撒谎还真就脸不红不白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没事儿闲着霍霍纪文啊!

    伊玲有些讪讪地,但刁蛮的嘴依旧不饶人,“我相信本市没人能扳倒纪文。”

    “那我还真荣幸了。”古正霖讽笑。

    “对。”伊玲毫不客气。

    古正霖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嗓子里很轻地发出了一声“哼”,没有再看她再理她,权当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主要是,古正霖当真有一种无法和伊玲沟通的感觉,三句不离纪文,她前夫,这女人有病吧!不知道离婚俩字的意义吗!

    足球场上又有同学在踢球,大夏天的,不嫌热,似乎比高中生还要有活力。

    穿着大花短裤,光着膀子,浸满湿汗的头发重重一甩,甩出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在球场上恣意地带球奔跑着,呜嗷地喊着“传球传球”。

    进了一球之后像群可爱的疯子抱在一起。

    球踢歪了,没进门,又像群发了疯的菜市场阿姨,跑到一起将踢歪球的队友叠罗汉压到身下。

    看台上也有其他人在看这场球赛,但大多数都是女孩,打着洋伞,不时地欢呼着加油,射门。

    底下有男孩听见了女孩的欢呼,回头间,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两指抵嘴唇,扬了个大大的飞吻。

    继而旁边又是一震哄笑。

    看台上的女孩们也是笑成一团。

    这要是搁童可雨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群洋溢着青春的骚年们啊!

    多么美好!

    伊玲看了一会儿,莫名被他们影响的心情好了一些,说话也没那么呛人了,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偏头问他,“你还没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嗯。”

    可古正霖应了一声之后又不说话了。

    古正霖穿着黑色的西装,当真吸光,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热的反应,但鼻尖上还是渗出了汗滴。

    伊玲想着他来找她,大概是真有事,可能又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好笑地轻笑了一声,拍拍他大腿,站起身,“在这等我一会儿。”

    伊玲起身离开,古正霖才又缓慢地转着脑袋,看向小步跑开的伊玲的背影。

    这女人头发是扎起来的,是三十岁以上的女人当中很少会梳的发型。

    跑起步来,头发跟着一跳一晃,和操场上那些奔跑的大男孩倒有些相像。

    就是,腰还是有点小粗。

    跟现在二十多岁的女人真是没法比。

    古正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对这么有点肥还年龄大的女人有感觉了。

    皱着眉,一脸吃了苍蝇屎的模样。

    但很快,当伊玲拿着两瓶冰水和两根冰糕回来,又拿了把太阳伞打在他头上的时候,古正霖突然间就觉着喜欢她的感觉也没有多差。

    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古正霖仿若看到一个稚嫩的小女孩,是如何锲而不舍追求童侨朗的。

    肯定也有那一幕,伊玲扎着小辫儿,穿着短裙,撑着洋伞,站在球场旁边,捧着冰水,等童侨朗下场,然后仰着头,问他,“喝点水吧?”

    童侨朗身边的男孩哄笑着他们。

    伊玲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升起阵阵红晕,但依旧不收回手,努力又执着。

    “想什么呢?”伊玲纳闷地在他眼前晃着水。

    古正霖猛地回神,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弯腰打量着他的伊玲。

    她没有多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但皮肤姣好,五官放在一起,就是让人有一种舒服感。

    不妩媚,眉眼清澈,没有其他熟女那般总要在眼神上似有若无的勾引男人的劣质手段。

    她可以坦然面对任何男人,有钱的,有权的,然后面上带着适当的笑容,既不疏离又不热络,恰到好处。

    一阵热风轻轻吹来,伊玲的头发像一个方向吹过,古正霖像个大小伙子一样,似乎从风中问到了她洗发露的味道,似乎带着苹果香。

    三十多岁的女人,却如此的干净清澈……

    伊玲等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想什么呢?灵魂出窍了?”

    “想你。”古正霖忽然展颜一笑。

    伊玲愣了一下,这忒么的是传说中的调情吧?!

    但很快又笑了,噗通一声坐到他旁边,把伞柄和冰糕一起递给他,“今天够反常的啊,说吧,什么事,是要诉苦么?看着好像是多难以开口的话似的,你放心,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说着又扑哧一声笑,“唉真的,你要是再继续以这个状态生活,绷着脸,不出两年,你就得跟老了十岁了似的。”

    话题终于被提了起来,古正霖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发觉原来对他来说,还有比谈合同更难的事情。

    但万事都可以和谈合同一样来吧。

    于是他选择了循序渐进的方式。

    吃了一口冰糕后,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什么,把伊玲手中刚打开要塞进嘴里的冰糕抢了过去,“少吃凉的。”

    伊玲惊愕地看着被抢走的冰糕,“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古正霖毫不客气的把冰糕往地下足球场一扔,然后打开两瓶冰水,一瓶喝了一口后,两瓶都放到他身旁一侧,不让伊玲碰,淡定开口,“我前三十多年里,只谈过一次恋爱,交过一个女朋友。”

    伊玲总算是知道他今天来是什么意思了,没有再理会他幼稚的行为,笑道,“然后呢?”

    古正霖顿了一下,视线放在足球场上飞奔的男孩身上,继续道,“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孩,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学习委员……我是班长,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她很漂亮,很少会和人大声说话,也很依赖我,在一起时很舒服,并且有和我家庭差不多的背景,是书香世家。

    我爸妈都见过她,虽然书香世家和我们做生意的家庭不会有太大交集,结了婚也不会能帮助我多少,但至少能保证她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所以我爸妈对她还算是满意。

    只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被她父母送出了国,因为她父母不喜欢我家庭的经商背景。

    在他们眼里,商人是奸诈的。”

    说到这里,古正霖停顿了片刻。

    伊玲做好了聆听者该有的配合,“商人一定是奸诈的,奸诈的却不一定都是商人。”说完又觉着似乎说得不对,讪讪地笑了一下,没有再配合。

    古正霖笑了,下意识抬手拍了拍她脑袋,拍完之后惊觉不对,在伊玲诧异地目光下,淡然收回手,继续道,“所以毕业之后我没有靠我父母发家……我的第一笔生意,也赔了,赔得很惨,但我没有和他们说,大概那时有些不信命吧,有点自傲。之后是童侨朗帮了我。他也很有生意头脑,你比我清楚。”

    “嗯。”伊玲认真点头,“我不否认这一点。”

    古正霖想起了好笑的事,失了地“呵呵”两声,嗓音很低,从嗓子眼里低低地发出来,似乎都能看到他胸腔的震动。

    “和她分手后,我就没再恋爱过,一部分原因是潜意识里总觉着她会回来,另一部分原因是工作确实很忙,没有见过能让我心动的,就算是和她相像的,温柔如水的,适合和我结婚的女人,都没有遇到过。”

    伊玲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心想我一离婚女人不是遇到被表白了吧?!

    她还有纪文呢!

    刚想岔开话题,古正霖却已经开了口,“我喜欢的女人该是那样的,所以第一次见到你就觉着你是个奇葩,给你打的印象分很低。一肥二嘴毒。”

    伊玲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表白,没看上她。

    可是古正霖又道,“但相处下来,你虽然肥,但五官不错,嘴虽然毒,但似乎是做生意时间久练出来的,对不喜欢的人才嘴毒。”

    伊玲立刻又紧张地提起了一口气。

    这忒么的就是做云霄飞车好吗!

    谁的心情能抗得了这么大起大落的啊!

    ☆、049章 感情

    “所以,我要和你说的是……”

    “唉我说,纪文被抓真不是你干的吗——”

    正当古正霖要说重点的时候,伊玲迅速地一同开口。

    果然,古正霖不再说了,一脸话被堵,憋在心里很不爽的样子,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这回换成伊玲说了。

    伊玲躲闪着古正霖直射过来的尖锐目光,佯装一脸忧心的说,“其实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把我当垃圾桶,听你和你前女友的故事么,我猜她可能是要回来了?但你看我都听你唠叨这么久了,要不要也听我说说?”

    “你、说。”古正霖咬牙切齿地说。

    伊玲稍微酝酿了下感情,方才开口道,“我追你哥的事,估计他始终没和你具体谈过,反正今天也是闲着没事儿干,我和你说说吧……”

    “我想,我对此的兴趣不太大。”古正霖没好气的说。

    “唉唉,有你这么做人的吗?知道礼尚往来吗?我刚才听你唠叨了多久你自己算算?”伊玲一副鄙视他的状态,自顾自地说道,“你哥那时候就是个渣,知道吗?纯渣,大渣。

    我最好的朋友尤菲菲总会在我面前这么骂他,直到前几个月我看见童可雨后,发短信问她童侨朗的妹妹叫什么的时候,她还骂我来着。

    呵呵,我现在偶尔想起当初,都觉着我确实挺蠢的。”

    “说重点。”古正霖突然不耐烦地打断她。

    伊玲无奈抽了抽嘴,只好挑着重点说:“冬天,我在他寝室门口,从早上七点,一直站到下午一点,就为了给他送早餐。但我明明看到他开窗往下看,看到我了,可就是一直不出来。我回去的时候,耳朵冻了,一层层掉皮儿,第二天他看见了,只回了我俩字,‘恶心’。

    夏天,他连续七天有球赛,我就连续七天给他买好冰水等着他下场,但他连续七天都是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我不渴’,然后接过旁边女孩手中的水。

    这些都是他高中时候的事。

    等到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他过生日,我和他朋友一起给他准备了大惊喜,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的那种大惊喜,但他只对我说了俩字,‘垃圾’。那天我头一次喝醉酒,喝多了给他打电话,我哭着说了很多很多,表白的,委屈的,朋友说我足足讲了一个小时,边哭边讲。但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看见通话时间只有十五秒钟。”

    古正霖的表情终于认真了,认真地听她讲述着过去那一段不太美好又令人心疼的经历。

    “之后他恋爱了,我就想,好么,这样的话,就真不能再缠着他了,我不是可恶的女人。当初他和罗佳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追。

    可我不找他,他却来找我了。

    那次好像是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他喝多了,然后痛苦地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地和我说,‘我爱她,我真的爱她,可我却不能和她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反正就是这类的话。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想,妈的你还可以更残忍一点吗?

    结果他还真的就更残忍了,每次和女朋友分手都喝酒,还每次喝完都过来找我,跟我一次次说他多喜欢她什么的。

    不过那时候我也真贱,居然每次都没有推开他。

    有的时候,还会装作是他女朋友,跟他一起回家,陪他看爹妈……”

    这一段,伊玲说的很平静,偶尔还自嘲几句。

    看似真的放下了,因为只有真正过去的事,才可以这样再讲出来。

    古正霖沉默地听着伊玲的过往,耳边一遍遍想起童侨朗那天说的话——我对罗佳是喜欢,对伊玲是爱。

    伊玲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童侨朗抱着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深情里的“她”,指的其实都是她。

    “那纪文呢?”古正霖缓缓地问道,“替身?”

    “当然不是。”伊玲果决地说,又偏头问他,“你知道我父母双亡吗?”

    古正霖点头,“知道一点。”他看过伊玲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

    “嗯,当时我和我爸妈坐一辆车上,我爸开车……发生了车祸,整个车在公路上翻了几次,你知道,那时候的车很少被装安全气囊。我被我父母护着,没有发生任何事,但他们两个一个昏迷,一个重伤。

    我公公婆婆,就是纪文的爸妈,还有我爸妈,都在医院工作,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但是,手术最后都失败了。”

    伊玲叹道,“真的,网上有句话说的很对,人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

    “对不起。”古正霖声音里多了些温情,“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事。”

    “没关系,早就坦然接受了。”伊玲无所谓地摇头道,“之后,公公婆婆大概对我有愧疚,就让纪文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我。

    我当时每天都会产生自杀的念头,是纪文一直陪我开导我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情,如果两个人一起经历了一段最艰难的时间,感情就会变得很深很深。

    等我终于接受我父母离开的事实后,也发现离不开纪文了。”

    “所以,其实也不是爱吧?”古正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当然是爱。”伊玲没有任何犹豫的说。

    古正霖摇头,表示不信。

    其实这故事中有一段事,对伊玲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因为她曾经做了一个很差的选择,伤害过纪文。

    但她委实不喜欢古正霖这副“其实你对纪文根本不是爱”的样子,咬着牙,一鼓作气,又继续道,“我和纪文在一起后,某一天,我听说童侨朗在外地发生了意外。”

    “然后你就瞒着纪文去看他了?”古正霖记得,童侨朗确实发生过意外,似乎是有一年地震,被砸过。

    “嗯。”伊玲皱眉,“童侨朗当时的伤真的很重,就陪了他一段时间。不过等他快好的时候,又渣了,他连损带骂的说我有病,放着纪文不要,天天低三下四的照顾他。其实我那时候还真没想着要和他怎样,但那种难听的话,还是把我气到了,就卷着铺盖卷回家了,可没想到刚好碰到纪文和罗佳在举行婚礼。”

    古正霖似乎翘了下唇角,但很快一闪而过,伊玲没有看到。

    “站在他们的婚礼现场时,我才知道被童侨朗伤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那时候才是真的疼,心都揪在一起了,呼吸困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就是唰唰地往下掉,眼前一片模糊。”

    伊玲只要一提到纪文,古正霖就有些不爽,所以再次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信了,知道你和纪文是真爱了。”

    这回换成伊玲吃了苍蝇屎的模样,话被打断,确实会很不爽。

    “想过纪文如果真被判刑你要怎么办了吗?”

    伊玲毕竟是女人,还是感觉到古正霖今天来找她是什么意思了,就眼都不眨的说,“当然是等他了。”

    “等他?”古正霖沉声反问。

    “等啊。”伊玲叹了口气,这回不是装的了,认真地说,“他要是真的进去了,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大概要抱着等他出来的信念,才能好好的走下去。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他一个最亲的人了。”

    “你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伊玲点头,“嗯,在我父母离开的没几年,都去世了。”然后过了片刻,突然像个脆弱的孩子,把头埋在膝盖上,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

    哭了。

    古正霖沉默地看着伊玲,看似坚强的女人,此时如此脆弱。

    突然想,或许把纪文塞进监狱,真的会对她有很大的伤害。

    “所以,如果纪文出来了,你就准备跟他复婚?”

    伊玲缓缓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湿润的泪。

    “不用急着回答,先好好想一想,想听你一句实话。”

    于是,伊玲陷入了久久地思考中。

    好像,纪文如果真的立刻就能出来,她似乎又不是很想复婚了呢……

    伊玲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好像真的是这样。

    “应该不会吧。”伊玲犹豫地说,“我和他的问题主要出在这些年过得不,不够……”伊玲没说出“刺激激情”之类的词语,没好意思,最后用力地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应该不会复婚,相反,他要是真被关进去了,再出来后,我才一定会和他复婚。”

    这多少就有点像是要患难与共的意思。

    古正霖点点头,“我知道了。”

    伊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把伊玲送回店后,古正霖立刻拨了个电话,“把纪文放出来吧。”

    对方似乎问了什么话,古正霖只道,“另有安排。”

    第二天下午,纪文就从看守所被放了出来。

    当真是没费了多少力气,是轻轻松松地从里面走出来的。

    其实就算是古正霖不吩咐人放他出来,他也快要靠威胁局长出来了。

    但古正霖比他更早了一步,这多少让纪文在心里上有不太满意这个提前出来的结果。

    可是,当看到站在车旁边的两个兄弟和伊玲时,微微一笑,心想或许这样也好。

    接下来就是该复婚了吧?

    纪文忽略两个亲兄弟,对伊玲张开手臂,“过来,抱抱。”

    伊玲眼睛有些湿,快步跑了过去。

    ☆、050章 出所

    伊玲这一抱,非常结实。

    纪文也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强壮型的,不然瘦弱一点的,比如纪舟那样小**子型的,都得被伊玲撞得向后退好几步。

    纪文比伊玲高一个头的样子,现在整个伊玲都埋在了纪文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仿似小别胜新婚的情侣,眼里无他人。

    纪文被伊玲抱得颇为舒爽。

    就是好像才两天不见,伊玲就瘦了一大圈,抱在怀里的尺寸不对,眼下也有了青痕,定是没怎么睡好。

    ……白花那些时日把她养胖了。

    纪文自动忽略一旁的两兄弟,面带笑容的望着怀里湿了眼睛紧抱着他的老婆,心里这样“腹诽”着。

    “乖,没事了。”纪文一下下轻拍着伊玲的小肩膀,温柔低语。

    女人毕竟都是水做的,何况还是举目无亲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纪文的伊玲,本来只是眼睛有点湿,看见纪文从里面走出来有点激动,可再一听纪文这温柔的话语,那小脸儿,瞬间梨花带雨的流了泪。

    当着是忍不住,不是矫情。

    就是在其他俩兄弟眼里,伊玲之前还跟纪舟耍嘴皮子呢,下一刻刚一见到纪文,就成水儿了,眼泪咋止也止不住。

    跟生离死别之后重返人间再次相见似的,至于吗?!

    纪舟都不由得在一旁嘀咕,“我说二哥,女人变脸都变这么快?”

    纪寒显然不是站在纪舟那边的,淡漠的斜了他一眼,“没爱人的人,不懂。”

    这话里的鄙视也太明显了。

    纪舟嗷地一声喊,“谁说我没爱人!”

    “嗯?哪个?”

    纪寒一反问,纪舟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童可雨还没跟她老公离婚呢,他一清清白白的大小伙儿,去勾搭一个已婚之妇,咋能说出口。

    纪舟毫无底气地说:“你,你管不着……”

    听到此,伊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炽热的哈气呼在纪文的身上,纪文的胸膛一震,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纪文在看守所待了几天的事儿,纪家爸妈不知道,纪家三兄弟也没准备告知他们,省着老人担心后怕,那第一个地点铁定不是回爸妈那了。而纪文本身也没把这当回事儿,所以在兄弟俩和前妻把他接出来后,理所当然的,先把俩兄弟甩了。

    纪文优雅的打开车门把依旧有些泪眼朦胧伊玲塞进去之后,绕过车身从纪寒手中抽走车钥匙,对二位弟弟挥手吩咐道:“有事忙去吧。”

    纪寒倒还好,对他大哥这种过河拆桥这种事儿早习惯了,把车留给大哥,他还能早些时候回去陪怀孕的老婆,他表示很乐意,点头道,“回见。”抬脚就打车走了,大哥都出来了,家里老婆自然最大,回家陪老婆最哈皮有没有。

    但纪舟就不高兴了,扒着个车门不松手,呜嗷乱嚎,“唉唉唉大哥,反正也顺路,一起回去呗!”

    纪文在看守所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要是常人,神色怎么也得有点疲惫吧?再不济也得打俩哈欠吧?但纪文就是没有,进去的时候怎么样,出来的时候依旧怎么样。

    淡定自若,神色如常,就好像那看守所它不是看守所,而是五星级酒店。

    纪文穿得白衬衫的衣领一尘不染,西装笔挺,一头短发也是干净带着香味儿,小风一吹,都能让旁人闻见那炽热空气里偶然飘出的清香。

    男人熬夜后本该在下巴上出现的胡茬,在纪文下巴上亦没有出现,非但如此,脸颊的轮廓似乎都更分明英俊了,最令人费解的是皮鞋都锃亮,反着光,就跟马上要开国际会议般的精神奕奕。

    纪舟不要脸的往他大哥身边凑合,明里表关心,暗里其实十分好奇他大哥在里面究竟干了啥,咋么能够这么精神,笑嘻嘻的推着他哥要往车里钻,“好几天没见面了都,哥你在里面都咋过来的啊?让我进去一起聊聊呗?都想你了。”

    纪文抬起锃亮的皮鞋,在纪舟的膝盖弯儿处轻飘飘的踹了一脚:“但我没想你,该哪去哪去。”尔后坐进车里一股烟离去,喷了可怜吧差的纪舟一身热气-

    纪文刚从看守所出来,那些违禁品又是从家里搜出去的,伊玲呢,又因为纪文被抓的事儿担心得不得了,自然是不可能别别扭扭的把纪文往酒店送的,所以当纪文把车开到家和公司的分岔路口,佯装思考该往哪边开的时候,伊玲就善解人意的开了口,“回去你想吃什么?顺道去菜市场吧,估计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就是刚刚还仿似神采飞扬的纪文,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了力气似的,皱眉缓缓道,“先开回家我休息一会儿,再陪你去买菜吧?”

    伊玲方才后知后觉纪文一定很累,侧目望向他的侧脸,担忧之意非常之深。

    抬手揉着他的太阳穴问,“这几天很累吧?”

    纪文顺势将伊玲的手抓在手心里,又翻过手背,亲了一口,“还好,放心。”

    亲完之后继续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侧脸一片柔和。

    但抓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虽然离婚了,但也是老夫老妻了,伊玲没好意思把手抽出来,就让他一直抓在手心里。

    可换挡后,纪文又继续把她放在腿上的手抓回在手心里时,伊玲的心里就有了点异样。

    狐疑地看向他,他这是不是又跟她耍心机比如求同情呢……

    “看什么呢?”纪文突然转过头来。

    伊玲被抓了个正着,讪讪地收回了视线,“没什么……饿了吧?叫家附近的外卖?”

    接着纪文状似无意的又一次表示自己累了:“可以……或者给我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再一起出去?”

    ……

    好么,既然纪文是真累了,伊玲哪还能让他陪她去买菜,在车上就打电话把外卖叫好了。

    俩人到家的时候外卖刚好送来,伊玲勤快得跟刚进门的媳妇儿似的,把饭菜都摆好了叫纪文先添吧几口,接着又给他放热水铺床,让他洗澡休息,然后才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去买菜,准备给纪文好好补一补。

    要不说伊玲是合该被纪文拿得死死的呢,伊玲刚出了门,纪文那累模样就没了,坐在床头,轻轻地笑了。

    他累啥?他哪都不累!

    在看守所就第一天被人24小时监视盘问不准睡觉而已,之后就是该吃吃该喝喝,不然真当他白让伊玲叫律师来呢。

    纪文怎么也是在监狱里做过好些年医生的,这些套路再弄不清,怎么可能?

    陈律师当然把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

    ……伊玲的小小预感,也确实对了。

    这位纪先生无疑在趁机求同情。

    纪文提起电话,给陈律师拨了过去。

    “查到谁被古正霖收买了吗?”

    纪文之前告诉过他,他一共三个助理,其中定有一个是被古正霖收买的,叫他找人24小时监视。

    陈律师也不负众望,“是孙平。”

    “孙平吗。”纪文对付小人从不心软,也懒得用那些反间计,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辞了,直白告诉他,要为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纪文被关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凡是让伊玲难过的罪魁祸首,他一个不放过。

    辞了孙平,就代表他已经向古正霖下了战帖,那么,他自然要心狠手辣起来。

    古正霖,便是下一个。

    无论古正霖的目的是要为童侨朗出气,还是觊觎他老婆。

    伊玲回来的时候,拎了两大袋的菜,没人帮提,又是牛羊肉又是大骨头,特沉,手心被勒出了一大道深深的印子。

    都疼成这样了,进门的时候还是悄没声儿的。

    现在天气依旧闷热,温度高,不比刚刚坐在车里有空调,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回来,满脑袋都是汗,衣服也湿了一小片。

    轻悄悄的把食物放进冰箱,轻悄悄推开卧室的门,见纪文盖着被子睡得正香,又轻悄悄的关上门,去浴室简单的擦了擦,换身衣服,休息的功夫都没有,继续回厨房去做大餐。

    ……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这一回,纪文确实是睡着了。

    上一次纪文躺这床上,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睡的呢,并且在和伊玲睡了一觉后,第二天还早早地跑了。

    而这一次趟这床上,却是女主人亲自铺的床……啧啧,高承爵说得真没错,这种离婚后再和前妻同处一室的感觉,确实很棒。

    所以睡得那叫一个十分熟。

    纪文再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窗外车灯一闪而过,卧室也随之亮了一下,纪文看清楚了床头柜上的相框,他和伊玲的结婚照。

    “啧啧……”纪文拿起相框看了两眼,乐了。

    自觉地翻衣柜,找了套休闲装换上,再出去时,就看见伊玲百无聊赖的趴在餐桌上,对着一大桌的菜发呆。

    早做好了么,怎么没叫他?

    “想什么呢?”纪文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过去扒拉了下伊玲的脑袋。

    伊玲仰头看他,眼睛比往时大了很多,“你总算醒了。”

    纪文回想了一下,自己大概睡了五个小时。

    那这小女人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他?

    纪文自觉地拉开椅子上桌,“等多久了?你没吃?”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唉唉,别吃了别吃了,都凉了,我去热一热再吃。”伊玲拍开纪文的手,抢过俩盘子,蹦进了厨房。

    纪文没拦着伊玲去忙乎,因为此时这种待遇,很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