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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4 精彩片段一 (下)[免费小说]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1-28 11:56:51 本章字数:12187

    温馨提示:精彩片段一已经出现,在073章:痛并快乐着的新婚之夜【大高潮,精彩片段一】,还没看过的亲们请先去看看哦。爱蝤鴵裻o(n_n)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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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夺眶而出,滑过她的眼角,连绵不绝地,持续不断地,她没阻止,也不去抹掉,放任它们如滔滔江海般涌流,一窜窜地没入她的发丝,没入她身下的被褥中。

    她在悲伤欲绝,他却呼呼大睡,丝毫感觉不到她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凌语芊终停止落泪和低泣,轻轻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让他平躺在床上,她则拣起那件普通睡袍裹住身子,下床,这才发现,身体比预期中严重得多。

    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了似的,那腰儿也像是被折断了似的,疼得厉害。下面更灼痛无比,导致两脚瘫软无力,幸亏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床缘,才避免扑倒在地。

    她皱起眉,苍白的小脸露出吃疼的表情,稍停片刻后才重新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试着迈动脚步,先是找到手机,拖着乏累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进浴室,最后,在浴缸旁边的地毯上坐下,背靠着浴缸,两脚呈微屈状态张开着。

    一切都摆弄自然后,她拨通采蓝的电话。

    电话大约响了十几秒钟,总算传来了冯采蓝的回应,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采蓝,是我,对不起,这么晚把你叫醒。”凌语芊嗓音低低的,先是道歉。她知道,自己实在不该扰人清梦,可她真的等不到明天,内心极度的彷徨和痛苦,急需与人倾诉和分担,唯一的对象,便是这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好朋友。

    “语芊?语芊你这么晚还打电话给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冯采蓝顿时清醒了不少,“对了,难道贺煜还没回来?他彻夜不归?”

    “不,他早就回来了,他……”凌语芊略作停顿,咬了咬唇,毅然告知今晚的情况,说到最后,泪如潮涌。

    冯采蓝估计被震慑到了,凌语芊明明整个情况都一并相告,她却还焦急地问:“语芊,那你告诉他了吗?你还没如实解释的吧?”

    “没有,好几次本来我想告诉他的,但最后都忍住了。”凌语芊边说,边下意识地摇着头。

    冯采蓝则大大呼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记住,千万别告诉他,这个时候绝对不宜抖出那些过往!先别说他不会相信,即便信了,估计更愤怒和痛恨,他会觉得,当年你们家人因为他一穷二白而逼迫你和他分手,觉得你也选择家人放弃了他;如今,他认宗归祖了,成了亿万家产的继承人,你就嫁给他,不明就里的他,可能会更觉得你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更觉得你父母是爱富嫌贫的势利眼。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原谅的深痛和屈辱,更别提他这个倨傲狂妄、自尊极强的男人。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他!”

    听着采蓝的分析,凌语芊本能地颌首,采蓝说得确实没错,刚才自己宁愿死命承受着他一次接一次的虐爱,也不敢解释出当年的真相,就是担心他听后会怀疑,而且即便信了,也一定会恨自己,会更生自己的气,就像当年,自己被逼无奈跟他提出分手的那个夜晚,狂怒的他简直想杀人,自己俨如已经死过一回。

    “语芊,我知道你的身体一定很痛,可你记住,身体再痛,忍忍就过去了,而精神上的永久折磨才是痛苦的煎熬,才是人类无法承受的。正如我们之前讨论,他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不晓得;他的家人隐瞒他当年流落在外的真相,而是对外宣称他自小出国留学,这期间的玄机,我们也丝毫不清楚。如今他完全不记得你,你要是贸贸然说出当年的情况,在没有曾经的爱情基础上,他体会不到你的苦,反而只会更生气,更恼怒,甚至更鄙视。所以,你还是得照我们先前商量好的计划,先弄清楚这些情况再做打算。”冯采蓝继续劝解道。

    凌语芊思忖犹豫着,一会,顺便把另一个秘密也说出来。

    冯采蓝听罢,再一次震撼,“语芊,你……你说真的?当年……你真的堕过胎?你打掉你和他的孩子?”

    “嗯!不过当年我没有告诉天佑,我只提到分手,他就怒了,其他的事根本还来不及说,就连分手的原因他也不愿意听我解释,他只知道,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我们曾经说好永远不分离,但我却首先提出分手,所以他很生气,很生气……”昔日的回忆,再次随着话题涌上了凌语芊的脑海,还包括那个冷寂黑暗的深夜,避免让父亲找到联姻的那个富人家发现,自己跟随母亲偷偷去医院,在母亲悲伤痛哭的又跪又求中,不得不服下医生配给的人流药,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无奈扼杀掉肚里尚未成形的胎儿,扼杀了自己和天佑的第一个爱情结晶。

    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时的痛,刻入骨髓,凌语芊不由再次泪流满面。

    冯采蓝体会不到她的痛,继续自顾给着提议,“语芊,既然这样,那更不能把真相告诉他!还是刚才的决定,先争取让他重新爱上你,最好,你重新为他怀孕,为他生个宝宝,届时他就算知道你当年堕胎的事,也不至于再追究,毕竟,这个遗憾已经弥补了。”

    说着说着,采蓝语气转为乐观起来,“对了,他在意你是否处女,说明他心里其实喜欢你,语芊,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件好事。我跟你说,报纸杂志都经常提到男人的处女情结,但也就是当即生气和郁闷罢了,事后便慢慢接受了。其实,不就是一层膜嘛,如今又不是封建社会,婚姻并非盲婚哑嫁,而是必须经过深入了解,这也就不可能做到每个女人的丈夫都是自己第一个男人的,贺煜这个大色狼凭什么要求这个呀,所以我想,等他明天睡醒了,会像其他男人一样,慢慢接受的。呃,再或者,你跟他说小时候骑单车不小心弄破的?”

    “啊……这……”凌语芊暂且从痛苦回忆中出来,迟疑惊诧。

    “噢,算了,还是别骗他了,免得节外生枝,这事就这么决定,什么都不说,反正最激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你就多哄他,多迁就他,尽可能让他感觉到你对他的深爱,让他觉得你是真心想融入这个大家庭,想和他白头偕老,不出几日,他定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冯采蓝说罢,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呵欠。

    凌语芊于是再露内疚,“采蓝,对不起,你先去睡吧。”

    “呃,没事,我听着呢,没关系。”

    “刚才我心里很乱,乱得简直要疯了,便想到找你,谢谢你采蓝,我心情平静很多了,你先去睡,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行,今晚就先这样,你也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有事,随时打给我,一定要打给我知道吗?”冯采蓝由衷地叮嘱道。语芊的生长环境与自己不同,自小在温室里长大,倍受家人呵护和关爱,很多事情没经历过,也就不懂如何处理。不像自己,很多事情在市井间耳濡目染,懂得自然比她多。语芊向来体贴人,若非太伤心无助,否则不会深夜吵醒自己的,如果不是考虑到情况不方便,自己还恨不得立即奔到这个令人心疼的好朋友身边给予安慰呢。

    于是,她们彼此话别,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凌语芊依然握着手机,一脸呆愣的,静静回想采蓝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而后,混乱的心彻底有了决定,在心里默念出来,“天佑,请原谅我暂时还不能坦白,承蒙老天的厚爱和补偿,我好不容易再遇上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嫁给你,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否则,我担心以后不知怎样还能靠近你。如今的你,把我当成一个陌路人,在没有曾经那些深刻爱情的基础上,我不敢赌,真的不敢去赌!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弄清楚三年前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把我当陌路人。在你重新爱上我后,我对你解释和赎罪,我想你会慢慢原谅我,会谅解我当年的不得已,毕竟,你曾经是那么地爱我、宠我,不想我受到丝毫悲伤和难过的不是吗?”

    悲观的心,渐渐转成了乐观,希望突然重燃,凌语芊又是怔愣了一会儿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往浴缸注满热水,脱去睡袍,走了进去。

    酸痛疲惫的身子,在热水泡浸下得到了舒缓,凌语芊坐在浴缸里,看着身上每一处伤痕经由热水渗透,情不自禁地回想当时被他蹂躏的情景,随即还暗忖着接下来他会不会继续这样对自己,会不会每天晚上都这样欺负自己,毕竟,他那惊人的欲望,自己是领略过的。

    记得前几次被他用手蹂躏,她还想着情愿他占有自己,那样说不定情况没那么严重,但实际上,这样比那样更难堪。被他冷血兽性地占有,除却引发难以言表的痛,她还羞愧无措地发现,那剧痛当中夹着一股销魂的感觉,自己的身体竟无法自控,不争气地为他绽放,为他渴求,为他娇喘,特别是当他每次she出精华时,她都感到一股激流猛进的快慰,那是,高潮!就像以前那样,每当他带领自己攀上欲望的高峰时,便体验到一种极乐的高潮!

    当然,这样的感觉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自己肯定会招致他的嘲笑,他肯定会认为自己犯贱,明明被虐着,却感到了快乐,然后,会使出更坏的办法来折磨自己。

    她从不知道他这么坏,离别三年,他竟然变得如此之坏,难怪外面那些人说他冷酷无情,在她看来,他根本是个没有人性的野兽,然而,自己却偏偏爱上这个野兽,一直爱着这个野兽,即便他给过自己很多伤害和痛苦,自己依然坚持不悔地爱着他,就像现在,心里也只是淡淡的怨,更多的,仍是深深的眷恋。

    她思绪不禁又转到三年前,当自己执意和父亲反抗挣扎时,父亲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话,“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被那小子下了蛊惑,不然,你不会这样杵逆我!”

    其实回想起来,父亲的话不无道理,自己的确像是中了天佑的情毒,还中蛊甚深,这辈子恐怕再也无法摆脱。以前,有天佑宠着爱着,有那些美好的回忆,自己觉得即便中了他的情毒也无所谓,可现在呢?他对自己再也没有爱,有的,只是厌恶、愤怒甚至痛恨!

    上个月,贺爷爷答应自己愿望时曾说过:丫头,你想嫁给阿煜?那你必须不怕苦,不怕痛,甚至乎要做好炼狱般的准备。

    爷爷真是神机妙算啊!难道爷爷早就清楚贺煜会这样?又或者,爷爷指的伤和痛,甚至炼狱般的生活,是别的?还没来临?

    思及此,凌语芊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也才发觉,水凉了,随着她思绪的游走,浴缸里的热水已变成了冷水。

    她于是起身,抹干身子,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穿上,然后回到床前。

    他依然睡得很沉,白天一直在奔波劳碌,又喝了那么多酒,加上几乎欢娱了整夜,不累才怪呢!她忍不住,伸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使劲捏了一把。他没有醒来,于是,她撅起小嘴,凝望着他,回想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美好画面,渐渐地,连心中那少许生气和怨恨也消除了,整个心房又是盈满了对他的爱,对他的眷恋。

    出嫁前,母亲一再叮嘱自己,说当年自己对不起天佑,这是老天爷给机会自己补偿,自己一定要好好地赎罪,不管遇到什么,都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而婚礼上,爷爷说过,要包容他,谅解他,深爱他,与他同舟共济,相伴一生。

    所以,自己会坚持下去,还坚信,能唤醒他,能唤回他的爱,然后解开当年的误会,令他重新给自己幸福和快乐!

    心,总算舒坦了,天也渐渐亮了,淡紫色的玻璃泛出点点灰白色。

    凌语芊开始梳洗,换上一套居家服。母亲说,结婚的头三天都要穿新衣服,故她专门买了三套,今天,她选中的是紫色长袖t—恤配米色休闲长裤,长发用丝带随意拢在身后,整个人异常清新淡雅,却不失端庄。

    由于天刚蒙蒙亮,到处依然静悄悄的,她下到楼下,越过安静无人的大厅,走出【华韵居】,先是条件反射地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而后,来到贺云清居住【华清居】。

    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妇人,正在忙碌着,见到凌语芊,不禁错愕。

    “张阿姨,早上好!”凌语芊首先打招呼,眼前这个老妇人,是贺家的老保姆,已在贺家干了三十多年。

    张阿姨顿时又是一阵愣然,那犀利的眼眸,光影晃动。

    凌语芊继续嫣然浅笑,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来为大家做早餐的,对了,我知道爷爷喜欢吃面条,爸喜欢吃牛奶配花生糊,妈喜欢蜂蜜水和吐司面包片,贺煜喜欢咖啡,贺熠喜欢牛奶加荷包蛋,但其他人的口味,我不大清楚,张阿姨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应该多少有点了解,麻烦阿姨能否跟我说说呢?”

    温婉的嗓音不轻不慢,语气很柔、很有礼貌,张阿姨默默地听着这番述说,内心继续发起了震颤。她和老伴在贺家服务了三十多年,算是这儿的元老,贺老爷子平时待他们很好,以致贺家其他成员也给几分薄面,她和老伴于是将贺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打算做到老,也因此,她对贺家的情况非常留意,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丫头的背景,还有众人对这丫头的态度,所以,她不想和这丫头太过熟络,免得受到其他人的膈应。

    而凌语芊这边,并没具体了解过张阿姨的底细,只想她能在贺家工作这么久,应该有一定的地位,态度傲慢在所难免,毕竟,自己才嫁进来,自己是以普通的出身嫁进豪门,受到冷漠也不出奇,因而,她笑容不减,继续道,“对了,阿姨和大叔好像都是喜欢吃萝卜糕,那我等下也一起做。”

    果然,张阿姨不再沉默,尽管语气迟疑,但总算应了,“大哥喜欢红豆粥,大嫂喜欢水晶饺;三哥喜欢吃肠粉,三嫂喜欢吃白粥加酸豆角;四哥喜欢吃米粉,四婶喜欢吃芙蓉糕;大姑奶喜欢吃玉米饺,六姑奶喜欢吃金沙包,阿炜喜欢……至于我们那份,你不用准备了,谢谢。”

    张阿姨一口气说了大约三分钟,把所有人的喜好都点了出来,她口中的大哥,三哥四哥等,是指贺一然几兄弟姐妹。

    凌语芊发挥其速记能力,飞速挥笔记下,然后,道谢。

    张阿姨表情腼腆,又道,“大冰箱里都有这些材料,你自己一个人能搞定吗?”

    “假如张阿姨能帮我,那最好不过!当然,阿姨要是有其他事忙,我自己来。”凌语芊依然笑容可掬,晶亮的眸子透着一抹渴慕和诚意。

    张阿姨稍顿,轻声道,“我……帮你吧。”

    “谢谢张阿姨。”凌语芊再度感谢,笑脸更如花般灿烂。

    连张阿姨,也不禁感到一阵炫目,下意识地会以了微笑。

    她们事不宜迟,一起进入厨房。毕竟是负责一家二十多口人的膳食,厨房很大,很干净,厨具应有尽有,总共有五只大冰箱和三只小冰箱,里面摆放着各种各类的食物,丝毫不亚于那些酒楼的后厨。

    凌语芊先是看傻了眼,张阿姨则开始为她介绍和阐述一些相关事宜,譬如哪些食物摆放在哪些地方,还教她如何整弄那些糕点,态度已由起初的冷漠逐渐转向热衷,特别是看到凌语芊绝色的容颜一直挂着谦逊敬重的笑,她内心也分外舒服,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了原本的亲切个性。

    在这儿干活多年,虽然贺家的子孙们素养都很好,没人会因为她是下人而不给好脸色看,但也不会特别亲热或熟络,更别说像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大方得体和毫无架子,看来,贺煜是娶对了老婆。

    心思细腻的凌语芊,自然也看出了张阿姨的改变,暗暗为此高兴和欣慰,不由干得更卖力,偶尔还会趁空和张阿姨搭讪,聊一些家里长短,神态一直维持着客气和尊重,以致彼此之间的关系在这短短两个小时中就突飞猛进,张阿姨,算是彻底为她折服了!

    “丫头,瞧你都满身大汗的,快去洗个脸,或者换套干爽的衣服。”张阿姨对凌语芊的称呼,已由语芊变成丫头,更亲切了。

    凌语芊冲她微微一笑,“那张姨也休息一下哦,还有,谢谢阿姨!”

    说罢,她暂且拜别张阿姨,回到华韵居,回到卧室。

    贺煜,醒了!他还躺在床上,眼睛也还闭着,不过,她看到他眼皮的跳动。她本能地想走过去,然而想到他昨晚的坏,她便忍住了,把方向改为衣柜那儿,取出一套白色雪纺及膝短裙,再次进入浴室。

    她洗脸,梳发,换上裙子,裙子是高领款式的,正好可以遮住他昨晚在她脖颈上留下的深刻吻痕。

    当她离开浴室重返房间时,见他仍然躺在床上,无动于衷,她不禁嘟了嘟小嘴,结果,还是缓缓走去,停在床前沉吟数秒,轻声地道,“我煮了早餐,你快起床吧,已经八点钟了。”

    他没反应。

    凌语芊俏脸不觉一暗,稍后,重返衣柜前,打开他那个衣柜,正翻看着衣服,忽闻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正好见到他高大强健的背影没入浴室门内,身上只穿着一件底裤。

    她先是对着浴室门口呆愣了一阵,随即收回视线,重新为他挑选衣服,今天刚好星期天,又碰上是新婚燕尔,他应该不会出门的吧?所以,她帮他选了一套舒适休闲的居家服。

    可惜,他出来后,拿的不是她选的衣服,而是自个挑了一件象牙色长袖衬衣和黑色西裤,对着衣柜上的全身镜,慢条斯理地穿上。

    她静静看着,瞠目结舌,直到他穿戴整齐,径直朝房外走去。

    她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望着他走过的空荡荡的门口,一会,将他衣服放回衣柜里,跟着下楼,发现贺煜还在大厅,贺一航、季淑芬和贺燿也在,他们似乎准备出门了。

    “爸,妈,早上好!阿燿,早上好!”她走近,问好。

    “大嫂,早上好!”贺燿立即礼尚往来。

    贺一航饱含深意地注视着她,点了点头。

    季淑芬则视若无睹,连看也没看她。

    凌语芊内心涌上一股难过,下意识地看向贺煜,然而,迎接她的是一样的漠视。

    “过去吃早餐吧。”贺一航道了一句,把气氛给缓和。

    他和季淑芬走在前头,贺燿在中间,最后,是贺煜,凌语芊便也快速脚步,跟在贺煜的身边。她边走,边看着他,希望他能侧目看一下自己,可惜,他目不斜视,还仗着有一双修长的腿,走得甚快,害她追得气喘吁吁,直到华清居大门口,他才放慢脚步,而她,也松了一口气。

    偌大的饭厅里,部分人已经抵达,他们坐下之后,其余的人也陆续出现,张阿姨和另外几个保姆为大家一一呈上早餐。

    “张姨,今天的早餐很丰富哦,是庆祝阿煜新婚吗?”贺云清忽然笑吟吟地道。

    张阿姨也马上笑着解释,“今天的早餐全都是语芊弄的,我只帮工而已!”

    她这话一出,在座所有人,皆怔然。

    贺云清又惊又喜,“真的?这些早餐都是语芊做的?”

    “嗯!天刚蒙蒙亮这孩子就跑来找我,问大家都分别喜欢吃什么早餐,然后刻不容缓地准备,做了足足两个小时呢!”张阿姨毫不吝言地汇报,语气透着欣赏和称赞,她已为凌语芊深深折服,也就不顾自己和语芊熟络会否招致任何不便和排斥。

    贺云清更加赞许,目光转到凌语芊那,“丫头,你怎么想到这样做的,可辛苦你了,其实没必要每人都弄不同的,我们平时都统一吃。”

    凌语芊讷讷地笑,细声地解答,“今天是我嫁进来的第二天,又正好碰上周末,大家都能集中在一块早餐,我便试着做做,算是……我对大家的一份心意,味道不及张阿姨的好,希望大家别介意。”

    “呵呵,怎么会介意,不管味道如何,当凭你这份心意,就值一百分,何况,我看卖相挺好的,味道准没错!”贺熠抢先一句,表扬出来。

    贺燿跟着附和。

    然后,贺云清兴致盎然地招呼大家,“你们都谢谢语芊吧,还有,记得都吃光哦,别浪费了语芊的一番心意。”

    众人听罢,领命,纷纷看向凌语芊,给予各种目光,凌语芊一直淡笑,注意力最后停在挨着她而坐的贺煜身上,相较于那些人的客气,他依旧面无表情,一个赞许的眼神也吝于给她。

    心里不自觉地涌上委屈和憋闷,又碍于大家在,凌语芊只能极力忍着,默默吃着早餐。

    一会,贺云清忽然再发话,神态变得严谨和认真起来,“语芊,你现已经是我们贺家的媳妇,工作方面,我想给你调整一下,除却你现在的职务,以后你还担任总集团的公关部总监,负责集团一切对外宣传和策划,包括所有新楼盘的推广,一开始你可能会觉得吃力,不过你可以慢慢来,公司会有同事协助你,阿煜也经常会教你的,我们还会安排你接受一些培训。”

    此话一出,大家都被震住,各种目光齐刷刷地朝凌语芊望过去。

    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贺氏集团业务涉及甚广,也就代表着每个部门的负责人职能极大,凌语芊这个总监也不例外,而且,宣传策划是对外的,要打交道的人都是大机构和政府,她肩负重任的同时,也会积累丰富的人脉关系,再者,贺家房产上推出的楼盘和别墅,除了卖给普通民众商贾,还包括那些亿万富豪与政要,凌语芊有机会与这些人打交道,那是多好的人脉啊!

    贺炜的妻子,李妮娜一张俏脸已然变黑,看向贺炜,发出委屈的眼神,“想当初我是嫁进来第二年才当财务部主管,她竟然第二天就打入总集团,你爷爷根本就是偏心。”

    “你能跟她比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和她的关系!”贺炜也眉头一挑,默默回应着。这个小肚**肠子男人,记仇得很,依然不放过任何狂踩凌语芊的机会。

    而凌语芊本身,也愣住了,如此重任,令她惊喜又兴奋,百感交集和不知所措,她担心假如自己无法胜任的话,会辜负了爷爷的厚爱,会给贺煜这个新任总裁带来麻烦。然而,她同时又希望能领命,这对自己的未来人生绝对是个极好的帮助,最主要的是,自己可以跟贺煜共同拼搏,可以经常相处。

    想罢,她目光再次转向贺煜,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会给自己什么提示,谁知,他冷漠依旧,眸色深深得令人捉摸不透,令人根本无法猜出他内心想的是什么。

    倒是贺熠,首先恭喜出来,“语芊,大好机会哦,还不赶紧谢谢爷爷?”

    他会心地笑着,温润如玉。

    凌语芊回以嫣然一笑,再沉吟片刻,对贺云清感激地答复,“谢谢爷爷!”

    贺云清眼笑眉飞,满腹欣然。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大家都没说什么,各怀心思地继续吃着早餐。

    一会,贺煜忽然起身,“爷爷,你们慢慢吃,我回公司了。”

    瞬时间,大家又错愕,贺云清也微皱了下浓眉,“回公司?今天可是星期天呢?阿煜,你新婚,爷爷准许你放假,这几天你就好好陪语芊。”

    凌语芊也本能地伸出手,拉住贺煜垂放在腰侧的大手,发出无声的乞求。

    贺煜笔直劲拔的身板,倏然一僵。

    ------题外话------

    关于这几天有些亲提到芊芊目前有点柔弱,紫想借此说明一下。

    在小说中,人物的个性和魅力是随着故事的发展而体现出来,根据情节的安排,目前芊芊有可能是弱了点,这和她自小在温室成大的环境有关,所以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其他的魅力人格和优点会在接下来的发展中一一呈现出来,所以亲们请别着急,请耐心往下看,紫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本文是紫写作以来投入时间和精力最多的一部作品,无论构思、架构、内容、情节、人物等都是紫色出品中史无前例的,紫会很努力地把这个美好的故事写出来,也请大家多多支持紫,给紫鼓励和动力,让紫能诠释得更精彩感人,先此万谢,谢谢大家,群么么

    075 说出了真相[免费小说]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1-28 11:56:51 本章字数:11811

    季淑妃则赶忙插话,“爸,话不能这么说,阿煜刚担任总裁不久,很多工作等着他做,不得荒废呀,节假日是为广大员工设定,我们自家人,想何时办公都没关系的。爱蝤鴵裻”

    一般身为婆婆的,哪个不希望儿子新婚期间和儿媳恩爱有加,打得火热,尽快开枝散叶,可这季淑芬表现出来的却刚好相反!

    贺家不知情的人只单纯地以为贺煜娶的人不是季淑芬认定的李晓彤,以致不给凌语芊好脸色看。

    唯独贺一然一家,清楚真正原因并非仅止于此,便都不怀好意地冷眼旁观着,原本因贺云清提升凌语芊为公关策划部总监而忿怒的心情消退了不少。

    贺云清则是另一番心潮起伏,深眸闪烁不断,意味深长地瞧着贺煜那淡漠的面容,结果便也不说什么,也认为贺煜只是在抱怨和抗拒这场强加的婚事,这场把他和彤彤拆散了的婚姻!阿煜啊,爷爷可是为你好啊,爷爷不敢保证语芊会样样都比彤彤优秀,但爷爷能肯定,这孩子比彤彤更适合你,更爱你!

    后来,贺煜还是走了,悄然却又强硬地甩开了凌语芊的小手,瞧也不瞧她一眼,更别提会有什么甜蜜温柔的话别或吻别。

    其他人也陆续吃饱离去,凌语芊是最迟的一个,她面色难掩悲伤和哀痛,低头默默收拾着餐具。

    张阿姨边陪着她收拾,边不时看向她,布满皱纹的脸庞尽是同情和怜惜之色,贺煜和李晓彤的关系,张阿姨自是知晓,不禁暗暗祈祷,这善良懂事、蕙质兰心的女孩能坚强下去。

    当收拾完毕,贺云清把凌语芊喊到他的书房。

    豪华气派的书房,流动着浓浓郁郁的书香味,书房很大,那些桌椅也很宽敞,案上摆放着一本道德经,一本论语,整体氛围既庄严典雅,又给人一种古老怀旧的感觉,也因此,正能勾动人的伤心之处。

    看着凌语芊郁郁寡欢的样子,贺云清打心里怜惜,不由得安抚出声,“丫头,还记得爷爷早前跟你说过的一些话,而你也坚定果断地答允了爷爷的。所以,爷爷希望你能坚强,给点时间阿煜,他会发现你的好,发现你并不比彤彤差,发现他爱的人,是你!”

    贺云清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被凌语芊忍了很久的泪水立刻就哗啦啦地冲出来,她伤心地低泣,渐渐还嚎声大哭。

    贺云清见状,便是无限悲酸,可怜的孩子,这是怎样一个令人怜悯心疼的小人儿呀,造物弄人,让她年纪轻轻就承受此等的伤痛。

    不过话说回头,只有经受过风雨历练,才能持续走完余下的路!孩子,别哭,这是你的命,你命中注定要坎坷颠簸,要磨难多多,但换个角度想,也因此活得比别人精彩,爱得比别人深刻,最后也就比别人幸福不是吗?

    他不再劝,不再安慰,任她哭,眼泪是发泄悲伤的好武器,难得女人有这个特权,那就让这娃儿好好享受此特权,他知道,她哭过了,会坚强起来,会继续勇敢地往前走,一直抵达她的幸福站台。

    果然,大约十分钟后,凌语芊停止哭泣,眼泪也抹干了,朝着贺云清,发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贺云清回以微笑,带着赞许。

    凌语芊那经过泪水洗涤冲刷过而显得更晶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着,猛然发问,“爷爷,你能告诉我关于贺煜以前的事吗?譬如……他留学归来之前的那些情况,我……我想对他多点了解的话,有助于让他更快接受我。”

    贺云清先是一怔,内心呵呵地笑了一下,这聪明慧黠的孩子,果然不出所料了。她开始跟自己试探了呢,自己呢,要不要如实相告?

    当然不能,暂时还不能!

    他的笑,从心里跃上表皮,笑吟吟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道,“阿煜自小就很聪明,可谓这些孩子中最有潜力的一个,于是被送出国,让他受各种磨练各种经历,只有阅历丰富的人,才能真正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听到这样的回答,凌语芊心颤、纳闷,他……他说真的吗?不,当然不是!可他为什么这样说?自己都嫁进来了,爷爷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难道他还是把自己当成外人?这让她更加肯定,三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

    “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亲自问阿煜吧,你们是小两口,多交流有助于感情升华的。”贺云清又模棱两可地道,决定把这个难题扔回孙子那儿。

    凌语芊依然疑惑不解,深思满怀,稍后,紧蹙的柳眉舒开一些,低垂下脸,“芊芊知道,谢谢爷爷!”

    贺云清抿唇淡笑,“好了,爷爷不妨碍你了,回去吧,劳碌了一早,好好休息知道吗?”

    凌语芊颌首,拜别,满腹心思地离去,经过花园时,突然想起季淑芬喜欢白色的菊花,于是到花圃那,亲自摘了一大束,回到华韵居。

    季淑芬正在大厅里坐着,凌语芊直走过去,敬重地道,“妈,我刚摘的鲜花,我帮你插起来?”

    季淑芬略略抬脸,藐视着她,嘲讽,“怎么,得不到阿煜的心,就打算转攻我这边?告诉你,没门!”

    凌语芊身体即时微微一抖,笑容也马上凝固,俏脸黯淡下来。

    “别以为你可以迷惑所有的人!在阿煜心中,彤彤是没人能够取代,而除了彤彤这个儿媳妇,我也不会再承认任何人!”季淑芬继续把话挑明,昨天婚宴现场,她不好发作,刚才餐桌上她也还是忍着,如今回到自己的地盘,她便无需再顾忌,若非老公叮嘱,加上她也不屑提及那些不堪的丑事,她真想当场就剥了这小贱人的衣服,好好教训一顿。

    迎着季淑芬那如刀般冰冷锋利的眼神,凌语芊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她极力稳住颤抖的身子,忍住喉咙的紧窒和炙热,注视着季淑芬,道歉了出来,“妈,对不起,让你娶不到心怡的儿媳妇,真的很抱歉。兴许,我很多方面不及李晓彤,但我会努力,加倍地努力,当个好媳妇和好妻子,使你不会再后悔和惋惜,请你给我一些时间,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妈,好吗?我爱贺煜,真的很爱很爱他,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他的!”

    发自肺腑的话,深深触动着人的心弦,触到了人心深处的最柔软地带,季淑芬先是被震住,震得约有半分钟,又马上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话,如果仅是在偏见的基础上,季淑芬或许会动容,会感动,然而,她已得知那件“丑闻”,因此不管听到什么,都会觉得恶心,都会看成是一种心机,于是,她眼神变得更加讨厌、鄙夷和不屑,更加恼怒、憎恶和痛恨。

    “我们阿煜不用你爱,他不是你能爱的人,你不配,永远都不配,永远都没资格!”她深恶痛绝地扔下一句,怒咻咻地上楼去了。

    凌语芊霎时更是惨白了脸,两脚蓦然一个疲软,整个人朝地面栽去,她及时扶住沙发,然后,顺势在沙发坐下,把花放到跟前的茶几上。

    白色菊花,象征高尚、优雅和宽容,可为什么婆婆就是做不到宽容和大度呢?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池振峯带自己来这儿换衣服,她对自己很冷漠,自己失落之余,也无任何责怪之意,因为,从她对池振峯的友善中可见她是个不错的长辈,自己和她素昧相识,她又身系豪门,冷淡也情有可原;第二次见她,她带着贺煜和李晓彤迎宾,表现得落落大方,雍容华贵。到了第三次,也即自己来贺家吃饭正式见家长的时候,她给自己的感觉不仅止冷淡,还是轻蔑、鄙夷、厌恶甚至痛恨。她态度改变这么大,就因为自己让她娶不到心目中早认定的儿媳妇吗?因为自己没有良好的家世和学历背景吗?

    看着季淑芬高傲的背影,凌语芊满腹哀伤,却无丝毫的怨恨,只因她是贺煜的母亲,是自己的婆婆,还是,自己孩子的奶奶!

    孩子……孩子……

    凌语芊心头不由一阵悸动,下意识地伸手到平坦的腹部,昨晚,贺煜没做任何避孕措施,还占有自己将近一夜,这儿是否已经有了他和自己的爱情结晶?采蓝昨晚也说了,自己最好尽快怀孕,为他生儿育女,这样就更容易让他重新爱上自己,同时也可以弥补上次那个无奈的错和痛。

    想罢,凌语芊顿觉一股甜蜜和幸福漫过了整个心房,怅然若失的心情随之好转不少,她站起身,把花插到一个空花瓶内,然后也上楼,回到新房。

    整个房间依然弥漫着新婚的喜庆、温馨和浪漫,她呆坐了一会,稍后随意拉开床头柜,竟给她看到一本相册,里面的相片,都是他小时候的!

    相片里的他,看起来很小,但长得很帅气,俊俏的轮廓隐约有着现在的影子,她不禁想,将来自己和他生的宝宝是男孩的话,肯定也这么俊俏可爱。

    小时候他还很顽皮,一双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明亮明亮的,笑起来很迷人,很邪魅,原来,这种魅惑众生的特性是从小就有,是与生俱来的!还有一些相片,表情很严肃,很老成,可见他现在的冷漠深沉应该也是源自于小时候。

    凌语芊静静地看着,一张接一张,一页又一页,还不时地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庞,美丽的唇不自觉地逸出了甜甜的笑,到了最后一页,又柳眉蹙起,然后下意识地寻找他别的相片,可惜找来找去都没有。

    对了,天佑曾经说过他两岁半的时候被一个老婆婆收养,这相片里的他,大概就是两岁左右的光景!假如自己拿这本相簿找爷爷,爷爷不就对刚才所说的那番谎言无可解释了吗?

    凌语芊脑海蓦然闪出这样的想法,当然,她也只能想想而已,并没真的过去找爷爷对质,正如采蓝所说,这中间必定隐藏着一个秘密,爷爷有心隐瞒,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自己的。

    爷爷刚才叫自己找贺煜询问,难道他是在给自己暗示?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结束话题,便那样应付自己?自己呢?要不要问贺煜?怎么问?问了,他会回答吗?

    她不禁想起了贺煜今天的冷漠,想起他对自己的视若无睹,想起他在新婚燕尔期间跑回公司上班,心情于是哗哗哗地直线下坠,再次沉闷纠结了起来。

    她自个儿地冥思苦想,不停揣摩和思忖,渐渐地思绪越来越乱,脑子像是要爆炸了似的,故她只好暂停,继续借助看相片来缓解,累了就躺在床上看,结果还抱着相册睡了过去,粉嫩的唇仍微翘着,娇俏尽显。

    她睡得很沉,加上没人来叫,于是睡过了中午,午后的斜阳从落地窗挥洒进来,刚好折射到她的身上,为她染上了一圈淡淡的金光,整个人更显柔美和迷人。

    贺煜回来,看到便是这么一幕,她酣然熟睡着,宛若天真无邪的小孩,同时又有着妖精般的妩媚撩人,他伫立床前,怔怔俯视,一会目光转到她的xiōng前,伸手过去,抽出相册。

    凌语芊被扰醒,睁开惺忪睡眼,甜甜地笑,“你回来了。”

    那勾魂夺魄的笑靥,又是让贺煜心头一悸,是啊,自己回来了,且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会回来,下午还有事情忙,他却中途回来一趟,回来……见到了她!自己专程回来看她的?不,不会的,怎么会!他皱眉,迅速甩开这不该有的着迷,俊颜倏忽冷硬起来,把相册放回抽屉里,准备出去。

    凌语芊见状,连忙跳下床,就那样赤脚追上,从背后搂住他。

    “可不可以别去上班了,陪陪我好吗?”她脸贴着他宽阔的背,深深汲取着专属于他的体味。感觉到他身体僵化,她更加地把他抱紧,语调更低更柔,带着一丝令人怜悯的卑微,“别生气了好不好?别不理我好吗?爷爷也说过,你可以趁着结婚休息几天的,所以,今天别再去公司了好不好?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陪陪我,嗯?然后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我爸妈,后天我们想想去哪玩,或者,我们就呆在房里过二人世界也行的,假期完后我和你一起回公司上班……”

    甩!

    是的,她是被他给甩开的!

    “爷爷”二字,使他眸光骤冷,粗暴地掰开她的小手,狠狠一甩,不但震麻了她的手臂,还震痛了她的心,然后,他扬长而去。

    凌语芊呆愣着,水灵灵的眸,蒙上了一层哀痛,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口,环视着明明装饰得很喜气却让她感到浓浓的孤寂和悲伤的周围,泪水又一次禁不住地淌流出来。

    坏人,坏蛋,大坏蛋,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骗子,大骗子!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说恨死他,再也不理他。但现在,她只能独饮痛楚,只能借助其他东西来转移伤痛。

    幸好,不久她的手机突然有来电,是贺熠打来的。

    “语芊,在干吗呢?”那优雅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总能抚平人的伤痛。

    凌语芊先是努力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没……没做什么,你找我,有事?”

    贺熠先是静默一下,再道,“我们到花园走走?”

    凌语芊怔然,不语。

    “听说你以前兼职帮人画过素描,我想……你方便的话也帮我画一张吧,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下次再见,还不知何时。”贺熠解释,语气中隐隐透着别离的伤感。

    凌语芊也即时被感染,不再犹豫,快速答允。

    贺熠异常欣然和雀跃,说现在就过来楼下等她,于是挂断电话后,她略微整理一下仪容,带上从家里搬来的画具,下楼,在大门口碰上他。

    “来,我帮你拿!”他很绅士地伸出手,笑容照旧如春风般沐浴人心。

    凌语芊也不拒绝,把东西给他,随他一起出发,结果,来到一片荷花池前。

    夏日,是荷花盛开的季节,辽阔的湖面上满是碧绿的荷叶,像撑开的一把把绿伞,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亭亭玉立的荷花则宛若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嫩蕊凝珠,娇艳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贺熠先行过去,俯身,拉住一支荷花,放到鼻间嗅了嗅。

    “你喜欢荷花?”凌语芊也缓缓走近。

    “出自淤泥而不染,濯清连而不妖,人们一般用荷花来形容女子,其实,它也是君子之花。”贺熠站直身躯,眺望着满湖嫣红翠绿,英俊儒雅的面庞刹那间散发出一种正义之气,感叹道,“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反腐倡廉的工作中,处处充满陷阱和诱惑,其实何尝不是一池淤泥,最主要的是,看哪些能保持着一颗纯洁正气的心。”

    “你一定是!”凌语芊不假思索地附和了一句。

    他侧目,望着她,笑了。

    凌语芊也微微粲齿,事不宜迟地拿出画纸和画笔,开始挥笔作画,她没有看他,一直低头苦干,大约二十分钟后,把画纸递给他。

    贺熠接过,观看,即时为那优美传神的画工给震住,好优美的荷花,好正气的男人,出自淤泥而不染,她做到了,她帮自己做到了!

    带着惊艳和赞叹的眼眸,看向她年轻绝美的脸,渐渐地露出了深深的惋惜和疼爱,他知道,她父亲三年前破产,正修读大二的她被迫辍学,假如……自己能早点遇上她,那该多好,那该多好,那么,她现在一定是个学有所成的卓越画家!

    凌语芊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只觉他眼神很炽热,于是借助说话来打破这令她有点不自在的局面,“怎样?还满意吧?”

    贺熠回神,直嚷,“满意?岂止是满意能形容!你说,这幅画,值多少钱?”

    凌语芊稍顿,樱唇轻启,“无价!”

    无价!是啊,无价!这幅画,自己必定好好收藏,任何人也无法从自己身边拿走!贺熠黑眸更加闪烁,“语芊,我得好好答谢你,你说,你想我怎么答谢你?”

    迎着他真诚热切的眼神,凌语芊屏息凝神,脑海忽然灵光乍现,想到某件事,于是果敢地问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贺煜以前的生活?他真的是自小出国念书,三年前才学成归来的吗?”

    贺熠仿佛被震到似的,浑身僵住了。

    凌语芊也心头微颤,然后,继续佯装漫不经心,略显俏皮地道,“我这个问题,似乎很为难你?想不到你堂堂一个检察官会被这么简单的问题给难住。”

    确实简单,然而,又很严重!关于二哥的失而复得,爷爷曾经交代过不准任何人说出去。语芊嫁进来,还以为会知道呢,想不到爷爷还是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而她呢?因何缘故突然间问起?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怎么会问自己?就算真的要问,那也该直接问二哥的吧!

    贺熠沉思揣摩期间,凌语芊也疑惑渐深,一会突然收起微笑,神色变得颇为凝重,继续试探,“爷爷跟我说,贺煜比家族其他的小孩有潜质,故自小送他去国外念书,三年前才回来,但我有点不懂,假如爷爷真的如此器重他,那就不该让他出去那么长时间,通常来说,去到22—23岁也就可以了,毕竟,实地cāo做比任何临摹更有效的。”

    贺熠听罢,持续震愣着,两道浓密修长的眉峰,不觉皱得更紧了。

    二哥这段婚姻,可谓出其不意,来得突然,二哥和凌语芊的关系,自己上次就已知晓,当时即便鼓励了凌语芊坚持,但压根没想过结果会这么快如人愿,后来,才知是爷爷亲自撮合,不禁更加费解。

    爷爷只是借此机会顺便让二哥当上总裁呢?又或者,另有玄机?爷爷是怎么认识凌语芊的?难道爷爷也清楚二哥和凌语芊的暧昧关系?也觉得……凌语芊比李晓彤更适合当二哥的妻子?

    这些问题,自己一直藏在心底,当然也只能藏在心底,家族的事,自己早就摆明了态度,人事方面向来不去参与,而这次,似乎更没理由去查问,毕竟,有时候自己觉得是很自然的问题,但在别人看来,可能会显得有所目的和动机。不过,语芊现在问出来了,自己还能继续忽视吗?

    在这个庄园里,大家对她“莫名”地嫁进来似乎都不给以乐观和接受,就连二哥身为她的丈夫也表现得极冷淡,否则不会新婚期间还回公司办公。只有自己和贺燿,是真诚欢迎她,而她,好像也回以了信任,所以,自己应该如实相告的吧?自己能不顾爷爷的交代和叮嘱,私下把真相告诉她吗?

    而她呢?对此事追根问底,只单纯地为协助二哥在家族稳固地位呢?又或还有别的想法和目的?不知因何缘故,他觉得她心里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一个与二哥有关的秘密,莫非……她很早很早就认识二哥?在二哥回家族之前,她就已经出现在二哥的生命里?

    瞬时间,贺熠再一次震住,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给深深地撼动!

    凌语芊那厢,看着他面部表情千变万化,内心更是如浪潮般汹涌,滔滔不绝,纷乱异常。还以为他不会隐瞒,想不到……他和别的人一样!她不禁更加好奇和焦急,不由得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贺熠,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是什么内情?能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必须知道!”

    对于她的恳求,他向来都没招架之力,这件重要的事也亦然。

    故结果,他还是说出来了,如实地说出了真相,“不错,二哥并非自小就出国念书,他两岁半时被人贩子拐走,爷爷和二伯父一直没放弃找他,在警局、医院等相关机构都留下资料,三年前总算接到医院的通知,说有个人出车祸,生命垂危急需输血,独特的血型和爷爷在医院留下的资料一样,后来再经dna校对,证实那人正是散失了二十多年的二哥。有二伯父输血,二哥脱离了性命危险,可惜脑部受损导致暂且丧失记忆,直到现在,二哥对26岁前的事还是毫无印象。”

    出车祸!失忆!

    原来,那天他离开出租屋后,被车撞到了,撞得性命垂危,幸好老天庇佑,他有惊无险地度过去!只是,失忆了,再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一切,总算恍然大悟,总算明了,总算彻底确定了下来!她就曾猜过,他是否失忆了,但没想过是因为出车祸而造成,当时他是何等的伤心和悲愤呀,不然素来冷静的他不会被车子撞到的!

    思及此,凌语芊马上感到一股内疚和心疼,而后趁势追问,“那你们有没有查他以前的事?”

    由于心情激荡,她的声音很急促。

    贺熠没有多加注意,继续如实解答,“查了,但什么也查不到。”

    什么也查不到?难怪他们都不认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原来他们根本不晓得贺煜的过去!可是,为什么呢?怎么会呢,凭贺家的实力,没理由查不到的呀!

    “总之,二哥就像是凭空出来的,像是之前那二十多年不在地球生活似的。我曾想过他会不会一直在哪个深山野岭或哪个偏僻的小村庄生活,导致我们查不到他的过往,不过我又想,那他是怎么跑来g市的,出车祸之前,他多少得在g市逗留过的吧?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刻意抹掉关于二哥的过往。”贺熠继续道,双眉深锁着。

    刻意抹掉!是谁?为什么呢?凌语芊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后来再去天佑的出租屋,再也找不到那个房东。难道,真有人刻意抹掉这一切?

    “正因为这样,爷爷不让我们对外人提起二哥的过往,担心有人知道的话会去查,然后会节外生枝,带来不良的影响,毕竟,一个没有任何过去的人还是很匪夷所思的。”贺熠深深叹息,凝视着凌语芊,灿若星辰般的黑眸,愈发的亮,跟着叮嘱出来,“语芊,我把这事告诉你,是觉得你身为二哥的妻子,有权知道,我还清楚你不会做出任何对他有伤害的事,所以,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别告诉任何人,就算你的家人也别说好吗?”

    凌语芊同样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重重地点头,稍后,毅然说出了隐藏多时的秘密,“贺熠,假如我告诉你,我……我和贺煜认识,我们曾经是恋人,你信吗?相信吗?”

    贺熠两眼顷刻瞠大,一丝异彩飞逝而过,自己猜对了!她果然和二哥有关系!同时,他还为她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欣然。

    “三年前,我结识一个男朋友,他叫楚天佑,是个孤儿,两岁半的时候被一个老婆婆收养,到他高中毕业,老婆婆去世。他自小跟着老婆婆长大,老婆婆只说在路上捡到他,至于他的来历和身份一概不知。三年前,他莫名地消失了,我便再也见不到他!”凌语芊语气幽幽地往下述说,曾经的一段段往事跃上了脑海,她便忍不住将以前的天佑和现在的贺煜相比,明显的对比让她悲怅失落,黯然伤神和痛彻心扉。

    楚天佑……楚天佑……她指的就是当年沦落在外的二哥吗?贺熠继续心头大撼着。

    一会,凌语芊从回忆中出来,看到贺熠那满眼复杂的神色,她唇角不由得微微一扯,清眸委曲而哀伤,“你不信是吧?也是,假如情况真如我所说,你们不可能查不到我,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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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6 他还是对这小东西动心了(温馨!)[免费小说]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1-28 11:56:52 本章字数:17621

    一直以来,她都想弄清楚贺煜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总算知道了,她的心却变得更慌乱了,那是另一种慌乱和彷徨。爱蝤鴵裻那段过往,恐怕再也无法道出,因为连贺熠都不信的话,更何况深沉冷静、处处提防的贺煜和贺爷爷!

    在这个大庄园,贺家所有的成员都对自己有所想法,唯独贺熠和贺燿才是真心对待自己,而其中,又只有贺熠值得自己信任,因此,当他刚才不再掩饰地说出贺煜的真实情况后,自己也忍不住相告这段鲜有人知的过往,她觉得,即便他不信,即便他帮不了自己,但也不会害到自己,她坚信他是君子之花,出自淤泥而不染。

    “语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坚持心中的梦想,追求心中所爱!”贺熠发话了,却是转开了话题。

    凌语芊稍怔,苦涩地笑,“你知道吗,在这个大庄园,除了爷爷你便是第二个支持我的人,其他的人似乎都觉得我配不上贺煜,觉得贺煜应该娶的人是李晓彤。”

    “事实上,现在嫁给他的人是你!”

    凌语芊听罢,笑得更苦涩,更凄然,是啊,自己确实嫁给贺煜了,然而,那是自己一厢情愿。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荷花?正因为它的坚持,它坚持了,最终做到出自淤泥而不染。”贺熠接着道,看到她满面悲伤和孤苦无助,他心中一阵一阵地起揪疼,她的委屈和痛楚,他何尝不了解,这也是他带她到这儿来的原因之一,他希望收藏一张她亲手绘的画之余,还可以分散她内心的哀伤。

    而想不到,他还得知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

    语芊,对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恕我目前无法回答你我信或不信,请原谅我的职业病,不管什么事,除非有充足的证据,我都不会做出最后的定断。不过你放心,无论你的话是否属实,我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到你的事,我还会去调查,争取能够找出依据来证实你的话!

    太阳往西边走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贺熠首先回神,轻声提醒道,“语芊,我们回去吧,差不多开饭了。”

    凌语芊不语,静静收拾着画具,当贺熠伸手过来时,也再一次让他帮忙带,然后与他离开荷花池边。

    她满腹思绪地跟在他的身边,默默地走,他也一言不发。

    不久,回到华韵居的大门前,正好,碰上了贺煜!他来回看着他们,俊脸分外深沉。

    “二哥下班了?那顺便看看语芊为我画的素描吧,想不到语芊的画工很好耶!”贺熠马上微笑道,腾出一只手,把视如珍宝的画递给贺煜。

    贺煜稍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面色更冷了。

    凌语芊隐隐感觉到他的怒气,不由忆起那次在酒店,他似乎说过不准自己再和贺熠见面之类的,心头陡然一惊,赶忙解释,“贺熠明天要回北京了,他知道我以前兼职画过素描,于是叫我帮他画一张。”

    “二哥你有空的话,不妨选个时间让语芊也帮你画一张吧,我想到时效果会更佳。”贺熠附和着,他也觉察到贺煜的不悦,也想起了那次在酒吧贺煜表现出来的极强占有欲,心想自己不便多留,于是把画具递回给凌语芊,告辞,“我先回去准备一下,然后过去爷爷那边吃饭,待会见喽!”

    不料,他才转身,贺煜喊住他,剑眉斜飞,面无表情地道,“我们谈谈?!”

    贺熠眸光一晃,注视着贺煜,还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凌语芊,见贺煜已先行走开,便也抬脚跟上,一直走到前方二十多米远处的游泳池旁。

    贺煜站在池边上,先是俯视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继而缓缓抬头,鹰眸漫不经心地扫过辽阔的水面,冷道,“你应该清楚她在名义上是你的堂嫂!”

    贺熠与他站在同一水平上,颀长的身躯先是一僵,随即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二哥,现在是21世纪呢,中国法律似乎没有哪条规定堂弟不可以和堂嫂单独相处的吧?中国法律并不限制这种正常的结交关系。”

    “正常?你敢说你对她没其他意思?”贺煜嗤哼。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贺熠也略微拔高了嗓音,义正言辞,“不错,我喜欢她,即便到现在我依然喜欢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语芊这么完美的女孩,注定受到男人的追求和喜爱。不过,我知道她爱的人是谁,所以我会把这份喜爱藏在心里,把它转换成一种纯纯的关心与呵护,我和她,除了堂弟和堂嫂的关系,还是好朋友,好知己。”

    好朋友!好知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完美的女孩……呵呵,假如眼前这个堂弟知晓某件龌龊的丑闻,还会如此赞美吗?还敢这般誓言旦旦地说要关心和呵护她吗?贺煜凛冽薄凉的唇即时一扯,扯出一抹狂妄轻蔑的冷笑。

    贺熠一直定定地凝望着,语重心长地劝告,“二哥,我知道你对这场婚姻很不满意很排斥甚至很痛恨,但既然你选择了这样的安排,就该负起相关的责任,有些爱,是经不起考验的;而人,更是经不起伤害,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别追悔莫及!”

    话毕,他留下深意的一瞥,走开了,先是回到华韵居的大门前跟仍在那儿的凌语芊再一次告别,然后正式离去。

    贺煜则继续在游泳池前静立着,视线重返清澈透明的水面,盯着自己那张甚是yīn沉的面容,耳畔不停缠绕着贺熠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特别是某些个字句。

    他知道她爱的人是谁?那是谁呢?还有,他说什么追悔莫及?自己追悔莫及?就因为对那小东西的冷漠和忽视?至于吗?会吗?

    贺煜又是狂妄地冷笑,碧蓝色池面上俊美绝伦的容颜,由于嗤笑而荡起细微的波纹,波光盈动,涟漪袅袅,整个脸庞不觉更加高深莫测了。

    须臾,他也离开了池边,一双修长的腿阔然挥动着,直至回到屋门前,对依然守在门口的那抹人影淡淡一扫,径自踏上台阶,穿过豪华气派的走廊,进入屋内。

    凌语芊樱唇微咬,柳眉微蹙,心思混乱地看着他,稍后也迈步跟上,画具不是很重,但由于她为了跟上他而走得极快,以致也气喘吁吁的,回到卧室放下画具后,她再做解释,“你别生气了好吗?我和贺熠真的没什么,我们最多就是好朋友。”

    生气?为她和贺熠见面而生气?她配吗?贺煜再一次冷笑,带着轻蔑和不屑的冷笑,那嘲弄的眼神,很明显地告诉她,别自不量力,别自作多情!

    所以,凌语芊又是被伤到,满眼深痛地看着他走进浴室,又看着他出来,然后离开了卧室。

    她顿觉身心都很疲惫,便无力地坐下,一脸茫然地呆愣着,许久过后,起身,进浴室整理一下容妆,跟着走了出去。

    晚餐还是在华清居进行,满桌佳肴,香气四溢,由于贺一杰一家三口明日要回北京了,今晚的话题便多数围绕着他们。

    凌语芊几乎没有接上话的机会,于是静静地沉默着,尽量若无其事地吃着饭菜,直到晚餐结束。

    大家各自散去,她也随着贺煜等人回到华韵居,刚踏进卧室时,手机信息声忽然想起,是贺熠发来的,跟她说着最后的离别。

    看着短信,她脑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贺熠那温润亲切的脸,想到这个屋子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就要走了,一股浓浓的孤独顷刻袭上心头,她坐下,低首,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键盘,回应他。

    怅然若失的她,浑然不知,在她投入发短信期间,贺煜整个脸庞都黑了,眼神也凌厉得吓人,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似的,狠狠地射向她。当她发完短信,抬眸环视四周时,已经不见贺煜的人影,浴室的门,关着,正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她对着紧闭的门注视了一会,顺着沙发坐下,目无焦点,不知所思,直到眼前一道光影闪过,她才回神。

    他洗完澡了,此刻正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一件休闲长裤,健美的体魄一展无遗。帅气的短发半湿,随意洒落着,淡淡的水珠隐约可见,比起往日上班时的一丝不苟,此刻多了一份慵懒的邪魅,那棱角分明的俊颜尽管还是紧绷绷的,却丝毫不损他的迷人和魅力,让她不禁看痴了。

    他目不斜视,高大的身躯深深融入沙发中,打开了电视机。

    凌语芊从着迷中出来,下意识地走过去,“我帮你吹干头发?”

    她美目睁得大大的,水灵灵的,一瞬不瞬望着他,像个讨好的孩子,贺煜侧目,冷扫了一眼,复杂难懂的黑眸重返电视画面,开始按动遥控,动作优雅得俨如一个高贵的王子。

    “明天是三朝回门,你会陪我回去的吧?”凌语芊于是转开话题,提及正事。

    高傲冷酷的人还是充耳不闻,视线仍丝毫不偏地盯着电视画面。

    凌语芊咬唇,眼神哀怨,一会后闷闷不乐地走开,到衣柜那拿睡衣,进入浴室。

    洗完澡,她应该回床休息的,然而脚步不受控制,又是来到了电视机前,在他旁边坐下。

    电视画面上播放的是财经新闻,他似乎看得入神,她便也加入,心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对自己将来工作上有用,她还不时地就着新闻话题问他,一是真的想了解,二是想借此与他聊天,谁知他双唇紧抿,吝于吐出半个字!

    她俏脸黯然,连眼神也怨念不已,可惜他都无动于衷,一会把频道调到了股市频道,使她彻底懵了。

    家遭巨变之前,她像其他女孩一样,看电视剧或者娱乐节目居多,这几年为了生计,她几乎与电视绝缘,所以,对那些财经新闻,她还能听懂,但对股市,简直一头雾水,听着播音员专业流畅的述说,看着电视画面那一条条曲线图,她有种晕晕欲睡的感觉。

    贺家是上市公司,她清楚自己必须看懂它们,于是强迫自己投入,可渐渐地,她实在支撑不住,加上昨夜被他那般占有而引致的身心疲惫,不久便睡了过去。

    如云般柔顺的长发,像是极尽柔软的丝绸,一层一层地散开在rǔ白色的沙发背的顶部,小小的脸儿白胜雪,与那一片乌黑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娇小的身体虾米似的蜷缩着,宛若凝脂的藕臂从睡衣中透出,毫无遮掩地裸露在空气里,给人带来一种炫目的感觉,美丽的玉哫茭叠着放在沙发的边缘,这样的她,俨然一个酣酣熟睡的睡美人。

    这是贺煜关掉电视准备起身时,不经意间瞥到的一幕,整个画面分外恬淡和唯美,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舒适,心境宁静。

    他心不由己地朝她靠近,抬手触上那如丝般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撩开,让她整个脸儿更清楚地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每次看着她,他都会觉得她很小,她今年似乎22岁了吧?可这张绝美无双的脸儿,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清纯,特别是现在睡着了,更让人感觉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让人禁不住地想去呵护,想去好好地疼爱。

    他不受控的,修长结实的指腹开始慢慢地摩挲,一一掠过了她精致的五官,她睡得很沉,故尚未被惊醒,他动作于是更恣意,还突然附脸过去。

    不过,他灼热的唇尚未碰到她那如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时,又迅速打住,重新坐直身子,连同那迷乱的情思也甩开。

    然后,他站起来,不再看那抹魅惑人心,疾步回到床前,上床,躺下。

    柔软的大床,如棉花般舒适,他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惊觉,自己的心被某处给分散,给搅乱了,任他如何努力也平静不下来,脑海不停闪着一抹娇弱的身影,明明是躺在沙发上,他却觉得她是游走在茫茫大海中,那般渺小那般无助,深深地触动着人的心,让人无法放下,无法舍弃!

    轰——

    又是一番抓狂的挣扎后,他腾地一下番坐起身,下床,三五步便走到沙发前,长臂一伸把她抱起,一直抱到了床上。

    杂乱无章的心总算得以平复,只因耳边多了一道平稳细微的呼吸,多了一股独特的幽香,不久,他终阖上眼眸,缓缓进入了梦乡。

    夜,一点一点地深了下去,满室的温馨依旧,一直到天亮。

    凌语芊觉得,自己度过了很好的一个夜晚,睡得很沉很安稳,是这三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次,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自己的四周似乎包围着一团热气,很温暖,让她很沉迷,就像当年天佑抱着自己睡一样。

    所以,她真不想醒来,想继续陶醉在这股久违的温暖中,然而,她想起今天是自己嫁人的第三天,根据习俗,自己得回娘家一趟,故她只好缓缓睁开眼眸。

    惺忪睡眼下意识地四处环视,看到巨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心头一失落,又看向浴室,见那儿静悄悄,便迅速起身,连鞋子也不穿,直奔进浴室里,如期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他的人影。

    她拿起手机,本能地准备拨给他,但最后,还是忍住。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妆,穿戴整齐后,下楼。

    今天不是周末,贺家的成员会在自个屋子吃早餐,可是,餐桌那只有贺一航夫妇,依然不见贺煜的身影。

    “吃早餐吧。”贺一航突然唤了一声。

    凌语芊定神,带着谢意坐下,给他们问好,接着询问,“爸,贺煜呢?”

    “上班去了。”

    上班?他又上班了!今天他应该陪自己回娘家的!凌语芊身子微微一颤,欲哭,却无泪。接过保姆呈上的早餐糕点,默默地吃起来。

    “阿煜刚升为总裁,事情比较多,你要谅解谅解。回家的礼品已经准备好,等下司机会送你回去,需要的话,你叫个保姆陪你一起。”贺一航又道,语气依然不急不慢,不重不轻,让人无法猜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我明白,谢谢爸!”凌语芊用力地把糕点吞下去,连同悲伤一起压在了心底。

    吃罢早餐,凌语芊回房一趟,再下来时,跟贺一航夫妇告辞,“爸,妈,我先走了。”

    贺一航微微颌首,回了一句路上小心。季淑芬却仍目中无人的样子,连看一眼给凌语芊也嫌多余。

    凌语芊没有过多纠结,在保姆的协助下,带着礼品步出大屋,坐上轿车。

    名贵的奔驰轿车缓缓驶出美丽的大庄园,凌语芊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后座上,脸往下垂着,出神地看着被她紧抓在手中的手机。

    要打给他吗?跟他说什么?说了,他就会答应自己吗?

    简单的问题,在她脑海反复地闪现,最后,她还是没有拨打出去,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看路旁不断闪过的景物,她脑子渐渐呈空白状态,直到进入市区。

    经过一家饼店时,她吩咐司机稍停片刻,自己下车去买父母和妹妹喜欢吃的糕点,重返车内再走了十分钟,回到娘家的楼下。

    母亲和薇薇竟然在那等候!

    难道母亲早就猜到贺煜不会跟着来吗?

    看着母亲故意装出来的若无其事的笑脸,凌语芊更加使劲地忍住眼泪,最后总算也绽出一抹微笑,对母亲和薇薇分别叫了一声。

    母亲继续眉开眼笑,朝司机客气地答谢,随即提起东西,带领大家上楼。

    “语芊少奶奶,我先回去,你慢慢聊,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司机把东西放下,辞别。

    凌语芊颌首,答谢,凌母也再一次道谢,送司机离去。

    “姐姐,我好想你!”凌语薇迫不及待地冲进凌语芊的怀中。

    凌语芊下意识地搂住她,轻抚着她柔软的身子,激动难言,“姐姐也想薇薇,姐姐不在,薇薇都听话吧?”

    “嗯,薇薇记得姐姐的话,妈妈都赞我乖呢。”

    凌语芊抬头,看向母亲,接到母亲微笑点头,心中不觉倍感欣慰,更加搂紧了怀中的妹妹,许久才舍得分开。

    凌母把她拉到沙发坐下,来回打量着她,目光越发慈爱,一口气发出了好几个疑问,“在那边都安好吧,那些人没有刁难你吧,贺煜呢,他对你还好吧?”

    迎着母亲无比关切的样子,凌语芊报喜不报忧,“嗯,一切还行,我昨天为他们煮了一顿早餐,他们对我都挺和气的,贺煜他……依然对我有点爱理不理的,但也没有做出过分的行为。”

    “那就好,那就好。”凌母吊起的心,暗暗地放下,开始安慰出来,“对贺煜,你别太难过,给点时间他,迟点他会对你好的,嗯?”

    凌语芊咬唇,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其实呀,他不来也好,来了妈反而感到拘束,不能和你这么随意谈心呢。”凌母又道,尽量地装作不在乎。

    凌语芊当然明白母亲的心意,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上,突然起身,拿来自己刚才在路上买的糕点,愉悦地道,“妈,薇薇,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红枣糕和**仔饼,刚出炉的,你们趁热吃,对了,爸呢?还在房间吗?我去叫他……”

    “你爸他……今天一早就出去,说是约了朋友谈生意。”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凌语芊娥眉一蹙,不知因何缘故,她忽觉心头一颤。

    “我也不清楚,他昨天也出去一整天,直到半夜才回来,今早我问他,他就很不耐烦地叫我别管他的事。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凌母说着,拨出了凌父的手机号码,可惜,接不通。

    “妈,爸没什么事吧?”凌语芊心里那股急切,变得更甚了。

    凌母安抚着她,“没事,你别担心,来,你先和薇薇玩一会,妈去煮饭,妈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你等下可要吃光哦。”

    凌语芊稍怔,颌首,目送母亲走进厨房,然后在薇薇的带领下,重返沙发坐下。她先是陪薇薇闲聊了一会,而后独自回到自己的卧室。

    贺家给的这栋房子,有三室两厅,所以就算她出嫁了,母亲仍为她保留着这间卧室,也正因此,她将那些与贺煜有关的东西都留在这儿,还打算着偶尔可以回家缅怀缅怀。

    她先是拿出画册,深情眷恋地注视着画中俊美绝伦的他,然后拿出他曾经送给的礼物,继续边看边回忆当时的情景,原本略显悲怅的心情渐渐被那些美好的回忆给冲走,特别是当她最后来到那件花制红裙前时,整个人更是如痴如醉,为自己对他献上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初夜而心在悸动。

    他,不管是天佑还是贺煜,都注定了是自己这辈子深爱且追随的男人,无怨无悔。

    白晰细嫩的青葱玉指,轻轻摩挲着那一片片美丽柔软的花瓣,她仿佛在摸着恋人的脸,深深迷醉,眷恋,沉伦,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急促惊慌的呼喊。

    “芊芊,不好了,你爸他受了重伤,现在医院急救。”

    她回神,看到母亲苍白如纸的脸,还有薇薇含泪欲哭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扶住母亲的手,“妈,你说什么,爸为什么会受重伤,谁通知你的?”

    “医院刚才来电,说你爸受到殴打,伤势严重,有些手术必须家人签名,然后阿东叔也打来,说你爸借了高利贷,没钱还,被打至重伤。芊芊,快,我们去医院,我们立刻赶去医院。”

    凌语芊彻底地从回忆陶醉中出来,冲母亲点了点头,走出卧室,拿上手袋,一家三口离开家门,打的士飞奔到指定的医院。

    急救室的病床上,父亲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母亲已经扑了过去,哭嚷,“云宵,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弄成这样。”

    凌父原本闭着的眼即时睁开,不理妻子的悲伤恸哭,直接看向凌语芊,拼尽力气地道,“贺煜呢?快去跟这混小子要20万,我要还给人家。”

    凌语芊也已走近来,也气急败坏地问,“爸,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欠了人家20万?我们之前那笔钱呢?你不是说拿去做生意吗?怎么还会欠人家的钱?”

    “你爸一时鬼迷心窍,昨天拿了这笔钱去澳门赌博,本想着赢,但结果输得一干二净,为了追回来,还当场借了高利贷20万,然后一并输了。高利贷今天约你爸过去,叫你爸还债,你爸哪里有钱,于是和高利贷吵了起来,最后只能先逃跑回来,他逃跑途中打电话给我,我刚去到码头,便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围着你爸拳打脚踢,于是赶忙报警,你爸总算逃过一劫,可惜那些人下手太重,你爸还是受了重伤,好几条勒骨都被打断了。”凌云霄的一个亲戚兼好友李学东,上前解释。

    凌母等人听罢,皆大大震住,同时,悲愤抓狂。

    凌云霄还不知悔改,继续不顾疼痛,粗声粗气地嚷,“芊芊,贺煜呢?快去把他叫来,叫他拿钱给我还债。”

    凌语芊顿时又是一阵无语,正好这时,医生来了,叫他们签字,准备给凌云霄做骨折手术。

    凌云霄竟不同意,借此威胁凌语芊,“芊芊,你哑了吗,怎么不回答我,贺煜呢?今天他不是要陪你回娘家的吗?去把这混小子叫来,当年他拐了我的女儿,害我……”

    “爸,别说了,别说了,你先把伤弄好,钱的事,我们迟点再说。”

    “什么迟点,我现在就要见到20万,对了,不是20万,我要200万。”

    200万?凌语芊更是瞪大了眼,但考虑到治病紧要,便先敷衍道,“他有事,今天没跟我一起回家,爸,你欠人家的债,我会帮你还的,我一定会帮你还,现在,你先做手术好吗?”

    “云霄,你别再说了,治伤紧要,芊芊会帮你的。”凌母也规劝,依然泪流满面。

    薇薇同样是梨花带雨,似懂非懂地哀求着父亲。

    李学东也加入劝解。

    最后,凌云霄总算安静下来。医生刻不容缓地安排签名单给凌语芊签名,然后命人推凌云霄去手术室。

    大伙也跟着转移战地,到手术室门前等候,凌语芊趁着空挡,拨通贺煜的电话,可惜他不接,她于是发了一条短信给他:煜,我有急事找你,我爸受伤进了医院,请快复我电话。

    奈何他还是没有回话。她于是又拨打他的手机,然后又发一次短信:贺煜,你看到我的来电和短信吗,请接我电话,求你,求求你。

    这才,再过两分钟后,她的手机终于响起,正是贺煜打来的。

    凌语芊立马接通,直截了当地道,“你现在有空吗?你能腾出一点时间来医院吗?我爸被人打至重伤,正在医院做手术,麻烦你过来一下可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贺煜先是稍顿,随即拒绝,“我没空,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凌语芊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如实相告。

    岂料他听后,冷冷地道出三个字,“不可能!”

    凌语芊更是心如刀绞,只因他的冷血无情,她继续苦苦乞求,“就当我借你的,嗯?我会分期还给你,贺煜,求求你,救救我爸,求你。”

    可惜,她再也得不到他的答复,回应她的,是嘟嘟挂线声,他挂掉电话了,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挂断,丝毫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贺煜,你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我是你的妻子,我爸是你的岳父,你不肯给也就罢了,连借都不肯,你坏,真坏!

    “芊芊,他……来吗?”忽然,肩头被轻轻一拍,凌母走过来了。

    看着母亲泪痕未干的面容,身心俱损的凌语芊再也无法隐瞒伤痛,露出愧疚之色。

    凌母大概明了,霎时也觉一阵剧痛,但很快,她搂住凌语芊,强装坚强,“来,我们过去坐下,先等你爸做了手术,其他的事,迟点再说。”

    凌语芊失魂落魄,机械性地迈动着双脚,随母亲回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她呆看着对面洁白的墙壁,耳边反复回荡的,是贺煜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整个人像是被万箭穿心似的,痛彻心扉。

    另一厢,贺氏集团。

    贺煜斜靠在宽大的皮椅内,俊颜深沉,黑眸闪烁不断,紧盯着刚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脑海尽是他自个幻化出来的她那楚楚可怜的绝色容颜。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他突然拿起话筒,拨通李秘书的内线电话,“等下和万盛集团的会谈帮我取消,再另安排时间见面。”

    李秘书先是怔了数秒,才道,“总裁?您……您说真的?真的要取消?可是……今天有可能会签约的哦。”

    这次贺氏集团和万盛集团的约见,即将促成一笔营业额超过两千万的生意,如今紧要关头,贺煜忽然说取消,这……万一被别家抢了怎么办?毕竟,有时候意外没人能控制的。

    “没事,你和他们重新约时间。”贺煜却不以为然,再吩咐了一句,然后挂断电话。

    他马上着手收拾一下桌面的文件,捞起西装外套准备往办公室外走,不料刚到门口,玻璃门被推开,李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总裁,我刚打电话给万盛集团董事长的特助张先生,他说他们提前出发,现在已经来到路上了。”

    贺煜一听,浑身都僵住。

    “总裁,您是不是有其他急事?是什么事?不如我帮你?或者,叫池特助帮你?”李秘书又道。

    贺煜稍作沉吟,淡淡地说了声,“没事,那会议照旧,你去准备一下,他们到了通知我。”说罢,他回头,把西装放回原来的架子上,手机也重新放回办公桌上,他自己则在办公椅坐下。

    李秘书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而后默默退了出去。

    贺煜先是怔愣了一会,抓起手机,翻到那组熟悉的号码,但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他甩一甩头,把手机放下,重新翻开文件,思绪重返工作中……

    医院。

    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手术终于完成,且一切顺利,凌云霄被送回普通病房。

    他气色好了些许,见到凌语芊,又是迫不及待地问起钱的事。

    凌语芊支支吾吾,与凌母面面相觑,没有作答。

    凌云霄见状,不由拔高了嗓音,“干吗这副摸样,你不是嫁了一个有钱人家吗,贺家哦,那是永远都挥霍不完的金矿银矿。这点小钱,只是他们财产的几万份之一而已。”

    “爸——”

    “当年要不是那臭小子把你拐走,我用得着破产,用得着看上这点钱?我的财产也是这个的几十倍甚至一百倍呢。”凌云霄继续念唠,瞪着凌语芊,猜测道,“怎么,别告诉我你不好意思问那臭小子要钱,那你把他叫来,我直接跟他说,我告诉他,当年他是怎么害我……”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说好别说出去,他都忘了当年的事了,你去找他,以为他会理你!”凌母忍不住反驳出来,还不惜把话说绝,“还有,你别忘了当年是你拆散他和芊芊,要是他知道他和芊芊的骨肉也被你扼杀的,他会怎样?恨不得杀了你呢,还指望他给钱你还债?”

    果然,凌父安静了下来,一脸死灰。

    凌语芊见状,终究于心不忍,压住内心的深痛,轻声道,“爸,那二十万元,我会想办法,你先好好养伤,这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皮外伤还是得注意的。对了,那个高利贷的电话,你给我,我打过去跟他们说一下。”

    凌云霄嘀咕了一会,才把手机递给凌语芊,叫她记下其中一组电话。

    这时,李东学进来了,护士也再次出现,给凌云霄打了破伤风针,临走前,吩咐凌云霄尽量休息。

    由于奔波了一天,加上被打得浑身是伤,凌云霄在打点滴的过程中,渐渐熬不住,沉睡过去。

    凌母的视线也暂且移开,看向凌语芊,满眼愧疚和伤痛,“芊芊,对不起,妈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你先带薇薇回去。”

    李东学突然也提醒道,“语芊,时间不早了,你也快要回贺家了吧,这儿就交给我和你妈,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看着你爸的。”

    凌语芊回他一个感激的注视,再停留一阵,拜别母亲,带着薇薇离开医院。

    到家后,她先是把母亲先前做到一半的菜弄好,带薇薇吃饭,边吃,眼泪边忍不住狂流。

    薇薇见状,赶忙跑到她的身边,伸手递来了纸巾,“姐姐别哭,爸爸没事的,医生叔叔也说了爸爸的手术很成功,只需住院一个礼拜就能回家来。”

    看到妹妹清澈明眸尽显安慰之意,凌语芊顿时怔愣,想不到,自己还不及妹妹坚强,也是,妹妹只知道父亲没事了,而自己,要考虑的却是很多很多,要伤心的也就很多很多,她忽然很羡慕妹妹,其实有时候不谙世事也算是一种福气,至少,不用承受撕心裂肺的折磨。

    抹去泪,她伸手轻抚一下薇薇的脸,叫薇薇回座位,自己也端起碗筷,极力地吃下这些原本很美味丰盛的饭菜。

    刚吃完饭不久,母亲回来了。

    原来,李学东担心凌语芊不放心薇薇一个人在家而耽误了回贺家的行程,于是叫凌母先回家,那边由他看着,凌母见丈夫熟睡中,心中又记挂着孝敬的女儿,便也暂时回家一趟。

    “芊芊,三点多了,快回去吧,别让人闲话。”凌母连饭也不吃,先是收拾整理东西,准备给凌语芊带回去。

    凌语芊阻止母亲,“妈,我来收拾就行了,您快去吃饭吧,反正司机过来也要半个小时,不急的。”

    凌母作罢,但依然不吃饭,而是呆坐到一边,愁眉苦脸。

    凌语芊放下东西,走了过去,拥住她的肩,“妈,您别担心,那笔钱就当作丢了,至于另外二十万,我会想办法筹到的,我回去再跟贺煜商量。”

    凌母看着凌语芊,并不感到乐观,直到凌语芊再三示意别担心后,便也交代道,“对了,这事你只和贺煜说就好,其他的人,尽量别让他们知道,贺家人多嘴杂,这豪门世家,要是传出去,对你日后会大大影响。”

    “嗯,我明白,我知道了。”母亲的顾虑,凌语芊当然清楚,为了母亲放心,她还这样安慰,“我就和贺煜说,刚才他忙,所以没空理会,但是回到家中,我们面对面,不难的。”

    凌母虽然忧心忡忡,但也没多说,正好,司机来电,说已经到了楼下,准备上来。

    凌语芊抓住时间做最后的叮嘱,“妈,你别太难过,我暂时还放假,回去跟贺煜商量看能否每天都抽个时间回家……”

    “呃,别,刚才不是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吗。”

    “没事,我会找别的借口,我就说爸是意外损伤的。妈,您放心,我长大了,很多事懂得处理的,您就好好照顾爸,嗯?”

    凌母颌首,门铃刚好作响,打开屋门后,司机进来。由于回去的东西没那么多,为了让母亲早点吃饭,凌语芊便不用母亲送,继续用眼神对母亲叮嘱安慰一番,同时摸摸薇薇的头,正式离开了家门。

    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思来想去,想着接下来怎么安排,回到贺家后,先去拜见贺云清,普通聊谈了一会,缄口不提家里的意外,直到最后返回卧室,她立刻拨通采蓝的电话,告知实情,幸好碰上采蓝这两天休假,自告奋勇说去她家照顾薇薇。

    于是,凌语芊没有推辞,大恩铭感于心,与采蓝收线后,继续发呆,苦苦冥思着今晚应该如何恳求贺煜,直到保姆来通知去吃晚餐,她这才发觉,天黑了,贺煜有应酬,没回来吃饭。

    心头陡然一咯噔,她更加神思恍惚,尽量不动声色地吃饭,吃完就回房间,发短信给贺煜。他在应酬,她不敢打他电话,担心给他带来打扰。

    可惜,贺煜根本不回复,她一直盯着手机,踌躇不断,最后,还是依然没有拨打给他,反而和母亲聊谈,继续了解父亲的情况,到了差不多10点钟,才去洗澡。

    刚洗完,贺煜就回来了!

    她心头一喜,连忙冲上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好闻的沐浴精味,不经意地蔓延开来。

    贺煜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子,黑眸悄然晃动着一股别样的光芒,饱含深意地睨视着她,稍后,把手中的公事包递给她。

    凌语芊又是一阵暗喜,连忙接过,然后还主动帮他脱去西装,他竟也不拒绝,高大挺拔的身躯稳稳地伫立她的跟前,任她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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