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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没有到上班的高峰期,街上的行人还不多,晨练的人也刚刚结束锻练。
路旁,小贩们已生起了炉火,架起了油锅、桌椅,准备开始一早的营生。
淑桦到达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时,写字楼的大门也刚开不久,寥寥落落没有几个人。
淑桦冲传达室的老张笑笑,打个招呼就径直向电梯走去。
电梯旁的按钮已经有人按亮,却没有人在电梯旁等候。
一会儿,电梯来了,淑桦走进电梯,见没有人再进来,就按了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合拢,只剩一尺来长的缝时,突然有人高叫:
“电梯,等人!”
淑桦不及反应,就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迅速冲到门边,两手抵住即将关闭的门,钻了进来,差一点撞到淑桦。
淑桦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背心贴到了电梯壁,手抚xiōng脯,惊魂未定。
淑桦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歉意的笑脸,听到他说:
“对不起,吓着你了。”
淑桦摇摇头说:“不要紧,我没有那么容易受惊。”
“是吗?你好像心事重重,一定是在思考什么,我打断你的思路了。”
“没有。”
电梯在十楼停住了。
他下了电梯,突然又回过头来说:
“希望没吓着你,再见!”
淑桦继续向上升去,她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
十五楼到了。
淑桦走出电梯,刚迈脚,却感到踩着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皮尔#8226;卡丹的小钱包。
不用说是刚才那个冒失鬼丢掉的,淑桦当机立断,乘电梯又到十楼。
十楼的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两旁一间挨一间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像一张张紧闭的嘴巴,似乎要吞噬每一个走进办公室的人。
那个冒失鬼不知被哪一扇房门吞噬了。
淑桦想了想,又下到一楼,把钱包交给了传达室的张伯,清点了钱数,张伯写了收条。
淑桦告诉张伯是一个穿黑西服的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掉失的。
淑桦想那个冒失鬼等会不见了自己的钱包,一定会到大厅里找我的。
今天,淑桦又是第一个到达办公室的人。
打扫好卫生,烧好开水,就斜倚在那几乎是占据一面墙的玻璃窗旁,望着窗外的世界。
窗户正面临本市最繁华的街道。
此时大街上已活跃起来了,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这个沉睡了一晚的城市苏醒过来了,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和喧哗。
街上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匆,脚步忙乱。
淑桦站在高楼上往下望,街上的行人就像一群蚂蚁在为生活奔波,团团乱转。
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人类,这时看来却是那么的渺小。
淑桦正欣赏窗外的街景,胡思乱想。
办公室又有人来了,来的是业务部的经理张旭。
他要进自己的办公室,必须先通过这个业务部的大厅。
看见淑桦,他马上招呼:“严小姐,早上好!”
“张经理好!”
张旭的出现,打断了淑桦的胡思乱想。
张旭是公司特意从深圳重薪聘来管理业务的,听说还是个留洋博士。
淑桦见过许多留过洋的国人,他们中大部分都老气横秋,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张旭年龄并不大,只三十出头。
中等个子,戴一副黑框大眼镜。
却为人温和,谦逊。
完全没有少年得志的盛气凌人,这一点在年轻人身上是很难得的。
“严小姐,昨天去看了音乐会吗?”
张旭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向淑桦。
“看了,很精彩。”淑桦淡淡地回答。
“确实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精彩表演!可惜人太多,我没有弄到理查德的签名。”张旭耸耸肩,一副遗憾的表情。
“我这儿有。”
淑桦从包里拿出钢琴王子的亲笔签名的名片。
那是艳艳单独和钢琴王子合影时,王子送给艳艳的,艳艳多要了一张,又转送给淑桦。
张旭接过那张浅蓝色又有淡淡香味的名片,看了又看,羡慕不已:
“你真有办法!从哪儿弄来的?昨天我看见你了,坐在嘉宾席第一排正中的位置,怪不得我请你不动,原来你已经弄到了那么好的位置。”
“那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弄来的。她很有办法,只要她愿意,没有她做不到的事。你是不是很喜欢这张签名?那就送给你吧。”
淑桦知道张旭有集名人著作和签名的爱好。
昨天公司里弄来几张音乐会的赠票,分到业务部就只有两张了。
一张非爱好音乐的张旭莫属。
另一张,张旭有意要留给淑桦的。
因为艳艳弄到了票,淑桦就婉言谢绝了张旭的好意。
但淑桦还是很领张旭的情,所以有此一举。
“送给我?真的?”张旭不敢相信。
“当然,我答应的事算数的。谢谢你昨天的好意,这张签名你就收下吧。”
“你舍得吗?”张旭依然不信,“你没有欠我什么,不用拿签名来谢我啊。”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离我的生活太远了。你喜欢的你当然要收着。”淑桦淡淡地回答,漠然的神情似乎置之于世俗之外。
办公室已陆陆续续来了人。
张旭想了一下,收起签名,真心实意地说:“太谢谢你了。”
就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淑桦感谢张旭没有说“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之类的俗套。
上班时间一到,办公室立刻紧张、忙碌起来,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迸进出出,一天的紧张工作开始了。
淑桦所在的这家公司是香港的独资公司,很讲究工作效率,对工作人员的要求也很高。
像这么一个大业务部,就只配备了淑桦一个搞内勤。
淑桦要收集各种资料,传真、打印合同、回复往来函件,还要接电话,回答客户的咨询。
淑桦刚来时,不熟悉业务,适应不了如此繁忙、快节奏的工作,常常被弄得乎忙脚乱,一头雾水。
在这期间,业务经理张旭给了淑桦很大的帮助,经常指导淑桦的工作。
淑桦是那种受得起培养的人,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适应了这份工作。
张旭功不可没。
当然,淑桦表现出来的聪明、接受能力强也是大家所公认的。
现在淑桦已经对工作得心应手,不慌不忙,处理事情有条有理。
此时,淑桦正伏在办公桌上整理一份文件,电话铃响。
淑桦顺手拿起电话筒,习惯性地说:
“你好!”
那边却传来艳艳风风火火的声音:
“淑桦,你陪我一起去拿照片。”
“什么照片?”淑桦一手接电话,一手仍是写个不停。
“你是装糊涂还是怎么的?就是昨天的照片呀。”
“噢,我记起来了。这么快就出来了?什么时候去拿?”
“现在就去电视台拿。”
“什么?现在?艳艳,你不知道我正在上班吗?”
“上什么班!溜出来一会儿嘛!”
“不行啊,我们这里制度很严,再说,我现在正忙着呢。”
“我不管,你得想办法溜出来。对啦,你那个什么业务经理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吗?找他告个假不就得了。”
“你别胡说啊,他是他,我是我。我现在真的走不开,人家等着我的资料呢。这样吧,下班后我陪你去拿。”淑桦确实有点为难。
“不跟你说了,死脑筋一个!上班那么认真干什么?不要你去了,我自己去。”艳艳一惯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任性,绝不会妥协。
“艳艳,我真的是走不开。我刚到公司不久,不想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再说,这个工作还是你介绍的,你也不愿意人家对我有意见吧。”淑桦解释着。
她深知她的好朋友的脾气,又加一句:
“怎么?你不是怕电视台那个小伙子吃了你吧?要是这样,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艳艳果然中计,雄纠纠气昂昂地说:
“我会怕他?笑话!等会我拿来给你看!不过,这小子太过痴情,你不去也好,我早就想单独跟他挑明了。”
“挑明什么?不会有什么事吧?”淑桦有点替艳艳担心。
“不要紧的,对付男人我有的是办法。”艳艳居然大言不惭。
“喂,我跟你说真的。如果有什么事,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bye-bye!”艳艳挂断了电话。
淑桦摇摇头,也放下电话。
人家艳艳也像你一样懦弱么?她的事还需要你去管么?
淑桦知道艳艳聪明伶俐,对付男孩子确实有两手,是不用替她担心的。
淑桦和艳艳虽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淑桦性格文静、温和而略带忧郁,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而艳艳却正好相反。
她活泼、开朗、热情而任性。
当初在学校里时,男生们暗地里把淑桦比作幽兰,而把艳艳比作玫瑰。
那时,淑桦和艳艳是班上公认的两个才女,淑桦成绩优秀,门门功课名列榜首,使男孩子们望尘莫及,不得不佩服。艳艳则能歌善舞,能说会道,学校里的任何活动都少不了她。
淑桦为人温和,男同学和女同学都喜欢跟她相处,而艳艳则太过盛气凌人,她能征服男同学,却为女同学所不容。
艳艳颇看不起那些女同学,认为她们是自己没本事而嫉妒她。
但艳艳却佩服她的一个女同学,那就是淑桦,淑桦是班上她唯一看得起的女生。
淑桦也很欣赏艳艳的多才多艺,聪明伶俐。
两个才女都很欣赏对方,颇有点惺惺相惜,所以两人相处得很好,成为好朋友。
记得那年,学校开展学习竞赛和文娱竞赛,淑桦不负重望,取得全年级第一名;而艳艳的独舞也在学校的文艺比赛中取得了第一名。
一时之间,两人美名远扬,在学校引起轰动,成为风云人物。
提起那时的初三班来,没有人不知道淑桦和艳艳这两朵金花的。
艳艳十点半钟赶到市电视台大门口,她和阿奇约好的是十点钟。
艳艳从来都是这样,赴男孩子的约会总是要迟到。
当然,她有迟到的本钱。
却没有一个男孩子对艳艳的迟到妄加批评,男孩子们似乎总是心甘情愿去等,似乎等待是甜甜的,酸酸的,有营养,味道好,似乎艳艳的迟到迟得好。
就是没耐心的男孩子,碰到淑桦这样的女孩子也无可奈何,只好去培养耐心了。
今天的情况却有点例外,艳艳毫无例外地迟到,门口却不见阿奇的苦苦等待。
哼,他居然敢擅自离开!
艳艳忿忿不平地想,不要以为帮了点小忙,就可以翘尾巴了。
艳艳才不吃这一套呢,在大门口转了一圈,就准备走了。
传达室的老头从窗口探出个脑袋来,对着艳艳喊:
“请问你是艳艳小姐吗?”
“是的。”
“你没看见门口的那块小黑板吗?阿奇在上面给你留了话,还一再嘱咐我,要我看见你就传达他的话。”
“什么话?”
“小黑板上写着呢。阿奇这小子也够厉害,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怪不得那么紧张。我没见过你,他硬说我能认识你,说是只要看到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就一定是你。”
听到传达室老头的唠唠叨叨,艳艳虽然有点不耐,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人家的赞美呢?.
小黑板上是阿奇龙飞凤舞的字:
“艳艳,我已等了你二十分钟。等不及了,办公室还有许多事要做,你来后,请直接到文艺部来。”下面的签名更是要不得—夸张的正打喷嚏的人头漫画一个。
艳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记得艳艳和阿奇初次认识时,阿奇自我介绍说人家都叫他“阿奇”。
艳艳立即就故意打了个喷嚏,接着说:
“对不起,我没叫你,我是在打喷嚏。”
想起这些,艳艳就好笑。
刚才对阿奇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了。
阿奇这个人有时还是蛮有趣的,颇能逗艳艳开心。
但艳艳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他少了点什么。
艳艳向传达室的老头问了路,就直接去文艺部找阿奇。
阿奇不在办公室里。
可阿奇的那些男同事们都拿欣赏的眼光直盯着艳艳看,恨不得用眼光把艳艳吃掉。
这种场面,艳艳见得多了,见怪不怪,落落大方地问:
“请问阿奇在哪里?”
当场就有人大发遗憾:
“又是找阿奇的!怎么没有一个是找我的,真是太不公平了!”
马上有殷勤的男士回答,阿奇在暗房,并主动为艳艳带路。
做为一个女孩子,美貌实在是必不可少的,它可为你带来不少的方便和好处。
艳艳显然是经常受这种优待的,心安理得,对带路的那位男士居然连一声道谢都没有。
阿奇正在暗房里埋头苦干,听见敲门声,说等一会儿,别让他的胶片曝光。一会儿开了门,见是艳艳,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阿奇把艳艳迎进暗房。
暗房里只开着一盏暗红的顶灯。
房间四壁却钉溅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照片。
有些照片还泡在药水里。
艳艳就凑到墙壁上去看那些刚冲洗好的照片。
艳艳看到了自己和钢琴王子的那张合影。
艳艳面带微笑地依侵在同样带着迷人微笑的钢琴王子的身旁,像是一对珠联璧合的情侣。
艳艳满意地对这张照片看了足有十分钟,才转头去看旁边的照片。
旁边墙上是淑桦和艳艳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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