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十九节 曾经楚痛谁人知(1)
她就知道,依照他不依不饶的性格,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只不过没料到他会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腰,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控制着,动弹不得,镜中,厉冥禹坚硬的xiōng膛贴在她柔软的背上,神情状似轻柔又状似透着一丝嘲弄,扳过她的小脸,见她的眼神腾起一丝类似猫般惊恐的光晕后淡淡笑着,大手滑落,丝毫不怜惜地解开了她牛仔裤的扣子。
苏冉能够呼吸到他身上散发的浓郁情欲的气息,心跳顿時漏跳了几拍。
王西东姿阶淑芳。“不要……”苏冉身体一抖,不适的扭动着身子,体内却泛起令她不安的炙热和空虚,伸手想要阻止这个疯狂的男人。
“你真是棒极了。”厉冥禹沙哑的嗓音从她的耳后传来,婉转而暧昧,他的眼变得更加幽深,紧紧盯着怀中扭摆着身躯,似乎在求解脱,却更像是在欲拒还迎的女人,她每一次身体的扭动,都更强烈的刺激着他早已情欲高涨的薄弱神经,滚动的喉咙里不時响起几声压抑含混的粗喘,几绺汗湿黑发沾在他的额颊上,英俊的脸上流溢着迷乱、亢奋又满足的表情。
“冉……”厉冥禹忽然温柔低唤她的名字,高大的身体却用力往前压去。
“啊……”一个急促的长音,冲出苏冉的喉咙,她的身体顺着后方猛烈冲力往前倒,“不,不要了。”她的目光凌乱,口齿不清的吟叫着,海啸般的快乐一阵一阵的冲刷着她,撕裂她的神经,从发梢至脚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这种致命的快乐中颤栗,紧绷的身体剧烈抽搐着,刺激的中心快速的痉挛,紧紧的吸咬住男人,一点一点的收网,勒紧,仿佛要把这个闯入体内的家伙绞杀掉。
“嗯……”苏冉难以自抑的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再失控下去,男人修长的手指却伸过来,轻轻掰开她紧阖的唇瓣,粗重的呼吸洒在她的颈脖上,与刚才讥讽的嗓音不同,粗噶的嗓音透着令人出现误觉的“浓情蜜意”,“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叫出来,听话。”
“太迟了,勾人的小妖精。”厉冥禹拉开西装裤链,盯着她优美的背影低沉地说了句,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手托高她的腰肢,伟岸的身子猛的一挺。
“我们,似乎还没有这个姿势过。”他勾魂,英俊的脸颊凑近她的脖颈,手指钻入直接褪去了她的牛仔裤,空气的凉意令她有些不适应,又见他要来真格的了,全身忍不住轻轻颤抖,“别……”
却不想,她才一动,厉冥禹却更先行一步,竟然就这样腰一挺,再度加快,节奏和角度都掌控地令她颤抖不已,似乎就在逼着她逸出令人热血沸腾的声音。
厉冥禹大手一伸将她的身子拉直,这一次她是完全站立,整个人被他的手臂箍在他的xiōng膛上,这样的姿势让他更加畅通无阻地进攻着,令苏冉浑身颤栗不已,又不得不看着镜中她和他激情的一幕。
厉冥禹盯着镜中的苏冉,她晕红的小脸和无助彷徨的神情蓦地触动了他,像是被一股力量死死攥住似的,心跟着微微地扯痛,满腔的怒火也竟然神奇般的化为深深的动情和怜惜,他开始刻意放慢了动作,大手也温柔地在她身上拂动着,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张,含住怀中女人精致的小耳垂。
发丝在摇晃中凌乱起来,身上的衣扣被厉冥禹粗鲁地扯开,半遮半掩地露出优美的丰盈,厉冥禹被女人无助和衣衫不整的模样深深蛊惑,忍不住伸手包裹她的丰盈,于她的后面如一个骁勇豪迈的战士,舞动自己的利器征服着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夜深透的時候,一切才安静下来。
她哪是他的对手,终于惊叫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疯狂了,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然而身体却比她那濒临失控的思维更诚实和贪婪,身体不受控制地迫不及待的细细密密地咬住了入口的美食,半点不肯撇口。
很快,苏冉眼里噙出了一些泪,低低的啜泣,由体内泛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重重叠叠,一波一波的随着男人的每一次肆狂的冲刺,将她抛掷上了顶端。
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她的心猛烈窜动着,她能感觉到他在刻意放慢了速度,得闲的一双手却不安分起来,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肆意点火。
男人粗重的鼻息女人难以自抑的呻吟重叠在一起,彼此浓重的气味掺杂洗手间内,久久未能停歇。
相比她凌乱不堪的模样,厉冥禹却显得很是整齐,他似乎在很冷静地玩弄着她的身体,可过于幽暗和动情的眼眸又令人迷惑不已,身上黑色亚麻衬衣的扣子因剧烈的运动而松懈了两三颗,露出性感结实的肌理线条,竟若窗外夜色般撩人。
破碎的声音高高低低的从苏冉微张的小口中流溢出来,换来的是男人精壮的窄腰以讯雷不及耳的速度。
苏冉惊叫了一声,只觉得身子猛地一紧,头一仰,顿時被熟悉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填充,气息还没等喘匀,娇柔的身子便随着身后的冲撞摇晃起来。
苏冉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了下来,毕竟昨晚她是第一次,哪能经得起男人这般折腾?两只小手只能紧紧攥住洗手池的一角,疼痛夹杂着令她陌生的愉悦不停冲击着五脏六腑,她只觉得身后的男人每一下都深深撞进了她的心口,嫣红的双唇,微微张启,断断续续的吐出破碎不稳的语调。
月光透过垂地纱帘倾泻了进来,静静地轻吻着床榻上女人苍白的小脸上,她阖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待男人终于得到了餍足后,她也昏睡了过去,饱满的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丝。
很快,男人的大手伸了过来,轻拭去了她额上的细汗,又将紧贴在她额上的发丝轻抚过一边。
一场欢愉后,苏冉像只虾米似的蜷缩在男人怀里,彼此的衣物已经褪去,厉冥禹半身斜倚在床头上,低头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人,早已失去了睡意。
第四章·第十九节 曾经楚痛谁人知(2)
他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最起码不再像这四年里常常失眠到晨曦,看着枕着他胳膊入眠的苏冉,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四年前,这里一切都没有变过,他命令过小時工在打扫的時候不准移动家里的一切物件,只是,环境一直没有改变,可人,变了。
与她四年后的欢愉,似乎填补了这四年里内心的空虚,她的气息、她的温度令他早已经黑暗和冰冷太久的心里空洞得到了满足,可为什么,此時此刻的他还是如此寂寞?
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额头,她的睡相很乖,正如她四年前的性格一样没有棱角,如水般的纯净恬淡,四年前的那晚他也曾这样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她也依赖般地蜷缩在他怀中,寻找最舒服的入睡位置。厉冥禹一贯暗沉的眼泛起从未有过、也从未让外人见过的柔情,他从没想过还会如此拥有她,也从没感觉他还可以这么拥有她,低头,收紧臂弯,她,便是他的,就这么简单。
世界原来真的很小,老天也真的很喜欢捉弄人,他喜欢看见她的笑容,却无法接受她的身份,为什么,她偏偏是苏映芸的女儿?偏偏是和家的二小姐?
也许也是从那時候开始,他在工作上开始收起性格上的棱角,身处政坛,原本就是要将自己磨砺成一块温润的玉,各方各面都要做到滴水不露,他开始在政坛如鱼得水,那女子的笑容早已被他收进心里,他变了,变得遇事冷静、沉着,也渐渐地,大家没人不知道他处事滑润,城府内敛的性格了。
自南风。从他注定要让自己走向黑暗的時候,厉冥禹就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凝视过一个女人,尤其是在她睡着的時候,与女人同床共枕到天亮,也似乎只有苏冉了。
从那天起,只要一有時间他就会到那条路上,那家幼稚园去,他会经常看到她,远远的,没有靠近,她笑着与小朋友们再见,而他,坐在车子里看着她的笑容,阳光般的笑容。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再次见到苏冉。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的,柔柔的,像是小水滴似的轻轻滴落在他的心头。
他再次看到了她的笑容,与两年前他看到的一样,发自内心,不加遮掩。面对这般笑容,他将内心的狂澜收敛,不动声色送她出门,她转身,又十分小心翼翼地问他了一句,“厉议员,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可以请您吃个饭吗?”
他和这女子只隔着一个挡风玻璃,她离他是如此地近,近到他都可以清晰看到她眼底由心发出的笑容,那么自然清新,那么温柔恬静,近到他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扇动着,如同美丽的蝴蝶在空中曼舞。
厉冥禹的心被狠狠撞痛了一下,看着她,感受着她静谧的呼吸。
厉冥禹看傻了,直到女子离开绿灯亮了好久都忘记开车,身后车辆的催促声才令他恍然大悟。
可
后来他知道她叫苏冉,在幼稚园做兼职,苏映芸的女儿。邵南后伯。
四年的時间,足够让一个人改变。
因为厉冥禹知道,苏冉的笑容是一种多么惊心动魄的美,这世上比苏冉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但,从没有哪个女人的笑容会让他的心在瞬间沉落。
在签名落下后,苏冉很高兴,连连同他说谢谢。
墙壁上的顺時针一格一格跳动着,每跳一下,他的心就多痛一次,手指抚着她温润的脸颊,那个男人,在这四年里会尽享你的笑靥吧?
已是两年后了。
应该是在他刚刚踏上仕途,刚刚成为议员的時候,那段時间经常性的应酬令他苦不堪言,常年的压抑再加上仕途的艰辛令他几乎想要放弃,他性格太过棱角注定无法与政坛的人混为一谈。然而就在那个下午,当他的意见再次被上头狠狠批驳而一怒之下开着车乱闯撒气的時候,路旁的幼稚园正巧下学,小朋友们一个个在父母的牵领下过了街,其中一个小朋友摔倒了哇哇大哭,一个女子赶忙跑了过来抱住小孩子,轻声安慰着,她脸上的笑容就如同那天午后的阳光,那么温和和充满希望。
当然,也许只有上天才知道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那就是,初见苏冉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具体的年份,只记得那是温暖的阳光午后。
思绪突然定格在某一点上,某一个阳光的午后。
所以在很长一段時间,他强迫自己不再走那条路,不再去回忆心底的那道笑容,阳光,早已经被他深深隔绝在外界,他又何必再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所以,她在面对他的時候是如此的坦然,又是如此的不屑,也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所以,她的性格改变了,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所以,她的眼眸变得波澜不惊了,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淡淡的光亮映落在苏冉的额头上,泛着光洁的美态,细汗被他已擦拭干净了,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了良久,厉冥禹终于忍不住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是翘挺的鼻翼,最后轻轻落在她的小嘴上。
谁说人的性格不可以改变,不能改变,只是因为不想改变。
那个男人,也这么吻过你吗?
那是在他刚刚开完政府会议的時候,正跟一些政府官员谈事情的他不经意瞧见走廊中那抹娇小的影子,这道影子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苏冉主动找到了他,因为一份文件上的签名。
那一刻的心情,他至今还都记得,矛盾、复杂,他知道她是苏映芸的女儿,他也知道他应该答应她的请求,如此一来他便可以顺理成章达到自己的目的,正如之前和家大小姐和薇不停地跟他大献殷勤一样,为了心中的仇恨他也应该照单全收,可
他只记得当時只是淡淡说了句——只是举手之劳,苏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天知道当時,他很想很想将这份笑容纳为己有。
第四章·第十九节 曾经楚痛谁人知(3)
两次,他都那么想要拥有她的笑容,可两次,他都硬生生强迫自己放过她。
直到
和晋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竟然为他和苏冉拉煤,并以当時他要选举议长为砝码进行条件交换,当然,和晋鹏在给了他一些条件后又自然施加了一些压力,竞选议长背后需要有财团的支持,如果他不领这个情,那么等待他的便是与议长的位置失之交臂。
“‘谜底’的事情查明白了吗?”
“是的议长,应该是夏议长从中作梗没错。”
一旁的手机亮了亮,厉冥禹的思绪戛然而止,小心翼翼抽出胳膊后起身下了床,拿过手机走到了不远处的落地窗子前,接通,低沉的嗓音如同深邃的夜,静谧低语,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于是乎,他主动上门提了亲,也于是乎,他顺理成章成了和家的女婿。
于是,他竟然失去了理智去了巴黎,也于是,他看到了苏冉与慕承的恩爱画面。
他应该高兴才对,至少他应该轻松。
他强忍下想要一刀捅进和晋鹏肚子里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听他讲明一切条件,和晋鹏真不愧是老狐狸,竟然能用自己的女儿来进行权益交换,表面上看是为了苏冉的幸福,实际上也不过是想为和家的未来铺路。
但他就该死的那么在乎。
厉冥禹不得不承认,他,嫉妒得快要发了疯,
厉冥禹冷笑,“看来,这只老狐狸开始反击了,好,我们陪他玩。”
原本的放手变成了禁锢和折磨,他知道当初既然是自己选择放的手,那么就应该大度一点,从容一点,即使她有了新欢也不应该在乎和关注。
可是
可是,这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苏冉签字那一刻的样子,她的眼泪、她的绝望都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狠狠扎在他的心头,四年的時间究竟改变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清楚感觉到,无论事业上再如何成功,背后都是深深的寂寥。
和晋鹏许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糊涂一時,自己精心部署的计划却成了他得以实现计划的工具。从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再真正拥有苏冉的笑容了,因为,她的父亲都可以将她出卖,他凭什么还不让他们和家生不如死?和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和晋鹏跳楼,他知道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该结束的,应该结束了。
和晋鹏这个名字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就连他说话的每一个表情他都熟悉到极致,他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和晋鹏,现实中的和晋鹏远远要比他想象得更加虚伪、可耻,当然,他肯定认不出他是谁,只会知道他不过是个快要竞选议长的政府官员而已,当年,是他让苏映芸出面解决一切麻烦。
在乎……
在乎她为了那个男人献出自己的一切。
在乎她可以为了那个男人甘愿在他身下堕落。
在乎她可以在四年的時间里忘记一个男人,又爱上了一个男人。
在乎她四年前对他的紧张和爱恋变成了四年后转移到了其他男人身上。
在乎她对那个男人崭露原本属于他的笑靥。
团裁幻。对于美好的追求,他再也无法自控,强行将她压在身下,但又那么小心翼翼地让她保留最后的尊严,因为他知道,始终有一天,他是要对她放手的……
当苏冉身着婚纱出现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心底的仇恨似乎被一切美好给遮盖,她脸上的笑意是那么自然,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幸福,她是如此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是如此憧憬着与他未来的一切一切。
心中的黑暗与美好相互碰撞着,纠缠着,在没娶苏冉之前,他已经决定不会让苏冉好过,但,他始终不敢迈进新房,只是怕自己会禽兽般的欺负了她。
怀中的苏冉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像只被疯狂折磨过后的懒猫,小脸在他的xiōng膛上蹭了蹭,又发出类似舒服般的轻叹,小手却搁置自己的xiōng前,他低头,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眼底却窜过一抹心疼,据说,人在受了伤之后就会产生一种自我保护的肢体动作,比如说双臂抱腿类似在母体中的动作,再比如双臂环保在xiōng前做出对外界抵抗和警觉的动作。
所以他买醉,所以他忙于选举,但出于心中的仇恨又刻意以其他女人来刺激她,苏冉始终如水,一天天等着他回家,无论他再晚再累,回到家总会有一盏灯在亮着。
收好手机,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睛看着窗外,神情有瞬间的冰冷和凝重。
是的,从今以后,就算他和她注定要彼此折磨,他也绝对不会再给她逃离的机会。
有这种念头的人很可怕,因为能将女儿的幸福放在一个政客身上的父亲,他完全可以再考虑另外一个人选,恰恰的,厉冥禹也需要趁此机会来让和晋鹏彻底不能翻身,与其让苏冉嫁给其他政客,倒不如,他娶了苏冉。
男女之情太过遥远,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她还在他身边。
让他没想到的是,四年后苏冉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她写的那本书令他大吃一惊,因为里面的很多情节竟然与他当年发生过的一切有着惊人的相似,他甚至开始怀疑,苏冉几年前在他面前出现是不是有意而为。
轻轻拉开苏冉的小手,纳入掌心之中,笑意渐渐变得沉重。
这么多年,他一次次试图去放开她,可一次次,命运又将他和她安排在一起,那么,从今以后他便不再放手,正如在巴黎他给她也是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一样,不再放手,
苏冉微微翻了一下身,酸痛感让她轻哼了一声,黑暗中她只看到窗子旁站着男人伟岸的身影,那身影显得如此宽大,却寂寥……
强烈的困倦感已经让她无心顾忌其他,再次沉沉闭上双眼,睡去。朦胧间,她只觉得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向床边,然后床的一侧微微塌陷了一下,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呼吸之间是淡淡的琥珀夹杂着男性气息,一枚轻吻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很温馨……
第四章·第二十节 谁为谁担心?(1)
娇兰终于顺利拿到第二期的投资。
苏冉挂断电话后不由得苦笑,看来,厉冥禹也算是说话算话了,前提条件是,她要乖乖听话。刚拿起包,男人的嗓音居高临下落下,“准备去哪?”
她站住,回首,厉冥禹从二楼走下来,抬手系着袖口,眼神却直接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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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儿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安小朵在她身后啐了一口,皱着鼻子,“你要是不拦着,我非把她骂哭不成。”
“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反悔,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应该做什么,在你下班之前我就会回来这里。”苏冉攥了攥包带,回了一句后又补了句,“小朵喜欢多想,我也不过是不想给你找麻烦而已。”
“你说谁是狐狸精?”
“信了。”
“去找小朵,再不找她,她该着急了。”苏冉心里没由来的堵了一下,淡淡说道。
“呦,还非法禁锢,我好怕怕哦,成啊,你去告好了,我看看到時候冰妞想不想跟你走?”安小朵故意气她,叉着腰像只母老虎,“小季同志,咱们人啊活着可不能这么缺德,常理都说了,有得有失,您老好嘛,觉得慕承是个没前途的医生就拍拍屁股走人,甚至连孩子都不顾,现在舔着脸回来了?怎么?听说你的前夫是有家底的人又心动了?你而不恶心啊?能别给女同胞们丢脸吗?还好意思告我?到時候看看谁的脸面更难看?”
“小朵——”苏冉赶忙止住了小朵的话,看向季歆瑶,“季小姐,你在冰妞一生下来的時候就走了,就算你现在带她回去,她对你也只是害怕和陌生,如果你真是为了孩子好,就要给她适应的時间,还有,慕承是将冰妞交托给我们,既然如此,这段時间我们就会好好照顾冰妞,你是她的妈妈不假,但我们也要征求慕承的意见才行,对不起,在他没有同意之前,我,和小朵是绝对不会把冰妞给你的。”
“我送你。”他突然说了句,语气还是那么淡然。
“放心,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和谐。”
“看完小朵就立刻回家,带好手机。”厉冥禹漫不经心地说完后,长臂一伸给她打开了车门。
“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苏冉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冰妞的小脑袋,“有孩子在场,你就收敛点吧。”
姿阶游。“苏冉妈咪——”冰妞原本害怕的心情在见到苏冉后一扫而光,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十分依赖。
刚踏进急诊室休息区的時候,苏冉就听到安小朵在跟人吵架,幸好这里患者不能进来,否则一定会被人看笑话的。
厉冥禹下了楼,穿好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后,看向她面无表情,“我允许你出门了吗?”步阶淑东。
厉冥禹看了她大半天,才淡淡说了句,“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显然没料到安小朵这么能骂人,气的脸都红了,颤抖着手指指着她,“格洛冰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我才是她的妈妈,你以为得到慕承的同意就私自扣留我的女儿了?我警告你,你再不把她给我,我就告你非法禁锢。”
季歆瑶气的全身直抖索。
季歆瑶眼睛都快要冒火,半晌后狠狠说道:“好,算你们狠,别以为你们能得到什么,我告诉你们,就算当初是我对不起慕承,那我也是冰妞的亲生妈妈,这层关系,你们任何是谁都取代不了,走着瞧?”说完,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掉了。
季歆瑶见又来了一个更恼火,又见冰妞显示出从未有过的依赖令她心头又酸又涩的,愤愤不平地说道:“慕承身边的狐狸精还真够多的了。”
安小朵则将冰妞扯到了身后,指着季歆瑶的鼻尖怒骂:“我说你还有脸来要冰妞啊?那么慈爱早干嘛去了?有能耐你别一生下孩子就跟着别的男人逍遥快活去啊?什么东西?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来要孩子了?姑奶奶我明确告诉你,今天就算你把医院给拆了也抢不回孩子,慕医生既然把冰妞交给我照顾,这么明显的意思你都看不出来吗?还有脸来我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对于安小朵骂人的本事苏冉很久就领教过,她平時温和起来不算什么,一旦生气,那罪魁祸首就别指望活了,不被骂的活剥三层皮是不算完的,看这架势,季歆瑶应该是被骂了很长時间了。
手机是她的手机,他终于舍得还给她了吗?这钥匙是……豪宅的。
苏冉一愣,“不用……”坚定的话湮没在他微微蹙起的眉梢中,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苏冉下了车,车子便扬长而去,她一手握着钥匙一手拿着手机,不经意翻看却发现,厉冥禹早已把他的手机号存在了手机上,曾经,她删掉过的……
苏冉刚要下车,却被男人拉住,惊愕回头,却见他将一把钥匙和手机递给了她。
苏冉在门外实在听不进去了,推门走进来,轻声说了句,“小朵,这些话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呢?”
苏冉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走了吧。”
走近一看,季歆瑶竟然来了,她一脸的怒气,死死瞪着安小朵。
车子很快在医院门口停下来。
“怎么样?与厉大议长的生活。”吃过午饭后,小朵安排冰妞睡了午觉,她和苏冉两个人到医院后院的花园散散步,累了就直接坐在草地上。
苏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沐浴着阳光。
“咦,这是……”安小朵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她衣衫下半遮掩的吻痕,“那天我就想说,议长大人还挺狂野的嘛。”说着,又贱切切地轻撞了苏冉一下,“如实招来,四年后的久别重逢是不是很激烈啊?”
第四章·第二十节 谁为谁担心?(2)
苏冉转头无奈看了她一眼,“不知你在说什么。”说完起身,又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安小朵笑嘻嘻也坐在了她身边,“那么明显的标志我还看不出来吗?”见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瞧,努了努嘴巴,“亲爱的,其实我现在也被你弄糊涂了,你和厉冥禹到底离婚了没有啊?你们到底还是不是夫妻?”
苏冉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竟然想不出确切的词来形容她和厉冥禹的关系,咬了咬唇,“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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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半山住了?”
“嗯。”
“那……”一向爽快的安小朵有了迟疑,“慕承怎么办?他……挺爱你的。”
一番推杯换盏,周围人刻意讨好的嘴脸让厉冥禹心中更加明镜,他不动声色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誉,这些话枚枚都是糖衣炮弹,这些年,他早已习惯。
举起杯,笑容盈目,“冥禹啊,我也算是你的前辈了,这杯酒呢我一定要提一下才行,不知你赏不赏脸呢?”游东风兰厉冥禹不动声色间喝着酒,与他们谈笑风生地迎合着,心中自然鄙视,想要和谐,别搞那么多事情来。
厉冥禹也拿起酒杯,对上他的笑,“夏议长的一声前辈,我这个后辈的又怎敢拿捏?这杯酒应该是我提才对。”
厉冥禹倒也从容到场,身边带着佟佑,两人心知肚明这次夏议长的目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意探探他的口风吧,毕竟夏议长也不是傻子,被人背地调查自然要谨慎才行。
夏议长大笑,两人碰杯喝下后,他又道:“其实啊,今天叫你来呢,我还是有私心的,常言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冥禹啊,你看你现在,虽说外界一直在传你已经再婚,但我们不是没接到喜帖不是?你今天就表个态,现在还是不是单身,如果是,我的女儿就许配给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叨叨有多喜欢你,为了女儿,我也做把媒,如何?”
夏议长当然急了,论時间,马上就要面临着换届,能不能继续连任这是个未知数,如果这時候厉冥禹再咬着他不放,那自然会被媒体说三道四,无论如何,他都要先过去这关再说。
夏议长更是夸张,突然以谦虚之态提及“谜底”的事情,又做出懊恼状摇头声称根本就不清楚是和家投资的,厉冥禹笑谈没关系,圆滑的城府早已在酒桌上成了刀光剑影。
夏议长设了个饭局,除了邀请政坛一些聊得来的同僚外,还有几位财经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场,当然,他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厉冥禹,他才是他邀请的重中之重。
夏议长这只老姜,还真以为他查不出来,“谜底”一上市便遭阻截,佟佑查明了原因后得到他的指示就开始着手处理,前后没浪费太久時间,夏议长自然察觉出端倪来,将自己推的干净,像个泥鳅似的滑走,只留下一烂摊子事情给“惑情”的企业,但事实上,他的确暗中指示调香师有意为之,又怕被他事后报复,只好宴请这道酒席。
团裁幻。大家自然明白厉冥禹是个狠角色,一边防着他,一边说着好话,奈何,直到酒席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些人还没看出厉冥禹真正的心思来。
她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猛的惊醒了苏冉,她转首,原本平静的眼眸划过一丝惶恐和茫然,很快却又遮去,摇头,“不,我不爱了,不爱了……”
安小朵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没由来泛起担忧。
安小朵安静地听着,从苏冉眼里,她读到深深的无奈。
安小朵惊愕,“什么叫做算是?”
安小朵闻言后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结巴地说了句,“小冉,你的意思是,你现、现在还爱着厉冥禹?”
苏冉张了张嘴巴,也解释不清楚什么叫做算是,想了想,“小朵,总之你现在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挺好的。”
苏冉拉过小朵的手,轻声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慕承,但你别误会,我喜欢他,是因为这四年里他帮了不少忙,可以这么说,没有慕承,我可能早就撑不到现在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事情,我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我会爱上,可现在不行了,我没有能力再去爱一个男人,更何况,喜欢和爱根本就是两码事,女人的确可以为了感动而嫁人,但我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苏冉看着远方,目光里透着一丝空洞,“其实很多時候,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不管你身边的人有多么优秀那么出色,你也永远忘不掉曾经的感觉,只不过,女人更容易向现实妥协,所以她才会试着将感情转移,男人因为天生的占有天性导致一生的骄傲,心中的那个位置始终会为一个人保留,女人,也许也会保留,可更多時候是自欺欺人……”
酒席上的这些林林种种的嘴脸,无非是夏议长请来的说客,话里话外透着要政坛和谐的意思。
酒席上,最高兴的就是夏童,这种场合下她一贯就是典型的交际花,穿梭在各个男人之间,不过今天她倒是挺安分,坐在厉冥禹身边就再也不动地儿了。
夏童听了后美滋滋地贴在厉冥禹的胳膊上,一脸的欢喜。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才不管厉冥禹究竟有没有娶和薇,只是觉得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能配上他的,就只有她。
奈何,这四年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脸碰都不再碰她一下,她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只觉得这是危险的信号,再说,能与厉冥禹结婚更好,如此一来,他念在夫妻关系上也不会再查父亲的老底。
厉冥禹一直轻轻含笑,没做任何回答,佟佑是一直靠窗坐着的,突然惊愕地发出“啊”的一声,厉冥禹下意识看过去,却在扫了一眼楼下后面色一变,二话没说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四章·第二十节 谁为谁担心?(3)
厉冥禹的意外举动令酒宴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暂且不说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就是他的这幅神情都让在座的几位面面相觑,与厉冥禹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他的性格,向来波澜不惊,没什么事情能够令他一贯沉静的神情发生改变,可他的脸色刚刚看上去真的变了,明显的变了。佟佑神情似乎恢复了些,似乎也没料到他会扔下这么一大群人就下楼。
一群人忍不住好奇全都站在窗子旁往下看,很快,厉冥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只见他大踏步穿过车流过了街,径直朝着站在街对面被几个男人围住的女子走过去。
接下来的动作更令所有人大跌眼睛,厉冥禹的脸色似乎看上去很严肃,一把将女子扯到了自己身后,他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个男人似乎被吓到,纷纷散开了,然后他又重新将女子拉到身前,低着头似乎在训斥着她,女子一脸的委屈,后来干脆走到一边木椅上坐下来,不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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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冥禹,她不就是苏冉吗?你和她不是早就没关系了吗?”夏童豁出去了,四年前她就一直幻想着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可没想到他娶了苏冉,好不容易知道苏冉出了国,她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没想到厉冥禹宁可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也不来找她,她不明白,这个苏冉究竟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既然重要,四年前他为什么不珍惜?
“哈哈,真是急性的丫头,你急什么?冥禹和她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呢先别着急,他一会儿总要回来吧,就算离开也要跟我们这一大群人打声招呼才行。”
“哎呀冥禹啊,明明说好这是我窜的局,怎能算你的?”夏议长一听这话里有话,赶忙起身拉住他,这个厉冥禹连这个情面都不想给他,这说明他有心是要跟他玩到底了。
“爸——”夏童听了心中自然不快,她知道苏冉回国了,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想到厉冥禹会为了她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这叫什么事啊,她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厉冥禹和苏冉在一起,如果是和薇倒也好办,这个苏冉,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今天他却主动提及家庭,这令所有人都感到好奇,佟佑自然也是惊讶地看着厉冥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出了这番话。
他拿过外套,刚要转身离开,夏童却在身后叫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气地说了句,“厉冥禹,你什么意思?你这么走掉就是不同意我父亲刚刚提出的亲事了?”
众人皆惊。
厉冥禹一路开着车,苏冉坐在副驾驶位上,两个人这一路上都没说过话,气氛压抑极了。
厉冥禹从不在外界提及他的私人生活,四年前的结婚,再到后来又传出他和和家大小姐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和家大小姐也主动在公共场合下公开承认她与厉冥禹已经结了婚,可面对这些传言,厉冥禹从未在媒体面前或者人前人后澄清过,对于他的家庭、感情一向都是只字不提,这就形成了一个很怪异的现象,和薇在那边闹得沸沸扬扬,他这边丝毫没松口,天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時间一长,大家自然对和薇口中所谓的婚姻产生了质疑。
厉冥禹唇边的笑意滴水不漏,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家同僚一场,何必这么客气,机会有的是,下次我一定不会拒绝夏议长的好意,再要夏议长请客,一定是最贵的大餐。”
厉冥禹看向夏童愤怒的眼,十分肯定地回答,“是,她是苏冉。”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后,又看向大家,“诸位,我走了,你们也看到了,我老婆她看人看得一向很紧,这不都找到这里来了,我再不走今晚说不定就要睡客房,告辞了。”
厉冥禹转身,沉静依旧噙在唇边,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最令民众信服的政客形象就是家庭稳定,我还不想犯了重婚罪。”
夏童也瞪大了双眼,什么?他竟然叫苏冉老婆?东王东咏
夏童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坐好。
夏童跺了跺脚,又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楼下,她看到厉冥禹走到了苏冉面前,不知道又对着她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夏议长连连说好,却暗自打量着厉冥禹,果然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啊。
她转头看着佟佑,希望能从他脸上获取一些信息,佟佑是何等人?跟在厉冥禹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油盐不进,笑了笑,抬手示意请她入座。
川流不息的人群,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最吸引人的目光。姿阶淑芳。
很快,厉冥禹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又是一贯的标准神情,不卑不亢,冷静谦和,跟大家象征性地倒了一下歉后说了句,“诸位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今天扫了大家的兴改天在下一定补回来,佟佑,你留下,夏议长,这单算我的。”
所有人惊讶了一下。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呆住了,厉冥禹这人一向处事圆滑,就连下属办错事也没见这么严厉过,这女人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厉冥禹一反常态?夏议长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对街的女子,看着有点眼熟,再认真看了看,这才记起了这女人是谁,轻轻一笑,朝着几位挥了一下手,“大家还是各回各位吧,哈哈,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冥禹为这个大失脸色也实属正常啊。”
还没等反应过来,厉冥禹早就没了身影。
王西东。酒桌上的人开始各个看着好戏,夏议长的脸有些挂不住,但女儿的脾气他清楚,要是不让她问个明白,那不定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趁着拐弯的時候,厉冥禹不着痕迹地看了身边女人一眼,她一直盯着车窗外看,整个人像是安静到没有呼吸的洋娃娃,今天的她穿得很休闲,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毕业的学生,他看不到她的眼,不知她究竟在看什么。
良久后,他开口,“这个時间你应该待在家里,以后不准一个人上街。”
话音落下好久都听不到答复,蹙了蹙眉头,语调微微提高,听上去近乎严苛,“听到没有?”
第四章·第二十节 谁为谁担心?(4)
苏冉终于有了反应,将视线从窗外扯了过来,落在了厉冥禹身上,安静说了句,“刚刚那几个孩子只不过是读者。”
她与安小朵聊了一下午的天儿,当然,大部分時间小朵都在抢救病患,她俩聊天的時间加在一起连一个小時都不到,最后差不多的時候她离开了医院,冰妞自然是放在小朵那里。
天气已经很热了,她也懒得搭车,一路走过来,走走停停也当是重温一下风景,直到她被几个大男孩围住,刚开始着实吓了一跳,但当他们用惊喜的眼神看着她并问是不是《豪门惊梦》的作者時,她就明白了,她没否认,几个人也高兴坏了,一直嚷着要签名。梅九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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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太重,幸好没有致命伤,丁警官正在里面审他呢,家里被法证科的人弄得乱七八糟的,陈忠没什么亲人,抢救无效后也只能送到这里来了,丁警官是跟着一起过来的。”白初蝶轻叹一口气。
“你——”这人神经失调吧。
“孩子?他们可不是孩子。”厉冥禹冷哼一声,都可以做孩子爹的人了。
“我再强调一遍,你没有任何资格赶走我的读者。”苏冉见他态度依旧冷硬,心里倒也不怕了,原本就不满他的做法,他这个人太自大了。
“有時候想想,娶一个有点事业心的老婆回家,还挺遭罪的。”厉冥禹突然说了句。
“神经病。”苏冉气呼呼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管家呢?伤得重吗?”
“陈忠将管家扯进客厅里,那時候下人都在休息,根本没听到打斗声。”白霖摇摇头,又鄙夷地说了句,“这种人啊,就是该死,贪心不足啊。”
之前有关陈忠盗窃和家财物一事已经大事化小,苏冉也听说陈忠已经被释放,再后来怎样她就不清楚了,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陈忠竟然死了。
他也不再说话,凝神地看着前方,开着车。
厉冥禹淡淡说了句,“如果他们几个是女读者,我连管都不管。”
厉冥禹见状后将车子停在了一边,收好手机后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
接起后,她听了没几句话后就脸色突变,直到对方挂断电话后她还惊愕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没料到厉冥禹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他就像是无所不在的魔鬼似的,她走到哪里都能被逮到一样,他走上前用生硬的态度训斥了他们,甚至字里行间透着令人不安的威胁,几个人吓跑了,她也深感惊讶极了。
白初蝶茫然摇头,良久后又像是大梦初醒似的抓住苏冉的手,全身都在颤抖,“太吓人了,真是太吓人了,这个陈忠已经被赶出和家了,我念他在和家做花匠做了这么多年当時还给了他一大笔钱,可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满足,还時不時打电话来大半夜地骚扰和家,当時报警的是和薇,现在她不在国内,我就替她担心受怕的,就在下午的時候,陈忠也不知道怎么闯进了老宅,手里拿着刀子来威胁管家,当時我不在,他便要求管家打电话给我,要我再给他一笔巨款,否则他便到处宣扬我们和家欺负下人,管家跟他争执了起来,又打了起来,管家被陈忠的刀子伤了好几处,处于自卫,管家才推了他一把,没想到刀子就、就插进了他的心脏里……”
白霖赶忙收起骰子赔笑道:“没没,我哪敢再玩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脸上的笑容都堆成了花,“小冉啊,上次还得谢谢你帮忙呢,你放心,那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紧接着就是他劈头盖脸地训斥,这更令苏冉气不打一处来,不但骂走了她的读者,还又将矛头指向她?甚至说她什么“水性杨花、招蜂引蝶”?拜托,她怎么水性杨花了?怎么招蜂引蝶了?就算是这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人白四。苏冉下意识蹙了蹙眉头,说实在的,她跟陈忠没有交集,不过也见过陈忠的儿子,虽然身体患病,但也懂事,人死了,就不要在背后再说些闲话,这是对死者的不敬,现在她唯独担心的就是,那个孩子怎么办。
苏冉又想起了慕承,心情低落了不少。
苏冉听着心惊胆战的,“在场没有其他人劝阻吗?”
苏冉张了张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冉愣愣地看着他,说什么呢。
苏冉点头,又见白霖掏出一个骰子有意无意地玩弄着,心中不悦,“你又赌钱去了?”
见白初蝶一脸苍白的样子,苏冉走上前轻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后,一道手机铃声再度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是苏冉的手机响。
许是气氛略显尴尬,他微微清了清嗓子,语调又转为低沉强制,“所以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点,如果让我知道你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颤抖得无法再说下去,白霖赶忙在一旁开口,“是啊,当時的情景可吓坏我们了,我和你蝶姨刚踏进老宅,正好看见这一幕,那个陈忠当场就断气了,唉,你说这个陈忠啊……”
陈忠的尸体直接被送进了太平间,苏冉赶到的時候,意外发现白初蝶和白霖也在场,厉冥禹出去买水了没有跟进来。
陈忠,死了。东王东咏
怎么现在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省心呢?
“对了——”白霖一惊一乍的,凑上前跟苏冉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又跟厉冥禹在一起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上次事情绝对跟他有关系,那人城府太深,想要陷害一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你可小心了,而且你有所不知,我可是听到内部人说,他现在背地里开始吸纳和氏股份,董事会的几位元老都被他的人给挤下去了,这人,我看着是跟和家有仇啊,还有,和薇昨天就回来了,她肯定会去找你,你可得——”
话说到一半儿的時候,他突然止住了话,眼神却十分不自然地看着苏冉的身后,原本坚定的言语也变得支支吾吾,有所顾忌。
第四章·第二十一节 奇怪气息(1)
苏冉感到奇怪,回头一看,厉冥禹不知什么時候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了三瓶纯净水。白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白初蝶的神情也略显尴尬。
他上前,拿出一瓶水后将其余两瓶递给了他们,白初蝶接了过来,唇边挤出一丝笑容,“谢谢。”
厉冥禹的目光从白霖的脸滑到了苏冉的脸上,打开纯净水的瓶盖后递给了苏冉,淡淡问了句,“说什么呢?”
“丁警官,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陈忠的死讯。”
“丁警官,我可能会令你失望,毕竟我没做过这种事。”
“你误会了,我找你来不是录口供的。”丁铭启伸手拢了拢头发,眉心微微蹙起,看来是遇到了难题,“我知道你一向对香水敏感,各种香型也能了若指掌,刚刚我接到了法证那边的电话,他们在陈忠遇害的凶器上发现了一种溶于血液中的分子,很微弱,其实说白了就是混合在血液里的一种香气,因为時间较短,法医和法证都还没给出具体结论,我想到了你,正巧陈忠的尸体就在里面,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哦,不好意思丁警官,我不应该问起案情的。”苏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暗自懊恼。
“怎么样?”丁铭启在一旁紧张问道。
“我?”苏冉听了惊愕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她的鼻子闻香水还可以,闻死人的血液……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离开了。”
“法医还要进一步做调查,你们直接将尸体送到太平间就是个错误,难道一点常识都没有吗?”丁铭启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苏家是出了名的调香世家,据听说你的高嗅觉相比苏家历代调香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会令你为难,我也只是很想快点破案而已。”
丁铭启看着她,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也无妨,毕竟你没在怀疑对象的范围内。是这样的,我刚刚对和家的管家做了简单的询问,发现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出于对死者负责的态度,我必须要确认无误才行。”
丁铭启迟疑了一下。
不过,由于天气炎热起来,就算停尸房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也能闻到一丝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苏冉有一瞬想要夺门而出,但为了案情也只能忍着了,拿过丁铭启递上来的胶皮手套,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停尸床上的陈忠。
人在闻过一样东西后,其实鼻腔里都会多少记忆一些味道,这种留下来的浅浅味道便是余味,所以,不是说只有香水才会有余味的,很多時候,人都不会太依赖鼻子来做事,渐渐地,鼻子这种敏感功能就会变淡,苏冉之所以会敏锐捕捉到别人捕捉不到的气息,是因为她自小就训练嗅觉的结果。
他身上除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外,就是心脏处的伤口,血迹干涸地差不多,全身上下纸片一样苍白,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看着不由得心酸,轻叹了一口气后,在丁铭启的指引下轻轻碰触了一下陈忠心脏处的伤口,一些血迹淡淡地黏在胶皮手套的手指上。
厉冥禹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没说什么,见苏冉喝完水了,十分自然地拿过来,自己也喝了几口,苏冉下意识看着他的动作,心头竟然有点小小的扯动,这种行为只有情人间才会有吧。
太平间不是那么好进的,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迈进停放尸体的房间,尤其是要面对血淋淋尸体的時候,幸好,四年前苏冉已经见识过了父亲跳楼的模样,所以再面对陈忠还未被处理过的尸体后早已不觉得什么了。
她接过水不是滋味地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看他的神情,过于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听到还是没听到,呐呐地支吾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竟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对这苏冉点头示意了一下后,又看向白初蝶,“管家要暂時跟着我的手下回警局,再做一份详细的笔录,你们两位也回去吧,不过要随叫随到,你们等候笔录通知。”
待两人走后,丁铭启才看向苏冉,声音稍稍转为正常语调,“苏小姐,可否进一步说话?”他对厉冥禹还是有抵触心理。
气氛变得有点怪异。
白初蝶拉着白霖离开,快出门的時候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苏冉,奇怪,陈忠死了,她来这里做什么?
白初蝶赶忙打着圆场,“哦,没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看得出,她对厉冥禹有所忌讳。
白初蝶赶忙道歉,白霖一脸的不悦。
白霖看了一眼管家,又看向丁警官,迟疑道:“那陈忠的尸体……”
白霖紧张地看着苏冉。
直到丁警官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沮丧的管家,再后面,是两名便衣。见苏冉的身旁站在厉冥禹,他的神情微微沉了沉,很显然,他对这几次与厉冥禹打交道的经历历历在目。
苏冉听了后有些不解他的说辞,“事情不是很简单吗?管家出于自卫推了陈忠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了他的心脏,难道,另有隐情?”
苏冉理解他急于破案的心情,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
苏冉转头看了一眼厉冥禹,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干脆坐到走廊旁的长椅上,慵懒的模样。
苏冉轻轻摇头,放下手,刚要告诉他结果,却又觉得鼻尖处总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很淡,很轻,就好像是一根轻丝划过她的鼻尖,这是一种余味。
见她神情有异,丁铭启眼前一亮,“是不是有发现?”
跟着丁铭启走到了另一扇窗子前,他这才开了口,“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给你打电话也是迫不得已。”
轻轻碾动了一下,苏冉放置鼻尖闻了闻,是淡淡的血腥味,并没有闻到其他的异味。东王东咏苏冉没立刻回答他,而是走到离尸体再远一点的位置,又仔仔细细闻了一下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指,闭上眼,认真辨别着,淡淡的血腥味过后,果然是有一种不同于血液的气息,那么轻,轻到她差点闻不到。
这是一种什么气息?又仔细辨别了一番,足足有一分多钟的時间,突然脑中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一道记忆闪过,连同着这抹似有似无的气息一起滚落在脑海之中。
苏冉全身猛地一颤,脊梁骨渐渐蔓延一丝寒凉,她,就这么不经意联想到一个人来……团裁体豪。
第四章·第二十一节 奇怪气息(2)
丁铭启毕竟是警察出身,对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能看得仔细,见苏冉这般神情心里明白找她是对的,走上前问道:“苏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一直被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缠绕的苏冉猛地被拉回了现实,下意识转头看向丁铭启,见他目光灼灼心底不由泛起一丝慌乱,摘下胶皮手套,微微敛了敛睫毛,“血液里的确沾了一点异味,如果我没辨认错的话,应该是黑醋栗的气息。”
“黑醋栗?”丁铭启微微挑眉,他对调香领域的香型显然有些陌生,语气不由疑惑。
苏冉反应了过来,了然地笑了笑,“其实就是我们常见的黑加仑,黑加仑的气息比较容易被人忽视,很多人都接触过黑加仑却往往记不得它的气息,这也很正常,我们在提到黑加仑的時候,大脑总会习惯地将它归为果酱又或者是饮品,鼻子条件反射就会记忆起果酱或饮品的味道,反而它最原始的气息得不到表达。血液的腥甜气息虽然浓烈,但因为经过一段時间的干涸,反而遮不住黑醋栗的气味,虽然很淡,但还是能闻到黑醋栗的水果香气,宛如置身在水草青苔之间。”
丁铭启闻言后若有所思地点头,“苏小姐,你很确认是黑加仑的气息是吗?”
苏冉点头,“是。”
十分肯定地回答,她从来都是对自己的鼻子很有信心的。
“不愧是调香世家的后代,苏小姐,你令我大开眼界。”丁铭启由衷赞道。
“举手之劳而已。”苏冉唇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丁铭启眉间泛起思索,看向苏冉,“法证的同事认为这种分子普遍用于香水里,苏小姐刚刚一闻就说是黑醋栗的香气,这么说,陈忠临死前真的跟带有黑醋栗的香水接触过?”
“也许是吧”苏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良久后看向丁铭启,“这种查案断案的工作我就帮不了丁警官了,毕竟我的能力有限。”
丁铭启笑了笑,也觉得自己问得这话有些可笑,想了想,“可以再问苏小姐一个问题吗?”
苏冉点头。
“在你的印象里,和家人谁喜欢用带有黑加仑香型的香水?”丁铭启看着她,眼神十分锋利。
“这个”苏冉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摇头,“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想,我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
丁铭启见状后,也只好作罢,点了点头,“今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
两人准备出门的時候,苏冉又想了什么,突然问了句,“丁警官,我能否跟你打听个人,前两天应该是被你们同事带走的。”
“哦?是谁?”
苏冉舔了舔唇,“一个叫慕承的人,脑外科医生,因十年前的一次医疗事故要重新接受调查被带走。”
“慕承?”丁铭启拼命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良久后摇摇头,“我还真没见过这个人,也许是被其他科室的人带走了,这样吧,如果苏小姐着急的话,我回去替你打听一下。”
苏冉一听赶忙摆手,“那、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了,我想只是例行问话而已,说不定早就没事了,不用麻烦了。”她只是抱有侥幸心理看看能不能查出慕承的情况,万一这个行为被厉冥禹知道了,还不定他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丁铭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又说没事了,毕竟他查案厉害,观察女人的心思却一般了,笑了笑,刚要替她开门,又补上了句,“苏小姐,我觉得你人很不错,所以想要好心提醒你一句。”
苏冉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他。
“厉冥禹那个人城府太深,目前又处处针对你们和家,你在他身边要小心才行。”丁铭启想起了上次在审讯室发生的一幕,由衷地建议她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思量着这番话应不应该说出口。
“丁警官,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讲。”苏冉见他欲言又止,轻声说了句。
丁铭启略微压低了嗓音,“作为警长,没根据的话理应不该说出口才对,但我们毕竟接触了这么长時间,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处于我的直觉,陈忠的死是另有隐情,我接触过陈忠这个人,情老实敦厚,不像是能做出偏激行为的人,再者,上次根据你说的,我们也做过调查,陈忠的确有个儿子,常年接触最好的治疗,一个下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他死前提到了厉冥禹,我就在想,四年前你父亲跳楼的事件和四年后陈忠遇害的事件会不会有必然的联系,出于这些考虑,我建议你还是离厉冥禹远一点,他这个人城府至深,一般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苏冉听得心里发慌,又堵得要命,轻轻点头,谁人能知道,她丝毫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了呢。
“你放心,虽说你父亲的案子已经结了,但只有有机会,有异常的发现,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陈忠这件案子也是,所以,只要你想到了与案情有关的事情或者人,一定要第一時间通知我。”丁铭启再次叮嘱了一次。
苏冉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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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剑人。回到家已经天黑,苏冉整个人窝在沙发上静静回想着丁警官说过的话,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時间真的是造化大师,它会在你不经意的時候改变很多事情,又悄然带走很多人,当你发觉过来的時候,才愕然心惊,原来,人心叵测,生命脆弱。
厉冥禹直接钻进了书房,他还有大量的文件要处理,正好便宜了苏冉可以有時间来整理一下脑海中乱糟糟的思路。
首先,就是陈忠遇害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陈忠的事情是和薇引起的,是她主动报警说陈忠盗取了她的一条项链,当時她就质疑过和薇的目的,和薇并不是一个为了一件奢侈品就跟下人纠缠不休的人,那么,当初她报警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陈忠被放出来之后,项链找到了吗?和薇为什么突然又不追究了?
第四章·第二十一节 奇怪气息(3)
陈忠被释放出来后,回到和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苏冉觉得有必要再去找小朵一趟,亲自看看陈忠的儿子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再者,最令她放心不下的就是陈忠伤口上的黑醋栗味道。
在停尸房的時候她没有跟丁警官说,一是因为她真的有些不能确定,二是一旦想法确定就意味着和薇将有麻烦。是的,她在仔细辨认过那种气息就是黑醋栗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和薇。
黑醋栗,一直是调香界惯用的叫法,市面上也有零星的几款香水是加入了黑醋栗的香型,这种香水往往是诠释着一种前卫而明朗、時尚而独立的个,喜欢这种香型的人往往是对時尚感有着强烈追求和敏感的女人,黑醋栗在用作调香的時候往往是用作初调,原因是因为气味比较清新,又時常与清新香型的水果,例如苹果、番木瓜之类的香气进行混搭,如此一来才会展现出年轻活力四射的香水品质,很多時候,调香师在使用黑醋栗香型的時候,都会在中调配搭植物的香气,例如茉莉、百合之类的,目的是微微淡化前调的香型,与植物香混合在一起,出现多层次丰富的感觉,而这类香水在后调就会采用香子兰等的香氛,来完整诠释一瓶香水,从清新到活力,再到時尚积极的特质。
之所以会想到和薇,是因为四年前和薇曾经对黑醋栗这种香型痴迷过一阵子。
那時候她还没嫁给厉冥禹,与和薇的关系还很好。有一次,和薇拿给她好几瓶香水,都是市面上奢侈品牌的最新单品,由于她一直做杂志,很多奢品都有赞助商亲自送上门,这也造成她一向奢侈品不大紧张的缘故,苏冉那時候对香水不是太热衷,也没注意太多。
后来,和薇从几个瓶子里选出了一瓶,笑说要留下这一瓶。当時苏冉就很奇怪,有什么能够让和薇特别喜爱的香型呢?她特意闻了闻,那款香水的特制很活跃。
和薇告诉她,她一直挺喜欢黑醋栗的气息,原因是在她们父母还没有离婚的時候,她们的早餐经常是配着黑加仑果酱,这种味道令她很怀念。
苏冉想到这里,调整了一下坐姿,眉心微微蹙着。
和薇究竟有没有再用那款香水她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是每次见她的時候,苏冉都没有闻到和薇身上喷过任何香水,也许她和她都一样,父母离异后,她们两人对香水都下意识地产生了抵触心理,她知道,和薇在出席一些场合的時候,不得已情况下才会象征地使用一些香水。
四年后,和薇还是那么喜欢黑醋栗的气息吗?
她不敢肯定,也不敢妄自下定论,所以,在丁警官询问的時候,她也只能回答不清楚。
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xiōng口更有些压抑,说实话,自从父亲离开后,她就不再觉得自己是和家的人了,父亲娶了蝶姨,蝶姨又跟父亲生了君灏,在她眼里,似乎他们才更像是一家人,父亲这两个字一直是她摸不到碰不到的词语,她真的很想去相信四年前父亲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事实上是,她的父亲,还是拿着她的婚姻换取了和家在商界未来道路上的保障。
如今,和薇的情况她都不再了解,和薇视她为仇人,白霖又说和薇昨天就回来了,那么很快就会知道她和厉冥禹的事情,苏冉只觉得头疼,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复杂的她只想逃走。
厉冥禹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明明跟和薇结了婚,为什么还要用合约上的九天来拴着她?
就算他想找个,也没必要来找她吧?
想着想着,一直是想到了太阳都跟着窜动都想不出个结果来,一時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似的在她脑中理不清理不顺。
厉冥禹从书房出来,在二楼没找到苏冉便下了楼,转弯就看到了蜷坐在沙发上的那抹娇小身影,她抱着大大的抱枕,整个人几乎都被埋没,脑袋偏在了一边,時不時还叹口气。他微微怔了怔,不知为何,这一幕竟无声无息撞击着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很显然她是被什么问题所惑了,叹气的样子令他忍不住唇角扯动了一下。
倒了一杯冰水和一杯温水,拿上前,厉冥禹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将温水放在了她的面前,淡淡说了句,“喝水。”
苏冉被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眼神染上惊愕。
“喝水。”他又强调了一句,不理会她投射过来的眼神。
人不断生长,的确会变得成熟,但有些习惯还是无法随着時间的流转而改变,正如苏冉,她还是跟四年前一样不怎么喜欢喝水,很多時候,如果不提醒她,可能一整天都不会想起喝水。
这个习惯,着实不好。
他蹙着眉头看着她,直到见她顺从地拿过水杯喝了几口后面色才微微好转。
“有什么想不开的问题,可以说出来,说不准我可以帮你。”厉冥禹嗓音低沉,听上去倒是挺随意的一句话,神情也很淡然。
呃
苏冉用更加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没听错吧?他要帮她?
厉冥禹喝完杯子里的冰水后,放到了一边,颀长的身子朝后一倚,看样子,似乎刚刚的话不是开玩笑。将她的神情不着痕迹纳入眼底后,漫不经心道:“还是,那位丁警官生怕我吞了你,让你防着我点,所以你连话都不敢说了?”
苏冉噎了一下,他刚刚偷听?
“丁警官把话都写在脸上,我犯不上偷听。”他的双眼像x光线似的,不消她开口就轻易猜出心中想法。
苏冉差点喷水。
果然啊,要不丁警官怎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厉冥禹,这个人不但极有城府,眼神还很犀利,这个時候她反倒觉得厉冥禹更适合去做警察,说不定不用他开口审问,犯人就会在他锋利的眼神下吓得什么都招供了。
第四章·第二十一节 奇怪气息(4)
苏冉手里捧着水杯,看着坐在对面突然好心起来的男人。
他的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陈忠临死前无意提及到他,父亲的事情他又知道多少。
还有和薇,他对和薇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她该不该相信他。还是,留在他身边说不定真的发现些倪端。
厉冥禹刚开始还挺有耐,静静地与她对视,時间一长见她一声不吭,又等了好一会儿,蹙了蹙眉头道:“我真是无聊到了极致陪你在这浪费時间”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苏冉见状后赶忙叫住了他,“喂——”
厉冥禹止步,回首。
“那个”苏冉有些不自然地放下水杯,抬头看着他,“你知道现在和薇经常使用哪款香水吗。”
既然他与和薇结了婚,那么就多少会比她更了解和薇一些,虽然,她没敢抱太大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厉冥禹原本淡然的脸色微微沉了沉,眼底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悦,刚刚她在叫住他的時候,心底竟暗涌出一点莫名欣喜的情愫,可没想到,她问得却是这么个愚蠢的问题。
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笨。
见他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苏冉也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不敏感才是。“是你刚刚说的,我有想不开的问题可以问你。”
厉冥禹转身过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你刚刚叫我什么。”
呃。
刚刚,她叫他什么了。
好像只是叫了一声“喂。”
“我、我刚刚叫你厉冥禹啊。”她有些不自然地回了一句。
厉冥禹从鼻腔里轻轻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起,苏冉见了后心中警钟猛然大作,咽了一下口水,身子下意识朝后缩了缩,每当他这个表情的時候,就意味着他开始不悦了,危险滋生。
果不其然,他并没因她的了然而放松脸色,反而走到她身边坐下,结实的左臂一伸,大手猛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右手臂抬起支在她身体的另一侧,将她圈在属于他的范围内,盯着她,又沉着嗓音状似慵懒地命令了句,“再说一遍。”
苏冉下意识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他靠得太近,近到她只要微微抬头究竟碰触到他的嘴唇,只好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又说了句,“厉冥禹啊,我不是一直这么叫你吗。”
他微微挑了挑眉梢,最起码要比厉先生这个称呼好得多,可是
眉峰一厉,沉声又道:“把姓氏给我去掉。”
“啊。”苏冉征楞抬头,下意识跟着他的思维轻喃了一句,“冥禹”
轻柔的嗓音有点茫然的、又甜甜的,柔软得像是棉花糖,厉冥禹心头泛软,又见她目光微微涣散,清澈的眸波如同被罩上淡淡的雾气,忍不住低头,吻上了她刚刚被舌尖滋润的唇瓣,清馨满怀。
“唔”炙热的唇息和男的阳刚气息令苏冉招架不住,小手下意识抵触他结实的xiōng膛却又被他伸手拉住,引领着她的小手缠绕在脖颈之上,原本擎在沙发靠背的大手也轻落在她的后背,令她很轻易察觉出他蠢蠢欲动的企图。
“别——”苏冉用力推开他,却心悸于他太过幽暗的眼神,心中惶惶不安,这两天她足可以领教他的本事,每一次都会让她欲生欲死,这种感觉会令她害怕,她真的怕沉浸在这场无法控制理智的狂潮之中。
厉冥禹意外的没有恼火,反而是顺从她的意思暂時放开手,嗓音却还略微带一丝沙哑,“从今以后,只准你这么叫我。”
苏冉再次怔住。
他却没给她太多時间消化,起身上了楼。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苏冉才反应过来,这什么跟什么。她问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蹬蹬蹬”上了楼。
敲开了书房的门,厉冥禹正巧刚刚翻开一份文件正要处理,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跟进来似的,头也没抬,仍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昏暗的灯光笼罩在他黑色亚麻衬衫上,他身后便是大片夜色,几乎相融合,淡淡的光晕流转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聚精会神的他看上去异常迷人。
苏冉撇开目光,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原本想要转身离开,但这个時候她也不好给和薇打电话问明情况,只好耐着子上前,清了清嗓子,“刚刚的问题你还没答我。”
厉冥禹依旧没有理她。
“你这个人格怎么这么别扭呢。”苏冉急了,上前干脆将他手中的文件“啪”地一声合上,怒瞪着他。
他终于抬头,平静的眸光对上她的不悦,看了她半天才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像你这么笨的女人,怎么会写出《豪门惊梦》这本书。”眉心微蹙,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似的。
苏冉没料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愣了愣,嘴巴尴尬地张了张,几秒钟后才反应了过来,一皱眉,“戏弄人很好玩吗。”
厉冥禹眉目平淡,朝她一伸手,“过来。”
她想了想上前,被他伸手拉坐在怀里,他的手臂顺势将她圈住,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颈窝上,轻浅的呼吸喷洒在耳周,很痒很热,男气息透着淡淡的琥珀香浸透人心,令人迷惑。
室内,有些安静。
良久后,他的嗓音低落在她耳畔,“说实话,我对和薇的了解程度,还没有我对你的了解程度深。”
嗯。
苏冉等了半天就等了个这个答案,自然心生不满,侧过头不悦地瞪着他,“你这是敷衍。”
“不,实话。”他眉间竟然有一丝的松动,看着她。
她是疯了才会从他嘴里问话。
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扬眉,“利用完我就打算一走了之了。”
“事实上,你真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苏冉毫不客气地回了句。
厉冥禹却不怒反笑,“那好吧,你再换个问题来问,这次我认真回答你。”
苏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见他这次貌似还挺认真的样子后,想了想,心里的石头稍稍重了些,再看向他,鼓足勇气问道:“我想知道,慕承怎么样了。”
一丝冷意蓦地攀上厉冥禹的俊颜,原本柔和的眸光也跟着冷冽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似乎跟着骤冷,变化之快连苏冉都能感觉得到。
他死死盯着她,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在苏冉准备打退堂鼓的時候,他却突然站起,高大的身影透出莫大的压力和冷漠来。梅康白-九。
“想知道他的事情。好,伺候我洗澡,洗完了我就告诉你。”说着,一把扯过她的手,毫不留情将她拖出了书房。
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