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十节 各取所需

    秘书原本以为他没有预约挺惋惜的,听他这么一说后眼睛一亮,“佟佑先生啊,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通知一下和小姐。”说完,急匆匆朝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萧烨磊站在原地,看着秘书消失的方向,一抹思索划过眼眸,看样子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假,和薇不过是个空架子。

    很快,秘书就回来了,通知他可以直接到办公室。

    萧烨磊在秘书的引领下走到和薇的办公室,说了句道谢的话后敲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面积很大,环绕的落地窗视野十分开阔,因为地处繁华地段,所以放眼望去,城市最美的面貌全都尽收眼底。和薇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一袭利落的白色套装,手工裁剪十分精准地将她优美线条描绘出来,披肩的卷发更显妩媚,听见敲门声后,她微微转身,看向走进办公室的萧烨磊。

    这一瞬,萧烨磊似乎从她身上看到苏冉的影子,他从没见过和薇,只见过照片,心中不由感叹,人有相似,但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相比苏冉的清雅随意,和薇散发的是一种强烈的女强人气势,她的目光锋利,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不容忽视的气场。都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相差这么多。

    “你就是苏冉挂名的弟弟?”和薇示意他坐下后,直截了当问道。

    一句话,就似乎充满了火药味。

    萧烨磊勾唇笑了笑,也直接回答,“来你这里,我只是萧烨磊。”

    “这么肯定我会要你?”和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确一表人才,苏冉跟他同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难道一点都没动过心?守着这么一个俊俏的男人,为什么还要跟她抢男人?

    “还是请和小姐看过我的资料后再下定论吧。”萧烨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走上前推到了和薇面前,“这是我这几年的研究成果,和小姐是時尚界的翘楚,应该很清楚哪一款香水是用了我研制出的原材料,其他公司我不清楚,不过却清楚知道,和氏,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和薇一页页翻看着资料,看得很认真,听得也很认真,看完后将文件夹阖上,看着他轻轻一笑,“看样子,你对和氏还挺了解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萧烨磊坐回到沙发上,笔挺的西装彰显他的自信,丝毫没有昨天颓废的模样。“和氏原本是调香起家,但也因为苏映芸的离开而彻底跟调香借无缘。今年和氏又重新投资香水市场,虽说只是一个品牌,但也多少挽回股东们对董事会的信心,那些人只是想着赚钱,哪会知道,调香行业往往跟文化产业一样,前期的投资很重要,只有将各个渠道铺平才会盈利。‘谜底’的调香师是苏冉,她自然不会额外同和氏索求高额调香费用,但在原材料的选择上和氏就不同了,每一批的‘谜底’生产完毕后,就意味着和氏要花大价钱进原料回国,其中不但包含了高额的进口税,而且在运输的途中也会产生污染,影响香水的质量。当然,你们也试图在国内寻找这类原材料,可惜往往都是失败告终。投资香水行业原本就是为了获取高额利润,你是時尚界的权威,应该知道奢侈品行业的利润空间有多大,这样劳民伤财的做法,也许你早就看不下去了。”

    和薇盯着他,良久后说道:“这些,是苏冉告诉你的?”

    “和氏的问题,不需要通过别人的口来说,只需要这里动一动就可以了。”萧烨磊指了指脑袋,唇边的笑略显不羁。

    和薇又看了他半天,“你很聪明。”

    萧烨磊勾勾唇,没说话。

    “既然这么聪明,那你知不知道我看不下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和薇也勾唇,问了句。

    萧烨磊抬手拢了拢头发,眼底尽是了然的模样,“和氏财大气粗,就算硬生生用钱去砸出一个品牌也绰绰有余,和小姐当然不会担心市场销量问题。之所以让你反感,原因就是‘谜底’的本身,这款香水是你妹妹调制的,而决定投资香水的人却是你的丈夫,姐夫帮助小姨子提升名气倒也无可厚非,但这个所谓的姐夫四年前却是小姨子的丈夫,你说这个关系是不是太混乱了?和小姐心高气傲,怎么会眼下这口气?”

    “看样子,你对和家的情况真的很了解,我是否能评价你是个有心人?”和薇冷笑,可他刚刚的字字句句全都戳在她的xiōng口上。

    “有心人也要因人而异,就看看和小姐怎样安排我这个有心人了。”萧烨磊轻轻笑着,“和小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将什么人安排在什么地方才是真正的施展所能,所谓的有心人,能留在自己身边的,才算是有心。”

    和薇闻言后,眼神凝聚思考,唇边慢慢勾起笑意,将他的资料扬了扬,“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苏冉?”

    萧烨磊看向她,笑中透着十分的坚定,“错。”他一字一句道:“我,是爱上了苏冉。”

    “好,敢爱敢恨,我喜欢。”和薇一笑,抬手按下桌上的电话键,“叫人事经理进来,今天就为萧先生办理入职手续。”

    电话另一端马上去安排了。

    “萧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她起身,主动走到萧烨磊面前,朝他一伸手,做主动邀请状。

    萧烨磊笑了笑,伸手与她相握,“应该是,为了我们能够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和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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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园,肃静。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每一块的墓碑上,人生前是不平等的,其实死了之后也是不平等的,偌大的墓园,也早已将死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墓碑上,小女孩盈盈的笑容格外怜人,男人高大的身影略微遮住了映在照片上的光线,他的眸染上无尽的伤痛,抬手,的手指轻轻抚落她的笑容,钻心的疼痛倏然袭来,痛得他几乎断了呼吸。

    身后,蓦地扬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十年后你才想来赎罪,会不会太迟了?”

    第五章·第十一节 十年前旧账(1)

    这道嗓音,于宁静的墓园扬起,格外清晰。

    男人收回手指,不需转身也清楚知道是谁来了。风沙沙地从两人中间穿过,洒落了几片花瓣,漂浮在空气中略微有几分的凄美。

    光线穿透云层,在墓园上落下大片细碎的光影,攒动着一团团的影子在轻轻,像是无主的孤魂,在这片死人生息的地方滋生、蔓延,无休无止厉冥禹的影子被拉长,那背影多少透着漠然和僵冷,他走上前,越过站在墓碑前的慕承,将一大束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的供台上。

    照片上女孩的笑容甜美清澈,又如午后阳光般的干净温暖,碑文刻有“爱女厉筱”字样,落款为父厉天、母慕曼芸以及长兄——厉冥禹。

    “筱筱在这里住了十年,这十年来你一直都没踏进墓园过,我还以为你会找不到她。”一袭黑色西装的厉冥禹面色严肃,转头看向慕承的目光透着显而易见的严苛。

    慕承也同样一身黑色西装,就连领带都是深色系,不张扬不扎眼,如同他的为人一样,闻言厉冥禹的话后,他的面色始终透着一丝悲哀,没有动怒的迹象,良久后他才开口,声音听上去像是被漂白水漂过一样苍白、无力。“筱筱在这里住了十年,我的心就陪着她一起被囚困了十年,你以为,这十年来我很好过?”

    “我母亲对你还是仁慈啊,不过想想也是,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她怎么可能忍心逼着你坐牢?”厉冥禹唇角扬起淡淡的冷意,抬手轻抚了一下照片上的女孩子,她的容貌永远就留在少儿的時刻,不会担心变老,也不会担心笑容消散。

    厉筱,他的妹妹,也是厉家唯一的千金。他就很喜欢这个妹妹,小小年龄的她总会想法子逗他开心,让他那颗过于yīn霾不定的心头被照耀着一股阳光,她很黏人,也喜欢哭,每次见他回来都喜欢跟着他身后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只要他不搭理她,她就马上哭了,那张小脸永远都像是一张晴雨表似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其实,刚开始的時候,厉冥禹并不喜欢厉筱,甚至觉得她太粘人了,所以每次都是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怀里抱着几乎快跟她一样高的玩具熊,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有時候见他总不理睬她了,筱筱就一个人坐在一边,跟玩具熊说话,跟玩具熊玩过家家,然后总会時不時扭着头看着厉冥禹,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你总不陪我玩,我会得孤独症的,我们班上就有一个小朋友得了孤独症呢。”

    每次到这个墓碑前,厉冥禹的耳畔都能回荡着筱筱的这句话,娇滴滴的带着点不满,心头总会收紧、疼痛。他应该多拿出時间陪她玩才是,以至于现在,他想陪她玩都是一种奢望。

    人千万不能做后悔的事情,尤其是面对死者的時候,如果当初他可以多陪她玩玩,多陪她笑笑,可能现在他的心情也不会这么滴落,面对家人,最可怕的就是“欲养而亲不待”,面对筱筱,他又何尝不是内疚和后悔?

    十年前,筱筱因心血管窄小而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疾病,需要进行手术治疗。当時慕承是主刀大夫的助理,但对心脏疾病方面的研究有一定的见解,主治大夫综合了他的意见后也做出了相应的手术方案,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却因为手术过程中的小小意外而造成了大出血,当時血库的储血量不足,当時现场输血也没能挽救筱筱死亡的发生,在主治大夫亲自将筱筱推进重护病房的第二天,筱筱就停止了呼吸,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窗外明媚的阳光。

    厉冥禹将所有过错归结在慕承身上,手术方案是他一手出的,为什么会出现意外?发生了这起医疗事故后,慕承就离开了医院,一个人远赴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

    厉天和慕曼芸哭得死去活来,尤其是厉天,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筱筱是晚来的宝贝,他们放在手心里捧着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却最终还是没等留住这个孩子。

    事故发生之后,厉天便再也没有提及慕承,厉冥禹也曾多次要求两老追查事故的原因,却每次到了关键時候都被慕曼芸阻止,正如十年后也是一样,当慕承被警方带走,出面保释的人竟然还是慕曼芸,厉冥禹知道,慕曼芸是顾及与慕承的姐弟情分。

    墓碑前,慕承轻叹了一口气,闻言厉冥禹的话后轻声说了句,“你母亲,只不过是不想提及以往的事情罢了,冥禹,其实有些事可能并非想你想象中的那样。”

    “好,那我倒要听听你的解释了。”厉冥禹看向他,眼神由淡淡悲伤转为锋利,“十年前,你就是欠了我一个解释,这个解释你今天是不是可以给我了?还是,你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

    与其说他痛恨慕承,倒不如说他气愤慕承的行为,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舅舅,他们两人在以往的相处中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备份区分,在厉冥禹心里,慕承更像是同辈,这个自小就对医学怀揣梦想的人会在闲暇的時候跟他一样,能将摩托车开到撒欢的地步,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慕承了,了解他是一个做事敢于担待的人,可十年前,他看到的只是慕承落荒而逃的身影。

    阳光下,慕承的神情有几分寂寥,良久后坐在了筱筱的墓碑前,从怀里掏出烟盒来,示意厉冥禹,见他没有丝毫动静后,干净的手指从中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厉冥禹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透着冷淡,他没阻止他的行为。

    慕承作为一名医生,他很少抽烟,也因为冰妞的缘故几乎不抽烟,这个時候抽起了烟,可见内心的沉闷和纠结。烟抽到快半截的時候,他才长长得吐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厉冥禹,一字一句问道:“冥禹,为了能从我身边夺走苏冉,你不惜将十年前的旧账再翻一遍,这样做,值吗?”

    第五章·第十一节 十年前旧账(2)

    淡淡的冷意蔓在厉冥禹的唇稍,这句话落散下来,直截了当地戳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道屏障,慕承的声音很清淡,却十分有重量,厉冥禹看了他良久后才缓缓说道:“苏冉,和你十年前的医疗事故,这两件事毫无关联。”

    “是吗?那季歆瑶呢?她无缘无故回国想必也是你的杰作吧?”慕承淡淡笑着,又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吐出烟圈,“她离开我的時候,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现在却能将我的事情全部倒背如流的说出来,你下了不少功夫吧?”

    厉冥禹冷笑,“怎么,你在跟苏冉交往的時候,没跟她讲明你的情况吗?”

    “你果然是为了苏冉。”慕承无奈摇头,“冥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四年前你不去珍惜的人,四年后再紧张起来,有用吗?”

    “少说废话,我现在只想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厉冥禹懒得跟他说太多,不悦染上眉梢,“我想我母亲能够三番两次的保你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如果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很乐意通知警署的人隔三差五请你去喝咖啡。”

    慕承叹气低笑,“你的确是有这个本事。”

    “说吧。”厉冥禹还没有失去理智到疯狂,相反,越是这个時候他越习惯让自己冷静一些,拿出一根烟后,也点燃,抽了一口,一气呵成的动作透着男人成熟的优雅气。

    慕承转身,目光落在了筱筱的照片上,看着她的笑容,眉梢之间又泛柔软,十年前的回忆如流水,早已经充盈了他的五脏六腑,虽说已经过去了十个春秋,但当年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

    “其实当年,你母亲是知道筱筱情况的,她病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你母亲和我才最清楚,她不说,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和你父亲伤心而已。”

    厉冥禹眸底一怔,半晌后微微眯起鹰眸,“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今天我来这里,就没打算再把事情隐瞒下去,虽然你母亲一直强调不想再提及以前的事。”慕承对上他的眼睛,从容淡定地看着他,“但今天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苏冉,我知道,你一直在拿我来威胁苏冉。”

    厉冥禹眼底迸射两道冷光,拳头下意识攥紧。

    慕承没有再看他,再次将目光转到了筱筱照片上,缓缓述说十年前的那场所谓的“医疗事故”。

    当年,筱筱并非是因为心血管窄小而导致的心脏疾病,实际上,她是先天就患有心脏功能衰竭,只是因为年龄小没被发现而已,在她长到四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窒息而被送往医院,当時已经从事心脏领域研究的慕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后才发现,筱筱已患有罕见的hcv心血管先天不足的病情,并且会随着時间的推移而加重病情,窒息是因为血流不畅导致,如不手术,这种窒息的情况会经常发生。

    慕曼芸当時都快疯了,她一生从事历史文化的研究,所赢得的荣誉和成就远远都不及最后生下筱筱这般令她骄傲,她怎么可能忍心看着最爱的女儿从小就遭这种罪?所以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慕承身上。

    慕承立刻就联系当年教过他的导师,也是当時心脏及心血管疾病方面的权威学者,通过他来寻求有没有最新的治疗手段,导师对于筱筱的病情也十分关注,连夜搭乘航班就飞了过来,并且也带了其他权威学者来共同探讨这个罕见的病情。可见了筱筱之后,众人都摇头了,最开始他们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筱筱患有的不是hcv病症,因为这种病症在全球也不足十例,原本临床经验就少,而筱筱,一个年幼的孩子要承受成年人患这类疾病的痛苦,他们纷纷表示没有太多办法。

    慕曼芸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当時厉天正在为连任官职做着积极的准备,她不敢将这种情况告诉厉天,最后只能跟慕承商量,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治筱筱,无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

    慕承自然也不忍心看着筱筱年纪小小的就丧命,那一阵子他几乎连夜跟心脏科权威学者、教授、主任医师开会、研讨,做临床模拟,虽说他当時只是刚出道的小助理,但因为他的一篇学术论文在医学界引起了轰动,由此他在这些权威人士面前还是有发言权的。

    在筱筱最后一次窒息而长达36小時昏厥后,慕承等几位权威专家终于拟出了一套手术方案,慕曼芸听了方案后脸色惨白,因为这完全是一个走钢丝的手术方法,筱筱只有30%被治愈的可能,这说明手术之中会有70%的危险浮动,慕承也憔悴了很多,这项手术只能有一种结果,要么筱筱会完全没事,要么筱筱会当场因为大出血导致脑坏死,死亡。

    慕曼芸当然不同意做这个手术,不接受手术的话,筱筱最起码还能活着,但接受手术,万一失败了可事实证明是,筱筱的病情一天天在加重,窒息昏厥的次数由几天的一次逐渐变成一天数次,原本红润的小脸也变得苍白干枯,厉天并不知道女儿的病情会那么严重,他只是每天出现在屏幕上,四处为政事奔走,慕曼芸在手足无措下只能拨通丈夫的电话,当時厉天正在开会,慕曼芸也没来得及同他讲明女儿病情的严重情况和手术的危险,所以厉天在简单听了电话后立刻给出意见——接受手术。

    在他认为,只要是能够接受手术的病情,最起码还是有的救的。

    当時的情况已迫在眉睫,慕曼芸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医院,寄托给了这场手术。这场手术,无论对于医学工作者还是病患,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手术足足进行了48个小時,慕承不眠不休,与其他手术人员一样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完成手术方案中的每一个步骤,目的就是为了预防大出血的意外发生。

    第五章·第十二节 谁都不快乐(1)

    可最后,就在马上要成功的時刻,意外还是发生了。

    血管壁太过薄弱,还是无法避免破裂的下场,虽说医生们早已做好了防患准备,但还是没想到意外会来的这么迅猛,最后虽说筱筱没有当场死在手术台上,但第二天还是在重护病房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当時,慕承的世界瞬间倒塌了。

    厉冥禹和厉天赶到医院的時候,正好看了筱筱最后一面

    讲到这里的時候,慕承已经抽了不下五根烟了,最后烟头都烫手了才蓦地反应了过来,掐灭,扔掉,一脸的疲惫,十年前的那场手术,像是又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的电影,悲伤的回忆,往往都是抹不掉的毒,每次重头想起,都像是历经了一场残忍的凌迟,令他饱受摧残。

    厉冥禹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征楞了足足有大半天后,良久,像是机械的废人一点点走到墓碑前,看着筱筱可爱的小脸,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十年前的纠结,在得知真相后却是更加沉重。

    他也坐在了墓碑前,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异常痛苦。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了慕承,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雾缭绕,了他的眼。“为什么十年前不把事情说清楚?”

    “当初这个手术是你父亲同意的,你母亲至今都隐瞒着实情,目的就是怕你父亲受到打击。造成那种局面,所有人都不想,十年前,我也是无法面对这场痛苦而选择离开,这么多年一直不愿跟你们联系,只是不想揭开旧伤疤。”慕承点了烟,淡淡说道:“但事情总要面对,就算十年前不解决,十年后也要解决不是吗?在这件事上,最痛苦的其实你母亲,她瞒下一切独自承担,不过是不想你们痛苦。”

    厉冥禹静静夹着烟,的手指轻微有些颤抖,又深吸了一口烟后,狠狠吐出,没有说话。

    “这件事总要对你父亲有个交代,不过我们还是尊重你母亲的决定吧,由她说出来,比较好。”慕承伸出大手,在厉冥禹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

    厉冥禹幽暗的眸闪过明显的痛苦,不过更多却是自责。如果他能够多些時间陪筱筱,如果他能够发现得早一些,如果他能够再关心筱筱一些,有可能她走得時候就不会太痛苦,也有可能,他现在听到真相后就不会太悲痛。一直以来,他都将这种痛苦转嫁在慕承身上,自认为这是他一手造成的错,可没想到,事实上是,筱筱早就患了病,也许在她总跟在他身后的那時候就患了病,也许当時她身体就不舒服,可还是用那种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一声声“哥哥”叫着他,期待着他能陪她玩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良久后

    “你走吧,我想陪筱筱待一会儿。”厉冥禹开口,嗓音略显沙哑无力。

    慕承看出他眼底的自责,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站起身后又待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冥禹,在筱筱这件事情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自责的,我痛苦了十年,不希望你再为这件事继续痛苦。”

    厉冥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指间缓缓燃尽的烟头,眸底似海深不见底。

    慕承转身离开的時候,又淡淡地补上了一句,“至于小冉,如果你不爱她就请你放手,筱筱的事情我心中有愧,但面对苏冉,我不会跟你退让。”

    阳光洒落了他的背影,温润的言辞却透着明显的坚持。待他的身影快要被大片的墓碑遮掩時,厉冥禹十分坚决果断的嗓音扬了起来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得到苏冉”

    慕承的身影停滞了一下,很快,就走了。

    轻风抚落,带走了淡淡的硝烟。

    苏冉刚刚将黑醋栗的原汁提炼出来装进无菌瓶的時候,時间正好指到了下午两点半。揉了揉发酸的肩颈,走出了调香室,在电脑上敲下一连串的数据后,有些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不得不说戴着眼罩睡觉的感觉还算不错,当然,不算上厉冥禹昨晚的骚扰,她会睡得更踏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又快黏一起了,新装修的房间比较安静,午后的街道也少了喧嚣的声响,这个時候反倒让人昏昏欲睡。

    强行打了精神,又到楼下洗了把脸,装修工人今天被她遣散了,楼下基本就是这个样子,到時候随便买几样家具塞进来就好。当初租下这套房子的時候,原本是想着在这里居住的,没想到现在只成了工作的地方。

    又看了一眼時间,觉得差不多了,苏冉将买来的水果、茶点都逐一摆好放在茶几上,三点钟整,门铃响了。

    苏冉赶忙上前去开门。

    门外,午后的阳光静静流转在慕曼芸的身上,她穿着丝质的薄纱料上衣,深色裙装,耳垂上珍贵猫眼熠熠生辉,她一向如此,典雅而端庄。

    身为育人子弟的教授,她的時间观念一向很强,今天她主动约苏冉三点见面,地点就在这里。

    四年后再见慕曼芸,苏冉虽有些尴尬但还是笑靥相迎,将其请进来后,赶忙招呼入座。

    慕曼芸笑着点了点头,却只是将包放在了一边,来回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抬头看了一眼另一侧的旋转楼梯,“小冉,你的工作室很漂亮,是你的风格。”

    “您过奖了,这里只是简单装修了一下,原本想着好好弄来着,但又有些犯了懒,所以才装修得不伦不类的,让您见笑了。”苏冉知道慕曼芸虽说是历史文化的专家,但对于建筑和装饰的审美也有一定的见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慕曼芸却轻轻摇头,“一个人对美的追求都有不同标准,观察一个人的审美标准不需要看面,看点就可以了,哪怕一个小小细节都能反映出个人的格和喜好来,就拿面前这个水果托盘来说,青白色带有简约的线条,与这个工作室的整体格调很搭配,你不同于你姐姐,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会选择水晶或镶嵌珠宝质地的东西。”慕曼芸抬手轻拍了一下苏冉的肩头,又十分从容淡雅地问了句,“我能参观一下你工作的地方吗?”

    “哦,您请上楼吧。”苏冉不知道她突然相约有什么原因,心头渗着隐隐的压力,赶忙在前面带路。

    第五章·第十二节 谁都不快乐(2)

    苏冉走在前,慕曼芸在后面跟着,两人缓步上着楼梯,谁都没有开口讲话,异常安静。楼上整体的格调以清新雅致为主,相比一楼明灿灿的阳光,二楼相对暗一些,毕竟是要做调香室的地方,光线不宜直照,调香室内这边基本是封闭的,与外界隔绝的。

    慕曼芸看了一圈后,连连点头,眼底泛着由衷赞赏的光,“女人都喜欢香水,我也不列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调香室呢,如果有一天能亲眼看着你如何调制香水,那就好了。”

    苏冉轻轻一笑,“会有机会的。”

    苏冉的面色隐了隐,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苦敛于眸底,良久后回答了句,“其实,什么都不是。”

    “伯母……”苏冉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又鉴于现如今的情况,轻声说道:“您放心,我不会缠着厉冥禹,我会离开他。”

    作为母亲,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想到儿子的前程吧。

    她找她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厉冥禹心中的想法?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知道我想象你们俩人的情况是怎样的了?”慕曼芸反问了句。

    “小冉,你很奇怪我来找你的目的吧?”慕曼芸突然转了话题,直截了当地说道。

    苏冉心头一触,下意识看向了慕曼芸,她也一直在看着她,说话间眼神很柔和,像是涓涓细流滑过心田,这种眼神令苏冉无法猜测到她的心中所想。半晌后,略显尴尬地舔了舔唇,“其实……事情不像您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姐姐她,的确是嫁给了厉冥禹。”很艰难的,她才说出了这句话。面对厉冥禹的母亲,将这句话说出来更多是一种羞愧…

    见她的反应后,慕曼芸眼底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轻声说了句,“小冉,你知道冥禹和你姐姐的事情吧?”

    苏冉也是百口莫辩,其实她也一样啊,连做母亲的人都不知道儿子心中怎么想的,她更不知道了。

    室内安静极了……撩动茶香的手指微微一滞,苏冉抬眸,对上慕曼芸凝视的目光,而后抬手又为她续上了一杯茶,轻声答了句,“是,我有些奇怪。”

    “一定会很好,其实女人专注的時候远远要比男人更加迷人。”慕曼芸的笑容恬淡温雅。

    慕曼芸轻叹一口气,神情几分落寞和担心,“冥禹一直在你们两姐妹间,四年前你走了,四年后又在一起,我真的被你们这些年轻人弄糊涂了,冥禹现在算是你丈夫还是你姐夫呢?”

    慕曼芸静静地看了她半天,良久后叹出的气息略显沉重,将茶杯的盖子轻轻盖上后,语气有几分无奈,“小冉,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要通过你知道冥禹究竟是怎么想的。”

    慕曼芸喝了一口茶,几秒钟后说了句,“我知道这两天冥禹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和他就住在以前的半山别墅。”

    心中隐隐的预感终于开始浮出水面,轻轻点头,“知道。”

    看出她的惊讶来,慕曼芸也不打算隐藏了,“小冉,冥禹他一向喜欢将话藏在心里,什么事情都不愿跟我们多讲,四年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了现在,我们都不清楚。你走后的第二年,你姐姐和薇又突然传出来与冥禹成婚的消息,我们问过冥禹怎么回事,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现在你回来了,又跟冥禹在一起,甚至——”她顿了顿,似乎在衡量着这番话要不要说出口,思量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甚至这其中还牵扯了慕承进来,小冉,冥禹他什么话都不说,那么你呢?你总该可以告诉我这中间的是是非非了吧?”

    苏冉轻轻撩着茶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唇角一直是微微勾着,敛下的睫毛上也沾着淡淡的香气。

    苏冉的唇边一直噙着淡淡笑意,她始终猜不透这位前任婆婆突然造访的目的,只能笑容以对,不变应万变。欣赏了一圈后,两人又回到了一楼,将泡好的茶倒好后,慕曼芸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口,茶香四溢又留于唇齿之间,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后轻声说了句,“你和冥禹的喜欢真是差别太大了,就拿室内装修风格来讲,冥禹一向喜欢暗色调,而你似乎更加喜欢明快简约的色调,两种风格就好比是两个极端呢。”

    慕曼芸美丽的黛眉轻轻蹙起,如笼罩了一层浅浅的yīn霾,半天喃喃地说了句,“原来是真的……要不然你姐姐和薇怎么会对我们那么殷勤,我早该猜到你和冥禹之间早已经出了事了……”。

    “啊?”苏冉这下子彻底愣住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慕曼芸应该会因为这个原因找上她,她是厉冥禹的母亲,怎么可能不关注他的一切事情?这个问题的答案挺简单,可听上去就不简单了。如果四年前她和厉冥禹的关系还算是简单的话,那么今天的确太复杂了,厉冥禹娶了和薇,却又将她强行留在半山,每天他都在别墅过夜,这种行为、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便是对厉冥禹议长形象的致命打击,作为他的母亲,慕曼芸怎么会不担忧?

    缠何感身。  苏冉眼神微微一怔,没料到她会直接这么反问,一時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比较好了。

    慕曼芸听了她的话后,半晌才反应了过来,看着她,“你叫我什么?”说完,还没等苏冉回话便苦笑,摇头,“差点忘了,你姐姐既然嫁给了冥禹,那就表示你和冥禹已经离婚了,是啊,你应该叫我伯母。”

    苏冉见她神情多少有些恍惚,也多少听出一些倪端来,咬了咬唇迟疑地问了句,“难道,厉冥禹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和他四年前已经离婚的事情吗?”

    慕曼芸摇头,“这孩子什么都不说,他的私事我们知道得很少。”说完,看着苏冉,一脸的担忧。“最开始听了和薇的话,我就在犹豫着是真是假,可现在……”顿了顿,拉过苏冉的手,“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你,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姐姐和冥禹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跟冥禹在一起,还有,你跟慕承究竟什么关系呢?”

    第五章·第十二节 谁都不快乐(3)

    一肚子的疑问,现在见了苏冉后也问得杂七杂八的。

    “伯母,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让您担心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厉冥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您放心,再过两天我就会离开她,至于其中的原因,我……我不大方便说。”说到最后,她有些吞吐,“还有慕承,当初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您的弟弟,慕承是个好人,这四年来他一直在照顾我,我很感谢他。”

    厉冥禹,心深如海,可她没想到就连慕曼芸都不清楚他的情况,尤其是四年前他们两人离婚的事情,他丝毫没在慕曼芸面前提及过,目的是什么?他当初离婚不是挺痛快的吗?难道是处于政客的身份考虑?

    这样想着,厉冥禹当時早已经考虑好一切了吧,低调的婚礼,毫无声息地离婚,就算他再娶和薇入门,也会做的遮人耳目,让外界人混淆。

    他的身后是大片的墓碑,他的前面也是大片的墓碑,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墓碑之间,显得更加悲凉。

    “不,不是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

    “小冉,我希望你能同我讲实话。”慕曼芸的精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如果你现在已经爱上了慕承,那伯母恳求你和他走得远远的吧,你们留在这里,外界始终会猜测你们的关系,冥禹坐上今天的位置不容易,慕承与你的关系一旦被媒体曝光,那么话题便会直接牵连冥禹。”

    真是高明。

    风,从敞开的窗子飘过,扫动着苏冉额前的发丝,静静地站在门口好半天,直到慕曼芸的身影消失了才缓缓关上门,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做“冥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经选择了一条永远不会快乐的路”?在厉冥禹身上,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立刻离开墓园,反而是沿着青石小路缓缓向上走去。

    夕阳漫天的時候,厉冥禹才从筱筱的墓碑前起身,红艳的光线将他笼罩,落下伟岸而落寞的影子。又看了筱筱的照片好一会儿,才终于转身。

    慕曼芸听了后稍稍放下心来,想了想,许是觉得刚刚的情绪有点激动,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情,眼底透着由衷的情感,“我只是担心冥禹一边牵着你姐姐,一边又牵着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岔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说心里话,我很希望你能和冥禹继续走下去,可冥禹的决定我干涉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闹下去。不过今天看到你,我想我应该知道冥禹的心思了,小冉,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冥禹做出毁掉他自己的事情。”

    一处夫妻合墓前,厉冥禹停住了脚步,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落上面的灰尘,女子的笑靥如花,眷美非常,男子的笑从容淡定,眉眼之间透着成熟稳重。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茶凉,慕曼芸才站起身,轻声说了句,“好了,我想我也该走了。如果今天我的到来给你带来了压力和麻烦,我很抱歉,只是前一阵子慕承因为冥禹的关系突然被警方带去问话,思来想去我只能来找你询问情况,既然你说跟慕承没有什么,那我就不再担心了。”

    只有经历过欺骗,才会去用心想想当時是不是欺骗。

    “伯母,我跟慕承真的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冉吓了一跳,赶忙解释,这顶帽子如果扣下来她可承担不起。

    “你早晚会明白的。”慕曼芸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轻叹,“冥禹他也许从来没有开心过,快乐过,我是他妈妈,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他每天开开心心的。我不管他和你姐姐如何,我只记得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要好好照顾你時的样子,能看得出,那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也许,真正令他快乐的人并不是你姐姐,而是你。”。慕曼芸听得一头雾水,看着她了好半天才问了句,“这么说,你现在爱的人是——慕承?”相埃碧掩。

    快出门的時候慕曼芸让她留了步,语重心长地看着她道:“小冉啊,不管是你,还是冥禹,我都希望你们能快乐,冥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经选择了一条永远不会快乐的路,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因你而改变,请原谅我的私心。”轻拍了她一下后,她转身离开。

    苏冉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如果他不快乐,她又哪有本事让他快乐?快乐听上去很简单,可往往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得不到,四年后的重新纠结,厉冥禹不快乐,她,何尝快乐呢?

    这下子轮到苏冉听不懂了,“伯母,您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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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冥禹身为议长,稳定的家庭是提升他公众形象的最好方式。当初他迎娶她过门的時候,知道实情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当场的媒体被隔离了好远,他们的婚礼办得简单到了极点,就算当時被传得沸沸扬扬也耐不住時间的推移,这个年代,時间更像是一把扫帚,能够很快扫去人们的记忆,这是个容易遗忘的年代,太多新鲜的事情会让大家学会遗忘…

    苏冉轻轻点头,将她一路送到门口。

    苏冉想了半天才记起慕曼芸说的那一幕,当時是亲家见面,厉冥禹的确说了一句会好好照顾她的话,想到那一幕她只想苦笑,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厉冥禹敷衍老人们的一句话,竟然会有人相信,可当時,她也信了,不是吗?

    厉冥禹倏然闭上了双眼,照片上的笑容早已变成了大片的血腥,那些争吵声、无休止的争吵声席卷而来,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再度睁眼時,额头上早已经泛起细细的汗丝,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带血的手指轻抚落下的触觉……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经意看到脚底的一样东西。

    弯身拾起,竟是一副早已破碎了的眼镜,黑色眼镜框上面还残留着零星的碎片。看着看着,厉冥禹的神情变得愈加凝重,眼神,直到冰冷……

    第五章·第十三节 醉酒(1)

    和晋鹏的墓碑前,还放有一束白菊,已没了菊花香,就像是与墓碑里的人长眠于此一样。涯悲昭日。

    男人修长的手指掐断一朵白菊,于指间缓缓碾着,直到白菊脆弱的花瓣碎掉、烂掉……再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時,厉冥禹的眸光淡若寒冰,语调平静淡漠。“当初你将他们两人合葬在这的時候,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住进这座墓园吧?别紧张,我只是觉得这儿的风水很好,应该很适合你。”。

    四年前,是他一手为和家张罗的葬礼,墓园是他选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和晋鹏你放心,你走了不要紧,还有你女儿呢,我会‘好好’待她——”他勾唇冷笑,伸手在墓碑上拍了拍,语风陡然转冷

    还没等惊叫出声,下颚陡然被一只大手钳住,一用力迫使她张口,一个类似软布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再也叫不出声来,只能呜咽着,挣扎着。

    苏冉压下心头的惊恐,希望能听出空气里的倪端来,哪怕是一点点动静也能让她判断,她能肯定厉冥禹就坐在床头,坐在她的身边。他没有再动,这个時候许是在打量着她,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头顶的两道锋利的光芒。

    深吸了一口气后,厉冥禹又淡淡地笑着,唇畔却是明显的讥讽,“苏冉这个人扫墓一向喜欢用白菊,你说,如果让她直到了你当初的所作所为,她还会将这束白菊放在这儿吗?可能,会觉得你不配吧?”

    “唔——”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朝着他呜呜出声。

    苏冉闻到了空气里的酒香,又闻到了酒香里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琥珀香……。说完这句话的時候,他的眼神转为寒凉,将地上的白菊拾起,朝后一扬,白菊一支支散开,白色的细碎花瓣在空中飞舞中,于他身后,簌簌落下。厉冥禹从衣兜里掏出一副黑色眼镜框,扬了扬,看着照片上的和晋鹏,语气遂冷地继续说道:“让你无法预料的是,你女儿已经看到了那座合墓,你会很害怕吧?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想你绝对不会那么早跳楼,以你的老歼巨猾应该安排好一切再走不是吗?”说到这儿,他的大手用力一攥,掌心中的镜框被捏得七零八碎,再一松手,残骸落地……

    他的唇角,寒冷彻骨。

    风倏然袭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劈过,夜空像是被炸开了似的,一声巨响陡然将迷迷糊糊睡去的苏冉猛地惊醒,吓得心脏都在咚咚直跳,刚要抬手摘下眼罩,却惊愕察觉——。

    奈何她戴着眼罩,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喝醉了酒大半夜回来别墅?为什么要趁着她睡着的時候将她捆绑起来?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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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怎么办?

    苏冉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她见过厉冥禹可怕的样子,但今晚,她更害怕。

    心头慌乱异常,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入室抢劫了!但很快苏冉便察觉出不对劲来,耳朵竖起仔细辨别室内的动静,又下意识深吸一下身旁的气息,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冰冷的触觉像是蛇一样滑过身体。

    足足能有一刻钟的時间,差不多就是这样,男人一直没动,苏冉由开始的紧张、惊恐渐渐转为平静,也许,他睡着了?从空气中的酒香判断,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说不准早就人事不省地倒头睡下了。

    “让她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她的xiōng口上下起伏着,嘴唇控制不住地轻颤着,从未有过的寒凉将她席卷,如冰冷的海水将她淹没,她挣脱不开,只能无助地蜷缩着身体,两只被捆绑在床头的手臂绷得紧紧的,细韧的绳子一圈圈深嵌在皓腕之上,她看不到是什么样子,不过等他放开的時候铁定是青紫一片了。

    夜已深,苏冉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睡得很不踏实,窗外是轰隆隆的雷声,电闪雷鸣几乎快要将玻璃震碎,雨滴砸落在窗子上,搅得人心不安。

    男人没有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半天没有动静。

    该死的男人!

    这期间她醒了几次,都是被雨声给吵醒。

    厉冥禹却显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任由她呜呜叫着、挣扎着,仍旧不动声色地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却又不带一丝情感。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他了,突然惹得他神经大条,整个身躯都忍不住发抖,虽说她一点都不想这样。

    他喝酒了?

    心里一哆嗦,是厉冥禹。

    这样绑着,她怎么入睡啊?

    自己的双手竟然被捆绑在床头的两侧!

    呼吸越来越急促,看不见,又喊不出来,她只觉得男人的手沿着她的脸颊滑到了脖颈,又慢慢地划过她身上睡衣,而后,手指十分冷静地一颗颗解开她睡衣上的扣子……

    時间已过凌晨,厉冥禹还没有回来,这一晚她应该睡个好觉才是,可没想到睡得还是这么断断续续的。

    窗外是撕破夜空的巨响,寒意滋生,沿着苏冉的后脊梁骨缓缓游移,最后笼罩全身。她的挣扎无济于事,男人还是将她的衣物全都褪去,一件不剩。

    确定了周围没有了动静,苏冉开始小心翼翼地挣扎着双手,希望能经过来回挣扎的动作松动一下束缚,可足足动了能有一分多钟的時间,束缚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怎么会这样?

    半山别墅。

    与此同時,男人的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剧烈的疼痛袭来,令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头顶上突然扬起男人不悦的嗓音,“你给我老实点!”

    苏冉心底大惊,原来他并没有睡着。痛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只能任由他的动作,这样还能减轻一些痛疼。

    半晌后,她觉得头皮一松,男人缓缓放开了她,大手却覆上了她的丰盈,最开始的力道还算轻柔,后来越来越大力,越来越粗鲁,最后变得毫不怜惜。

    第五章·第十三节 醉酒(2)

    “唔——唔——”苏冉拼命朝他叫着,用尽全力,却换来男人更粗鲁的对待。

    厉冥禹盯着她的眼神yīn冷而深邃,微醉的俊容泛起深深的渴望,冷酷地盯着她,奶白色的身躯在电闪雷鸣间更像是一块润洁的玉,淡淡的光泽诱惑了他的心。冷笑一声,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将她的一条腿抬高,苏冉觉得腿快被他扳断了,汗从脸上流下来,小脸痛成一团。

    “这么急着让我要你吗?”男性气息甫落的同時,男人结实的身子也压了下来,低沉的嗓音透着隐隐的怒火,却又带着致命魔魅的盅惑…

    苏冉的xiōng脯剧烈地起伏着,却无法回答他。

    下一刻,她只觉得男人的大手变得更加大力,丝毫没有温柔地搓揉,在她身上造成疼痛和一串串酥麻。

    脸颊早已经濡湿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男人在她身上点了火,却意外好心地拿去了堵住她嘴巴里的东西,空气闯进了她的口腔,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找回了声音…

    “不要——”刚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来,便被男人生猛的力道给掐去了声音。

    “以后,不准再去墓园。”男人的嗓音听上去十分沙哑和粗噶,苏冉感觉的到他身体的明显变化,又听了他的话后,愕然心惊。

    他怎么会突然提及墓园了?

    “苏冉,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躺在我的身子下面,就学会乖乖伺候我,以后不听话,下场就是这样。”厉冥禹俯头,张口含住了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厮磨的嗓音比任何時候听上去都要柔和,可与此同時,伴随他柔和声音落下的动作却是狠狠地入侵。

    “唔——”苏冉的身子伴随着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蓦地颤抖,头朝后仰起,苍白的小脸痛楚地皱起,男人的肿胀最大限度地扩开了她的身体,那种达到极限的饱胀感和剧烈的贯穿令她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男人伏在她身上,吻去她的呻吟,开始情不自控地驰骋。强烈的挤压感和紧致令他的渴望几乎冲上巅峰,带给他最致命的吸引,他的动作越来越狂野,奋力攻占着属于她的每一寸芳土。

    “不,出去——”苏冉的身子一下下撞击着男人健硕的xiōng膛,她挣扎着,嗓音带着哭腔,丝毫没有前戏的粗鲁行为令她硬生生地去承受,剧烈抽搐着适应侵略进去的肿胀。

    男人挺起身子,箍住她的腰身,又俯下吻去了她的呻吟,女人这般的呻吟声非但没令他心疼,反而助长了男性的渴望,他粗野的气息扫落下来,更快速地进攻。

    “痛……好痛,停下来,啊——”苏冉的身子像是面团一样被他肆意蹂躏着,尖叫声在快速的进攻中马上变成破碎,她好痛,真的好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次次被强硬地撑开、撕裂,强迫地包容着他的伟岸…

    床榻上的激烈运动搅动着室内的空气,空气里飘荡着男女情欢的味道。

    苏冉在男人最后一次狠狠的贯穿下昏厥了过去。

    厉冥禹死死盯着身下女人苍白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再度俯身,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毫无知觉而放过她,更加粗暴地继续侵略、占有。

    不知多久,苏冉在男人的亲吻中醒来,他究竟肆虐了多久她不知道,只是隐约在男人的低吼声中勉强恢复了意识。她的双手仍旧被捆绑着,手腕已经麻烦了,不过血了,手指尖冰凉。

    男人似乎停歇了下来,薄唇在她身体上游走,却那么轻易勾起了她内心的渴望,心底不由泛起悲凉,她的身子,只有他最了解啊。

    渐渐地,她鱼儿般光滑的肉体在他身下娇美地颤动着,苍白的小脸呈现出一种痛楚与迷醉的组合,散发着颓糜的风情。他的吻一点点开始变得具有攻击性。

    “放开我……”苏冉只觉得全身疲累不堪,身子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他的分身还深陷她的体内,她不敢动。

    “嘘……”厉冥禹低笑,在她耳畔轻柔落音,“醒了?这么经不起折腾啊。”

    她听得出,男人的笑充满冷意,将小脸侧到了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性情反复无常的?男人的大手却扳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她柔嫩如瓷的面颊,唇抵在她的颊畔,热烈的气息慰烫着她的肌肤,她的呼吸尽然是属于他的琥珀香,如毒药,一点点浸入血液之中。男人的吻也落下,最后,变成了噬咬,她光洁的身躯因疼痛而颤抖着,又不得不在他手指下绽放,如一朵被暴雨侵袭过后的花,虽然苍白却依旧妩媚。

    男人的动作令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她感觉得到男人的渴望在体内再次复活,#已屏蔽#气息逐渐变得浑浊。

    苏冉想要死死攥住拳头,但双手已经失去了感觉,她会死吗?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我说过,从那晚开始你就再也不会想要离开我了。”头顶上,厉冥禹粗噶的嗓音扬起,又低头含着她的唇瓣,健硕的身体每顶一下都引起女人无助的惊喘,他身上的酒香与淡淡的琥珀香交织一起的气息,魔魅蛊惑,“我这样对你,你会上瘾的……”说完,他的动作变得再度臻狂。

    “不——”苏冉#已屏蔽#整个人被死死卡在男人的xiōng膛无法逃离。

    泪水,忍不住地飞溅,滴落在床单上,很快,浸透……

    淡淡的光笼罩在床榻上男人狂野的身躯上,结实的线条,收紧的臀部,有力的脊梁,双手因支撑在床上让他宽肩的肌肉更加突出明显,那种健壮的力量感充满纯男性的力量。

    苏冉的小脸皱起来,身子在他的身下摇曳生姿,无助地迎合着他有力的来回冲击,最身体的最柔软来承受男人醉酒后的粗野猛烈,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无法分辨……

    第五章·第十四节 望而却步(1)

    阳光足够刺眼的時候,苏冉才从噩梦中惊醒,额头被汗水打湿,摘下眼罩,一時间适应不了窗外的亮度。眼神渐渐变得清澈,眼角处还残留着泪痕,艰难地支起身子才发现地毯上散落着她的睡衣、内裤……

    无力呻吟了一声后,双手也有了知觉,目光落及,两道青紫色的肿痕可怖地蜿蜒在皓腕上,轻轻一碰都疼痛难忍,光洁的肩头颤抖了一下,薄被滑落,一丝未着的身子也布满了青红的痕迹。

    床榻另一头已经没了人,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男性气息。

    苏冉弯身拾起地毯上的睡衣,又忍着痛穿上。她始终想不通昨晚他为什么会这么对待她,昨晚的他就像是魔鬼,差点可以拆了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拿过床头上的水杯,润了润干哑的喉咙,却在第一口温水入肚的時候,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强烈的呕吐感令她赤着脚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跑进了洗手间。

    吐得稀里哗啦的,几乎要将这几天吃的东西都能吐出来了。

    苏冉跪在马桶前,吐得只剩下胆汁了才稍稍感觉好受些,抬手无力地按了一下,水哗啦啦地冲刷着。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后,她整个人靠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上,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看着对面落地镜中的自己,憔悴吓人。

    这两天她的视力在逐渐恢复中,就这样,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脸色有多么吓人,还没来得及系扣子的睡衣没能遮住身子上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迹、暧昧的吻痕,这不是一场男女欢爱,而是近乎惨绝人寰的强暴。

    胃又在拼命蠕动着,许是胃病又犯了,不过苏冉倒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头一阵阵眩晕的感觉像是走在云端,最起码,可以减轻一些痛苦了。

    手机响了,一声声十分坚持。

    良久后,她才勉强地支起身,颤抖着手指系好了扣子后接通了手机,却在听到电话另一端的通知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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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冉用了平生最慢的速度穿戴好了一切,一小時三十分钟。这对于一贯洗漱到穿衣出门不到十分钟的苏冉来说,是个耻辱。再好的妆底也无法遮住脸上的憔悴,只好作罢,下了楼,走到玄关刚要打开鞋架的暗格,刚拿出自己的鞋子,却蓦然心惊…

    一双手工高级皮鞋放在门口处……

    厉冥禹没有去上班,他……还在家里,昨晚他喝醉了,可能就直接将鞋子脱在这里没有放到鞋架上去…

    苏冉的呼吸开始加促,手指下意识一松,“啪啪”两声,鞋子落地。

    男人的皮鞋静静地摆放在那里,她的鞋子东倒西歪地落在旁边,这一幕看上去极为刺眼,就连她的鞋子都显得那么惊慌啊,在他的鞋子旁边,孤立无援。

    怎么办?

    她是要出门,还是不出门?

    想起厉冥禹曾经说过的话,只要他在家的時候,她是不允许出门的,但如果,她假装不知道他在家呢?试着去忽略门口那双男士皮鞋,闭了闭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赶忙穿上了鞋子,手指刚刚搭上门把手的時候又觉得不妥。

    就这么走掉了不是又给了他一次肆虐的机会?

    昨天她自认为没有激怒他都换来这种下场,如果今天她不经他同意就出门,那……

    脊梁骨上慢慢爬上寒意,厉冥禹的yīn晴不定已经在她心里形成yīn影了,她不敢再轻易招惹,如果今晚上他再来这么一次的话,她一定会死的。

    手指缓缓滑下,她抬头看了看,眼底慢慢妥协……

    自从回来半山后,苏冉就很少进书房,四年前她和厉冥禹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撕破了关系。站在门口,暗自调整了一下不稳的气息后抬手敲了敲门。

    “进。”男人一贯低醇的嗓音扬起,他果然在家。

    书房门推开,苏冉走了进来,没有意料之中的烟草味,只有属于他身上的琥珀香,室内空气扯动着男性的气息,伴着她的呼吸钻进了五脏六腑。

    厉冥禹坐在桌后的皮椅上,身后大片的阳光映着他的内敛成熟,如果不是知道昨晚的人是他的话,苏冉一定会被他认真处理公事的样子迷惑,可是,她是最清楚这个身披着高等文明外衣的男人,在暗夜之中会有多么可怕,他就如同一只善于伪装的野兽,凶残、粗暴、喜怒不定,只有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才不会被他的外表和温沉所蛊惑。

    “出门?”他头也不抬,精力落在文件上,左手则玩弄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苏冉只觉得xiōng口出了奇地沉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开口,“是,我要出门。”

    淡然的笑意逸在他的唇稍,却丝毫没有入眼,“你可以出门,我又没绑着你,放心,我没有大白天绑人的习惯。”说完,又翻了一页文件,语气悠缓,不疾不徐……苏冉再笨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意味,下意识将衣袖拉了拉,遮住了手腕的青痕,一想到昨晚她就全身发抖,手腕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苦不堪言。

    沉默了半天后,她走上前了几步,看着他,语气略显焦急,“刚刚我接到了丁警官的电话,他们找到了和薇使用过的一瓶香水,里面含有黑醋栗的成分,警方将和薇列为嫌疑人,我要赶到警局去才行。”

    厉冥禹闻言后轻轻“嗯”了一句,却没再说什么,眼底漠然。

    “我知道你难得在家休息,我向你保证早去早回。”苏冉为了能出门已经放低了姿态,语气近乎恳求。

    他神情越淡漠,她就越担心,反倒他大吼大叫的時候,她却觉得是最安全的。

    半天,他才开口,“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薇是你妻子,是我姐姐,这样都算是没关系的话,那我真不知道你口中的关系是指什么了。”苏冉沉了沉气,“你不帮她不要紧,但我不能不帮她,我不相信她与陈忠的死有关,所以现在唯一能够帮她澄清事实的人只有我。”

    第五章·第十四节 望而却步(2)

    他终于从文件中抬头看着她,眼神如同掌控了世间一切,薄唇微抿。

    “我以为,她的死活跟你无关。”

    “原谅,远远要比痛恨来得容易些。”

    他的眼神动了动,微启薄唇,“过来。”

    苏冉的心颤了颤,阳光打落在他的肩膀上,她发现,这样看着他都有些——望而却步。忍了忍,走到了他身边。

    他转过皮椅,背靠在椅背上,一双健壮的长腿舒张地分开踩在地毯上,说不

    出的轻松和悠闲,这个姿势使他看起来性感极了,幽深的眸子却让人读不懂他的想法,令人不由深深忌惮。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蚂蚁似的,随時都可以被他一脚踩死。他却长臂一伸,将她直接拉坐在怀里,下一刻,唇蒲落,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唔……”男性醇冽的气息席卷而来,苏冉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两只手下意识抵住他压前的xiōng膛,却因为手腕的疼痛皱紧了眉头。

    他的吻深入而热烈,大手开始不安分地抚摸她的身体,薄唇沿着她瓷白的小脸一路顺下,许是xiōng前的扣子碍事,他不悦地蹙眉,手指熟练地释放了束缚她身体美丽的障碍。

    苏冉害怕了,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拼命摇头,却被他死死按住。

    起伏的丰盈上深浅不一的吻痕,男人的黑眸不带一丝感情地凝视,唇角似乎勾着满意的笑,半晌,修长的手指探过去,苏冉的声音充满颤栗,他停在她丰盈上的大手充满了男性渴望的暗示,她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紊乱。

    “别……”她无力挣扎着,抵住他xiōng膛的手指明显鼓动着他结实的肌肉绷紧,再抬眼看他眸色暗沉,漾成汹涌的欲海。

    “趴上去。”他没理会她的哀求,大手在她饱满的翘臀上拍了一下,眼神示意了一下桌面,嗓音听上去略显粗噶。

    “不,不要……求你……我、我真的好累……”苏冉读懂了他的渴望,急切地哀求,眼里染上层层叠叠的泪雾。

    “累?”厉冥禹轻轻挑眉,唇畔似有似无泛起笑纹,“这么急着出门体力想必已经恢复了吧?”。

    苏冉拼命摇着头,又想起昨晚上恐怖的遭遇来,“求你放过我,我真的好累……”

    他低低笑着,“哪里累?”

    苏冉颤了颤嘴唇,半天说不出来。

    “我来猜猜好不好?”他的xiōng膛紧贴着她柔软的身子,大手却十分邪恶地钻进她的双腿,炙热的温度滑过她最敏感的位置,唇角也随之邪恶勾起,“是不是这里?也难怪,还没消肿呢……”。恶意的言语使得苏冉羞红了脸颊,敛下眼眸,死死咬着唇,只要过了这周,过了这周就好了。

    “放心吧,我还没想这么快折磨死你。”他突然话锋一转,将手指收好。

    苏冉心头一松,如同巨石轰然落地似的,愕然看着他,眼眸多少泛起一丝质疑,他,放过她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啊。”厉冥禹的身子朝后一靠,淡淡地拉长了声音,见她小脸扬起一丝轻松后,唇角一勾,将她的小手拉了过来,覆上胯间早已经昂立的肿胀,“但,先帮它灭火才行。”

    苏冉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眼神震惊而迷惑…

    “不会?没关系,我慢慢教你。”他牵引着她的小手缓缓拉开裤链,男性的滚烫直接烙在了她的手心,“你知道我要什么。”他意有所指。

    苏冉脸色更加煞白,甩开手蓦地起身怒瞪着他,“厉冥禹,你别太过分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我?你、你简直是个神经病。”

    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发泄了出来,她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杀了。

    他十分耐着性子地坐在那里,异常安静地听着她的怒吼声,待她发泄够了后,黑眸沉静地对上她凌乱的眼,淡淡说了句,“不想吗?那么就乖乖地脱了衣服趴上去。”

    “什么?”

    “我留你不需要任何手段,我不想你走出家门,你便绝对走不出去。”他的黑瞳深处,隐隐闪动着危险。

    熟悉的恐慌感爬上了她苍白的小脸…

    “想要出门,就要把它的火全熄了,否则……”他的狭眸不怀好意地转到她的下身,语气清淡,却透着刻意羞辱的企图。

    细细的贝齿咬破了唇瓣,淡淡的血腥味充塞着口腔,良久后,眼底的愤怒渐渐模糊、落寞,紧紧攥着的手指缓缓松开。男人见状后满意勾唇,伸手将她的小手拉过来,覆上。

    她的手几乎无法掌握男人的庞然大物,手心灼热一片,一直烫进心头。鼻子酸酸的却一直强忍着,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要用这种方式来满足男人,屈辱感空前强烈,却只能照做。

    他的呼吸渐渐转为急促,粗重地搅动着书房中的空气,伸出大手揉弄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小手吃力地运动着,她的生涩却让他血脉贲张,渴望在她手心里越涨越大。

    苏冉不敢抬头,因为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男人炽烈可怕的眼眸,男人却十分强硬地扳过她的小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幽深得可怕,她熟悉这种眼神,每每看到他的这般眼神,她就知道已经无法再逃。

    手腕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手心的滚烫感越来越强烈,她的几乎累到休克,手不断重复着简单套弄的动作,可他似乎一丝瘫软的迹象都没有,听着男人极具性感粗重的喘息声,换做是其他女人许是动了情,可她除了疲累外再无感觉,这几天他的毫无餍足的索取已经令她又怕又累,她真的不明白,他干嘛非要这么折磨她?

    男人浑浊的喘息扑落在她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蹂躏她的唇瓣,又探了进去,恶意折磨着她的舌头,脑海中却是她躺在床榻上无助呻吟的模样,她在他的身下,被他一次次占有。

    魔鬼般英俊的脸庞上渐渐交织情欲气息,大手轻抚她小脸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另一只大手也覆上她的小手,引领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

    第五章·第十四节 望而却步(3)

    他没有占有她,却让她更加痛不欲生……这一幕相比占有还要羞辱。

    他的眼神如野兽,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暗,急促的呼吸仿佛要吃人似的,時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充塞着浓烈的情欲气息,苏冉脸色苍白得吓人,却因为手中的动作也累的气喘吁吁,过了良久后,她的小脸被男人猛地死死扣住,托高,他股俯下身用力吻上了她的小嘴,狠狠地,痛得她眼泪都快要下来了,终于听到他从深喉中发出闷哼声,于她的手心,释放出男性的精华。

    浊白的液体有力地喷射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的手心中、她的衣衫上,尽是男性灼冽的气味。

    苏冉想个被人扯烂的娃娃似的,憔悴地跌倒在地,这种屈辱远远胜过每一次的折磨,死死咬着牙关,滚烫的男性液体灼烧着她的脸颊,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前来舔干净。”厉冥禹满足地松了口气后,待呼吸平息后看着一脸狼狈的女人后,淡淡命令了句。

    苏冉瞪大了双眼,眸底腾起明显的怒火。

    “不清理干净,别想出门。”他的语气有着餍足后的轻松,眼底却闪过一丝恻隐。

    咬破的唇渗出了血,沾染在舌尖,如果可能,她恨不得上前咬破他的喉咙。看着他轻松的样子,他有足够的時间跟她秏,可她不行,她该死的不行。

    死死闭上眼睛,再睁开,一点点挪到他的双膝之间,双腿并拢跪在地上,弧形美好的臀部轻轻翘起,仰起头,吃力地用小巧的舌头为他清理着战场,浓烈的男性气息窜入她的口腔,她只能死死闭着眼睛承受,再承受。

    倚靠在皮椅上的男人,薄唇轻勾,双手搭在扶手上,一双冷酷俊眸却紧紧的盯在苏冉的身上。

    苏冉的笨拙渐渐地令他眸光深暗,抬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摩挲着,英俊的脸庞泛起一丝动情。

    明显感受到他的渴望又在她的口腔中膨胀,苏冉猛的推开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他再度苏醒的庞然大物,全身都站颤栗。

    她的惊恐落在男人眼里,去引来一阵低低的沉笑,大手忍不住托起她的小脸,勾唇说了句,“你可以出去了。”

    苏冉转为愕然,误以为自己听错,她以为他还要……

    “再不走,就出不去这个书房了。”厉冥禹盯着她,低醇开口,从纸巾盒里拿出几张纸巾来递给她,却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该死的妖精,竟然就这么轻易再度引起他的欲火来。

    唇,屈辱的紧抿起来,拿过纸巾拼命地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浊物,起身,夺门而出。

    “我订了king餐厅的位置,六点之前赶到,不要让我等。”身后,他的声音淡淡扬起。

    苏冉的后背僵直了一下,又猛地拉开门,书房的门“砰”地一声大力关上…

    厉冥禹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

    羞辱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为什么,他的xiōng口会有疼痛蔓延?

    重新洗漱了一番,重新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苏冉直到冲出了别墅,坐上了计程车后才痛哭出来,泪水抑制不住地划过脸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司机看了直心疼,但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将一盒纸巾递到了后车座,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小姐,这世上没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也没有过不去的坎,事情总会解决的,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也好,至少可以发泄一下情绪,哭过了,一切都好了。”

    苏冉接过纸巾,却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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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薇正式接受了警方的调查,经法证科给出的证据证明,她当天回国后的确与陈忠发生了争执,面对警方,和薇也不再隐瞒,说出当天陈忠是回到了和家,至于为了什么回来她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当時她的心情很糟糕,见了他又出现在和家,二话没说就要赶他出门,陈忠自然气不过,两人就吵了起来。

    苏冉从警局出来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太阳眼镜遮住了红肿的双眼。因为没有最直接的证据可证明和薇杀了人,所以允许保释,但证件被警局扣留,在禁封令没有解除之前和薇不能离开这座城市。

    苏映芸主动来警局为和薇保释,并带走了她。苏冉赶到的時候,已经与她们擦肩而过了。

    丁铭启对和薇始终抱有怀疑的态度,见苏冉来了之后也说明了自己的意见,苏冉答应丁铭启尽快破解陈忠尸体上遗留下来的香气,虽说法证科的设备很专业,但面对一些香型还是无法做出做精准的判断。苏冉一直认为,这个黑醋栗的香气可能来源于其他方面,未必就是香水…

    太阳渐渐西沉,看了一下時间,又想起了出门前厉冥禹的话,心头更加沉重。

    快到六点了,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也必须要去赴约,否则她真的不知道他会再做出什么事来。今天在计程车上大哭过后终于让她想明白了个道理,这几天与其说逆着他,倒不如顺着他,男人的征服欲是最强烈的,她越是反抗便越能引起他的斗志,那么,她干嘛这么自讨罪受?

    处处与他作对,到头来也不过是她在吃亏,毕竟男女有别,她再强硬也不过是胳膊与大腿的较量。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无尽羞辱,那她就把自己当成死人好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对一条死鱼感兴趣吧。

    这样想着,她微微加快了脚步,穿过一条巷子准备搭计程车,谁料走到深处的時候,面前突然窜过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来,痞里痞气地朝她走近,她下意识要躲,却被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苏冉干脆停住了脚步,警觉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个男人,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各个充满了朝气,却十分流气地刺有纹身,一看就是整天在街上混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