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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9:幸福,绝地逢生】

    第九章·第一节 计(1)

    有时候,我的痛你不曾察觉,而你的痛,则蔓进我的眼中,于心底生根发芽。

    这段时间,一切都似乎安静非常。

    见佟佑进来了后,厉冥禹对着秘书命令了句,“出去工作吧。”

    政府会议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从最初的规划到实施,再到中间可能遇上的问题,厉冥禹都逐一做了相关的部署和建议。会议散了后,佟佑收拾好相关资料,敲门进了办公室。

    厉冥禹接过文件打开,锋利的眸光在上面的文字扫动,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他们要面对的是政府工作,这里向来不是提供他们学习成长的地方。”

    所以说,能够在厉冥禹身边工作的人,各个都非等闲之辈,最起码心理素质要绝对地高,否则只要看到厉冥禹微微蹙眉,那就意味着这次工作的成果很糟糕。而为而上。

    “这些没有必要的应酬直接推掉,以后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厉冥禹也进办公室不久,看了一眼秘书送上来的应酬名单后淡淡说了句。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负责人从哪来还是被踢到哪去。

    自厉冥禹上任后,商议会着实做出了不少成绩来,这也是他可以继续连任的原因。

    而政坛,就好像是冰层,越是平静,就越加危险。

    从其他部门调任过来的她原本工作能力就很强的,所以上任第一天她没认为厉议长是个多么难伺候的主儿,所以在安排工作的时候还是按照以前上头的习惯来进行,可她忘了,厉冥禹是厉冥禹,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要求。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部署了这么久,夏明河怎么可能看出破绽?”厉冥禹勾唇冷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资金数字,“不过这个数字还有保留,我要他倾尽一切。”

    天气进入了酷暑,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最热的时节一过,也意味着秋意即将来临。

    结果因为她擅自安排了一项行程而被厉冥禹痛批,原因是,她的无知安排浪费了他的时间!

    很显然,这段时间夏明河如鱼得水,在经历了一些名誉上的小小风波后,他开始努力在民众心目中留下亲和的形象,倒是提出了几项不错的建设性意见,而在逐步实现的过程中,民众们对他的期待和赞誉也愈发地提升了。

    不过都说严苛之下出成绩,这点也不假。

    “哦,是。”秘书的心蓦地放下了,转身有些感激地看着进来的佟佑,就像是看着救命恩人似的,谁都知道厉议长对身边的助理也十分严苛,在工作中如果犯错,哪怕是一点点错误,都会直接换人。

    负责各个环节的负责人小心谨慎地汇报着手头进行的工作和对未来一阶段工作的安排,尽量配合厉冥禹的节奏道出工作的重点。

    她是新来没多久的秘书,刚开始当她知道要被派来协助厉议长工作的后兴奋地几天都睡不着觉,谁不知道厉议长在政坛上可是令人瞩目的成功男人,他出色的外形、低调沉稳的做事手腕、对公众温润有礼的淡淡笑容,这林林种种的优势全都成了众多女人心目中的完美男人。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封冻了似的,缓缓地按照自身的节奏去走,但只有运筹帷幄的人才会察觉到这平静下面的蠢蠢欲动,仿佛冰层下面暗涌的激流,表面上静止祥和,背地里却潜藏危险。

    政府会议厅,空调呼呼地泛着冷气。

    佟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又重新回到工作状态

    谁都知道厉冥禹是一个对工作极其认真苛刻的人,有一次因一名负责人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因半分钟没有说出重点而受到他的严批!负责人是从其他部门新调任过来的,自然不服气,认为厉冥禹在找茬,结果厉冥禹亲自cāo刀,用实际行为来告诉那位负责人什么叫做报告工作重点!

    像是一种成功,游曳自由的成功!

    从那天起,她便知道厉议长并没有外界认为的那么好相处,面对工作的时候,他始终是最挑剔、最严苛、最严肃的领导。

    所以她才害怕,刚刚见了厉冥禹蹙眉的样子后,双腿都软了,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自己给遣走了。还好佟佑走了进来,这才避免了这场浩劫。

    因为要针对进驻外企相关规定的视察工作,厉冥禹也亲自主持了这场会议。坐在会议室的他,浅色的衬衫搭配银灰色的西装裤,看上去并不沉重,倒显得更加透着一股子清贵之气。

    “夏明河对这次的合作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你看他所能提供的资金——”他指了指文件上的数字,继续道:“看样子应该没有丝毫疑心。”

    秘书吓得脸都白了。

    而大家都知道,能够跟在厉冥禹身边一年的人,就算到了其他部门也会做到人上人了。7528490

    “议长,有时候你也不要把那些原本爱慕你的眼神,硬生生逼成怕你的眼神,看她,吓得够呛。”说完,将手里的文件交到了厉冥禹手里。

    见秘书落荒而逃,关好办公室门的佟佑破天荒地说了句与工作无关的话

    她痛哭,也十分委屈。政坛之中谁不积极拉拢关系?而她也是为了他好,才安排了那项工作,这在其他部门是很正常的,可厉议长竟然认为是在浪费时间?

    可好景不长,应该说,在她第一天任职的时候就受到了严厉的打击!

    佟佑点头,“议长你放心,我们正打算一点点放长线钓大鱼,夏明河现在是跟我们讨价还价,不过依我的经验和对他的了解,这次他势必是要拿下这项合作的,所以在牌面上他已经输了。”

    “这项合作最后最大的受益人是他自己,他自然会舍得投钱,这样一来,他老婆那边就可以帮上忙了。”厉冥禹微微眯了下眼睛,狭长的眸光闪过一丝犀利。

    “没错,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拿着政府的钱来为自己做事,所以势必要通过洗黑钱的渠道来进行,议长你看——”佟佑将第二份文件拿了出来,摊在桌面上,“我已经秘密查到,之前夏明河以公共建设为由收纳了民众的一批税款,而这项税款不翼而飞了,显然,这里面夏明河动了手脚。”

    第九章·第一节计(2)

    厉冥禹盯着文件上面的一串怵目惊心的金额数字,心口都在滴血。

    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更加冰冷和僵硬,薄唇缓缓牵引出一丝犀利的弧度

    “照这么看来,他的资金来源就是这儿了,除了收取贿赂外,他还打起了税款的主意!佟佑——”他抬眼看着他,命令了句,“将这笔钱全都套出来,他吃了多少私钱,我要让他一分不差地吐出来!”

    佟佑点头,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佟佑,你等等。”厉冥禹却突然转过身,重新回到座椅上坐好,指了指一边的沙发,“你先坐下。”

    “是,我是对她没兴趣,问你呢。”厉冥禹点了点照片。

    佟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

    “议长,这次我倒是有点同情夏明河了,也许老天真的也在帮我们。”说完这句话,他补上了句,“白初蝶与夏明河真的有关系。”

    “真是看不出,白初蝶一向温善,和晋鹏一死,她就跟夏明河勾搭上了。”佟佑的语气也透着一丝鄙夷。

    佟佑听着头都大了,赶忙站起,“议长,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见状后,他暗自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议长,我出去办事了。”

    佟佑知道他又想起苏冉,每每他陷入沉默,多半都是因为苏冉。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议长向来冷静自持,怎么就看不透自己的感情?还是他已经清楚知道了自己要什么,只是不道明而已?

    佟佑迟疑上前,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个巧笑盼兮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不过

    厉冥禹不再说话,只是陷入沉静之中。

    厉冥禹也显得有点尴尬,毕竟男人之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谈论彼此的私事的,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想了想,他清了清是嗓子,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看向他,“我认为,你应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情了。”

    厉冥禹想了想,打开抽屉翻腾了半天,拿出一张照片来,“你看看,你对这个女孩子感不感兴趣?”

    “那个——”厉冥禹竟然有些词穷,想了想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左议长呢有个女儿,喏,就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子,叫左佳慧,刚刚毕业回国,老左对你很看中,希望我从中做个媒,安排你和他女儿见一面。”

    “佟佑,你认为这些足够偿还我孩子的命吗?”

    “为官者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身败名裂者最怕的就是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了。”厉冥禹一字一句道:“只有将一个人推到最高峰,然后再看着他从高处降落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佟佑一怔,很快从容答道:“伤害夫人的是夏童,不过我想,如果夏家遭难的话,夏童也不会再有安身之所了,到时——”

    “议长,没兴趣。”

    “法国那点盯紧了,他唯一洗黑钱的渠道就是酒庄。”

    厉冥禹将文件合上,嘴角微微勾起,谁说这种钓鱼的工作只适合老年人?想了想,他又看向佟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7528490

    “他们的旧情我没兴趣知道,不过夏明河如果背负了人命,那这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议长的意思是——”佟佑看着他,迟疑了一句,“你想让警方介入这件事?”

    佟佑便将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末了补上了句,“所以说,我在怀疑,陈忠的死,白霖只是做了替死鬼,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和白初蝶夏明河有关。”

    “啊?”正准备一脸严肃地等待着厉冥禹吩咐的佟佑,许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瞬间呆愣住了,嘴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个苹果。情白情来。

    “是。”

    “对于这种人,雪上加霜用在他身上已经算是轻罚了。”厉冥禹冰冷言道。

    佟佑一脸的无奈,“议长,你想干什么?”

    “议长,还有什么吩咐?”

    佟佑想了想,回答,“我知道如何做了。”

    “白霖那个人好高骛远,有勇无谋,许是被人利用了也说不准。”厉冥禹若有所思点头,“真是没想到,夏明河的旧情人竟然是白初蝶。”

    “坐下。”他再度示意了一下。

    “议长想要借着这次合作东窗事发?”佟佑问道。

    佟佑只好乖乖重新坐下。

    佟佑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会浪费一点事情在没用的事情上,正如现在,他笑了笑,十分肯定地回答了厉冥禹的问题

    “对于报复,我已经很累了,这次我只是想让一些报应来得更顺理成章些。”厉冥禹淡声打断了他的话。

    佟佑先是一愣,而后坐了下来。

    厉冥禹的神情多少有点别扭,相比刚刚的沉静,此时此刻却发生了点变化,抬手,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最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似的问了句,“佟佑,你谈过恋爱没有?”

    厉冥禹从来都不担心佟佑的工作能力,正如这件事,他也不曾担心他查不出来过,似乎一切都符合他的设想,冰冷的嘴角勾大,可眼底的冰冷更甚了,“说来听听。”

    再理智再冷静的男人,在遇上一段糟糕的婚姻后都会变得憔悴。

    “警方介入是迟早的事,毕竟我们不可能出面将他送进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厉冥禹从容淡定做着部署,眼神透着掌控一切的不疾不徐

    在工作上,他会是议长的好助手,好帮手,但对于生活,他便无能为力。

    良久后,厉冥禹起身,踱步到了窗子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城市,鹰雅颀长的背影透着莫大的压力,他再度开了口,平静的嗓音却令人不寒而栗

    “议长,你的意思是——相亲?”

    “啊?啊对,是相亲,你去见见这个姑娘,看看印象如何。”左议长也是在政坛上办事一丝不苟的人,可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挑来挑去,竟然就挑上了佟佑。

    谁都知道,佟佑是厉冥禹的左右手,他的办事能力是很多同龄人望尘莫及的,跟厉冥禹同样出色的外形也足以令很多单身女孩心动。

    第九章第二节·女人的矛盾(1)

    “议长,你……你怎么做起了这事?”佟佑万分不解,甚至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老左求了我好几天,我也没办法。”厉冥禹赶紧将烫手的芋头丢了出去,双手一摊做无奈状,“不过佟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确该考虑个人的事情了。”这句话倒是说得听认真的。

    “议长,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适合我。”天知道,他很讨厌所谓的名媛或豪门之后,在他眼里,或者是接触过的经验里,这些女孩子都是一副面孔,动作、说话的语气都像是招牌似的令人感到厌烦。

    厉冥禹笑了笑,“听说,这个女孩子还不错,出国学习那几年一直都在勤工俭学,从选大学到选工作,没有提到过她父亲的名字,也没动用家人的背景,是个独立的女孩子,你不妨可以考虑一下。”

    佟佑想了想,好半天才问了句,“议长,这是命令吗?”

    “呃……当然不是。”这种事怎么可能用命令来强求?

    “哦,那既然不是命令,那我就不用照办了,议长,替我谢谢左议长的好意。”佟佑赶忙说道:“目前我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佟佑——”

    “啊,议长,我突然想起手头上还有件事没做,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出去了。”佟佑连忙转移话题,用工作来搪塞。

    厉冥禹一脸的无语。

    “这张照片,还是放回去吧。”佟佑赔笑,竟然一溜烟跑了。

    “佟——”

    厉冥禹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便很快关上。

    他哭笑不得,这么多年,这还是佟佑第一次做出这种反应,第一次违逆了他的话。想着也无奈摇头,看来他的确不大会做媒人,这个老左,所托非人啊。

    现在只是头疼,要如何在不伤老左面子的基础上说明这件事。

    议还了话。这个佟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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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冥禹从政府办公厅赶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车停在别墅外,脸色倏然一沉,踩了油门,车子便直接开进了别墅。

    下了车,他大步走了进去,菲佣一直等着还没下班,急忙上前来开门。

    厉冥禹紧蹙眉心,对着菲佣冷喝了一嗓子,“我已经吩咐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菲佣一脸的无辜,刚想解释什么,却见厉冥禹早就放下公事包,一路上了二楼。

    二楼卧室里十分安静。

    淡淡的光亮从玻璃窗上洒下来的时候,将室内映得剔透一片。

    苏冉,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美好的像道影子。

    她身边还坐着一人,玫红色的裙装将她姣好身材彰显无遗,那张与苏冉相似的面容,此时此刻与其相比却是异常生动,这也难怪,苏冉的脸色太过苍白了,再加上本身又穿着一袭白色睡裙,看上去更像抹影子似的。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厉冥禹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坐在苏冉旁边的女人后,面色变得沉冷。

    和薇转头看着他,精致的面容闪过一瞬的哀怨,但很快就遮掩了下来,起身,略显局促地站在一边。她其实一直都很想来看看小冉,问了母亲之后才知道原来她被带到了这里,华府路,她从来都不知道厉冥禹在这里还有幢别墅。

    心底自然又酸又涩,看样子,他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苏冉。

    厉冥禹走上前,没有再理会一旁的和薇,而是坐下来,凝着苏冉,良久后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前发丝,轻别在耳后。

    苏冉没有太多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臂环抱着双腿。

    他拉过薄被,将她*的小脚盖上,动作自然而体贴,和薇看了心里更加酸楚。

    无论她做多少事,无论她付出再多,也得不到这个男人这般的关注和体贴。

    良久后

    “既然你这么紧张她,为什么还让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和薇开口,语气转为犀利,一针见血,“你明明知道夏童就是罪魁祸首,为什么还放过她?”

    厉冥禹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凝着苏冉,苏冉见他看着自己,也甜甜一笑,又恢复到了孩童般的状态。

    “你都知道了?”他抬手宠溺地捏了捏苏冉的小脸,语气却十分淡然。

    “夏明河带人到你那要人,别人不知道这件事,难道还能瞒过我吗?厉冥禹,这则消息本来是要曝光的,是我委托了很多关系才将这场风暴平息下来没有见报!”和薇走上前,直盯着他的脸道。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他却依旧波澜不惊,淡淡一笑。而后起身按下座机,对着另一端问了句,“夫人今天用餐的情况如何?”

    他是在询问菲佣,今早他不得不去参加会议,所以就命菲佣晚下班来看着苏冉。

    菲佣禀报了苏冉的用餐情况,听闻后,厉冥禹才满意勾唇,抬手在苏冉头上摸了摸,像是在奖励一个听话的孩子。

    和薇听到了他在用“夫人”一词来称呼苏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瞪着厉冥禹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许是声音过大,惊了苏冉一跳,她下意识转头看着和薇,清澄的双眼布满恐慌,下一刻伸手紧紧搂住厉冥禹的脖子,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厉冥禹这次脸色终于转为不悦,瞪了和薇一眼后,赶忙低声在苏冉耳畔轻柔安抚,“没事,别怕。”

    和薇自然不清楚苏冉的情况,见状后,心口腾地泛起莫大的不悦,伸手一把将苏冉拉了过来,大声道:“小冉,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苏冉惊恐地盯着她,眼神完全陌生,自然吓的哇哇大叫。

    “小冉——”和薇再嫉妒她也割舍不下亲情,见她如此更加担忧,“我是姐姐啊,你怎么了?”

    “啊——”苏冉用力挣扎,眼睛瞪得大大的。

    “够了,放开她!”厉冥禹实在看不下去,伸手一把将和薇推到了一边,顺势将苏冉搂在怀里,锋利的眸光如同刀子似的割在和薇的脸上,嗓音也变得更加深沉可怕。

    第九章第二节·女人的矛盾(2)

    和薇被他推到了一边,胳膊硬生生磕在墙上,疼的她差点眼泪就出来了,可最令她痛的是,厉冥禹的眼里就只有苏冉,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直落在苏冉一人身上。

    他将柔情全都给了一个女人,却将所有残忍和冷酷给了所有女人,也包括她!

    好不容易安抚了苏冉的情绪后,厉冥禹才起身,高大挺拔的骨子里都透着莫大的冷淡,看着和薇,淡漠地说了句,“有话到书房去说。”

    和薇咬了咬牙,跟着他走出卧室。

    书房,隔去了一切杂音。

    室内浮动着属于他身上的气息,虽说要命的好闻,却始终令人心慌。

    厉冥禹走到窗子前,拿出一根香烟来,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动作一气呵成,优雅高贵。他是答应了苏冉戒烟,可苏冉病了之后,他时常陷入无休止的楚痛之中,所以有时候也偶尔抽上一两口,但他从不当着苏冉的面抽烟。

    这个动作,是和薇最爱看的,他看上去那么漫不经心,可总会神奇般的勾起她内心的蠢蠢欲动。

    “和薇,苏冉我会好好照顾,以后别来这儿了。”他开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大片阳光。

    “你就这样放过夏童?还是,到了现在你还不舍得?”和薇的语气泛着酸。

    厉冥禹抽了一口烟,吐出,淡淡说了句,“你跟苏冉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太想去控制别人,尤其是男人。”说到这儿,他转身,眼眸泛起一抹显而易见的讥讽,“试图控制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威胁男人,你完全犯了大忌。”

    “我只是想给小冉讨回公道!”和薇一听,心头更疼。

    “苏冉是我的女人,讨公道这种事我自然会做。”厉冥禹的语气十分淡漠地说了句。动看一气。

    “可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出现问题!”和薇心在滴血,苏冉是他的女人,他终于肯承认这句话,一直以来,她是多想做他的女人,可他呢,却始终不肯对她承诺这句话。

    她是复杂的,一方面很担心苏冉的情况,一方面又极度痛恨夏童对苏冉造成的伤害,可心里也始终有着隐隐的酸楚,那就是,她发现真的再也得不到厉冥禹了。

    因为她的妹妹,完完全全得到了厉冥禹的全部注意。

    刚刚厉冥禹看向苏冉的眼神那么柔和,动作那么体贴,可见他对她的心思,这样一幕,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和薇的心口上。

    厉冥禹将烟掐灭,淡淡说了句,“我会看着办,只要外人别再打扰她。”

    “我是小冉的姐姐!”和薇补上了句。

    “那又如何?”厉冥禹看着她,冷淡地笑,“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曾伤害过她,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

    一句话说的和薇顿时失去言语,一个身心不稳瘫坐在沙发上。

    “所以,苏冉现在也很好,不用再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不用夹杂在各个利益之间不知所措。”他的眼神幽暗深沉。

    和薇抬头看着他,他的侧面陷入光线里,那么棱角分明。

    心口又在突突直跳,良久后忍不住起身,朝他走过去。

    “冥禹……小冉都这个样子了,难道你就不能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她伸手,从身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后背

    “我一直在等着你啊,如果你喜欢小冉的容貌,那么我跟她长得相似啊,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厉冥禹转头看着她,几秒钟后抬手,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做端详状,轻轻冷笑,“不一样,你和她怎么能一样呢?”

    和薇眼底闪过一抹暗意,紧接着踮起脚便吻上了他的唇。

    她真的爱他,很爱很爱他……

    岂料,唇瓣刚刚碰上的瞬间,厉冥禹一个蹙眉,一伸手将她推开,眼底泛起厌恶。

    “厉冥禹,你——”

    “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苏冉,走吧。”他下了逐客令。

    和薇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踹上了一脚,痛了半天后盯着他,“厉冥禹,小冉一辈子要是都这样,你是不是也要一辈子不放手?”

    “是。”

    “就算被人耻笑你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在一起?”

    “是。”

    和薇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你告诉我——”她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她?你爱上了苏冉?”

    她能感觉出来,可她还要从厉冥禹嘴里真正听到这句话。

    厉冥禹看向她,暗沉的黑眸里翻滚着一些不知情的情愫,又像是一直压抑在冰层下面的激流开始了蠢蠢欲动似的,惊蛰着骇人的力量。

    就在和薇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的时候,却意外地听他开口,嗓音低沉有力

    “是,我是爱上了苏冉,很爱她。”

    闻言这话后,和薇当场怔愣住了,倒吸了一口气,像是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一向对男女之情不屑一顾不是吗?

    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竟然可以主动承认他——爱上了苏冉?

    手指终于忍不住颤抖,连同她的心一样,倏然又漫起无休止的痛楚,一波又一波地继续激荡着,疼痛着,不停地腐蚀着早已经不堪一击的心。

    她就知道会这样。

    可是如果她能够控制得住,她情愿不要听到厉冥禹说出这番话,她竟然逼着他承认了自己的心思!他不但承认了自己的心思,还那么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很爱苏冉。

    能够让这样一个男人说出这番话,该是怎样的情感?

    “我不懂……真的不懂。”和薇无力摇头,整个人像是被人抽骨了似的,“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你要选择爱她?”

    厉冥禹却勾唇淡笑,“爱一个人,是可以选择的吗?”

    如果可能的话,他绝对不会爱上苏冉,天知道,他可以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但绝对不能是苏冉,这在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告诫过自己,可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泪水,沿着和薇的眼眶滑落下来

    “她有什么值得你爱上的?她有什么资格……”

    第九章第三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厉冥禹陷入深思,英气十足的眉隐隐蹙起

    “苏冉她,倔强,不听话,表面上很柔和,实际上自己有一套令人可笑的原则和逻辑,和薇——”这一次,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真诚和认真,“她不如你,真的不如你。苏冉不是女强人,也许她不可能会像你一样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将一个杂志社经营的那么好;她没有你会讨男人欢心,没有你善于变通,她身上的缺点远远多于她的优点,甚至我可以一下子罗列很多出来。”

    “那为什么……”和薇含着泪看着他。

    “可是没办法,我就是爱她。”厉冥禹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淡淡的,泛上眉梢却成了幸福,“也许她不是最好的,但我还是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和薇死死咬着唇,心痛加剧。

    “所以和薇——”他一字一句道:“我只想用一份平静来好好爱苏冉,就这么简单。”

    和薇抬手,狠狠拭去了泪水,盯着他,“厉冥禹,我很想知道,除了小冉外,你有没有对其他女人动心过?”

    “没有。”他回答地十分干脆,丝毫没有犹豫。

    “那我呢?这四年里我一直在你身边啊,难道你一丁点都动心过?”和薇哑着嗓子问道。

    厉冥禹看着她,“没有。”

    和薇都快把嘴唇咬破了,忍着心头的痛说道:“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吗?”

    “总好过再让你无休止的幻想下去要好吧。”他淡然相对。

    好不容易压下的泪雾再度扩撒,却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鼻腔里的酸疼,点头,“我明白了。厉冥禹,我一直以为自己挺了解你的,可惜今天才发现,我真的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厉冥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希望……你能好好待小冉。”和薇拿过包,将这句话艰难说出来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厉冥禹坐在了沙发上。

    了解吗?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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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冥禹回到卧室的时候,吓得心脏差点都飞出来了!

    窗台上,苏冉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室外,不知伸手在够什么,只能看到两只小脚在晃荡晃荡的,惊得厉冥禹快步窜了上前,一把将她的身子搂住。

    苏冉却借着这股子力气一下子摘到了一支常春藤,一脸欢愉地扬了扬,“摘到了。”

    厉冥禹将她一把抱了下来,担心化作了怒火,忍无可忍地冲着她大吼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正因为摘到常春藤而感到高兴的苏冉猛地被他这么吼了一嗓子,先是一愣,而后手指一松,常春藤跌在地毯上,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惊悚。

    “为什么不好好待着?摘这个干什么?”厉冥禹的语调丝毫未减,双手箍住她的肩头,眼睛里的神情既是后怕又是紧张,“如果我进来晚一点,你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我……我就想摘这个……”苏冉又惊又怕,泪水顺势流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似的无助。

    一看到她的泪水,厉冥禹的心就软了,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里,“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真的是担心你。”

    “爸爸……”苏冉哽咽。

    该死!

    厉冥禹眼底腾起挫败感,侧脸再度绷紧

    “苏冉,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老公!是你老公!”

    苏冉等大双眼看着他,脸上还残留着泪水。

    这样一个她,足足令他再没了脾气……

    入了夜,苏冉睡去了,厉冥禹却失眠了。

    借着淡淡的光亮,他一直在凝着怀中的女人,看着她温润如玉的脸颊,看着她如天使般的睡容,低柔的眸光里终于散发出因决定而释然的光芒,良久后,他将胳膊从苏冉的头下抽了出来,拿起手机走出了卧室。

    走廊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很快对方接通了。

    地球的另一端,那边应该是白天。

    “马克医生,看来需要你过来一趟了。”……

    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虽说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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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红酒庄园

    相比国内,这里反倒是一派慵懒气息,葡萄园的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各自的工作,这个季节正值花开,大片大片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一处鱼塘,夏明河正悠闲地钓鱼,平静的河面像是镜子似的,波澜不惊。手鱼了可。

    直到,鱼竿的尽头动了一下,紧接着夏明河挑了起来,一条大鱼上了钩。

    他脸上泛起笑容,刚把鱼放进桶里的时候,身后扬起拍巴掌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久违露面的贾尼,被厉冥禹挤下台的前任商议会议长。

    “真是稀客,没想到贾议长也来法国度假了。”夏明河笑了笑,收起了鱼竿。

    “难得夏议长还这么称呼我。”贾尼坐下来,看着他,“我是专程在找你的。”

    “哦?”夏明河略显惊讶。

    贾尼看了看捅里的鱼,狭小的空间容不下它的畅游,笑了笑,“这鱼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想施展什么都难啊。”

    夏明河自然听出他的画外音来,勾唇,“千里迢迢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让我放生吧?说吧,大家毕竟同僚一场,有事不妨开诚布公。”

    “我就喜欢夏议长这样的直爽!”贾尼点头,看向河面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实不相瞒,从被厉冥禹挤下台后我一直没有甘心过,他用了卑鄙手段才上位,这口气我咽不下。”

    “你想让我帮你?”夏明河笑了笑。

    “不,不是你帮我,而是——”贾尼唇角泛起一丝yīn凉,字字顿道:“我帮你,让厉冥禹彻底不能翻身!”

    夏明河一愣,良久,眼底遮掩一丝快意,淡淡说道:“这句话耐人寻味啊,只可惜,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夏议长,你应该很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吧?”贾尼却将他身边的鱼竿重新拿过来,不疾不徐安好鱼饵后甩进了水里,轻轻勾唇,“既然如此,何不一起携手钓更大的鱼呢?

    第九章第三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2)

    夏明河略显狐疑地盯着水面上的鱼竿,不动声色间开始细细琢磨着贾尼的话来。贾尼卸去议长一职后听说便去休养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很少跟同僚们接触,今天意外出现在法国,又十分精准知道他的位置,想来这次的目的不容小觑了。

    但政坛之中,向来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难保贾尼也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来,所以他势必要确定这人真的同他是一个战线的才行。

    想了想,他笑了笑,故作从容地说道:“钓大鱼?呵呵,我想你误会了,钓鱼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普通兴趣,我看,你还是找别人吧。”

    对付厉冥禹这件事可大可小,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贾尼见他有所保留,嘴角的笑容勾得更大,“夏议长还是对我不放心啊,其实我能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难道这还不足以令夏议长放宽心吗?”

    “呵呵……”夏明河笑得很和善,语气也十分淡定,“如果叙旧,我自然高兴。”

    “夏议长,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咱俩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旧可续。”贾尼一针见血。

    “既然如此,那我想咱么可是话不投机了。”夏明河哈哈一笑,没有生气的迹象。

    贾尼转头看着他,“话不投机的人,只在于利益叠加就好,只要目标是一致的,就算话不投机也能合作。”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夏议长与厉冥禹之间的云波暗涌,明眼的人可看的一清二楚,还有一件事,也许大家不清楚,可我却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事?”夏明河警觉地看着他。

    贾尼神情依旧淡定,眼角闪过一抹隐隐得意的光

    跟长他下。“和家二小姐,她这次的意外流产跟令媛有关吧?”

    一句话说得夏明河微微一怔,半晌后才开口说了句,“看样子,你对我和我左右的情况了解的十分透彻啊。”

    “不了解,怎么知道夏议长是我最好的搭档呢。”贾尼紧了紧鱼线,淡然道:“这次虽说你将令媛带了回来,但想想看,依照厉冥禹的性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这个债,他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夏明河闻言后冷笑,“他有那么本事吗?”

    贾尼脸色一沉,再看向夏明河的目光透着显而易见的严肃,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他现在风平浪静就是怕了你吗?轮手段,也许政坛的同僚们全都不分伯仲,可论耐力,你我都不是厉冥禹的对手,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耐力,夏议长,你应该明白‘最后留下的那个才是胜利者’的道理吧。”

    “你的意思是,厉冥禹说不准正在酝酿大计?”夏明河陷入沉思,一直以来他的确视厉冥禹为眼中钉,可他始终还是存有侥幸心理,认为姜还是老的辣,就算厉冥禹再有心计再有城府,始终还是输在年龄和阅历上,所以他并不急着做出警觉心理。

    可此时此刻,他有点犹豫了,动摇了!

    正如贾尼所说,厉冥禹这人心思难测,对于夏童害得他失去孩子这件事都能保持着沉默,说明这人真的不容小觑,能够沉得下气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人。

    “所以——”贾尼看出他的犹豫来,轻轻一笑,“夏议长,在政坛之中,能够跟你合作的人就只有我,因为,厉冥禹是我和你共同的对手。”

    夏明河了解他心底的恨意,他是被厉冥禹活生生挤下去的,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想了想,勾唇一笑,“既然如此,我很想知道你还想要什么。”

    贾尼目光一厉,“很简单,下任商议会议长一职。”

    “哦?看来你对那个位置还是念念不忘啊。”

    “没人会跟权力地位过不去,我二度参加选举也不为过。”贾尼哈哈一笑,“只要到时夏议长背后的财团给予重量支持便可。”

    夏明河倒是不反对,只是问了句,“那我很想知道,你能提供什么。”

    “凭着我对厉冥禹的了解,夏议长,别看你跟他斗了这么多年,可轮到了解,你未必有我深刻。”贾尼说得十分认真,“要想击倒厉冥禹,一定要找到他的软肋,否则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也很想知道他的软肋,可是,他的软肋在哪里?”夏明河一针见血地问道。

    “四年前,对于和晋鹏的死,外界都在众说纷纭,警方也曾经一度怀疑是厉冥禹所为。”

    “这点我也清楚,我女儿也有这个质疑,只不过没有确切证据,依照推断的话,也许当年正是厉冥禹拿着和晋鹏贿赂的证据逼得他跳楼身亡,可一切都是猜测。”

    “猜测也有成为现实的时候。”贾尼笑着道:“只要能证明是他为了上位,为了谋夺和家和商会的利益而害死和晋鹏,那么,这就是他的软肋。”这话刚落,他手中的鱼竿便动了一下,平静的水面也微微泛起了涟漪,他便一扬杆,一条大鱼被吊了上来。

    夏明河见状后哈哈一笑,“看来,你的钓鱼技术远远在我之上。”

    “跟夏议长的兴趣不同,我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所以——”贾尼将鱼放进桶里,言语透着暗意,“只要耐心捉摸鱼的秉性便可大功告成,瞧瞧,这条鱼上钩的时间不就比你刚刚要快很多吗?”

    “哈哈——”夏明河由衷点头。“看来,这场合作势在必行了。”

    贾尼也笑了,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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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资深权威心理专家马克,抵达这座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还没来得及倒时差,他便直接去探望了苏冉。

    出乎厉冥禹的意料,因为马克医生虽说名声在外,可他很少接受媒体采访,所以在他没来之前,厉冥禹潜意识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就算不是老者,至少也是五十多岁的年龄了。

    可当他按响了华府路别墅的门铃,厉冥禹开门的瞬间,却发现,赫赫有名的马克医生竟然跟他年龄相仿!

    第九章第四节·马克的分析(1)

    马克是心理学的权威,自然他看穿人心的本事也不可能输给厉冥禹,见状后,轻轻一笑,主动伸手

    “如果我的年龄让你感到困惑,那么实在抱歉。厉议长你好,我就是马克。”

    厉冥禹多少有点怔愣,毕竟能够快速读懂他内心的人少之又少,随即从容一笑,伸手与他相握。

    马克跟苏冉单独相处了有一下午的时间,夕阳铺洒玻璃窗的时候,他才走了出来,敲门进了书房后,湛蓝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凝重。

    厉冥禹倒了一杯上好茗茶给他,端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

    “小冉是你太太?”马克丝毫专家架子都没有,相比厉冥禹的沉稳笃定的外表,他看上去更像是邻家大哥哥,上身是简单的格子衬衫,畅怀穿的,里面配有同色系的背心,下身是舒适的亚麻休闲裤,脚底也是轻便的休闲鞋,他有着同厉冥禹一样的身高,健硕的骨架透着西方人的伟岸。最人是大。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主动拿了块点心塞进嘴巴,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海水般蔚蓝的双眼闪过一抹惊讶。

    厉冥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十分肯定地回答,“没错,她是我太太。”

    “哦。”马克若有所思点点头,“这就能解释通了。”

    “什么意思?”厉冥禹眉心泛起不解。

    马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看向厉冥禹,“大约在四年前,我曾给小冉做过一次深度催眠,当时就觉得她在潜意识里将一个人的名字封锁了,任我如何引导,她始终没有说出这个名字来。后来,我跟她接触时间长了,她才在无意之中提及了厉议长的名字,从那天起我就怀疑,你就是小冉心理症结的所在。”

    “听说,深度催眠不是可以引导出任何信息吗?”厉冥禹问了句。

    马克耸耸肩膀,认真说道:“这要看心理咨询师的职业cāo守,在我们这行里,最忌讳便是强求个案的*,虽说我们做的就是将个案的*拿出来,逐一分析然后再做治疗。可是你要知道,当个案还不相信或者没有完全对他的心理咨询师产生信赖之间,深度催眠也无法引导出全部的信息,正如小冉第一次与我接触时候的情况一样。”

    厉冥禹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那么,现在你可以说说我太太的情况了。”

    马克想了想,脸上略显轻松的神情也转为凝重,看着他,十分肯定地说道:“直截了当来说吧,小冉她已经患上了精神分裂,这种情况对于四年前的她来说更加严重。”

    这个宣布结果如同棒子一样打在厉冥禹的头上,心口倏然一缩,那种窒息感快让他昏厥了过去。良久后才开口,“可是,有的时候她很正常。”

    “我刚刚观察了她好久,发现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已经主动将自己分裂成至少三种性格的人,也就是说,从严格意义上来将,小冉是换成了多重人格分裂症。”马克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最复杂的学术问题

    “在小冉身上,我发现了三类性格特征,第一是她的本我,这是她自身的性格,当她陷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也是最接近清醒的时候;第二种性格是源自她的心理郁结,第三种性格则是源于她的想象。”

    厉冥禹蹙紧了眉头,“马克,这是什么意思?”

    “哦,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马克想了想,“之前你已经将小冉的情况告诉了我,今天我观察到,小冉在分裂出第二类性格的时候,完全是来源于她内心的愧疚和纠结,这很好解释,小冉在四年前和四年后一共失去了两个孩子,如果说四年前的意外流产对她打击不小的话,四年后这次失去完全是一种摧毁性的经历,看得出她对这个孩子抱有很大的希望和情感,与此同时,除了孩子外她对你的感情也一直处于纠结和矛盾之中。”

    话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厉冥禹,“说句最直接的话,小冉对你的感情应该是又爱又恨,所以才造成她在精神领域中分裂出的第二种性格。这种由心理郁结所分裂出来的人格往往是最危险的,当她呈现出这种人格的时候往往会变得很危险,有攻击性,甚至会做些以前从不做的行为。”

    厉冥禹突然想到那晚她拿着刀子刺伤他的情形,还有将白兰花摘了满地,甚至一刀砍掉鱼脑袋。

    “第三种性格就很好理解了,天真无邪,是分裂成孩子性格的反应。”马克继续解释着,“小冉前后失去了两个孩子,因为深爱一个男人,所以孩子对她来说就变得意义重大,因此,当她再度失去孩子的时候,她便在潜意识中将自己分裂出一种孩子的性格,也就是说,当她呈现这种性格的时候,她自己就是个孩子。”

    厉冥禹了悟了,眉心却泛着心疼,深吸了一口气,多少缓解了一下心口的疼痛,“曾经也有精神科医生看过我太太的情况,可他认为,她没事。”

    马克轻轻一笑,“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患上精神分裂并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你知道人的性格复杂,也就造就了在心理上的问题复杂,最初的人格分裂,大多数情况下在早期都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是人的第一本我性格在自我保护,可时间一长,多样性格便会发生了病变,这样才能看出倪端来。”

    “万幸的是,小冉的多重性格中,第一种和第三种全都不是具有攻击性的,第一种她会呈现沉默冷淡,第三种则是天真和善,这样一来,还是比较好治疗的。”

    “要如何治疗?治疗的过程会不会很辛苦?”厉冥禹赶忙问道。

    马克笑了笑,“治疗的过程肯定是辛苦的,而且,这期间还需要厉议长多加配合才行,你要知道,患有心理疾病的个案大多数都是孤独的,有了家人和爱人的陪伴,这种治愈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第九章第四节·马克的分析(2)

    厉冥禹闻言后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天24小时都陪在苏冉身边,只希望她能尽快康复。

    “我们要如何做?”

    马克眼神透出一丝凝重和严肃来

    “其实,精神分裂治疗的过程,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潜入个案的潜意识,保留她最本我的性格,让其他性格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厉冥禹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唔……”马克想着该如何去解释这么一个血淋淋的处理方式,想了半天后,开始说道:“我们都清楚,人有七情六欲,所以人性才会丰富多彩,但也许我们都不清楚,实际上正常人都有双重性格,就好比心理学上讲的精神分裂,实际上就是本我和自我的双面抗争,一个是天生自带的性格,另一个是通过环境和道德徐习惯形成的约束性格,我们正常人的本我和自我都是达到平衡的,可以相互抑制相互配合,所以才能保持一个清醒的个体。”

    厉冥禹点头。

    “正常人可以控制自己的七情六欲,我们的每一种情感,例如说爱、恨、情、仇等等都可以自我调节,自我控制,但如果在经受巨大刺激下,人的某一种情感便会变得很强烈,也许是情、也可能是恨,当我们这种原本统一的个体被强烈刺激下而形成的情感突变影响时,心理和精神上便会出现问题。而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个案更是如此。”

    “多重性格的分裂决定于患者在哪种情感上的病变,比如有的人同时患上了七到八种性格分裂,这就说明,这类病患的七情六欲都出现了问题,每一种情感都形成了独立的个性。”

    厉冥禹闻言后大吃一惊,“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为,这种独立的个性就像独立的人一样,无论呈现出哪一种的状态,个案都是清醒的,都是有理智的?”

    “没错。”马克佩服他高超的理解能力,连连点头,“这也是我们治疗这类病患的最彻底手段,虽说听上去有些残忍。”

    “精神分裂者无论呈现出哪一种状态都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但都是单一的思考能力,跟正常人具有丰富的性格情感还是有区别的。”马克继续说道:“比如说当小冉呈现第一种人格的时候,她会像正常人一样交流,可整个人始终是麻木的,不愿意与外界接触;再比如她的第二种人格,是仇恨,所以控制她脑神经的情绪就是仇恨,这种仇恨不会因为道义或者其他而改变。说白了,就好像是同时有三个人占据了小冉的身体,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出她最本质的性格,也就是她最真实的性格,然后让其他两个人自相残杀。”

    “会存在风险性吗?”厉冥禹唯一关注的就是苏冉会不会再次遭受痛苦。精以是点。

    马克听了这话后略显沉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心下意识蹙紧。

    “这么说,在治疗的过程会出现风险,是吗?”厉冥禹看穿他的犹豫,眉梢腾起严苛。

    “没错,风险还是存在的。”马克如实回答,“要知道,在治疗精神分裂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医生在跟几个人同时作战,在精神领域上,他们都是拥有独立性格的人,想要杀死他们,还要保护最真实的性格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大的风险就是,当最真实的性格还没有完全被找到的时候,其他的分裂性格已经杀死了病患的本我。”

    “这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马克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正常人被杀死,病患永远被分裂的性格控制。”

    厉冥禹心头一哆嗦,手指下意识攥紧。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苏冉再也回不来了!

    “马克,无论如何都要治好我太太,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配合你的工作。”他低沉地说了句。

    马克点点头,看着他由衷道:“虽说我不清楚你们之间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但我敢肯定地说,她是爱你的,这便是症结所在,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她的爱,就一定会将她治愈。当然,这期间除了要配合催眠治疗外,还要进行物理方面的治疗,仪器配合传统手段,效果会更好一些。”

    厉冥禹点头,面色凝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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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奥分界。

    这处小镇远离了喧嚣,更多的是朴实热情的当地人。

    佟佑在一家家的个人酒庄排查,试图寻找一款口感十足的冰酒。有人说,冰酒的诞生是一场美丽的错误。两百年前的弗兰克尼,葡萄园遭受到突然来袭的霜害。酒农为了挽救损失,只好将错就错,将冰冻的葡萄压榨,按照传统方式发酵酿酒。谁知却酿成了酒体饱满、风味独特的佳酿,造就了冰酒的问世。

    据说全世界只有奥地利、德国及加拿大等少数几个国家的少数几个地方,冰酒需要在温度、气候与各方面条件都配合的状况下才有条件酿制出高品质的口感。由于生产方式独特、产量稀少,其昂贵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全球,奥地利、加拿大、法国三个国家都有冰酒酿造,但德国的口感会更加醇正,所以佟佑才飞到这里,地属德国和奥地利的分界地,这里没有太多有规模的酒庄,可往往就是当地人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要寻找一款最出色的冰白,在葡萄酒中被称为“液体黄金”。

    这里,也是全球第一款冰酒诞生的地方,于1794年。

    佟佑对冰酒的了解远远不及干红,很简单,因为相比太过甜腻的口感冰酒,他更多的喜欢透着单宁气息的红葡萄酒,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夏明河,他应该不会来到这里。

    当地人霹雳巴拉地跟他说了一大通,佟佑听着多少有点费劲,他们说的不是标准的德语,带有浓烈的当地口音,所以他只能看着他的肢体语言走进酒窖,拿起分酒器开始进行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