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章
陶合一开始并没有察觉。
直到车进了郊区,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其实表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无非是后面跟了辆奥迪。
但自打上次陶梓身上出了岔子,陶合现在干什么都很小心。
小心的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多想。
陶合稍微抬眼,盯着后视镜里的车,自行调换着速度。
发现自己加速那车也加速,自己踩刹车后面的车也超不上来。
到后来陶合干脆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上去了路边的便利店,陶合选靠窗边的货架溜达,眼睛却是盯着窗外。
奥迪居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从上头下来的女人东张西望,看见自己一边停着的大奔,就跟着进了便利店。
等看清了是谁,陶合直接惊出的一手心的冷汗。
这要是真给陶梓跟着了,说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陶梓摘下墨镜,在便利店里转了几圈。
在货架旁边找到陶合,就笑着上来拍他的肩膀,
“哎,这么巧,你干嘛去啊..”
陶合很想发火,更多却是无奈,
“巧?你跟踪跟的还能再明显点么..都是一家人,你怎么也这样..”
陶梓从货架上拿了几盒进口硬糖,
“啊..这都给你发现..我就是好奇而已,你看你紧张的..”
说完又直起腰,笑着望向陶合,“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这么害怕我跟着你。”
陶合看她一眼,“我能干什么亏心事,你跟踪人你还怪有理的。”
陶梓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罐子去收银台付账,顺手从里面挑了一盒出来,塞给陶合,
“这个糖可好吃呢,你拿去哄你媳妇去。”
陶梓收好小票,“我就不跟踪你了,我得回家去吃饭了,要不爷爷又要生气了。”
陶合狐疑的看着他,没有接腔。
陶梓站在柜台继续抱怨,“你也真是的,爷爷这几天身体不好,你也不说在家陪陪他,我已经打算搬回去住了,中午在家看他腿酸的难受,午觉都睡不好,还大发火把许管家也骂走,谁也不让进去,我就非要进去给他捶腿..”
陶合略微迟疑了一下,“他不骂你么?”
“骂啊..各种骂.”陶梓拿起购物袋,“但那又怎么样,他再凶也是你我唯一的亲人啊,也许只是老年男性更年期什么的..我本来也想生气,可看他一脑袋白头发就觉得算了..”
两人出了便利店,陶梓说着超市购物袋上了车,重新戴上墨镜,
“...我发现我就有个这么好处,就是人好,不记仇,你们还光觉得我傻,你也不想写人活一辈子,哪来那么多气生啊...看开点不是挺好,哎,我走了啊..给弟媳问好啊..”
说完就踩着油门开车走人了。
陶合捏着一盒硬糖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后才转身上车。
***
接下来两个月,陶合过的可谓相当充实。
新工作刚有点适应,结果陶合又被从人力资源调到陶氏旗下的一个制造企业去,虽然从集团下调,看上去不大好看看,可好歹职位去还是比之前在人力资源更进了一步。
打进陶氏以来,短短几个月,陶合职位真是跟坐火箭一样,平步青云。
但也没什么人有太大意见。
虽说是股份制,但实际上也跟家族企业差不太多。
早晚都是这个人继承,还要走这么多程序,也够给大家面子了。
前两天股东会选举新董事,不出意外为董事会又增加个席位,陶合成了陶氏最一位年轻的董事,还兼职陶氏旗下制造企业的负责人,越发有继承人的摸样了。
因为最近身体大不如前,连气色也欠佳,陶书近日都一直复查身体,可查来查去也就是那么回事,毕竟年纪在那儿了。
但这人的脾气却依旧暴怒,上午还在为宋书那边的地王项目发火。
陶合虽然远离总部,却也跟那边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时不时的应酬聚头,多少也得知陶氏同郑大谈合作失败。
眼下陶氏表面上是顺风顺水,可资金短缺的隐患,已经随着运营时间拖长而逐渐被暴漏出来。
陶书虽早就预料到,可这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陶合这天刚开完会,蛋蛋的电话就进来了。
说实在的,两人真是很久不联系了,陶合垂眼看着手机屏上的名称,竟有几分亲切之感,
蛋蛋的声音一如既往,“您好,这是陶总的手机么?”
陶合笑了,“你有毛病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酸溜溜的,“哎呀,咱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怎么知道你没换号啊...”
陶合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行了,你有什么事。”
“能出来么?我跟胖子在你单位门口呢。”
陶合进了电梯,“我在制造厂这边呢,早换地方了,你找个地儿,我过去找你俩吧。”
“那行,说好了,我俩在老地方等着你。”
电梯空调口的凉风软软的吹下来,陶合盯着上面的液晶提示,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
“...你可真是...蓝海啊..具体楼层就不用我说了吧。”
陶合沉声一应,挂断电话,便改摁了一楼按键,打算直接过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陶合进了蓝海三楼的vip包。
沙发上两个男人正在抽烟说话,一见他进来,都愣了一下。
陶合也有点愣住,抬眼去看胖子,“你是谁?”
胖子哈的一笑,“哥们减肥了啊..操..我前妻嫌我胖..”说完便起身把烟扔给陶合,“哥,咱俩真是有日子没见了,你怎么跟抽了大烟似地呢...”
靠在一边的蛋蛋嘴角上扬,“合儿,你是上班上的,还是纵欲过度啊..”
陶合找地方坐下,“都还行吧...”
蛋蛋一歪头,“可以理解,你馋了人家十几年了,眼下终于可以随便吃了,一时间暴饮暴食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现在干巴的都没个人样了”
陶合接过胖子递上来的烟,“还好吧。”
旁边的人互看了一眼,蛋蛋朝着胖子耸耸肩,一副‘你看吧’的摸样。
胖子掏出打火机给陶合点烟,“合儿,我觉得你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傻逼好玩了,你还是你以前比较有意思...”
“快别提以前了,太难看了。”陶合顿了顿,“不过我觉得我现在也没好哪去..”
蛋蛋安慰他,“哎呀那有什么啊,说好的蛋蛋合合傻傻一辈子呢..”
陶合呛了口烟,“谁他妈跟你说好了,几星期没见你被哪个傻子洗脑了。”
蛋蛋理了理头发,“我现在好像还真被一个女傻子洗脑了,天天见面,一天不见都心难受,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啊...改天我带出来给哥几个见见,条可正呢..”
陶合听的一身一身的**皮疙瘩,实在懒得搭理他,就转向胖子,“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想着把我叫出来了?”
胖子抽着烟,窝在沙发上,“你认识法院的人么,法官什么的..”
陶合摇摇头,“没接触,怎么了。”
“哦,你不认识也挺正常,反正你也不犯法,用不着这帮人,”胖子顿了顿,“这不是我想找个专业的人了解点法院的事么...”
陶合心里一动,像被提醒了什么,就没再吭声。
“行了,不认识就算了,那本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咱哥们叫你出来,最主要是好久不见了,”蛋蛋忍不住问陶合,“你最近都跟什么人玩啊,别告诉我说整天只找季姚啊..”
陶合想了想,“差不多吧,不过更多都是跟自己公司的同事一起。”
陶合最近的确都在跟公司的同事打交道。
不过这些同事可不是什么普通员工,大多任职集团大厦的重要部门,还有不少是外围企业的经理厂长。
其间的用处自然不必多说,相当老大,没人拥戴可是不行的。
但要想把关系混熟,又不引起陶书反感,也不是个容易事,所以陶合面儿还比较收敛,并时不时从自己待的企业里搞点业绩出来,管他实的虚的,反正也都是给陶书看。
总之忙活了这些日子,陶合就等着新区地王项目的瘫痪了。
因为运行地王项目可以说动用了陶氏绝大多数资金,一旦出现问题,必然会召开董事大会公布检讨,作为这个项目的主导者,陶书也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哪怕陶氏几乎是个家族型企业。
想当初日本三洋,也是因为财团陷入困境,从而告别家族时代,转而启用新总裁。
至于这个地王项目,陶合在同宋书的交往过程中也做过一点小手脚。
比如找人挑事同政府相关部门要求提前付款期限,破坏四证办理,使得银行相关系统暂时无法对陶氏开放通道。
反正这项目本身就有问题,陶合的举动,不过是雪上加霜。
蛋蛋有点不能理解,“**,哥们你不是吧..有毛病么?放着大好的时间不去泡小情游戏人间,竟花心思在你老爷子的单位上,我是真想不通啊,陶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新区地王项目都上财经首页了,你还能把陶氏发扬光大上哪儿去?人活一辈子别过的那么累,能享受就享受,钱赚多少是多啊..我反正想好了,我们企业已经上市了,只要保持这个水准就行,再差点也没关系,我家里的钱够我这辈子花的了,我儿子我是不管。”
胖子点点头,“对,我也这么认为,活那么累干嘛啊..”
陶合正要说话,手机却响了。
待看清来电显示,陶合跟胖子摆摆手,接起电话,“喂,宋总。”
趁着他说话的空挡,胖子跟蛋蛋就靠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扯。
“哎,合合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整天要带着小男朋友离家出走的人了..”
“就是啊..我当时我就觉得私奔真酷啊,可你看看现在,不还是为财富所累..钻钱眼里去了..”
“人长大了就这样..唉...真怀念以前,咱们几个天天都出来玩,操,太他妈开心了,现在呢,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呢...叫都叫不出来...出来也他妈一直打电话..”
“是啊,蛋蛋,咱们这圈子里啊,就你没变,以后哥们跟着你玩行了..”
陶合说了几句话,忽然站起身,“我还有事,改天在联系。”
蛋蛋有点生气,“操,你妈逼你坐了有五分钟么?”
陶合看着他,兴奋的指尖发抖,
“新区项目出问题了,我得回去一趟。”
蛋蛋惊了,“啊?**,这可是大事..那你回快回去吧..估计老爷子要发飙..”
胖子打量着陶合,
“陶合,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一点不沮丧,反而有点高兴呢?”
陶合微微抬头,眼底含笑,
“是么?这么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更晚了,恩,终于要过度完了
☆、52章
陶合没有回集团,而是直接去找了集团的各位董事。
要说以前都是藏着掖着,这一回就是明摆着去巩固自己的根基的。
其实要论根基,自己完全是不能同陶书比拟的。
但胜就胜在,陶书独断多年,一人强硬压制其他股东,早就微惹众怒。
再一个,反正陶书就自己这一个孙子,也没别人跟着争,所以还有一些很微妙的基础。
等后来回家见到陶书的时候,陶书果然震怒不休,指着陶合的鼻子骂了一晚上宋书无能。
不过地王项目的运营也是暂时性停止,建起来的楼还不至于烂尾,而且主导权目前还在陶氏这边,只要资金到位,还是能重新运营。
陶书愁的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解决困难。
可事情并不是陶书想的那么简单,宋书也不是无能之辈,之前在项目还没出事的时候能使的招都使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能说是无可奈何。
在沉默了五分钟后,从会议室外都能听见陶书骂宋书的动静。
最后的结果是陶书直接从会议室给人扶出来,好容易强撑着不去医院回了办公室,秘书又通知,董事会已经通过邮件传达了董事会召开计划。
陶书气的胸口发闷,当天上午就进了医院吸氧。
陶合虽然不在集团总部,可这些动向都是了如指掌。
陪床陪了一天,陶书心情低落,饭都没怎么吃。
隔两天,董事会召开的时候,董事们大着胆子各抒己见,除了对此次地王投资行为表示不满之外,也很委婉的对公司高级管理层试压,指出其失误判断和思路陈旧,并有意无意的提出公司需要注入新鲜力量。
陶书自然明白这里的意思,盛怒之下,更多的却是疲惫。
象征性的问了一下董事的意见,虽众说纷纭,不过都不约而同的表示了对陶书安排的继承人的期待,顺带提了提年轻人的战略创新,业绩优异,虽说经验不足,但总有集团的这么些老人盯着么,也不至于太差。
听了这个答案后,陶书其实也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反而觉得是顺水推舟。
毕竟自己身体实在不好,也早就觉得累心。
陶合受到大家的肯定,其实他还蛮欣慰的。
对于此次会议目的的成功几率,包括陶合在内,其实都是很忐忑的。
但没想到陶书痛快的令人费解。
因为这事在外人眼里,可能是个挺大的事,但在陶书眼里,真的就不算什么。
因为他早就不是那个雄心壮志想去征服的年轻人,而是疲惫不堪,早两年前就有隐退之心的老年人。
头发都白了,是该退休了。
陶书就这么想的,没别的意思,之前一直怕陶合不行,可转眼又一想,在岗位上历练,也不用太过担心。
所以陶书当场就在董事会议上表示,要将陶合从下面集团调回总部,自己将与三天后离职,保留董事席位和部分股份,由陶合取代自己留下的空位,并继承自己手中剩余股份的一半,加上之前转让的,成为陶氏最大的股东。
文件在会议结束后七天内下来,陶合也在文件下来的当天正式履行其职责,成为陶氏新一任ceo兼职董事长,结束了陶书长达20年的任职。
陶氏集团同时对外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此次更替消息。
第二天本市财经刊物纷纷刊登此消息,陶合的电话也成了热线,蛋蛋想打个电话恭喜根本打不进去,甚至登门造访都找不着人。
***
从发布会回来后,陶合关了手机,用秘书的手机给季姚打了电话,还以为他在单位,结果发现人在宿舍,就赶忙回去了。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钥匙落在车上了。
本来自己是没有的,但季姚给配了一副,谁知道情急之下,竟忘了拿上来。
陶合只得闷头敲门。
旧式防盗门一阵开锁响,门被打开,迎面刚好对上一双细长的黑眸。
“我不是给你配钥匙了么..”季姚略微皱眉,话还没等说我,就给陶合按在门口的小走廊上。
陶合脸上笑意盎然,“季姚...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季姚挣扎两下,“有话就说,摸我干什么。”
后又打开他的手,“松手!”
“不松,倒是你要放松..”陶合笑意不改,依仗身体优势将季姚人压在墙壁上,上下其手间,还不断的磨蹭季姚,“有种你叫啊,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季姚眉间紧缩,冷声一喝,
“妈—”
陶合笑的更来劲,隔着裤子捏了捏季姚的屁股,“少来这一套,谁信啊...乖...过来让你老公好好搞你一次..”
季姚沉着脸正要动手,却又瞬间就变了脸,恢复成往常那种平淡无奇的摸样。
陶合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叫我干什么?”
正忙着解扣子的手一抖,陶合差点给吓阳痿了,赶忙从季姚身上下来,转身望着从卧室出来的女人。
衣着朴素,却在细节透着精巧,眉眼间跟季姚有几分相似,也不如季姚看着那么好看。
陶合愣在一处,有点不知所措。
季姚跟没事人一样,走上前,指给陶合,“这是我妈,你小时候应该见过,上午刚到的,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你之前手机打不进去,刚才打电话又挂的快,就没来得及说。”
后又望着女人,“这就是陶合。”
仔细回想夏,陶合模模糊糊的对这位阿姨有点印象。
季姚其实算是本地人,但小学毕业的时候,全家就因为季姚父亲工作外调而搬到了外地,季姚又刚好考上了市重点中学,就将季姚一个人留在学校寄宿,开始还有个亲戚照顾,等季姚上了初中住校,基本上就干什么都是自己了。
陶合很小的时候去过他家几次,就记得这家人特别爱干净,话很少,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眼下这女人手里正拿着个拖把,面皮严肃,说出来的话却温和,“哦,长这么高了,你小时候长的挺可爱的。”
“..阿姨好...”陶合干笑着随声附和,顺便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细汗。
心里安慰着季姚他妈根本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心虚。
“阿姨,您怎么过来了..”
女人音色淡漠,“哦,我们住的城市没有飞机场,到这边来赶飞机,就顺便看季姚一眼。”
有人从阳台处过来,戴个眼镜,看见陶合礼貌点点头,
“你好。”
季姚蹲在一边,抽出两张消毒面纸,擦掉行李箱上的泥污,头也不抬,
“爸,他是陶合。”
陶合紧忙打招呼,“叔叔好。”
季姚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昨天不是跟你们说了我找了个男的么,就是他。”
陶合的假笑凝固在嘴边,这个人顿时就僵硬了。
只见季姚爸没什么反映,“哦。”
季姚妈也是神情木然,“哦。”
季姚蹲在地上继续擦皮箱,面无表情。
陶合忽然能理解为什么季姚是个冷性子了,原来他家人也都这个样。
但陶合不能理解的是,这种事情,他家人听了之后的反应竟如此平淡,哪怕是季姚事先跟他们打过招呼,那这也似乎有点太过镇定了。
这要是换成陶书,当场就能把自己皮扒下来。
看季姚爸朝着自己伸出手,陶合不自觉往后退,直到脊背抵在门上,还下意识的护了一下头。
季姚爸有点意外,“恩..不握个手么..”
陶合吓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季姚爸收回手,扶了扶镜框,“你不用这么拘谨,我跟他妈还是比较能看的开的,虽说她昨天晚上也掉了几滴眼泪..”
季姚他妈忽然回头,“闭嘴!”
“恩,没掉,”季姚爸一顿,“因为工作外调的原因,我们从小就没怎么管过季姚,但一直都认可他的独立自主的能力,相信他的选择,他人生的路怎么走,我们只给意见,不予以强行改变,而且在你们这件事上,我们能觉出季姚比较坚决,所以就也不反对,只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共同学习,努力进步。”
季姚稍一皱眉,“你别说你那一套开会用词行么?”
季姚爸点点头,看季姚一眼,“那我再问最后一句。”
见季姚没反对,就继续开口,“季姚没怎么跟我们说你的具体情况,就只知道你父母已经过逝,家里有个爷爷,可能这么问很唐突,但是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陶合神经舒缓,心里羡慕的要命,“叔叔你问就行。”
季姚爸面露尬色,“...那个...你工作还稳定么..”
后又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赚多赚少都没问题,我的意思是只要有正经工作就行,你爷爷季姚也可以帮你一起赡养么...”
陶合内心感慨,“还行,企业还可以,蛮稳定的。”
一边忙活的季姚兀自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倒是季姚他妈有点烦,“别啰嗦了,准备好了要走了。”
说我还直起腰,往卫生间送拖布,“还有你!季姚!以后拖地板要专心,床底下也要拖,不要犯懒只拖表面,我刚才已经帮你清过了,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爱干净的人!”
陶合狗腿的上前接过拖布,帮忙放回原处,“阿姨,季姚真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了..”
季姚没反应,看一眼手表,“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陶合赶忙掏车钥匙,“我来就行,我来就行。”
季姚稍一摆手,“不用,我已经从单位借车了。”
陶合便忙着帮拿行李,送两个人下楼。
临走的时候,季姚妈忽然停了脚步看了陶合一会。
陶合身子僵直,立的板板整整,生怕给丈母娘挑出毛病。
“季姚以后要是打你,你可以来找我。”
季姚妈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来揍他。”
季姚他爸想了想,“万一是他打季姚呢?”
季姚他妈冷笑一声,“我生出来的儿子会被揍?你觉得可能么?”
季姚爸连连点头,“也是,你是武术老师啊。”
陶合开着季姚单位的车去了飞机场,等把人送上飞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夕阳铺了一路,红灿灿的。
季姚开着车顺着机场高速往市中心方向。
在经过当初出事的地方,陶合还特意看了一眼。
护栏已经修好了,完全没有一点出过事的痕迹。
季姚斜他一眼,“想什么呢?”
陶合关掉车内空调,降下车窗,低头给自己点烟,“想你家人真好。”
季姚眼望着前面,“还行吧,主要是他们也不太管我。”
陶合收起火,“我发现你的长相集合了你妈和你爸的优点。”
季姚声音淡漠,“那你呢?”
陶合叹口气,“我一点都没继承我爸的好长相...我跟我姐都长的像我妈..”
季姚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陶合一愣,“你笑什么..”
季姚笑的有点停不下来,“你要是像你妈的话,那她长的还真够粗狂的..”
陶合不太开心,“不许嘲笑自己婆婆的长相!”
季姚笑够了,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今天有什么好消息。”
陶合呼出一口烟,“我当董事长了。”
季姚暗中笑了笑,“恭喜。”
陶合看他一眼,“你不表示表示?”
“怎么表示?”
“无套内.射什么的..”
“滚!”季姚全身一僵,“再说吧..”
陶合弹弹烟灰,顾左而言,“哎,正好天黑了。”
季姚不再搭理他,直接把车开回宿舍。
在防盗门前掏钥匙的时候,季姚忽然发现自己钥匙不见了。
陶合掏出备用的开门,“幸好我这还有一副。”
等两人上了楼,季姚来来回回在屋里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就跟陶合要了钥匙准备再去配一副。
陶合急着去浴室洗澡,便直接把一大串钥匙扔给季姚,
“黑柄的那两个就是,你自己拆下来行了。”
季姚拿起扔在桌面的钥匙,从上头往下拆。
陶合身上带着的钥匙不多,季姚盯着其中一个宽柄钥匙看了好一会,觉得有点眼熟。
窗外的天色暗沉,屋子没开灯,也是晦暗一片。
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在外头玩烟火。
粉红色的烟火升腾,炸出来的小团的烟雾,照亮屋里子的人脸,莫名其妙的怪谲。
季姚忽然想起来,这是城郊别墅的钥匙。
☆、53章
季姚想起了当时住在那房子里的事。
忍不住发笑。
莫名其妙的就想着以后有时间就回去看看。
浴室花洒下来的时候,季姚从陶合的钥匙圈上拆掉别墅钥匙。
小区门口有个张大爷常年在那边配钥匙修鞋,宿舍楼离小区门口也近,季姚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事,就拿着钥匙去配了了事。
宿舍的钥匙很便宜,两块钱一把,但是别墅的防盗门钥匙就比较贵,花费的时间也比较长。
但也不过十来分钟。
等季姚回去的时候,陶合刚好洗完澡出来。
季姚没搭理他,直径走过去装钥匙。
陶合起初没见介意,可看他手里握着别墅钥匙,脸色都变了,
“季姚!”
季姚稍一抬眼,“恩?”
陶合拿过钥匙,“恩,这钥匙没用,你配你宿舍的行了。”
季姚刚想告诉他自己已经配完了,但总是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审讯犯人次数多了,季姚很会察言观色。
觉得陶合现在就是心虚的要命。
一个钥匙而已,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季姚把原本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
“哦,好。”
***
陶合年纪轻轻继承陶氏,没几天便立刻成立本市热议的话题,范围甚至已经超出了财经杂志。
各界的声音过来,都觉得陶氏这是在胡闹。
虽说陶书的确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可这时候上台的应该是陶合的父亲,四十左右岁,精力和经验都正值黄金时期,结果搞上来这么个小年轻瞎胡闹,不知道底下那些股东都是怎么想的。
坐等看衰,几乎是所有人的观点。
甚至连陶氏的股价都受到了影响,不过也有前期地王项目停止运营的原因。
好在跌的不算太厉害,总体还算可以。
陶书对陶合也信心不足,觉得自己卸任的有些太彻底,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晚了,只能让他硬着头皮上。
但陶合心里一直都想的很明白。
接连几天召开会议,除了日常运作,重点都在新区地王项目上。
底下的声音都是关于资本循环和资金整合,力求从根本原因上从解决资金问题。
陶合仔细的听了每位经理的意见,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陶氏本身也有雄厚的实力,地王项目对陶氏而言只是一个坎,而并非击倒的锤。
但是出于长远和私心,陶合都不打算这么干,还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建议。
放弃项目主导权,回收初始成本资金,转给对此兴趣浓厚的郑大。
陶合给出的理由,是要把陶氏的发展重点转成制造实业,放弃地产**肋,省出资金保证旗下其他企业的运行。
但这个意见几乎没人同意。
长远不远先不说,就说眼前,这可是生生放弃运营期间投资进去的巨额资金。
且不说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单单就钱而言,也亏大了。
简直是作死。
因为执行权还在陶合手里,计划递上去他不批,也没办法执行。
两方僵持几天,最后还是陶合取胜,一意孤行。
地王项目主导权转给郑大的当天,外界一片哗然。毕竟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断左膀右臂,实在太过大胆。
陶氏股价在宣布的当天就跌停,有消息称股民纷纷抛售陶氏股票。
陶书这其间一直在医院复查,好容易身体恢复了,回来听说这么个事,直接又进了医院。
连续跌停三天后,连集团上班的气氛都变了。
平时热闹的休息区茶水间都是哀声连连,想着差不多也该给自己寻个新去处了,照新总裁这么折腾下去,就算不破产,估计也要裁员了。
陶合走在公司里,都能觉出后头都议论纷纷。
至于说什么,陶合心里也清楚。
无所谓,反正陶合一点也不后悔。
这种结果都是自己预料到的。
但要是说不一点都不心疼,那也是假的。
不过好在时间还长,自己也足够年轻,想着以后慢慢奋斗,应该会给陶氏一个好的转型。
天有点黑了,陶合还在办公室加班。
这个办公室是之前陶书的,搬除那些古香古色的茶艺器具,就显得有点空旷,空到穿着皮鞋走在里面,除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回音。
背后的一整面墙壁都是玻璃。
城市的灯光璀璨如星,黑暗助长了它的明亮,有种不可莫名的华丽。
电脑泛出淡蓝色的光,映在面无表情的人脸上,更添了几分冷肃。
陶合忍不住看了看陶氏股价。
第四天跌停。
真是要命。
***
最新的案子也结案了,季姚难得有了一个清闲的周末。
本来从单位跑回来,想着今天亲自下厨烧两个菜,结果陶合一个电话就说晚上不一起吃了。
季姚自己随便吃了点,觉得有点无聊,就在家里收拾东西。
收拾收拾就发现自己那天配的钥匙,看了看时间,便动了去城郊的心思。
反正自己也没事,陶合也不在。
去回顾回顾自己以前待的地方,好像也挺有意思。
***
陶书过来的让人意外。
连个招呼也不打,看来真是气坏了。
但陶合就等着这一天。
陶书在医院做梦都想捏死陶合,这不今天身体差不多了,四处找不到人,陶合电话也关机,就直接来单位打听,结果刚到大厦就看这层还亮着灯。
进来之后发现人还真在。
抬脚把门踹开,陶书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也没说话,只沉默着望着办公桌前的人,脸色极度难看。
陶合看一眼陶书,长舒口气。
终于等来这一天了,真是累啊。
掏出电话,陶合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今天没有月亮,空气里湿气极重,加上起风,一副要变天的摸样。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季姚的车已经开到了城郊别墅。
熄火下车后,季姚掏出手机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季姚?”
季姚应了一声,掏出钥匙。
陶合盯着眼前脸色发青的人,“季姚,你吃饭了么?”
“吃过了,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想跟你说一声,我今天可能回去的会有点晚。”
转动钥匙,季姚推开门,望着眼前一片漆黑。
当初两人窝在这个地方,一幕一幕,忽然都特别清晰。
这么想着,季姚的声音也不自觉柔和许多,
“哦,知道了。”
天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远处传来滚滚闷雷。
紫檀木拐杖微微颤抖,老人的脸一时间说不上是痛苦,还是悚悸。
总之惊骇的连来的初衷都忘了,
“季姚?这不是...你...你跟他...”
窗外开始打闪。
陶合靠在落地窗前的护栏上,背后的数十面的玻璃清晰的展示着大自然壮丽的炫白。
“要下雨了..”
季姚握着电话,站在门口,抬头望外头浓云如墨,“是啊...”
“你在家么?”
“不在。”
“快点回去,不然被淋。”
“哦,好。”
“..季姚,现在想想,我还是觉得我特别喜欢你。”
“滚。”
“说真的呢。”
“哦。”季姚声音低轻,伪装着随意,“我也是。”
陶合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面朝陶书,“你刚才是说季姚么?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怎么了?我让他等我回去呢。”
后又说了一句,“你不高兴?”
兜头过来的信息实在太大,陶书一时间有点承受不住。
真是噩耗不断。
陶书全身僵硬,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陶合直起身,“你来什么事?”
“什么事?”陶书脑子混乱“你说什么事,你丢尽了我的人!我就不该相信你!”
陶合面无表情,“哦,那没办法,现在凭你那点股份,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陶书全身都在颤抖,“陶合,你是不是玩我呢?你玩我没问题,这是几千人的饭碗啊?你怎么想的?你脑子呢?我当初送你出国读书,你就学了这些回来?之前不是表现挺好的么,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现在全市的人都在看我陶书的笑话!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竟然还把地王项目转手了,真是大笑话,费尽心思抢来的这么一块肥肉让你给贱卖了,是你干的么,是不是郑大那个姓苏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陶合稍不耐烦,开口打断他,“你认识段免么?”
陶书起初没反应过来,可骂了两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陶书是老了,记性大不如前,但这个人的名字,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
“不该不记得啊..”陶合仔细观察着陶书的脸,“你两年前不是找他做过一个手术么。”
陶书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陶合的音色平静,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亦或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你刚才说的没错,陶氏这事我就是故意的,你说,咱俩这样是不是就扯平了。”
后又顿了顿,“你要是觉得不甘心,可以冲着我来,咱们继续折腾。”
“别再牵连季姚。”
季姚开了灯,反手关上门。
屋子里镀上一层橘色的光芒。
冰箱也在,只是打开之后,已经空荡荡的,什么没有了。
季姚还记得当初自己住在这的时候,每天都打开冰箱看看,饿的要命,从里面翻翻生肉,吃一口,吐出来,懊恼着没东西可吃。
厨房里陶合买的调料也都在。
想着自己当初给陶合做饭,陶合拿着勺子喂自己,问自己能不能吃点啊,哪怕吃一口也好啊..
还有炖出来的菜,排骨冬瓜,骨头在桌面上排成心形,又丑又窝心。
季姚继续往前走。
转脸看见王宝强的照片,面前的盘子空着,隐隐残渣霉斑,里面的食物应该早就被当做垃圾收走了。
沙发上薄薄一层灰,明显很久没人坐过,季姚记得当时自己跟陶合两个人坐在上头,无声的看初恋五十次,里面的人一遍一遍的吼着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为什么不记得,当时自己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
其实也没什么,不算不记得。
不算是不记得。
顺着楼梯往上,就一个小单间,是之前的卧房。
记得自己整夜整夜的坐在窗台上不睡觉,还在墙壁上穿过墙,对着镜子拉过舌头,结果还吐在上头。
也记得当时两个人并排坐在床边,陶合问他,我追你行不行啊,你给我当对象行不行啊,操!那是我啊。
闪电骤起,冷白的脸在电光下,竟没有一点骇人的成分,反而出奇的宁定。
季姚的手指搭上窗台,触手厚厚的一层灰。
想起物是人非这个词,却又觉得不太恰当。
自己其实没有变过,他也没有变过。
还是跟以前一样。
哪怕是那两年之前的以前。
鬼也好,人也罢,能互相喜欢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无论走了多少的歪路,好在两个人的脚步一直是朝着当初共同选定的终点,从毫无可能,到终将实现。
‘在一起’原来是这么艰难而又温馨的字眼。
陶合停住陶书挥过来的拐杖,
“够了!你从来就没想过,或者说你以为,你打我,我就真的无力还击?”
“....”
“我为什么一次一次咬着牙挨打,任由你两次打裂了骨头?”
陶合手臂稍一用力,那手杖便直接从陶书手里脱出去,砸在陶合身后的钢化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那是因为我当你是亲人,我尊敬你,我愿意忍受,那种疼我也能忍的了,真的,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竟去找心理医生对季姚干那种事...”
“...”
“可真疼啊..简直要疼死了...”
陶书嘴唇哆嗦着,
“你原来...报复我?你报复一手栽培你的人?你报复你的亲人?”
陶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歇斯底里。
颤微着起身,陶书将桌案上所有的资料攥在手里,朝面前的人甩出去。
“孽障!”
白色的纸张扬了一地。
陶合踩在纸上,渐渐靠近陶书,“是啊..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不孝..可当孝子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什么都听你的,为你着想,可我得到的什么了啊?简直和我失去的不成比例。”
陶合微微扬眉,“但是现在呢,你看,我把所有都攥在自己手里了,我能保护季姚,也能保护自己,多好。”
陶书心里一阵绞痛
“...你既然想报复我...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陶合望着他,“死?我可不想死,我知道我死了你不会疼,陶氏垮了你才会疼。”
季姚在楼上呆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某个角落里隐隐的动静。
哗啷哗啷的,像是铁盒里摇晃的钢珠。
窗外又闪过一道粉红的电光。
那声音持续不断,若有若无的,听了叫人头皮发麻。
季姚手脚冰凉,蹑手蹑脚的下楼。
“谁?出来!”
季姚警惕的下楼,“警察!出来!”
屋子里又没了动静。
季姚下了楼,顺手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一间一间的检查,可刚看了厨房和餐厅,季姚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多虑了。
真够神经的,这里哪会有什么人。
正打算走的时候,浴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持续的响声,伴随着越发剧烈的敲门声。
季姚循声望过去,看着浴室震颤的门板,不由得起了一层皮疹。
敲门声,还有哗啷哗啷的声响,充斥这整栋楼,像是咒语,勾起季姚的好奇心,逼迫着他寸步不移。
门被反锁上了,季姚只需要扭动把手上的锁。
季姚定了定神。
开了浴室里的灯,伸手去摸门把手。
“不,不是,”陶书忽然笑了,却是双目失神,“不是,兔崽子,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至。
无数银线从窗外划过,砸在玻璃上,流下来,一片片的。
陶书坐在沙发上沉默好一会,一脸挫败,垂头丧气的简直不像他,
“我当时是太生气了,冲动行事,后来想想,也很后悔。”
“...”
“所以后来等你回来,我再怎么管你,都没有去动他...当时把你从那个别墅里带走,我看他站在那里,其实...有点愧疚..”
“...”
“似乎我从来也没有跟你说过仰文的事,我之前知道他有这方面的倾向,但总觉得只要他事业努力,感情方面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想想,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管他。”
“...”
“结果呢,那个男的害死了他,要不是那个男的他根本不会跳楼...”
“...”
“你不能想象知道你也是这样的人时,我有多害怕,谁知道那个季姚会不会骗你,谁知道你会不会从楼上跳下去,我老了,真受不住刺激了,仰文死后,你就是我咬牙坚持着不老死的唯一动力.....”
季姚看着面前这个人,头发长长的,垂到下巴,苍白消瘦。
有点像之前的自己。
真是命运弄人,这屋子里的鬼,居然换成了他。
段修平依旧坐在马桶上,手里还拿着一盒空掉的糖盒。
浴室地砖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硬糖,什么颜色都有,一颗一颗,脏兮兮的。
季姚面对着这个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瞬间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像是拨弦振翅。
雨渐渐小了。
陶书兀说道最后,情绪有点失控,隐隐抽泣,“陶合,你可别去跳楼啊,我错了行不行,我去给他道歉行不行?”
陶合一时间有点迷茫。
可也不知道自己在迷茫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
莫名其妙的想起人在做,天在看。
真是凡事都有报应。
一个一个的,都结束了。
但又好像没结束。
还有一个,
是谁啊。
陶合想了一会。
恩,这个人应该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稍微有点爆字数,但是应该是没几章了【扭头把标签改成正剧
54章
季姚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浮着一层水汽,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季姚在别墅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掏出手机拨了陶合的电话号码。
可打了好几个都不通。
季姚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朝车走过去。
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腿脚发软。
上衣有点被揉皱了,上面还残余着那个人的热度,扑上来,揪着季姚的领子,满脸亢奋,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季姚微微垂头,掏出车钥匙解锁,开门上车。
陶合的手机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季姚一边耐心的拨打,一边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问题。
比如陶合为什么这么做。
比如段修平这个事应该怎么处理,毕竟已经构成非法拘禁伤害。
有车从对面迎上来,炫白的大灯晃过季姚的脸,冷白淡漠,却是双眼失神。
季姚就爱犯这种毛病。
当年跟段修平吵架出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不注意就出了车祸。
车胎蹭地的尖锐声拨拉着耳鼓,季姚微微一惊,回过神,赶忙踩刹车将车停住。
对面的车依旧开着大灯,看不太清车型,也看不清从上头下来的人。
“操!你他妈眼瞎了啊?没看见这个路口不让左转啊!”
季姚开的是单位的车,很普通,也没警局标识。
稍微一侧脸,季姚试图看清那人的脸,那人却直接变了强调,
“季姚?操!太巧了...季姚,是你?”
季姚微微皱眉,“是你。”
蛋蛋赶忙上前,“季姚,咱先把车停路边,我有话跟你说。”
季姚本来想回宿舍去找陶合,可又想也不差这么一会,就把车靠在路边。
待都弄妥了,蛋蛋把车往路边一丢,直接上了季姚的车,
“季姚,你能帮我联系一下陶合么?”
“我也正找他。”
蛋蛋长叹口气,“哎,对,你知道陶氏的事么?就是股价大跌的事?”
季姚有点意外,“这个不知道。”
后又想了想,“他怎么了?”
蛋蛋直拍季姚大腿,“季姚,你可长点心吧,这哥们儿现在直接疯了,你还在这什么也不知道?我早好几个月就觉得他不对劲了,忽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整日沉默寡言的,光忙活他自己那点事,完全不跟我们这帮朋友联系,问他干什么他就说他上班,我想着他可能事业心强,跟我和胖子不一样,结果他他妈当了陶氏老大就开始祸害啊..操.,就我这种商业白痴都知道不能那么干...哎,你说他是故意的吧?.我他妈看新闻报道都疼掉泪了,你说这他妈是人干的事么...”
蛋蛋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半天,见季姚面无表情,就有点窝火,“操,季姚,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给点反应..”
季姚其实不太明白蛋蛋想说什么,但主体意思都还明白。
“你的意思是说陶合不对劲?”
蛋蛋连连点头,“是啊,我一开始怀疑,但陶氏出事了后,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他,结果人家根本不鸟我...”
说完就拉着季姚的手,
“季姚,我可求求你管管他吧,这都什么事啊,他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季姚抽回手,“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他。”
等两人分开后,季姚回了一趟宿舍,发现没人后,正迟疑要不要去他单位,结果就有电话过来,还是个座机。
季姚接起电话,“哪位?”
“季姚,是我。”
季姚轻舒口气,“在哪儿?”
“在中心医院急诊这边..季姚,不好意思,我这有点事..走的急就没带电话..”
季姚拿了钥匙下楼,“我过去找你。”
“这么急?”陶合顿了顿,“行,过来吧,你到了找护士叫我一声行了,我爷爷在这..”
季姚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下楼开车就朝医院的方向过去。
***
本来起初还挺正常,谁知道陶书说到后来面色青白,一个劲的冒冷汗,陶合就只能把他送到医院去做检查。
坐心电图的时候,陶合才忽然想起自己应该跟季姚说一声,结果发现自己走的急没带电话。
用医院的电话跟季姚说了一声,挂断电话后,陶合隐隐的觉得季姚不大对劲。
正琢磨着,就有护士叫陶合过去。
未有多想,陶合便继续过去忙活陶书的事。
急诊室病房。
陶书躺在上头,身上贴了一层贴片,见陶合进来就赶忙开了口,“陶合,明天去公司给我挂职副总裁。”
陶合看他一眼,“怎么?”
陶书脸色缓过来些,呈现出以往的萎黄,
“..你太年轻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我这个老头子出面比较好,公司股票跌成这样,要是超过一个星期,那股民就失去信心了,必须趁现在制造点能稳住陶氏的消息..”
陶合深吸口气,“这个董事会提交计划就行了,也不用跟我打招呼。”
陶合稍微侧头,“还有...我想把那个项目谈回来。”
“别谈了,有精力不如好好发展实业吧,”陶合望着他,“这种项目开始根本就不适合独立操作,烫手山芋,好容易转出去了,还要回来干什么?”
陶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些许激动,“你还在恨我?难道就非要搞垮企业?我去给他道歉!”
值夜班的医生赶忙上去摁住他,
“别太激动。”
陶合给他抓着手,“不用,别说这个了。”
门板一动,有个小护士探了个头,“谁叫陶合?”
陶合松开陶书的手,“怎么了?”
小护士看着他,“外面有人找你。”
陶书去够陶合的胳膊,“你上哪儿?”
陶合看他一眼,“我抽根烟的功夫就能回来,”
后又顿了顿,
“我叫陶梓过来陪着你。”
出了急诊室,陶合借了一部手机给陶梓打电话。
这个时候陶梓已经睡了,接电话的声音还迷迷糊糊的,可听说陶书在医院立刻便表示十分钟就到。
刚挂断电话,陶合就在走廊尽头看见季姚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陶合看季姚的眼神儿,一瞬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以至于自己走到季姚眼前也没敢主动说一句话。
季姚冷眼睨他,“跟我过来。”
陶合应了一声,将手机还回去,便跟在季姚后头出门。
被大雨淋湿的街道发亮,两人绕到了医院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一路无语。
空气里滋生一种情绪,犹如生物,勒紧了人的咽喉,让人喘不过气。
季姚的车就停在陶合的车边,晚上的停车场总是很空,几乎没几辆车,两个人的车挨在一起,很好辨认。
季姚开门上车,“进来。”
陶合很听话的坐进去。
“什么事?”
季姚把低头找了一会,将别墅钥匙扔给陶合,
“我今天去了咱们以前住的房子。”
陶合垂眼看着钥匙,沉默半晌。
接着笑的很无奈,
“季姚,你看见了?”
“你知道你这是非法拘禁么?”
“知道,”陶合抬起头,看着季姚,“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
“...”
“关于我爷爷指使段免给你洗脑这事,你现在也能看得出我都知道了,没跟你说这事,是我实在没有勇气,也没脸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事..提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让你再难受一次,看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我什么也干不了..”
“我一点也不想窝囊的忍了,”陶合十分难堪,攥着手,指节发白,“那些事让我恶心...我承认我是做错了,做的过分了,可我不就是想那么算了,也不想让这些人好受。”
说到这里陶合沉默了一会,好半天才继续说,
“至于以后...我给你存了一张卡...就在你宿舍书桌最上面的抽屉里...”
“...”
“.说实在的,季姚..你跟我这么长时间,我什么也没能给你..我真觉得你当初就不该答应我,你跟我在一起结果碰见这么多倒霉事..除了受罪就没别的....”
“...”
“我自己犯下的事自己扛,跟你没关系,回头我要是真进去了,你也别管我...”
季姚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叫你跟我没关系!”
说完继续抽,“叫你跟我没关系!”
季姚运足了劲揍他,没点疼惜的意思,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陶合给打的半边脸都肿起来,咬牙盯着他,
“季姚..我现在真觉得我哪儿也不好..根本配不上你..可我又那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季姚眼泪都要掉下来,又一巴掌扇过去,
“那你就去犯法!你这叫想跟我在一起!你这是逼着我也跟你一起去犯法呢!行,你进去了我就宰了姓段的跟着你一起进去,这回好了,谁他妈也别想过了!”
陶合刚才还垂头丧气,结果听季姚这么一说,心里跟灌了蜜一样,
“真的么...”
“当然假的!”
季姚停了手,像是喃喃自语,
“...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现在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你早该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瞒着我..”
陶合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刚才说了,我要是告诉你,你只会来劝我算了。”
季姚面色发白,“那也总比判刑了好。”
后又忽然想起来,发动汽车,
“走!我带你去找他!”
陶合来不及拒绝,就直接给季姚载出了医院。
好在刚出大门还见到了陶梓的车,还稍稍有点放心。
深夜的公路静悄悄的,几乎没有车。
临近城郊,城市繁华的灯光在视线中渐渐的剥离,季姚手指冰凉,心里特别害怕。
反倒是一边的罪魁祸首很是很宁定,陶合表情漠然,从兜里摸出烟,降下车窗一直抽。
偶尔还转过头来跟季姚笑,
“季姚,跟你说了之后我真觉得好多了..没那大压力了.”
“滚远点。”
“季姚,我原本以为你会报案..”
季姚微蹙了眉,“别提这茬,我难受。”
“其实我也不想进监狱,男子监狱太可怕了..”
季姚降低车速,进了小区,“你放心,你是因为把人阉了才进去的,没人敢爆你。”
俩人下了车,陶合开门进屋候,却站在门口愣住了。
季姚跟在后面,抬手开灯,“看什么?”
陶合神色怪谲,盯着浴室大开的门,
“这门怎么是开的?”
季姚赶几步上前,停在门口。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陶合走进去,扫了一眼四周,
“门是反锁的,他不可能逃走。”
季姚注视着他,
“...我走的时候没有反锁。”
陶合盯着地上的螺丝,俯□子。
锁着段免的铁链非常结实,一头在他脖子上,另一头拴在马桶旁边的特质的扶手上。而且陶合每次来都会检查锁链,以防万一,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拧在墙上的扶手底座螺丝已经被磨的发亮。
看来这个人处心积虑的想跑。
而且很聪明,直接将扶手上的螺丝卸下来,连带着扶手一起,趁着浴室门没反锁就直接跑出去了。
可这人用什么拧的螺丝呢?屋子里明明就一点工具也没有。
“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去报警,”
季姚脸色苍白,“这个事你别再掺和了...把他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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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季姚!!你咋不早管管他呢!!!【递皮鞭
55章
陶合盯着季姚,“我不想连累你,我自己来就行。”
季姚长舒口气,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一会又往外走,想着去开车,结果掏出钥匙,却因为指尖发抖而直接掉在地上。
陶合看见了,眉间一紧,便上去抓季姚的手,
“季姚,你别难受,我不会有太大的事的。”
季姚从地上捡起钥匙,“....这么严重的伤害罪....判十年都算轻的...”
陶合顿了顿,“我知道。”
季姚解锁上车,“我必须去找他,如果他还没报警,兴许还有的商量..”
发动了车后,季姚没有开走,反而是看着陶合,欲言又止。
陶合垂眼盯着他。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自深夜里异常清晰。
季姚心里却是静的出奇。
只见他沉默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陶合...你也知道我是警察..所以这个过程还是比较了解...伤害罪这个事...是要讲证据的...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时间.....但...你最好赶紧去把相关证据都损毁...还有..认识法院的人会对你有点好处...”
陶合知道他心里纠结。
也知道季姚明明就不会干这种事。
更知道是什么让他在一瞬间屈服了。
虽然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却让陶合无比的自愧和欣慰。
“季姚,我明白,你放心。”
陶合没有去单位,而是打车去了医院,取回车和手机,跟陶书打了招呼,说自己临时有事不会去公司,便直接开车去了当初给段免做手术的诊所。
这倒不是为了躲避警察,而是躲避是非。
至少不用当着陶氏那么多人被拷走。
陶合一点都不相信段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之前的那些日子,相处的每一天,每次四目相对,陶合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恨意。
即便是被伪装了笑意,或者平淡无奇。
他疯没疯陶合其实不太清楚,但是陶合都在拼命的绷住不疯。
现实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孱弱就放过你,人生就是不断的跌倒,爬起来,让自己的心变的硬一点,更强硬一点。
所以说眼下受到打击的时候,陶合反倒没有那么无法承受。
除了心理抵抗力之外,更多的原因,是陶合早就做了准备。
就像是季姚说的那样,陶合早就找人咨询过。
这种准备无时无刻,在自己处心积虑的获取陶氏的时候,试图摧毁段免精神的时候就在进行。
将车停在诊所前,陶合盯着那个牌子,已经被摘掉了。
大门紧闭,窗户上一层灰尘,像是有日子没开门了。
段免报警的话,警察就一定会调查,先不说段免会不会记得这些人,但把他们都送出国外对自己还是有好处的。
陶合有点想抽烟,可摸了摸兜发现没有,就只能作罢。
每一个人都在短时间被送到国外,主刀医生因为在国内事业有成所以麻烦点,但钱和心虚也只能让他答应。
陶合只有在看见这个废弃的诊所,才能稍稍的有点安心。
这样给段免做手术的人证就都不在了。
可非法拘禁这个比较难办,虽然陶合之前已经消除了保安那边的视频记录,但房子在那儿放着,段免还带着铁链跑的,小区里也好找人指证自己每天都会过去。
陶合长舒口气。
段免不报警,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季姚去找段免,陶合其实没报太大希望,但是从季姚的角度想,还是很能理解季姚着急的心情。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之间总该有个了解。
陶合放心季姚,也相信季姚。
***
季姚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等到了地方,天都微微的亮了。
站在门口时,季姚发现防盗门上的猫眼没了。
很明显是找开锁公司开过锁。
季姚拍了两下门,没有去摁旁边的门铃。
毕竟自己也曾经在这住过快两年,知道门铃是坏的。
持续不断的敲门,季姚越敲越没底。
开了锁证明段修平回过家,如果这时候不在...
季姚的手越来越轻,正要走,门忽然开了。
开门的人面皮苍白,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
“我刚在吹头发,没听见。”
段修平盯着季姚,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笑意浅淡,
“进来。”
季姚忽然觉得害怕。
自己跟他在一起两年,却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那两年只不过是自己将臆想出来的陶合加在他身上,以为他就是那样的人,而事实上却是完全不是。
到现在季姚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心理实在强大。
强大到被阉割□,还能冷静的逃出来,还敢回家洗澡,还会泰然自若的面对季姚。
念及至此,季姚像是忽然被自己提醒了。
是什么心理可以让段修平一点都不惧怕的回家?甚至也不怕陶合找上门?
季姚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在心里抱着一丝他还没报警的期望,
“我想跟你谈谈。”
段修平抬起手,似乎要去够人,却给季姚避开了,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段修平心里有点受伤,
“我刚洗过了,很干净。”
季姚一点也不想跟他有任何肢体的触碰,也不想进屋。
因为穿过门口这个隔断,里面的东西就再熟悉不过。
季姚不想看见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好像是刑具。
段修平转身进屋,头发微发湿,长长的垂过耳畔,
“我以前那么想跟你谈,你连理都不理我,这时候上赶着过来,难道是因为他?”
后又转过脸,眼周暗沉,隐隐戾色,
“那个富二代有什么好的,仗着有两个臭钱就胡作非为,你身为警察还要帮着他违法,你知道么,你看见我的时候没有帮着报案,已经卷进来了,是他连累了你。”
季姚缓缓开口,尽量避免激怒他,“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也算是为自己来。”
段修平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声音也听着有点远,
“你放心,你跟过我两年,我不会把你扯进来。”
季姚站在门口,语气淡漠,“你报警了么?”
段修平的声音从房子的某个角落响起,
“还没有。”
季姚不太相信,可另一方面,却又急切的希望这是真的。
“季姚,只有不报警,你才会来找我。”段修平的声音越发的近,“你进来,我也想跟你谈谈。”
季姚很是怀疑,“你就不怕找上门的人是陶合?”
“怕,当然怕,但只要他过来,我立刻就会打电话报警,”
段修平掌心里攥着一小快毛巾,“季姚,你是个聪明人,不会让他过来跟我拼个鱼死网破的。”
季姚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想了一会,抬步进屋。
公寓的地板上有淡淡的一层灰,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但除此之外,都收拾的很干净。
布局,摆饰,都跟自己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连季姚随手扔在鞋柜上的小挂件都在。
季姚眼神微微一动,脸上却是宁定,坐在沙发上。
“说吧。”
段修平打量着他,脸上笑容有点奇怪,
“季姚,你想喝什么。”
季姚皱眉,答非所问,
“既然你也想谈谈,那就直说你的条件行了。”
段修平没有坐下,而是在屋里慢慢的走动。
“季姚,你看见这里,不会想起什么么?”
季姚觉得段修平不太对劲。
从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都跟以前很不一样。
但看着又很正常,却是那种不同以往的正常。
季姚敛起眉头,“你能别总是扯些没用的么?”
段修平绕道沙发后,停在季姚坐的位置后面,
“季姚,你答应跟我走,我就不报警。”
季姚愣了一下,“你神经病...”
话没说完,就给个毛巾捂住口鼻。
季姚反映很快,抓着段修平的手臂就将他反摔下来,可还是给刺鼻的药水味道弄的头脑发晕。
“你这是...”季姚捂住鼻子,眼里不受控制的淌出大量的泪水。
段修平被摔在沙发上,形态狼狈,好容易从上图爬起来,像是看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望着季姚,
“季姚,你忘了咱们冰箱里,有一格专门给我冷藏药剂了。”
后来段修平说什么,季姚就听的不太清楚。
药剂的浓度非常高,季姚很快就不省人事,等后来意识恢复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给他反手拷在椅子上。
天已经很亮了。
因为看不见时钟的关系,季姚也不太清楚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
对面的人眼下黑气弥漫,整个人病态的白,笑的非常文雅,
“季姚,你醒了。”
季姚一个激灵,忽然睁大眼睛,
“你想干什么?”
段修平望着他,脸上是神经质的专注,“你已经很久不过来了,这是我们的家,在这张椅子上,我们还做过爱,季姚,我都记得。”
季姚头皮发麻,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皮疹。
“我很想再和你做一次,可是我不行了。”段修平神色宁定,语气很是平淡,“要不你来上我?”
季姚嘴唇微微的颤抖,强忍着没骂他。
打自己进门,段修平的反应,他说的话,还有他不报警等着自己的举动都非常奇怪。
很不正常。
现在一看,季姚终于有点明白了。
季姚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咱们先好好说句话,你别绑着我,你这样也是违法。”
段修平看着他,“违法?那我不如就违的更彻底点。”
季姚心里涌起一股寒意,“你想干什么?”
段修平直起腰身,垂眼望着季姚,
“那要看你跟不跟我走?”
季姚抬眼看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觉得这可能?”
“可不可能..就要看你想不想让陶合坐牢了,”段修平理了理褶皱的衣襟,“至于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点东西。”
季姚眼看着他进了卧室,从里头拿出一本相册来。
段修平坐在季姚面前,打开相册,从里头拿出一张照片。
“以前这种东西我都从来不敢放在家里,生怕你看见。”
段修平把相片递道季姚面前,
“你看这个,这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他是我同学,你看他是不是也长的很漂亮,但我不怎么喜欢他,完全是生理需要,你也知道,那个年龄的年轻人精力太旺盛了。”
段修平似乎很高兴,微微的笑,露出白齐的牙齿,
“还有这个,是学校对面酒吧里的,算不上男朋友,但是他后来得病了,我们就没再联系过。”
“还有这个,这个..”
“这个是人是大学教师,工作很好,身材也不错,我本来想跟他在一起,就这么过一辈子了,但是这个时候我妈被查出癌症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为了我活着...知道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得为她活一次,就跟他分了手,想着以后找个女人。”
说道这里,段修平拿出最后一张照片。
是他跟季姚。
照片上的季姚板着脸,肩膀上搭着段修平的手,眼底隐隐笑意,
还自以为跟从小的玩伴站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很可惜,这时候我才遇见了我爱的人,只不过我遇见他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想跟他分开的时候,我也没察觉,但失去之后,我才发现我想跟他在一起,我后悔出轨,后悔对不起他,跟他在一起那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虽然..那幸福是偷来的...”
季姚开了口,声色艰难,
“别跟我说这些,我一点都没兴趣。”
段修平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表情尴尬,
“..知道了就行,好歹也是我的经历。”
季姚眼神沉了下来,“说完了?能说正事了么?”
段修平低头收好东西,“你就这么恨我?”
“不是恨,”季姚望着他,很无所谓的态度,
“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段修平微微的打了个冷战。
“我不信。”
脸色越发的白,
“我不相信,就算我是假冒的,毕竟在一起两年,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季姚眼皮微窄,看的出他非常惶恐。
忽然发现偷盗者真是可悲,他偷了东西,据为己有,但实际上那依旧不是他的东西。
他所有的,也就是一无所有而已。
爱一个人虽然很不容易,假装被一个人爱更不容易。
但季姚却不想对这种咎由自取施于同情。
也许是自己太过狠心,也许..的确是想他说的那样,有那么一点点恨意。
“没关系..没关系…”
段修平眼睫剧烈抖动,嘴角抽动,
“我爱你就够了..是我对不起你…”
段修平往后退了几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忽然定住身体,眼泪汪汪的转过身来,脸像恶鬼一样,抄起柜子上的听诊器的软管绞主季姚的脖子,
“你不可能没爱过我...季姚...我不信..”
季姚满脸涨红,呼吸困难,“我爱的....是你么?”
段修平脸上青筋蹦起,牙齿咯噔咯噔的响,浑身都在发抖,
眼看着季姚脸慢慢变色,猛的松了手上劲,整个人崩坏了似的,
季姚大口喘气,身体开始发抖。
听诊器掉在地上,咣啷一声。
段修平缓步离开,然后去开了窗。
两个人住的客厅里是落地窗,因为楼层比较高,就没装防盗窗,只有一米左右的护栏。
段修平拉开窗户,湿热的风就从外面灌进来。
只见他回过头,看着季姚,笑了一下,
“季姚,知道我是怎么从那里跑出来的么?”
“我用硬糖盒子上的拉环,折成几段,每天拧掉一个螺丝。”
“你不知道那些吃的东西恶心的我想死...”
“可我又不能死..我要是那么死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不想就这么便宜他..”
“他那么对我...我不会原谅他的...”
段修平站在窗边,镜片莹亮,看不清后面的眼睛,
“所以啊...我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季姚脑子里像是被插了个冰块,瞬间冷下来。
“季姚,我们一起死吧,行不行?”
段修平走回来,微微俯□,将季姚的椅子推到窗边,
“这里这么高,我们一起跳下去,摔成肉泥,分不出个彼此,那样就永远在一起了。”
季姚嘴唇发白,“你把我推下去行了,别跟我一起死。”
段修平身上的衬衫在风中飞舞,头发簌簌而动,平淡清浅的眉眼,莫名的滋生出一点惆怅来。
“哦,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死吧。”
他抬脚跨过栏杆,头也不回,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追你了。”
季姚不相信他会杀自己,也不相信他会自杀,可没想到他真的跳了。
纵身一跃,接着就没了人影。
因为楼层太高,也听不见底下的动静。
窗帘呼啦啦的,外头的阳光猛烈,映在季姚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的火种。
爱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有人有过两个恋人,却从头到尾只恋爱一次;而有的人有过很多恋人,却只有一场还没来得及开始的初恋。
季姚一个人坐在窗边,想起‘辗转痛苦’,‘义无反顾’。
陶合如此,那这个人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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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摁着段渣脑袋给大家鞠躬【抱歉又食言】【抱歉之前气坏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