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兽血的腥腻,朦胧的月色穿透幽暗的林荫,在地面上刻下起点点斑驳,在那恍惚的银白月纱之外,阴郁的凶眸在夜幕的掩护下恍惚闪动,不时传出的低沉撕哮,如一首由远而近却有无处不在的丧魂曲,悲戚之中,带着无尽的戾气,吹入耳中,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条条鬼魅的阴影,从未知的黑暗中缓缓踏出,踩在地面厚厚的积叶上沙沙作响,渐渐的,那阴影被淡银色的月光勾勒出它原有的轮廓原来,是四头全身鬃毛蓬起的敖狼,它们踏过同伴的尸体,一步步的,向一小撮严阵以待的人靠近
突然
最先的一头发出一声嘶吼,紧接着,它有力的后腿猛力向后一蹬,硕大的身躯瞬间腾空而起,扑向人群
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怒喝一声,就在敖狼银白色弯刀般的利爪快要刺中他胸膛之时,一面铁质的圆盾生生将这全力一击挡了下来,金属碰撞溅起四射的火花,狼爪去势未消,在圆盾上划出数条清晰可见的痕纹,同时,在死寂的树林中暴起一长串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滚开”壮汉左臂奋力一展,圆盾变挡为推,直砸在敖狼前胸一阵闷响,敖狼被远远甩了出去,落在5米开外的地上,但显然没有受很重的伤,滚了一圈又站了起来,铜铃般凶红的双目,愈加凶煞的瞪着壮汉
“那孩子怎么样?”壮汉喊道
“没有受伤,别分心”说话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全身泥泞的孩子,半蹲着在队伍最后,另外两人站在队伍的左右,这是一个典型的4人队形
“你这蛮牛真不够意思,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关心那个捡来的孩子,这兄弟是怎么当的”一个学者摸样的金发男人没好气抱怨,他的左肩四条可怖的爪印,森森的骨头已经露了出来,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流,胸口剧烈起伏,艰难的喘着粗气
“你这算什么,上次他为了救曼迪,差点害我做了替死鬼”另一侧的短发男子虽然接了茬,但锐利的目光一直紧紧注视着不远处的四条黑影
“来了”短发男子敏锐的判断出敖狼的动向,四头敖狼分三个方向向他们扑来,凶兽虽然没有人类的智慧,但是残酷的生存法则铸就了它们特有的战斗传承,如果不是强大的个体,那就必须是强大的团体两头敖狼向两侧一跃,率先发起攻击,显然它们也清楚右侧受伤的人已经没有战斗能力,而分散攻击会冲散对方的队形
头狼低啸一声,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三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四双血红色的凶眸霎时欺近
“皓月”金发男子庄严的低喝,用尽全力高举起自己的左臂只见他左手中的珠子迸裂开来,散发出刺眼夺目的银色光芒,瞬间,撕开了笼罩在周围的夜幕
强光闪耀下,那四双凶眸顿失视觉,与此同时,金发男子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脱力的坐在地上
一声悦耳的破风之声,从队伍中掠出,伴随一声闷响,箭矢插入正面一只敖狼的右眼,没有半分迟疑,左侧的男子横握着巨斧疾步上前,手起斧落,正前的壮汉向右侧一个翻滚,右手的长剑向狼腹猛刺破风之声再起,正面最后一头敖狼在还没有睁开凶眸的瞬间,逝去了生命
女人的手中的长弓嗡嗡回响,身在队伍最后的她,正保持着一个优美的余势,一个标准的银月(弓箭手)势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金发男子首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然后壮汉和巨斧男也跟着豪爽的放声大笑最后时刻,众人表现出的坚毅和果敢成就了一次完美的配合,犹然而生的,是一种无比的痛快,和队友之间彼此信任的快感
女人俯下身,用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确认他气息稳定,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随后掏出腰间的匕首走向敖狼的尸体,从容而熟练的将敖狼的前爪割下,然后和巨斧男一起将狼皮小心的整张剥离开,取走了狼发达的后腿可以作为不错餐食
“村庄不远了,”女人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在森林中,银月的鼻子是最可靠的向导,“法瑞尔,你还行不?”
“反正没死,不过回去得大修咯,麦斯,背我”金发的法瑞尔赖在地上,肩膀的伤让他动弹不得
“是个男人就自己走回去”巨斧男麦斯没好气的说,“我只背女人和斧头”
壮汉一声不吭的扶起法瑞尔,像提小鸡一般单手把他扛在肩上,同时另一手扛起装满战利品的麻布袋
“你看,你看,还是索姆像个男人,你就一辈子背你的废铜烂铁”
这个法瑞尔向来爱耍嘴皮子,但是只要战斗起来,他却是最可靠的战友,而且也是村里唯一的魔法士麦斯没好气的朝他做了个威胁的姿势,扛起自己和索姆的装备跟在后面
7天前,曼迪(银月)、索姆(战士)、麦斯(战士)和法瑞尔(魔法士)一起,从家乡马蹄村离开,进了藏踪森林,目的是为了收集森林中有价值的草药和兽材,这样的冒险每个月都必须进行,这是一种谋生的方式,也是一种危险的历练途径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是村里这一代为数不多的战斗力
说起这次的冒险,倒确实和以往不同,首先,他们进入森林5天后,就迷失了方向,曼迪身为银月的特质竟然也完全没了办法,之后,他们在一个凹陷的地层中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孩子,能在森林中生存,连大人都不敢奢望,曼迪根据地层的凹陷和现场的痕迹,推测孩子是摔进森林的,而且时间并不久,周围没有野兽发觉,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带着孩子一起往回走,回程的路途简直就成了大逃亡,凶兽不断的袭击他们,以至于法瑞尔如此狼狈的受伤不过幸好,他们出来了,而且是满载而归
想着满袋子都是各种凶兽身上值钱的玩意,足够让村子热闹一番不过,这个孩子......
马蹄村是一个边缘的小村庄,由于村庄从建立之始,建筑和道路彼此相接,且只有一条回行大道,让整个村远处看去就像一个马蹄形,因而有了这个形似的名字但是村庄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它的多灾多难,藏踪森林中不时有野兽凶兽窜进村里,嗜杀村民和牲畜、破坏庄稼,令马蹄村一直生存在兽灾的阴影中
即便如此,长期生存在这片美丽沃土中的村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祖辈世代经营的地方,他们握起了手中武器,将小辈历练成合格的战斗力,保卫自己的家园如此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现在的马蹄村拥有了几只不同年龄的战斗梯队,他们通过进入迷踪森林冒险,采集草药、收集矿物、获取兽材(野兽、凶兽身上的材料),每个月底,都有就近的城镇来人或收购或交换这些材料,这成了马蹄村民维系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而除了这些战斗队伍外,剩下的那些不适合战斗或妇孺则过着宁静祥和的耕作生活
“就在这危机时刻,我忽然想起手里握着一个球,你们猜是什么球?”肩膀还附着草药的法瑞尔,一只脚踩在桌上,无比激情的向聚集在他周围的十多个孩子喷着口水
“不知道”
“我知道是肉球,我妈妈经常做给我吃”一个小胖墩兴奋的喊着
“错”
“是毛球我家猫就爱玩毛球”
“全错告诉你们,是月光球”法瑞尔不无兴奋的继续喷着,搞得孩子们一愣一愣的“我立刻念动咒语,大喝一声皓~~~”
“你给我老实点,手都快断了,还在这乱动”一个面貌清丽的女人一把拉下法瑞尔,按在座位上,示意他再动就揍他,法瑞尔只得服软但还是轻轻喊了声“月~~”惹的周围的大人也哈哈大笑
女人无奈的摇摇头,之后默念颂言,双手缓缓伏在他的伤处,只见她的手掌边缘隐约耀起圣洁的银色光芒,那是一种让人觉得温暖切圣洁的光芒,捣蛋的法瑞尔此时也没有了嬉闹的表情,换成一幅难得的庄重那女人正是村里的圣言者(牧师),名叫温妮莎
得到曼迪一队人凯旋回村的消息后,全村的人都聚集到村里的酒,围坐在四人周围,这几乎成了马蹄村不成文的传统,一是庆祝亲人朋友的平安归来,二是分享胜利的喜悦,最后就是听听冒险的故事也许单调简单的生活确实有些无聊,只有这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在众人的期盼下,麦斯和索姆将麻布袋往长桌上一放,解开袋口,各式各样草料、矿物、兽材摆满了一桌“哇哦~”直看得一个个长大的嘴巴,怎么也何不拢
“大家举杯为我们的曼迪、索姆、麦斯和法瑞尔”一位长须老者高举酒杯
“曼迪”“索姆”“麦斯”“法瑞尔”村民们一遍遍高呼四人的名字,时不时相互击杯痛饮,将酒馆的气氛推上了最高潮
村庄的另一处,在一个考究的石砌小屋中,曼迪正十分恭敬的端坐在一位老人面前,而那个在森林中救出的孩子,正安静的躺在两人之间,气息均匀,只是仍然处在昏迷状态,身上的泥浆污垢都已经清洗干净,还换了一身衣服
“这孩子身世不明,而且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老人的声音苍老而低沉,“曼迪,你能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吗?”
曼迪掩饰不住心中喜悦,正起腰板道“能”
“好,那我允许他留下,但是如果他苏醒之后,想离开或者他的亲人来找他,你不得强求”
“我发誓“
老人肃穆的表情渐渐舒展,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温和一笑,“去和他们一起闹,叫法瑞尔以后注意力集中,这次算他走运,下次,也许就没这么运气了,去”
曼迪点着头,抱起孩子,缓步离开
曼迪走后,老人在烛火下微皱眉头,那孩子脖子上挂的项链,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只是这么也想不起来最后,老人笑了笑,摇着头无奈的吹灭了蜡烛
庆祝晚宴直到深夜才落下帷幕,当最后一盏灯火熄灭后,整个马蹄村,回到了夜晚了拥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