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跑江湖的王老扳耸了耸了肩膀,一脸萎靡不振的无聊困样
许有昌眼睛一眯,抽着烟淡然道:“老扳放心,我许有昌就是邛崃本地人,在深圳打工快十年了,半年前,我偶然得知金丝楠木价格涨得很高,一根楠木能卖到了十多万元,便毅然辞去了工作,回到家乡组织了二十几多人进山收购金丝楠木这是好生意,只是没那么大的本钱垫底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你们外来人,收第一手”
“一天三万也可以,但你若拖上个几十天,我可招架不住,”王老扳气得银牙直咬,将墨镜摘了下来往胸前一挂一脸狐疑的看着许有昌道:“万一这生意做不成,我岂不是……”
“咋可能呢?以十天为限,十天以后,我分文不取,”许有昌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人这种表情,脸色一青,告诉王老扳他们道:“我从小就知道这儿有金丝楠,我也听老人说过金丝楠木拿到皇宫里面做家具至于你能不能买到你所能承受的价格,这个于我无关”
“行,成交,”王老扳铁着脸咬着牙寒声道,真是给他气得要死想不到这见过世面的山里人,做起事来,比城里人还恶
上路时,许有昌及他另一个手下带王老扳与李洪他们等人在一户人家,租来了八匹当地马五人换车骑马,王老扳从农户家很快在调查到了,像许有昌这样组织的专业向导队伍,这里有七八支,近三百人他们活跃在四川邛崃、峨眉山、云南与四川接壤等过去专为皇宫提供金丝楠木的地方有些商人收到桢楠后,马上高价卖出去,博取高额差价也有些商人则囤积在手中,等待卖一个好的价钱
出发的时候,全体人员都精神抖擞,兴致勃勃阳光普照,天气炎热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然而,空气使人感到有些过于潮湿
他们是初次上路山间的土路泥泞不堪,驮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驮鞍常常滑下来,肚带常常散开,人也常常停住脚步,整理靴子经常出门旅行的人都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后来,这类事就会日益减少,一切逐渐走上正轨,顺利行进,不再耽搁了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经验也是非常重要的长途旅行,头几天千万不要急于赶路相反,应当少走路,多休息等大家都适应之后,不用催促,人马自然而然就走快了
也就半天的时,王老扳仰起头,他望到了头顶密不透风的树冠,那些树冠交叠着掩天遮日,像此时王老扳的心情,郁闷得没有一丝缝隙他无声地叹了口憋闷已久的长气
不是没有过丛林生存经验的李洪,苍白着脸望着王老扳,喑哑地说:“王老扳,这样走对不对讶,再往前走,弟兄们会不会死在这老林子里”
“不会的把那个许有昌看紧点就是了,”走在最后的王老扳,不知从哪拿出一支五四手枪递给李洪,很是认真的盯着他,眼睛中闪过的冷芒,丝毫不让人怀疑如果不按照他说得做,会真的一枪嘣了他
野蛮得到了充分的保留和发展,弱肉强食,生存竞争在这片热带丛林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高大的乔木独占了高空,灌木和草丛失去了发展的空间,便纵横交错横向发展着,一些寄生植物则把自己的根扎到大树的躯干上,吸吮着别的植物的血脉和养分动物、植物生生不息,繁衍着这片野莽丛林
不知过了多久,丛林中一具尸体的出现,令他们停下脚步接下来,尸体便逐渐多了起来那些尸体散落在丛林中,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卧着的,横七竖八……显然,他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便想停下来歇一歇,可这一歇便再也没能起来这些死难的弟兄们的尸体暴露在丛林中,已开始腐烂,林中的虫、蚊叮咬在这些尸体上
李洪听不懂许有昌与王老扳用南方话在说的是什么,但从许有昌的表情上他已看出说的是什么了
李洪看到眼前这一切,多少还是有些恐惧感一旁走过来的王老扳,推了他一下,满脸不屑道:“兄弟,这很正常,习惯就好了”
“李兄弟,是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听人这么一说,许有昌有些深表同情的叹息道
李洪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丛林似乎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他们看不见一缕阳光,林间阴暗而又潮湿,满眼都是一片绿色,人在丛林里呆久了,衣服、皮肤、指甲盖,甚至胡子、眉毛都似乎长了青苔,大森林把一切都染绿了,如果人不走动,分不清哪是树干,哪是人
一行七人骑马暂时走出丛林,上了一条小路路经一个村子时,他们的到来,似乎是全村的大事小孩子停止玩耍,纷纷跑到大门外面观看;窗口上露出妇女们惊慌的面孔;农民放下活计,久久地注视着从他们旁边走过的队伍
当时正值假期,所以把他们安排在当地小学校住小学校园不大,也就七八间房屋马匹拴在院子里,所有的行李和鞍具全堆在棚子里
不一会的工夫,来了一些农民,称他们都是当地的老住户他们介绍自己了解他金丝楠木的生长情况,讲路该怎么走,还出了一些主意产金丝楠木的地方,一般是在边远的深山老林之中
当人问道他们家中是否有金丝楠木时,老住户们一口同声说那东西,不属于他们使用王老扳很是大方,当下每人奖励了一百元钱一个叫李顺的年轻人,见王老扳很讲义气,当即表态愿做向导为了防范许有昌途中使坏,王老扳当即以两千五百元的价格,收下了这个叫李顺的年轻人
入睡后,世界漆黑一片,蚊虫在他们身边嗡鸣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先是有一缕微风,轻缓地在他们身边刮过
经验说明,只有夜里睡足觉,白天才能很好地工作白天的蚊子倒还可以防备,夜里的蚋虫确实无法对付这些讨厌的小虫子咬得人整夜不能合眼人们心里十分烦躁,眼巴巴地盼着天亮他们惟一的防护工具是蚊帐,这是用透风的白纱布做的架蚊帐时,先要穿上横竿,然后再把帐顶角上的环子挂到树上,这样蚊帐就撑开了,像一顶纱罩似的,人在里面能躺、能坐,还能工作下雨的时候,再在蚊帐上面撑一顶人字形的帆布伞每人都有几张作褥子用的薄毡,毡褥背面包着.层防水的油布,蚊帐四周的边沿就掖在毡褥下面这样,蚊帐不仅能给人遮雨、挡冷风,还可以挡那些讨厌的小虫子
早晨起来的时候,天阴得像要下雨的样子可是到了十点钟就转晴了这时,他们看见了所要寻找的地方它离他们约有五公里远在那里,所有的岔流全部归入河槽干燥的鬃岗很多,因此可以走近江边不过,先要绕过沼泽,往李顺所说的那二妹山附近下到河谷里去
马已经合群,不再尥蹶子、咬架了只要牵着头马,其余的马匹就自动地随着它走李洪他们轮流跟在马匹后面,赶一赶离队或掉队的马走到二妹山附近,他们向东拐,朝着江对岸石头河河口旁边的后店房子走去他们沿着一道道鬃岗,绕过沼泽前进,不久就到了江边的树林子里他们的运气真不错,碰巧这里猎人有条船它虽然漏得像筛子一样,可是毕竟是条船,用它来渡河就省事多了修船用去将近一个小时李洪他们用麻把船上的缝隙草草堵塞了一下,用钉子把船板钉上,没有桨架,他们就钉了两个木桩,拴上绳套来代替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就开始渡河先运鞍驮,然后运人,最后运马匹它们自己不肯下水,需要一个人带领它们渡水李顺主动承担了这项危险工作
李顺把衣服脱光,骑上他那匹白马,勇敢地走下河去其他们立刻把其余的马匹全部赶进河里,跟着他前进李顺的马刚从河底浮起,他便翻身下马,一只手抓住马鬃,和它并肩在水里游起来后面的马也跟着他们游从岸上可以看见,李顺怎样抚摩马颈,鼓励它前进马一边游,一边打着响鼻,张大鼻孔龇着牙换气尽管水流不住地把它们往下冲,马向前游得仍然相当快
向下去,岸边生长着灌木和乔木江岸愈来愈陡峭,积满了风倒木过了十分钟,李顺的马踩到河底,水面上陆续露出了它的肩、背、臀部和腿水顺着马鬃和马尾直淌那个许有昌也不含糊立即上马,骑着它走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