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殇的童话
灰岩跳入海中，震荡的海面不多久又恢复了平静。好在马拉斯珈给灰岩的追踪魔法并没有随着灰岩的下沉而变的微弱，我才按捺住脑中的惊慌。维京趴在船栏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灰岩下海的地方，额头上沁汗渍，看起来他比我更担心，只是他所关心的是掩埋在海底的沉船财宝。
“啧啧！好深的海底！我原以为只有七百米深，没想到已经超过了一千米！殇，幸好有你在，不然，就算是我知道沉船的位置，也不可能打捞上来！”维京啧然道。
“怎么，下面不是你说的那些沉船的位置？”
维京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那个….这里离翡翠岛很近，海水的深度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五百米，不进入海底，不可能准确定位到沉船的位置！.我尝试过去水下寻找，但是都没有成功！殇！你看，这上面写着‘翡翠岛已经挡住了阳光，我们抓住了这个机会…..’这说明沉船的位置应该在东面或者东南、东北方向！东北方向是一片礁石，剩下的只可能是这里和南边的海域！我在这两个地方搜寻了很多年，东方是航海最便利的海道。所以沉船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如果这里没有，那一定是在西南的区域！殇，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沉船，我已经闻到宝藏的气息了！”
维京握着手中的半张制片，眼睛闭起来，大哭的呼吸着空气！
沉船？我只是担心灰岩而已，这个自称为贵族家伙的眼里，看着什么都只是一堆金币！
“维京，既然你也不知道沉船的下落，你给灰岩的魔法烙印有什么用？”马拉斯珈在灰岩灰岩身上留下的跟踪魔法，传来回应显示灰岩还在下沉，并没有碰到什么意外，我能观察到灰岩身上的任何异常，维京的魔法痕迹自然无处隐藏。
“那个！那个魔法烙印对金币和珠宝有特殊的感应能力，金币和珠宝的数量越大，魔法烙印也就越清晰，那艘沉船上既然携带了大量的财宝，魔法烙印就能很轻易的给你的坐骑指引方向！殇！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些都是探险者熟知的小技巧，每一个探险者都有很多寻找财宝的方法！我对魔法的爱好只是因为魔法能帮助我更方便的探险！”维京看我愣在那里，索性转过头，继续盯着一平如洗的海面，他没有说那个魔法烙印除了能感应金币，还能感应到灰岩所在的位置！
我向维京索要沉船宝藏的情报和地图，维京毫不犹豫的全被给我了，还给我讲述他寻找宝藏的过程。显然无聊的等待让维京也失去了耐心。这些所谓的资料，已经不能用残缺来形容了，维京很多的推断往往只是根据一句平淡的记载而来，海洋上有成千上万个海岛，有一个小国家就号称千岛之国，仅仅凭借一张没有任何标志的地图，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翡翠岛，虽然他说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找到这里，眼前对财宝炙热向往的人类，除了让我惊讶，剩下的只有自叹不如。
除了标有‘维京风暴’文字的地图，维京还有另外两张残缺的地图，那两张地图并不是海洋的标注，峰峦叠嶂的地形是陆地上特有的形貌，其中一张地图上标注着三种颜色的箭头，箭头都指向中央的一块空地，空地上画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另一张地图上是一片平坦的地形，地图上标注着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的符号，和野蛮人有关的只有这种‘维京风暴’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野蛮人的文字，并不一定有野蛮人的参与。关于野蛮人的猜测或许是我太武断了，不过那个野蛮人族长才能使用符号又是怎么回事，野蛮人的族长从来不会轻易使用这个符号，如果某件事情带着这个符号，必然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我把所有的情报塞给维京，飞快的跳到船舱的一侧！
“哗啦”的响声再次打破了海面的沉静，灰岩从海中跃起，落在甲板上，翻了几个跟头。
“亡灵找到了沉船了吗？”
最先询问沉船宝藏的自然是维京。
“灰岩，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抓住灰岩的身体，阻挡了它翻滚的趋势。
灰岩的身后，似乎有其它生物在追赶它，才会让灰岩狼狈的逃回到船上，碰到敌人，与敌人的实力相酌而论，灰岩这方面的灵感比我要敏锐的多，灰岩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它那条尾巴却消失不见了。
“主人，一群娜迦海妖！它们居住在海底！”灰岩用神识道。
海面上来回翻滚，三十几只的娜迦海妖浮出海面，把船只团团围住！
“呀！呀！呀！该死的亡灵！它就在上面，它跑不了了！”海底的生活让娜迦海妖的声音低沉刺耳，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浓郁的厌恶情绪，没有眼睑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盯着灰岩。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娜迦海妖！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群生物！”维京左右看着手持锋利岩石武器，依靠尾巴摆动而浮在水面的海底生物，喃喃自语道。
呜咽的歌声似乎从遥远的海面传来，这是娜迦海妖的歌声。能够迷惑生物服从它们的意志。
“等等！”维京右手挥舞，大声道：“海底的生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该死的亡灵，入侵了我们的领地！杀死了我们的同类！”一个娜迦海妖拉长着声音，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灰岩的身体。
“杀了这几只生物！杀了他们！呃！”大声附和的娜迦海妖一声惨叫，喉头沉闷的爆裂开来，身体蜷缩，旋即沉下海面，它所处的地方只剩下一片殷红的海水。
维京似乎想与这群海底生物议和，但我的箭矢让维京放弃了这个打算。与海底的生物没有什么好讲的，生活在不同环境的生物完全没有共同的理念，也只有人类才喜欢在战斗前絮絮叨叨，与其消耗时间在无聊的闲扯上，不如抢占进攻的先手。
维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长戟，拎着手中，从船上跳下，双脚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合身向最靠近的一个娜迦海妖扑去，倒提着长戟带着一道水痕，这个人类的贵族身上的气势瞬间带着杀伐之气。
娜迦海妖的歌声，对维京没有丝毫的作用。
三支箭矢洞穿了三个娜迦海妖的喉头，死亡的恐惧让这群海底生物向后退去。在海水中，单独的娜迦海妖也能应对灰岩。来到海面，娜迦海妖的实力，甚至赶不上一个人类的剑士。
“主人，下面有沉船，而且有好几艘！里面….里面有很多的金币！”灰岩并没有用神识告诉我，而是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维京听到。已经抹向娜迦海妖脖子的长戟迅速收了回来，维京以更快的速度踏着水面跑到灰岩的身前，脸上带着媚笑，道：“亡灵。哦，不，英勇的坐骑，你发现了那些沉船？”
灰岩点头，“我没法靠近那里！那里有什么力量阻挡我x近！还有它们，它们也无法靠近那里！”
灰岩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群徘徊不定的娜迦海妖。
“英勇的亡灵，谢谢你的辛劳！”维京笑道，一边收起自己的武器，一边自信满满道：“殇！或许我们不用费力去搬运这些财宝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没有与其它种族生物良好的沟通能力，探险家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探险家！”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维京轻声咳嗽两声，收起自己的武器，缓缓的向那群娜迦海妖走去。
灰岩的尾部齐根断掉，身上布满了伤痕，头颅上也有几道轻微的划痕。
“主人，水中我无法释放魔法，很奇怪，我的魔法防御力量接近沉船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哦！是被那些娜迦海妖驱散的吗？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海底生物会使用魔法！”远处的海面，娜迦海妖已经撤离了包围的船只，维京舞动的手臂试图在解释什么，不时的还向我这里指指点点。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除了维京身旁的那只娜迦海妖，其余的娜迦海妖都潜回到海底。
维京竟然把这群海底生物劝说离开了，刚才我分明射杀了它们的同伴，我很好奇维京到底对它们说了些什么。最后一只娜迦海妖也沉入海底，维京踏着海面回到船上，脸上自然是洋洋得意的神色，看着灰岩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堆金币！
维京走到我的跟前，道：“殇！那些娜迦海妖说下面的沉船有五艘！它们会帮助我们把沉船搬运上来！这下倒省了我们很多麻烦！”
“它们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维京疑惑道，“什么条件？”
“那群娜迦海妖，它们的条件？”我冷声道：“如果条件的内容牵扯到灰岩，那恐怕你就要失望了！”
娜迦海妖与我们冲突，起源于灰岩，我想给维京设置一个底线。
“不，当然不！它们还十分感谢我们！我们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殇。正如你所说，那几艘沉船中不仅有财宝，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那些娜迦海妖描述的，应该是一件或者几件宝物。”维京脸上调笑的表情显而易见，他转过身，望着娜迦海妖消失的方向，右手轻缓的拍打着右腿，嘴角的笑意毫无怜悯。
宝物？难道灰岩身上的魔法防御被驱散，是受到了什么强大宝物的干扰？
娜迦海妖是肉食性生物，它们喜爱有暗礁的海域，夜晚爬上暗礁低声吟唱海妖之歌。翡翠岛的海岸线下，埋藏了许多的海底矿物，大量的海奴生活在这里，这些海奴不仅是娜迦海妖的食物，也是娜迦海妖的忠实仆人。娜迦海妖是掠夺性生物，它们依赖海奴而生存，一旦海奴的数量小于它们的需求，这些海奴就会灭族，从而影响到娜迦海妖的生存。这群娜迦海妖是从遥远的地方迁徙而来，它们发现了这里成群无尽的海奴，便安居在这里，海底一千米，是与地面世界完全隔离的另一个空间，海水的深度以及来往的船只让这群娜迦海妖放弃了夜晚浮出的习惯，这也是维京没有发现它们的原因。
迁徙而来的娜迦海妖族长正为族人找到一块新的领地而高兴时，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海底躺着五艘沉船，好奇地娜迦海妖族人探查过这些船只，它们不知道金币为何物，除了这些财富和许多的生物残骸，沉船中再没有其他东西，满以为能找到一些人类武器的希望落空，而后，娜迦族人却接二连三的死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拥有近千个娜迦海妖的种族只剩下不到一百个！即使再愚蠢，娜迦海妖的族长也知道发生了可怕地事情，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五艘沉船，因为在它休息时，脑中经常出现一些狰狞野兽，那些野兽的形状与船舱中残留的骨骼极其相似。娜迦海妖族长让族人远离那五艘船只，娜迦海妖的灾难才没有延续。
灰岩跟着维京的魔法烙印找到了藏有财宝的沉船，灰岩正要去船中探索，就被海奴发现报告给娜迦海妖，灰岩庞大的身躯让娜迦海妖族长想到了船舱中的残骸，它认为自己的族人死亡是灰岩造成的，派出所有的娜迦海妖战士追赶灰岩。防御魔法被莫名其妙的破坏掉，海水的地形又限制了灰岩的行动，灰岩只好狼狈的逃窜，而且还把自己的尾巴永久的留在了海底！
我开始有些佩服人类的政治手断了，我在维京的口中成了魔王，灰岩成了魔王的奴仆，那些沉船的残骸被维京给予了一个新的身份-----魔王的忠实手下，而这次魔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领走他的仆人。只要魔王的仆人消失，被魔王诅咒的土地也就再也不会干扰娜迦海妖的领地！
我洞穿娜迦海妖的雷霆手段，还有在维京口中描述的小试牛刀，王霸之气，把娜迦海妖族长的脑子彻底清洗了一遍，娜迦海妖担心魔王的报复，那还有心思去追究族人的死亡，在它们看来，惹怒魔王的族人，能死的如此完整，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魔王，那可是残暴、无良和邪恶的代言人！与船只相隔如此远的距离，这些娜迦海妖也看到了魔王锋利的獠牙和阴森的邪气！
维京的故事讲的很精彩，娜迦族长听得也很开心，于是在维京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娜迦族长才满怀感激的回到海底。
“我讲故事的能力还不错吧！”维京哈哈大笑道。
“确实不错！”我点头道，“如果刚才我再制造出一些风暴，效果会更好！”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些愚蠢的生物会马上离开这里！”维京沉默半响，道：“我的一个朋友，曾经给我说过，大陆上的生物只有两种，一种是欺骗者，另一种被欺骗者，被欺骗者生活在欺骗者的谎言之中，却还对禁锢自己的生物卑微崇敬！哈哈，或许，他说的很对！我到现在才开始明白这点，这也是他比我走的更远的原因！”
欺骗者和被欺骗者的理论，和亡灵的生存理念完全相同，捕猎者猎杀猎物，猎物被捕猎者猎杀，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是换了一个方式，仅此而已！
一个奇怪的想法从我的脑中冒出：除了永生的生命，亡灵和其他生物还有什么区别吗？
维京驶着船只回到翡翠岛，维京舍弃这艘船只，在海岛抢夺的船只中选择了一个容量最大的商船停在岸边，准备明天装载财富。
我的手臂放在灰岩身上，帮助灰岩用灵魂之火再生一条新的骨尾，没有尾巴的巨型蜥看起来让我很奇怪，也让灰岩极其不适应！
傍晚，卡诺走上半山腰，坐在我的一旁，“殇，你和子爵要离开了吗？”
我点了点头。
“看来维京子爵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本来我还想送你回到陆地，哈，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卡诺自嘲道，“殇，谢谢你帮助我们，不仅仅是丽亚，还有我这群…这群属下！”
“我不动手，维京也会帮助你们！那个家伙从我们见面起，就一直让我惊讶！”
“哈哈！”卡诺附和笑道：“维京子爵在王国内也小名气，我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见到他本人时，才发现和传言中的并不一样！”
“传言？什么传言？”我好奇道。
“那个….那个是人类贵族特有的话题，哈哈！”卡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些贵族口中关于维京子爵不能人道，而且有特殊癖好的传闻，真不知道维京子爵听到了这些传言会是什么样子！
见到卡诺不想回答这些事情，我望着海面，“卡诺，你准备一直做一个海盗吗？”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比我以前的生活要精彩百倍，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丽亚！”卡诺的眼角瞄向一旁，那是他和丽亚的小屋！
原来是这样，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关于塔南和野蛮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