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上元这一手好味的确是有点惊世骇俗，哪怕是傅明这种身经百战的刑警也差点吐了出来。
估计卡麦尔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人，特意用两个勉强可以称为眼睛的空洞看向裴上元，整个身体也开始有规律蠕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总感觉就像是猫为了让其他的猫咪成为玩伴而发出的邀请。
可惜这只猫既没有肉球也并不可爱，而它邀请的对象目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变态。
所以傅明现在很头疼，因为他觉得这个房间中的变态又多了一个。
两个变态，剩下几天的日子或许会很难过。
韩莎的尸体被卡麦尔卷入自身，只见它的躯体迅速膨胀开来，但很快又瘪了下去，也不知尸体是被它消化了还是转移去了另一个地方。
“还有四天，祝你们过得愉快。桀桀桀……”
随着卡麦尔宛如纸张摩擦的笑声消失在墙壁中，那浓重的压抑感顿时全无，众只觉人身上一轻皆是呼了口气。
感觉到自己能够完全控制身体后，傅明和王浩然看向了裴上元，希望他能就刚刚的行为给个解释。
可裴上元压根就没什么想解释的，他迅速吃完咖喱饭，也不收拾，直接离开。
傅明见他离去，环顾四周，只见餐厅的地上墙上桌上，甚至其他人的脸上都黏上了些许红白之物。就在这时，傅明也感受到自己的脸上有些异样，伸手抹了一把，定睛一瞧，立刻死死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让里面的东西喷出来。
这种惨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此时白安华的脸色已经和她的姓氏一样，作为距离韩莎最近的人，她受到的波及比其他人都大，半张脸都糊上了那些东西，只觉甜腻的血腥味直冲脑壳。
她怔怔地呆坐了一会，忽地呕地一声吐了一桌，坐在她对面的傅明被这作呕的气味刺激到，刚刚强忍下去的呕吐物再次喷涌而出。
这一下可真算是捅了马蜂窝，还在场的几人都开始大吐特吐，到最后不仅是餐桌上，地上也有大量的呕吐物。知道几人将自己吃的东西都吐干净，开始吐酸水时，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看着一地狼藉的餐厅，感受着胃壁摩擦的傅明总算知道了裴上元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继续吃饭，为什么会那么快地离开。
仔细想想，挑去沾着红白物的饭不还能吃吗？总比现在这个都浸泡在呕吐物里的好吧！
一想到这件事，傅明感觉自己的胃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搐。
好在他意志力惊人，强撑着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到洗手间脱去外套，只穿着内裤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他没想到，刚躺在床上，一个人就从自己的衣柜里面钻了出来。
这人不是裴上元还能是谁！
“喲，吐过了？感觉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家伙心眼忒坏了，明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居然还做咖喱给我们吃！”
面对傅明的控诉，裴上元只能耸肩表示抗议：“谁说的，我做咖喱只是因为咖喱省时间啊！我又不知道卡麦尔居然会用那种法子进行审判，不得不说的确是血腥暴力了点，而且极为野蛮一点艺术感都没有。差评，负分滚粗！”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将韩莎后背的皮肤剥下来一半，然后再撑起来，做成翅膀的样子？”
“噫，身为一个刑警你居然说出这么可怕的话。说，那个案子是不是你干的！”
见裴上元这么说，傅明楞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裴上元的目光拷问，傅明还是开了口。
“那件案子也是一件悬案，那种手法……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你知道的吧，那个案子，被媒体称为‘死亡天使’的案子。著名女超模在家中被杀，可翻遍了她家中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没有找到案发时间有任何人进出的记录。”
“我听说，女超模死亡的房间是她用来供奉邪神的房间，所以没有安装监控？”
傅明诧异地看了眼裴上元，对他掌握着这样的信息感到诧异。毕竟女超模供奉邪神一事就没被媒体曝光出来，这件事情除了他所在的刑侦队外，就只有宗教理事会知道。
难道说……
“你是宗教理事会的人？”
“不是，我只是有个朋友在里面工作，有一次吃饭闲聊的时候，他说漏了嘴。哎，告诉我呗，那个邪神，究竟长什么样子？”
傅明起初还不太愿意，但在裴上元的催促之下，他还是说出了自己记忆中邪神雕像的样子。
那是个看起来很高大的女人，尽管只是个简陋的石质雕像，可傅明依然从雕像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威严与高大。说它是女人其实也不准确，它的脸上没有任何空洞与花纹，就像是一副白板面具扣在了它的脸上。
它的上半身类似于女人，还有着极其傲人并毫无遮掩的胸部；而它的下半身则是一滩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蠕动的软胶，边缘处还有很多类似于触手的肉须。
不知为什么，虽然傅明知道那只是一个石质雕像，可他就是觉得这个雕像是一个活物。哪怕它没有眼睛，它也会时刻盯住你的一举一动。
“aru……sabu？”
听完傅明的描述，裴上元瞬间就想起了那个面具小镇中发生的事情。尽管距离那个任务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他对那些毁了整个小镇的玩意依然记忆犹新。
“你知道那个邪神？”
“不，我只是在游戏里接触过一种跟你描述很相像的神仆，它们所侍奉的邪神叫作arusabu，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神明。最关键的是，这个可是游戏里的邪神啊，《召选之门》开服也就一个多月，怎么可能会和一年前的案子扯上关系？”
傅明闻言点了点头，在床上找了个枕头垫在脖子下面，以便于自己和裴上元对话不会太费力：“这我就不知道了。从现场的痕迹和女超模的日记来看，那个邪神似乎是掌管生育的。”
“她想要孩子？”
“不，她不想要孩子，又不想去医院堕胎——堕胎记录会成为她人生中的污点。不知通过谁，她得知了可以请邪神帮忙堕胎的方法，于是便请了一尊回来。”
听到这里，裴上元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请邪神帮忙堕胎，这跟请观音送子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这是假的？”
“难道不是吗？”
裴上元的语气很坚定，可傅明认为裴上元还是年轻，少了些许阅历：“你知道我们后来在她的子宫里面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十几个呈休眠状态的受精胚胎，十几个，就黏在她子宫的内膜上。根据检验，那些胚胎的父亲没有一个是相同的。她让邪神保佑她不会怀孕，邪神做到了，却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法。”
闻言，裴上元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你进我房间究竟在找什么？”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刑侦用的工具，我想查一些东西。”
“我把那些东西放家里干什么，卧室里面那就跟不会有了！诶诶诶，你别翻了，东西都乱了，都乱了！停，你住手！我拿给你！”
随着傅明的一声怒吼，裴上元停下手上的动作，假装乖巧地坐回到床边。
傅明见他这幅活宝样，心中既生气又想笑。这家伙之前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那种场合下吃牛肉咖喱饭，现在在他一声怒吼下就成了个乖宝宝，打死他也不信。
将放置警服的衣柜底板揭开，傅明从里面拎出一个银色的手提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打开。
里面是一列列用玻璃管装着的各种试剂和工具，玻璃管上有着试剂的名称。
“有些东西不好弄或者不容易保存，我就没收着，不过光这些也够平常刑侦所用了。话说回来，你究竟想查什么？”
裴上元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从箱中找出鲁米诺，将其和过氧化氢溶液兑在一起，又拿着一个手提式紫外线发生器，走出了房间。
尽管胃部还是有些抽搐，但傅明还是咬紧牙关跟了上去，他想要看看裴上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当然，临走前他没忘将手提箱重新藏了起来。
来到走廊，他四下张望没有发现裴上元的人影。在经过李薇薇的房间时，却是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你在这里准备查什么？难道说这个房间有问题？我看也就是脏了点乱了点，其他没什么问题啊。”
傅明是第一次进入李薇薇的房间，虽然房间里面凌乱不堪，换下的脏衣服扔得地上床上哪里都是，但对于他而言，这种情况简直不要太正常。
见过充斥着人畜粪便的花季少女的房间不？他见过！
裴上元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调好的鲁米诺试剂倒入喷壶中，随后喷洒在房间的墙壁上。
之后，他关掉了房间的灯光，打开手上的紫外线发生器。
霎时间，墙壁上出现了蓝色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