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皆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黄褐色的戈壁里显得颇为鲜艳。
只要再走两步就能进入城内,凌程却也没力气再跑了,无力的靠在墙上,咧着嘴,雪白的牙齿变得殷红,无声的惨笑。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与我作对。”邱浩明对于凌程的惨状无动于衷,说得风轻云淡。
凌程咳了两声,喘着粗气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么?”
回答出乎邱浩明预料,他表情微微一滞,神色有些恼怒,“我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现在才求饶?太晚了!”
凌程不置可否,耸耸肩道:“硬骨头也好,软蛋也罢,你今天都不会放过我,又何必说这么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不想让你死了。”邱浩明缓缓走近,将拳头捏的噼啪作响,笑道:“要不然我将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了,让你做一辈子的废物,你看怎么样?”
凌程摇头:“我觉得不好,要不然这样,你不是自诩天才么?半年之后,咱们那个什么百镇大比上再打过,到时候生死勿论,你看怎么样?”
邱浩明怒极反笑:“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想多活半年,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好的耐心,你还是现在就去死吧!”
眼见邱浩明抬起右脚,踹向自己的心脉,凌程避无可避之下慌忙大叫:“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邱浩明停下动作,眉头微拧,“你还想说什么?”
对方的鞋尖就抵在自己胸口,凌程冷汗直冒,暗道好险,“你不能杀我,我胸口有东西,杀了我你也会倒血霉的!”
“哼!一派胡言!”
邱浩明脚下用力,凌程登时感觉呼吸一滞,胸口处传来剧痛,一边咳血一边惨叫:“我发誓,我说真的,不信的话你自己看!你看上一眼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邱浩明半信半疑地收回了脚,皱着眉头想要去扒开凌程的衣服。
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瞬息即至,紧接着叮的一声脆响,邱浩明轻哼一声迅速向后退去,而凌程后衣领被人一扯,整个人倒着身子又飞了起来,然后摔落在了城门里。
短时间里二次受伤,凌程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喉咙一甜忍不住再次大口吐血,即便这样,他还是努力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向前看去。
一身黑衣的许鸿飞,背对着凌程站在城门口,满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条白丝带系着,无风飞扬,而他背在后腰的右手指缝里,还插着两把明晃晃的飞刀。
邱浩明冷着脸,手里同样捏着一把飞刀,显然就是这把飞刀,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许鸿飞,你又来坏我的好事!”邱浩明将飞刀重重甩到了沙地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哪里还会相信凌程的鬼话,料定是他知晓许鸿飞会来救场,所以故意拖延时间。
许鸿飞回头瞟了凌程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东门本就由我许家镇守,你带着家仆扰乱秩序,致使镇民无法正常出入城门,你又该当何罪?要是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就在这时,两名门卒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城门口,分别站在许鸿飞身后,想必就是他们两去搬的救兵。
虽然两人向许鸿飞报信的初衷,不太像是为了救凌程,可是凌程心里依旧感激莫名。
眼看凌程已经在城门里,邱浩明知道事不可为,冷然道:“既然你要保他,我就看看你能保他多久,即使在镇里,我也能让他无声无息的去死。”
许鸿飞摇头道:“我不保他,是倪老爷子想要见他。”
“倪老爷子?”邱浩明大吃一惊,“难道连倪家的老一辈,也开始插手小辈的事情了?”
“他的药救了倪杉,老爷子想请他到府上亲自道谢。”
邱浩明闻言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既想杀了凌程,又不愿意就此得罪倪家的老一辈,内心陷入了挣扎。
趴在地上丢了半条命的凌程同样没想到,原来自己能得以活命,居然还有这么个原因。
许鸿飞见邱浩明不说话,便吩咐两名门卒将凌程扶起,邱浩明见状,心里一横,冷笑道:“不要以为攀上了倪家就能高枕无忧,你在众人面前辱了我邱家,这仇我一定会用你的命来报。”
许鸿飞不去理他,两名门卒架着凌程就要离开,后者却是挣扎着咳了两声,对邱浩明道:“我刚才的提议依然作数,邱浩明,我再问你一次,半年之后的百镇大比,生死勿论,你敢不敢答应?”
邱浩明眼睛眯起,盯着凌程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出声讥讽:“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安安心心的多活半年,免得在城里也不安全,最后莫名其妙的惨死而已。”
“邱浩明,我就问你,你敢不敢答应?”
凌程说得一字一句,满是鲜血的脸上,表情郑重无比。
邱浩明沉下脸,咬着牙道:“好!我会在百镇大比上,亲手捏死你!”
凌程不再说话,任由两名门卒架着离开,只剩下城门外的邱浩明,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真的要和邱浩明生死斗?”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许鸿飞忍不住问道。
凌程被一掌拍成重伤,此时感觉浑身散了架一般,又痛又难受,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许鸿飞深吸口气,表情难得的有些激动,看样子居然还有些跃跃欲试。
“鬼才和他斗,等我伤好了,我就立刻有多远滚多远!惹不起我还跑不起么我?”凌程心里想着,头脑有些发昏,眼前视线开始模糊。
倪家作为黄沙镇最大的几个氏族之一,宅邸就坐落在内城的一环,也就是镇中心的湖边上。
当凌程被扶到倪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没能看上一眼高墙后的豪宅与别院。
而当他一觉醒来,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装饰依然朴实无华,仅是石桌上多了一个青瓷香炉,釉面带有密密麻麻的细小开片,做工精美,格调高雅。一股青烟从炉内袅袅升起,淡淡的香味似乎有着安宁心神的作用。
“醒了?”
窗边一名身穿白衣的老者负手而立,眉毛胡子皆雪白,脸膛却仍然温润饱满,嘴角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