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金鲤鱼与玫瑰
一个想法化作现实需要多久？
对于法师来说，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计划，而对于骑士来说，这只在挥剑之间。两种不同的职业决定了不同的处事态度，是思想先于身体，还是身体先于思想？这个问题现在正困扰着利昂。
有生以来，利昂再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渴求一样东西。
他在塞浦路斯获得的那些名望，那些让人称道的恩义善行，还有令破落贵族羡慕的产业收入，这都本不是他在意的。这些只是他在保障自己小小安逸生活时的一些余兴节目，就是对法术的兴趣和对剑术的探索都要比对这些的欲望深刻。
为佩里的受难而愤慨，为艾尔温的痴心而感动，为梅利尔的恶行而愤怒，这些情感深刻地在他心中留下印记，但是却也随着流逝的时光慢慢淡却。
可是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这股冲动，这股欲求，是如此澎湃汹涌，就连用北海的怒涛都无法形容这样的情感，它足以淹没一切平原和山脉。
租来的屋子二楼，利昂正摊开自己的冥想毯，点上了剩余不多的凝神香料。他盘膝坐着，双腿上放着那把圣剑，而他的双手正放在剑上，就像是轻轻安抚着它。
在离开教堂的时候，利昂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神情间的异色，就连那名圣光骑士都看出了他的不妥。
当路过圣器陈列室时，没有收进空间戒指的圣剑与那其中的某样东西发生了强烈的共鸣，而这共鸣哦发生在利昂身上。就像是在那看上去普通的石头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利昂，这种无声的呼唤一直持续到现在，并不曾消失，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微弱。
杰克几人都等着楼下，得到了新名字的特蕾莎也很体贴地留给了利昂单独思考的空间，他们都在等待利昂的决定，哪怕那是疯狂的。
‘塔塔塔’。
清脆的脚步声中，利昂从楼梯上下来，出现在众人眼里，他的眼中再没有半点犹疑。
“我要它！”利昂坚定地说。
………………
从上千名圣光骑士和牧师守卫的圣彼得大教堂中盗取一件举世闻名的圣物，这个想法是多么令人震惊。即便是能成功将其盗取出来，又怎样躲过随之而来的追兵和逃出这座被教会经营百年的重要城市？
这些就是利昂苦苦思考的问题，他花费了足足一周来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无数次在脑海中推演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结合从血舌那买来的消息，他发现自己需要一些帮助。
首先，他需要本地人的支持，利昂和他的骑士们不熟悉这里的街道和环境，即便是利昂现在通过地图获得了相关的信息，并且牢牢记在了脑海中，但是也无法保证不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如果有熟悉情况的本地人作为向导和接应，那么在盗取命运之枪后才更有可能逃出生天。
为了这一点，利昂不得不动用哥特交给他的权力，去召集隐修会的力量。这个他父亲建立的组织在安条克也有秘密成员，虽然没有明确的成员名单，但是利昂知道再安条克有着一位‘领主’级别的成员存在，27朵百合的其中之一，就像是胖子艾特和南希那样。
利昂已经成为隐修会新的头颅，这个消息在两个月前就从塞浦路斯通过隐秘途径传播开去，不过利昂不确定是不是所有隐修会的成员都像南希那样愿意向他效忠，就像是在西欧的那部分成员一样，他们中的一些人并不觉得应该服从于利昂的领导下，利昂这位预定的总大师实在是迟到了太久。
“看哪，我在锡安放了一块绊脚的石头，是使人绊倒的磐石，可是信靠他的人将不至于蒙羞。”①
这是圣经上的其中一句，而隐修会的名字便来源于此。这个古老的组织在耶鲁撒冷城外的锡安山上建立起来，就是利昂以前从书上看到的那副插图——狮子王坐在耶路撒冷城外的一座教堂前接受自己骑士们的效忠和奉献。
利昂不知道他的那位父亲为何要成立这样一个组织，在哥特留在在杰斯特中的信里，只提及了隐修会大概的规模和分布，却并没有交代隐修会存在的目的。按着可能的方向思考，锡安隐修会或许是为了保护利昂而成立的，但是利昂相信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就像是利昂不相信教廷与墨洛温王室之间盟约的破弃绝不仅仅是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去耶路撒冷取回属于你的东西，到那时你便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哥特在信中是这么说的。
为了联系本地的隐修会成员，杰克再次被利昂命令去做一件事，这一次他不需要去购买情报之类的东西。恰恰相反，他是要去卖一些东西，一些绝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玫瑰。
利昂让佩里买回来一些已经几乎凋谢的玫瑰植株，在用法术催化之后，这些玫瑰似乎在一个小时内就越过了两个季度，生长速度被大大加快了。当植株附近的土壤迅速变得灰白之后，这些玫瑰竟在晨雾中绽放了娇美的花朵，就像是在5月的花期一样。
而杰克就拎着这样一篮子折下来的鲜艳玫瑰，来到安条克最繁华的集市上贩卖。在向征税官缴纳了少量管理费用之后，杰克在集市的尾端占了一个小小的摊位。他不知从哪找了一张破椅子，靠着墙坐在椅子上，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宽边帽子，遮住了自己大半的面容。
从早上6点开始，杰克就坐在那里，娇艳的玫瑰打动了不少人的心，他们纷纷上前问价，但是当看到杰克面前木牌上写着的价格时，其中的大部分人却都退却了。虽然这些玫瑰在秋季是如此难得一见，安条克很难买到魔法催化的植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能花上10个第纳尔金币来买上一份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馨香。
无论对方如何还价，杰克也不开口，只是懒洋洋地坐在那里。而对于那些能接受这个高昂价格的客人，杰克便指一指篮子旁的陶盆，示意对方将钱放在陶盆里。
大半天过去了，那陶盆中不过才10枚第纳尔金币，显然杰克只卖出去了1支玫瑰，不过即便是这样，陶盆里的金币还是让附近的商人和小贩们有不时的转过头来看，因为这已经超过他们其中大多数人一天的收入了。
下午刚开始的时候，一位看上去刚从城外回来的渔夫停在了杰克的面前，他肩上还担着湿漉漉的渔网，一只手提着木桶，里面似乎是刚捕上来的鲜鱼。
“嘿，我能用我的鱼换你的玫瑰么？”那渔夫看上去非常老实憨厚，脸上带着纯朴地笑容。
杰克微微拉了拉帽檐，抬眼看了一眼渔夫，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后。之前不是没有付不起10第纳尔金币的客人，但是里面没人想到要用东西来换，大多数人看到杰克开出的价格后都不会想到杰克会接受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因为显然那些东西用第纳尔金币也能买到，货币正是为了这个功效而发明的不是么？
“这太好了，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我正愁没有适合的礼物！你看，我本来想把这条捕到的金鲤鱼送给我妻子，但是它太小了，没有多少肉。不过现在好了，我妻子一定会喜欢玫瑰的，她一直喜欢这些漂亮的花骨朵。那么我用这条金鲤鱼换你的玫瑰好么？”渔夫问。
一边说着，渔夫一边从桶里提起一条金色的鲤鱼②，看上去大概只有4到5磅重，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多少肉。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条鲤鱼的鱼鳞竟闪着金光，就像是通体由黄金铸成。
若不是它还在不停的挣扎跳动，或许人们会把它当做一件黄金饰品。
周围的商贩们都在等着看这个穷渔夫的笑话，虽然这条鲤鱼看上去很与众不同，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它是一条鲤鱼的实事。就像是人一样，即便是船上了再漂亮的华服，在本质上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但是令人吃惊的是，那带着黑帽子的奇怪卖花人竟然同意了！
杰克慢慢点了点头，慢慢坐直了身子，一改之前慵懒的摸样，似乎对那条黄金色的鲤鱼很感兴趣。
“漂亮的小东西，它值的上等重的黄金。”这是旁边的人第一次听到杰克说话，杰克伸手接过系在鲤鱼鳃上的草绳，然后感觉了一下分量。“差不多有4磅半，好吧，这些玫瑰都是你的了。”
“真的？您真是个慷慨的人！”渔夫欣喜地拎起那篮子玫瑰，然后非常高兴地走了。
杰克向对方要了一些水倒在陶盘中，将那条金鲤鱼和金币放在了一起。他轻轻地将那条穿在鳃里的草绳抽了出来，小小的鲤鱼在陶盘中活泼地游动起来。
接着他站起身，将那张破椅子踢到一边，然后端着这个陶盆慢慢向住所走回去。
该卖的东西已经卖了，是该回去喝上一杯朗姆酒了。
①罗马书，9：33。
②不要感到奇怪，可能大家会觉得鲤鱼在我国传说中出现的比较多，很有本土色彩，其实这东西也是外来移民，原产地便在亚细亚。
PS，在翻手边的资料书，宗教史之类的，想找隆基努斯的详细资料。出乎意料花了不少时间，我一看书就停不下来，所以暂时只有这么多，下午接着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