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萨拉丁
如所有宗教都市一样。在安条克中，没有一栋建筑被允许建的比那座圣彼得大教堂还高。这条禁令本是为了限制贵族和国王们不可藐视神权，从而在民众的心中营造一个神权至高无上的氛围，这个方法非常成功，因为人们可以在城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天主的居所，以及那高高在上的十字架。
但是随着奥术最高评议会的成立，一座名为永恒高塔的建筑物矗立在了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上，成了地上世界最高的建筑，无论是海拔还是净高再没有其他的能与其相比。
仿佛是与这座通体洁白的高塔相呼应，在欧罗巴各地相继建立起了百多座高塔，这些建筑无视了教会的禁令，令人不得不思考神的仆人为何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我们知道，打破固有的规则，往往需要比规则制定者更强大的力量，或是付出足够多的牺牲。
但在安条克，这座教会五大都市之一，是没有那意味着偶像崇拜的高塔存在的。
所以我们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可以站在屋子二楼的阳台上，直接望见圣彼得大教堂的雄伟穹顶和绵延数百米的建筑群。
这位大约20出头的男子并是一位白种人，他的皮肤和利昂那种显得有些病态的白相反，像是掺了蜂蜜的小麦。显露出充满生命力的淡褐色。他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但这黑色不如利昂的长发黑得那么纯粹，混合着一种具有活力的深褐色。
他的面容刚毅，眉骨很高，并且有着英俊的鼻梁，所以显得眼窝深陷，但是这绝对不会让阴霾笼罩上他的双眼，因为这对眼睛是那么明亮，就像是它自己能散发光芒。
这双褐色的眸子正看着远处圣彼得大教堂的顶端，今夜的月色如同为安条克披上了一层银纱，大教堂的白色穹顶反射着淡淡的月辉，上面的金漆和银箔闪闪发亮，看上去圣洁而高贵。
“我的主人，您又在看那座教堂了？”
说话的是一名有着络腮胡子的阿拉伯人，看上去大约30多岁，他比阳台上的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大多了，但是却称呼他为主人。
“法迪勒，我睡不着，或许是太兴奋了。你看那座教堂，多么宏伟壮观，即便是我们的清真寺也没有这么富丽堂皇，这些西方人竟然用黄金和白银来装饰他们的神殿。”年轻的男人说。
“我亲爱的主人，这座教堂正是在清真寺的遗址上建立起来的。那些强盗推倒了清真寺的墙，然后在废墟上建起了现在这座建筑，甚至保留了安拉勇士的住所，再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了。如果将那些银箔掀开，说不定还能看到墙上的古兰**时刻。”法迪勒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
虽然最后一句是夸张。教会的神职人员就是再懒惰，也不会在重建时忘了把墙上的异教**给铲除干净。
“法迪勒，不要让仇视蒙蔽你的眼睛。我倒是不觉得这有何不对，如果真的要追溯历史的源头，我们恶的清真寺不也是建立在他们古教堂的废墟上的么？”
“可是主人，您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人顶着他们那个神的名号做出的事情！这些强盗只会烧杀掳掠，他们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这些穿着华贵衣服的侩子手！总有一天他们会消失在安拉的怒火之下！”法迪勒愤慨地说。
就在来到这座城市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次抢劫，那些强盗都穿着上好的半身甲，胸上刻着纹章的地方却被故意抹去了。这是一种很荒唐的遮掩，其实受害者不需要根据那些盔甲上的纹章就可以清楚强盗的身份，而强盗也知道那些受害者清楚，但是出于一种滑稽的心态，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当法迪勒和他的主人带着仆从们路过的时候，这些骑士正从一个巴勒贝克附近的村子中出来，这是一次罕见的大型劫掠，这些骑士很少直接突袭阿拉伯人的村庄，这一次正好被法迪勒和他的主人遇上了。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这些怀揣着抢来的金银器物，马尾巴后面拴着一串奴隶的骑士无疑注定了失败。
法迪勒在那场战斗中杀了25个人，差点超过了他的主人。这是一次超常的发挥。当他见到村子里那些被屠杀的男孩，还有地上衣衫不整的妇女尸体，法迪勒心中的怒火就像是爆炸般升腾起来。他用魔法召唤出了火焰形成的巨人，这是一个他还为完全掌握的法术，火焰巨人将那些骑士从马上狠狠的拍下地，然后用炙热的拥抱焚烧对方，知道凄厉的哀嚎消失在熊熊火焰中。法迪勒愿用自己的火焰，将所有这些西方来的强盗烧死，一个不留！这是他作为一名魔法师①的最高心愿。
“我知道，法迪勒。这是那些人的罪，所以他们受到了惩罚，但是这并不是所有异族人的罪，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做出恶行，也不该为自己没有做的行为负责和认罪。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肤色和瞳色的，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在哪个年代，绝不应该存在有人因为自己的种族和国家而受到苦难。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这都不是正义的行为。你要记住，法迪勒，你有点走向偏执的边缘了。”
这年轻人淡淡地说，显露出超乎年龄的气度，这绝不是一个狭隘民族主义者，他有着开明的眼光。
法迪勒无言的望着自己的主人，主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轻轻敲打在他的心上。正是因为他的主人是这样的人，所以法迪勒才会心甘情愿做他的仆人，跟在他身边。
“我的主人，您的胸怀足以容下大地，您应该成为王。也一定会成为王。它是您的，一定是您的，我能感觉到它一定会回应您的呼唤和请求。”法迪勒用充满崇敬地语气说。
“我知道。”
听着仆人的恭维，年轻人淡淡微笑，但那绝不是骄傲，而是他自己也正是这么认为的！
年轻人深陷的燕窝中，明亮的双眼就像是俯视大地的雄鹰般闪动，在他的心中有着巨大的野心，也因此他才来到这里，来求取法迪勒口中的它！
“阿迪尔和其他人准备好了么？我那个弟弟还太年轻，我怕他明天会做出什么错事，你多安排几个人跟着他。”年轻人转口问道。
“您的弟弟和您一样勇猛！他就像一头野牛犊般充满力量，我没有见过几个那么有天赋的战士，他已经学会如何激发更多的斗气，可他才16岁！我的主人，您的弟弟如果能在以后的两年中更进一步，那么他甚至能超过您！”
“我也希望他能超越我，他一直将我当作他的目标，这是好事。不过我希望他能像学会斗气一样学会冷静，他总是太冲动了！之前的那次战斗中他竟一个人骑马去追那名逃跑的骑士还有骑士的侍从，这是在太过冒险了，如果不是运气好，我现在就见不到我的这个弟弟了。”
年轻人说的就是之前那场遭遇战。那些强盗中有一名骑士在发现年轻人手下的战士全都是精锐之后，便立刻带着自己的侍从从村子的另一头逃跑了。那一定是个意大利②人，或许是来自威尼斯，除了罗马的圣骑士之外，那里可没出过什么英勇的战士。
虽然没有骑士应该有的英勇，但是这位意大利骑士还是有着一名骑士应该有的基本，强大的实力。
从斗气的征兆上来看，那名骑士是一位8级的高位骑士，他的侍从骑士中也有一名骑士阶级，所以当从纷乱的战场中发现年轻人的弟弟阿迪尔自行追击之后，所有人都非常担心。
可是大约一刻钟后。这位脸上刚长出胡子的小伙就带着一身鲜血回来了，身后有着三匹马，马上叠着六具尸体，其中就包括那名逃跑的骑士和他的侍从们，一个都没少！
阿尤比家全是伟大的战士，年轻人的父亲和叔叔都已经是苏丹努尔丁的将军，他本人也已经成为了一名嘎衣德③，统率着百名精锐的奴隶骑兵。现在就连他的弟弟都无疑将成为一名伟大的战士，这是一个流着战士之血的家族。
“可是他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您不用担心，阿迪尔他非常聪明，他只是还年轻，等到他像您这个年纪，一定会变成可靠的战士的。”
“希望如此。”年轻人平静地说，然后目光变得深邃，“希望他可以活到那一天……”
“主人！……”法迪勒为年轻人的话感到惊愕。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感慨。这大概就是我也感到压力的证明吧，想到明天我们的行动，我似乎有种隐约的不安，马里克也在向我示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年轻人说着平摊手掌，金色的斗气在他的手上闪现，那是带着神圣光芒的黄金色泽。
和理查的银白色如同一对，都是一种史诗斗气！如果利昂在这里，一定能叫出它的名字，因为这也记载在了《剑圣手札》上。
这种斗气名‘天国之柱’，是伊斯兰教中普遍流传的一种斗气。说是普遍流传，其实也不太正确，它的修习方法的确流传在穆斯林贵族之间，但是奇妙的是，这种斗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练会的，而且即便是修习成功，产生的属性也是千差万别。它就像是教廷的圣光斗气一样，以人对神的信仰作为基础来调律身体和灵魂，产生出随之产生的强大力量。
年轻人手里的这团‘天国之柱’斗气，似乎更倾向于火焰属性。黄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掌中跳跃着，只有两英寸高，但是却充满了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这力量给人的感觉和年轻人给人的感觉并不相符，显得有些违和感。
年轻人手掌收张了一下，那团火焰便舒展起来，隐约显露出一种灵的波动，并且伸展出四束火焰流，看上去就像是翅膀。
法迪勒看到这团火焰，便立刻弯下腰，这不是在敬拜他的主人，而是在敬拜那团火焰。似乎这火焰是有生命的，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马里克告诉了您什么？主人？”法迪勒小心翼翼地问。
似乎因为这团火焰的出现，法迪勒对待年轻人的态度有了些微的改变。并不是简单的在恭敬的态度上加深了，而是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在理智崇拜的蛋糕中间骤然渗入了一些叫做狂信的蜜汁，使得味道发生了虽不强烈但绝对明显的差别。
“……我无法理解这种情绪，法迪勒，你知道我还不能完全了解它向我颁布的圣谕。”
“我明白，主人，但是我相信您总有一天会成为默罕默德那样的先知，您才应该是真正的哈里发④！”
“马里克似乎很愤怒，但是却又像是带着恐惧，我无法理解这是一种神秘情绪，似乎这座城市里有什么东西让它感到不安，但是它和那东西一定有什么联系。”
年轻人说着合拢五指，那团火光便湮灭在他的手中。
“不过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一定要拿到那杆异教徒的圣枪，伟大的阿提拉⑤都在这杆长矛下败北，这长枪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您一定会的，我伟大的主人，我会让我们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那座教堂。”法迪勒说。
法迪勒抚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一盏小小铜壶，他手指掠过的地方闪起一阵蓝色的微光，显然这东西便是他们进入教堂的重要依靠。
明天，便是10月28日，一个特别的日子，一个即将变得特别的日子。
①最早的魔法师记述出现在古波斯故事中，来源于中东。所以说法师这个职业，原产地不在欧洲啊，更不在那个满是炸鸡、风投和连环杀人犯的国家。
②本书设定中因为没有神圣罗马，所以现今意大利南部还可以称为阿普利亚公国，北部地区的人我有些情况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还是叫意大利吧。
③音译，大概是百人长的样子。
④哈里发的意思实际上就像是教皇，但是在伊斯兰教传播出去后，特别是当逊尼派和什叶派分裂后，不同地区的教派涌现出来，哈里发变得并不只有一名。从教皇的概念下降到了枢机主教的层次，以巴格达阿拔丝王朝的哈里发为最高首领。
⑤著名的‘上帝之鞭’，匈奴王。
PS，刚才一边和群里的管理员在聊，突然死机了……明早8点前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