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残像剑
让萨拉丁等人感到值得庆幸的是。这名往昔的皇冠骑士，现在的缚灵傀儡，在如此血腥的一剑之后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再度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任何改变。
那个瞬间出现并挥剑刺击的身影如同幻象一般悄然逝去，而原本残留在原地的模糊残像却又变成了真实的身影，这便是大骑士们所追求的真幻二元相转移。当骑士们的剑技和力量随着斗气的浑厚以差不多的程度增长，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追求速度的提升，因为那代表着更大的战术纵深和更多的有效攻击次数。
曾经有一位罗马的军团长这么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剑技是没有弱点的，那便是比所有人都快的剑技。罗马剑道源自短剑格斗术，追求的便是以最直接的攻击路径做出最多的有效攻击，换言之就是追求迅捷如同狂风和雷电一般的进攻，那也是罗马剑道中‘晴空霹雳’这个词的由来。
在近两百年前的那个辉煌年代，当时大骑士和天骑士的数量要远远超过现在，连续9次的十字军东征让大量的精妙剑技和奇异斗气失去了传承，许多著名的技巧变得只能在传说和故事中听到。在那个时代，如同是为了那巨大的历史舞台所准备，在短短50年里涌现出了无数具备天份的骑士，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创造出了只属于自己的斗气和剑技，宛若夜空中的灿烂星河一般熠熠生辉。
而真幻二元相转移便是当时流传甚广的斗气技之一。不过这个听上去如此拗口复杂的名字绝不像是骑士们所起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种剑技的理念却来源于当时狮子王克洛维麾下强大的奥术军团，那些从世界各地聚集到这位皇帝麾下的法师们在狮子王的领袖魅力下，第一次将彼此对真理的追求和经验互相交流，一同探讨。那是一个知识爆炸的十年，成百上千个奥术领域的难题被法师们解开，而数以万记的更多新问题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通往真理之路如此艰难而漫长，但令法师们兴奋的是，狮子王让他们找到了更多志同道合的同伴。
这些法师，也就是永恒高塔上那奥术最高评议会的前身。
在那十年之中，众多的奥术难题中，有一个特别的物理现象引起了几位大法师们的强烈好奇和兴趣，他们称之为‘思念现象’。听上去很罗曼蒂克，但这绝不是蒙太古家的儿子对于那舞会上一见钟情的普莱特家女儿所拥有的思念，而是一种对大多数人来说很难理解的神奇现象。
众所周知，法术是以精神力也即泛意义上的灵力驱动物质和能量所产生的一系列具备内在规则的超现实现象。灵力所作用的第一基体是充斥在这个世界中无数无形无质的灵，它们没有成行的思想，但是会根据灵力的波动来驱动万物。法师的精神力就像是通过‘灵’这一杠杆来撬动现实，而灵所驱动的便是构成这世界的无数微小粒子。
在狮子王的资助下，法师们通过一个高35英尺，直径50英尺的巨型昂贵法阵观测到了这些粒子的微观活动，这对奥术世界的进步是一个巨大的推动。在对粒子活动的各种实验中，有一名大法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法师们已经知道光是一种如同海浪一般的波动，只不过速度比我们肉眼可见的波纹快了无数倍，这让法师们更加明了天使们带来的圣歌很可能就是波的体现。欧罗巴的法师们约接近真理就越不信神，这正好和阿拉伯世界的法师相反。这位法师在用光束试图影响粒子运动的实验中意外的发现。当一束光将临近的两个粒子调整到相同的震动频率，然后他将其中一个粒子移开，竟会发现两个粒子之前产生了一种无形的联系。
当他重新影响粒子A时，粒子B也一起产生了变化，就如同粒子A所携带的信息穿越了时空，以一种人类还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复制到了粒子B上。①
那个法师在发现了这个现象之后，欣喜若狂，因为他觉得这是打开瞬间移动和远距离传送大门的钥匙！这意味着人类触摸到了那些原本只掌握在神灵手中的某些权柄，这对整个法师团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鼓舞！但遗憾的是这样的情况在之后的试验中没有再发生，对于现有的奥术来说，要将这样的现象划入可控范围之内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这一对产生思念现象的粒子却被这位法师用魔法水晶封存了下来，至今还陈放在永恒高塔的博物馆中，被取名为阿佛洛狄忒与厄洛斯②。
虽然法师们没能将‘思念现象’运用到实际应用中去，但是骑士们却做到了，狮子王将这个理论转述给自己的骑士们，其中一位女性骑士从中领悟出了一种奇妙的技巧，它能让骑士在多个残像和本体之间传送，根据骑士的实力传送的数目和范围会有所不同，但是最多不超过30英尺。
这就像是一个帽子戏法，让人猜不透到底哪一顶帽子里才藏着那只偷吃萝卜的兔子，只有在从虚幻的残影之间找出对方的真身。才能给予对方沉重的伤害。
这个技巧被称为‘残像剑’。
而那名创造出这种剑技的女骑士，也因为这如同美神阿佛洛狄忒和她的儿子爱神厄洛斯之间那种思念般的现象，被冠以了‘双鱼’的名号③。
在一瞬间拔出佩剑正准备抵挡‘公牛’攻击的萨拉丁心中现实略松了一口气，但是当他看到‘公牛’使用除了残像剑的技巧，心中却越发担忧起来。
似乎只要他们不再前进，这位已经被制作成缚灵傀儡的皇冠骑士就不会对他们进行攻击，但是如果不向前迈进，那么又如何能得到圣枪隆基努斯呢？
“主人，我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移动那四具石棺，如果这位皇冠骑士被限定了特定的行动条件，那么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来达到目的。”法迪勒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
萨拉丁随着法迪勒的话仔细观察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这群人正站在一条明显的边际线上。
在空间中央的这一小块领域里，所有四处游曳的光都避开了，就是有些不慎撞入的，也像是如同被凝结在松脂中缓慢挣扎的昆虫。这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不同的领域大约直径240英尺，而那位皇冠骑士就站在位于领域中央的那根灯柱下。
从他站立的位置到众人作站的边沿，正好是40码的距离，而萨拉丁稍微靠前，大约离那位骑士35码。刚才阿迪尔在越过他的身位时立刻受到了攻击，这就说明这位皇冠骑士很可能被限定在30-35码的范围内活动，所有进入这个范围的人都会遭到他无情地攻击。
而四具石棺正好悬浮在边沿以内一点，离‘公牛’正好是35码，所以法迪勒的建议很有可行性！但是萨拉丁却担忧一点，如果这名皇冠骑士的守备距离并不是35码，而是从被唤醒开始就阻止众人继续靠近，那么无论是派谁去尝试移动石棺，也一定会受到‘公牛’的袭击。
“好吧，我们试试看。”萨拉丁没有思考多久便回答道。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向后倒退着。防备着那位皇冠骑士是不是会发起突然的袭击，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萨拉丁挥了挥手，示意让众人退到这片平静领域的边沿，然后自己一个人向着其中一具石棺走去。
……
[伟大的马里克，圣枪在哪一具石棺里？你能分辨出来么？]
[这些石棺上用以诺文的符咒掩盖了气息，我也没有办法感知你要的东西在哪一具石棺中。]
[看来我们得碰运气了，愿真主保佑。]
[小心，萨拉丁，我的不安开始变得强烈了。]
……
没能从马里克身上得到答案，萨拉丁便挑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石棺，他绕了一圈以面向这个圆形领域中心的方向慢慢靠近，这样能最准确地控制他和那位皇冠骑士之间的距离。
当走到35码处，萨拉丁微微顿了一顿，然后冷静地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站在明灯下的皇冠骑士并没有动作，这让萨拉丁稍感安心，然后他又踏出了下一步——‘公牛’依然没有反应。
一直到萨拉丁走到石棺的面前，那位皇冠骑士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被阻挡在石棺后的萨拉丁。
深吸了一口气，萨拉丁伸出手准备触摸那石棺，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石棺的一刹那，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在萨拉丁的心中爆发！随机他的耳边就响起了马木留克骑士们的惊呼。
“主人，小心！”这些骑士这么叫喊道。
但是萨拉丁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音节时，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因为石棺的原因，他看不见那位皇冠骑士，而那位皇冠骑士也看不到石棺后的他。但是萨拉丁敢发誓，现在那位皇冠骑士一定出现在了石棺的前面，正准备向他发动攻击！
在还没从失神中完全恢复过来的阿迪尔眼里，那刚才杀死了两名为了救他而牺牲的马木留克骑士的凶手猛地身形晃动了一下，然后就立刻出现在了萨拉丁挑选的那具石棺面前，同时再度挥出了那一剑由下而上的刺击，竟丝毫不避开石棺，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志仿佛要将石棺连着萨拉丁一起击碎！
只见深蓝色的斗气海啸从巨剑上汹涌而出，就像是从海面下3000英尺突然爆发出的暗涌。猛烈地撞向了那具石棺。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位剑术风格如此狂暴野蛮的骑士，竟然将斗气操控得犹如细腻灵巧。
就像是蓝色的海浪可以带着恐怖的威势吞没一切，也可以带着夕阳的眼光轻轻拍打脚面。水从来是最多变的物质，也是很少同时兼具了柔与刚的事物，‘公牛’刺出的这一剑虽然看上去和之前的那一剑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实际上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特性。
如果说之前一剑‘公牛’剑上的带着势必要将任何阻拦在剑尖前的敌人粉碎的意志，那么这一剑就像是一种温柔的呵护和曲折的守卫。巨剑的剑尖在石棺上轻轻地停止下来，接着深蓝色的‘海洋之心’斗气沿着剑尖和石棺，竟然从两旁上下分流而过，径直袭向了石棺后的萨拉丁！
“果然！”萨拉丁心思电转，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就在心头感觉到巨大危机的一瞬间，萨拉丁便抬腿重重地揣在了石棺上，并且接着这股反震的力量向后飞快后退。但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如同海浪拍打上礁石然后分流而过一样，这些深蓝色的斗气光芒非但没有减速，反而以一种更迅猛地速度撞上了他的身体！
萨拉丁握着剑本能地向着那斗气浪涌劈去，他在穆斯林的军队中是少有的使用长剑的战士，但是这本能之下展示出的反应和剑术却异常高超。
眼见萨拉丁就要如那两位马木留克骑士一样被这名为‘巨型号角’的剑技所裂杀，他左手上的那枚指环突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在这光芒中，戒指上浮现出一个以诺文字，正是卡巴拉法阵上最下端的那个马尔库斯。
深蓝色的斗气一遇到这光芒就像是冰雪遇到了阳光，迅速地衰弱和分解开来。如果说灵与弦是构成这世界的最高单位，而物质和能量是构成物质世界的最基本元素，那么风、火、水、地所代表的肆力就是将这世界从虚无的形状中凝结联系起来的纽带。
而萨拉丁手上的这枚戒指似乎释放出一种能将所有能量和物质重新分解的力量，就像是切断了肆力的纽带，让一切重新归于虚无！
戒指上散发的光芒还不足以将所有的斗气全部湮灭，那些残余的深蓝色斗气撞击在萨拉丁的剑刃上，和他金红色的‘天国之柱’斗气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如同炽热的烙铁升华水汽般的‘呲呲’响声。
萨拉丁握着剑的手剧烈颤动着，因为即便是这些残余的斗气都让他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长剑——这柄传说斩下波斯神话中蛇王撒哈克肩上长着的蛇头的名剑【亚尔斯兰】。
萨拉丁最终还是抵挡住了这次攻击，‘巨型号角’那恐怖的震动和冲击将【亚尔斯兰】的鎏金剑刃压得轻微作响，不过最终还是如同潮水般退去。萨拉丁还没来得及为此感到高兴，就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位十二皇冠骑士中的‘公牛’达隆亲王竟然亲自追了出来，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约束着他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行动！萨拉丁和法迪勒的推测是错的！
接下来局势一下子变得异常混乱，马木留克骑士们冲上前试图营救自己的主人。却被‘公牛’轻易地杀死了其中的几人。即便被那柄巨剑的剑风擦到，都会让人瞬间失去一条胳膊或者半边身体！这是只有掌握了斗气离体的大骑士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些大骑士的攻击范围远远超出对手眼睛所看到的假象。
但是这些马木留克骑士的牺牲不是没有作用的，在连续数人被杀之后，萨拉丁终于带着自己的骑士们稳住了局面。那些牺牲的骑士用生命作为代价，让萨拉丁学会了如何判断‘公牛’使出的‘残像剑’中哪一个才是真身。
萨拉丁这时非常庆幸自己面对的是十二皇冠骑士中的‘公牛’达隆，而不是那位‘双鱼’罗严塔尔女公，因为这位‘公牛’最多只能使出1体残像的‘残像剑’，而那位‘双鱼’传说中最高可以闪烁出恐怖的36体残像！
也因此，萨拉丁成功地吸引住了‘公牛’的所有攻击，用真主赐予他的指环分解对方大部分的攻击力量，如同礁石般顽强抵抗着那狂潮般的攻势。
在习惯‘巨型号角’带来的震动和冲击之后，萨拉丁甚至劈出了了几次斗气斩来进行反击，可惜从【亚尔斯兰】华美的鎏金剑刃上飞出的圆弧状斗气利刃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它们击打在‘公牛’的盔甲上便一下子溃散了，甚至都没能击破那一层依附在银灰骑士铠外的斗气铠甲。
这场突然展开的战斗一下子陷入了僵持的局面，在‘公牛’凶猛的攻势下，萨拉丁一直试图向这片平静领域外暂时撤退，但是却一直没有成功，正当他在犹豫是否要解放马里克的力量时，远处通向现实世界的门扉再度打开了！
而这一切，就是利昂打开石门后所看到的一幕。
“李，怎么了？”在利昂的指点下很快掌握在这空间中站立诀窍的杰克问道。
利昂那远胜常人的视野中，清晰地看到的远处光芒里发生的事情，那些游曳的光芒丝毫没有能遮蔽他的视线。
“……那是……皇冠骑士？！……”利昂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利昂从哥特遗物中的日记里读到过这些骑士，这些与哥特并肩作战过的伟大强者，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绝没有看错，那套奇特的铠甲显然正是哥特寥寥数笔所描绘的独特事物！
杰克和佩里吃惊地看着利昂，仿佛要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难道在‘公羊’哥特之外，还有一名皇冠骑士跨越了180年的时光，在无情的衰老中幸存了下来？
①这是现实中的科学现象，大概也是传送可能实现的方式。
②丘比特。
③详见双鱼座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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