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从十岁那年开始，你就一直将月卿当做你要超越的目标，立誓终有一天要击败她…”沉默了良久，卫长空才轻声叹道：“如今你我早已不是秦家之人了，你心中那份执念还没有放下吗？”
“嗯，一直都没有放下。”苏柔撩了撩被山风吹乱的鬓发，淡淡笑道：“长空，从十岁到二十岁的整整十年间，我和大小姐切磋较量过三十一次，一次都没有赢过……我在想，若是日后有缘再遇上的话，我一定还要和她真正较量一次。还是那句话——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击败她！”
卫长空扭头望着她，神情渐渐肃穆了起来：“小柔，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你我已是圣殿悬赏缉拿的荒贼了，犯下的又是最严重的叛殿之罪，若是日后与她再次相遇，必然是敌非友——到那时，你与她之间的较量就是真正的生死之战了，不是你死就是她亡！我是绝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可是……若是让你杀她，你下得了手么？”
苏柔蓦地一怔，扭头望向卫长空，良久才轻声问道：“若是换了你呢？长空，你下得了手么？”
卫长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下不了手。秦府之中，除了秦雷和秦风这两个畜生，其余人我是真下不去杀手。小柔，你我父母早亡，秦家纵然对我们有种种不是，但毕竟有养育之恩，有教诲之恩，家主夫妇待你我二人也一向不薄，我娘曾经对我说过，你和我出生之时的脐带都是夫人亲手剪断的……我想，若是日后秦家有难，我是一定会出手相帮的——自小在秦家长大，那里……毕竟是你我的故土，更何况，我们的爹娘也都葬在那里。”
苏柔陷入了沉默——卫长空这一席话显然也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好了，不要去想了，若真有一日遇到了再说也不迟。走。我们下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驭神四瞬。”
话音刚落，卫长空身形倏动。黑袍猎猎，如大鸟一般径直朝山下掠去了。
眼见卫长空渐渐远去，苏柔深吸了一口气，也策动身形。紧紧跟了上去。
…………
两日后的深夜，万丈孤峰以北二十里外的莽林中，两道身影并肩站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层处，静静凝望着北方幽邃无尽的夜空。
“长空，他还有多久到？”
卫长空双手背负身后。缓缓阖上了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一个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距离此处已不到五百里，至多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了。”
“天这么黑，他能找得到我们吗？”
“放心，我和灵枝分身之间拥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感应之力，距离越近，感应之力就越强。我们只需在此静静等待。他自会寻觅而来的。”
说到这里，卫长空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那巍峨庞大的迷蒙山影，随即又低头看了看树下，低声说道：“小柔，记住这个地方——这下方是一处方圆十余丈，五丈深的土石坑。沟壑纵横，四周又蒿草茂密。灌木丛生，非常隐秘。以后这处土石坑就是北疆莽林的彼岸印记所在了。”
苏柔依偎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混沌玄古界、寒天古界、云顶仙境、地神宫阙、燕京秦府，再加上这北疆莽林，后三处自不必说，云顶仙境是十大极险秘境之一，可那混沌玄古界和寒天古界又是什么地……”
就在卫长空正蹙眉低语之际，突然，天边响起了一阵低沉隆隆的雷声！
这隆隆的雷声听上去是从极高极远的穹宇之中传来的，却又似乎隐隐透着一种苍古而悠远的声息，此起彼伏，连绵无尽，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寻常下雨前会响起的那种炸雷声……
嗯？
卫长空和苏柔下意识抬头望去，这一望，两人顿时怔住了。
这是……天生异象？！
今夜本是云层遮天，苍穹一片幽邃，看不到一丝月光，漫天星辰也极为黯淡，几不可见，但此刻出现在卫长空和苏柔眼前的却是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景！
雷云漫天，华光四耀！
就犹如无尽苍穹之中突然绽放出的星辰之花一般，极遥远的天穹之上，赫然竟出现了一片无比庞大的漩涡状紫色雷云——滚滚雷云之中，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巨大电光宛如万千条苍穹巨龙一般，疯狂地穿梭着，肆虐着，青紫色的雷电光华划破长空，闪亮八方，将那一方穹宇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苏柔愕然问道。
卫长空一瞬不瞬凝望着苍穹那片紫色雷云，忽然神情一动，灰黄厚重的《楼兰百鉴》和一只火折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多时，他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小柔，看，这里——九天异象！”
摇曳的火光下，苏柔扭头望向卫长空手中《楼兰百鉴》翻着的那一页，轻声念道：“混沌世界苍茫无尽，变幻莫测，茫茫混沌中飘荡着诸多恒古存在，天地至宝，万古异灵。一旦其中有任何存在或至宝穿越苍茫混沌，冲破天地桎梏落入楼兰大陆之境，便会出现‘九天异象’。”
说到这里，她蓦地抬头望向天穹之上的那一幕璀璨夺目的雷云电光，骇然道：“长空，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天异象’？！”
卫长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低声呓道：“雷云滚滚，漫天电芒，莫非这次将要现世的是什么雷属性的天地至宝？”
九天异象是极为罕见的天生异象，传说千年甚至数千年才会出现一次，凝神思忖之间，卫长空神情突然一凛，扭头望向北方幽邃的夜空——他清晰地感觉到数百里外正全速赶往自己这边的地神皇陡然停了下来，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旷世异象吸引住了。
卫长空心中微微一动，倒也没有集中神念去多加干涉地神皇这一突兀的举动。他和苏柔从未见过九天异象，对这千年一见的奇景几乎是一无所知，但地神皇不同——他可是万年前的太古强者，纵横大陆数千年，见识必定极为广博，眼前这一幕雷云电光的九天异象，也许……他倒是能告诉自己更多其中的玄奥！
九天异象并没有持续太久——半个时辰后，随着那庞大的漩涡状雷云渐渐势弱，十数道绚丽夺目的奇异紫光蓦然间从滚滚翻腾的雷云之中激射而出，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挟着隆隆风雷之声划破长空，朝八方天边疾掠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最后一抹雷云电光也消散在了遥远天穹之上，夜空又恢复了之前的幽暗宁静，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长空，不是说九天异象会诞生天地至宝的么？莫非就是先前飞散向四面八方的那十数道绚丽紫光？”
卫长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也许吧。待一会地神皇到了，看看他怎么说吧。”
苏柔微微一怔：“对了，这都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怎么还没到？”
“他也被这九天异象吸引住了，我没有去打断他——这地神皇乃是万年前的绝世强者，纵横大陆数千年，必定见多识广，或许他知道方才雷云电光的一幕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极远处的北边传来了一声高亢尖厉的嘶鸣声！随即，一个隐约的黑点渐渐出现在了北方的天际，越飞越近，不多时便挟着呼啸的风声盘旋而下，缓缓停落在了距离卫长空和苏柔不到十丈远的树冠层上。
夜色暗沉，直到此刻，两人才看清了身前这黑影的样子——尖利长喙，通体羽翼火红，脖颈修长，赫然竟是一只庞大的成年凌云火鹤！
凌云火鹤是一种强大而难缠的火系妖兽，喷吐炎芒，羽翼坚硬如铁，擅长俯冲空袭，飞行速度快，高度高，长喙和利爪锋锐如刃，足以分金裂石，成年凌云火鹤至少拥有仙境初期的实力。
“走吧。”
一道身影飘然掠下，凌云火鹤一声高亢嘶鸣，振翅飞起，很快就消失在了幽邃无尽的夜空之中。
“本尊。”从凌云火鹤背上掠下的男子神情萧肃，长发披肩，手提一根丈余长的赤褐色长棍，身穿一件黄色长袍，左肩处长袖空荡荡的，随风飘曳，正是地神皇秦太玄。
“那只凌云火鹤不是你的妖宠吗？”卫长空还未开口，一旁的苏柔就诧道：“它怎么飞走了？”
秦太玄望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是武师，又不是妖兽师，何来妖宠。这只凌云火鹤只是我为了尽快赶到此处临时抓来的。”
卫长空轻轻点了点头，秦太玄没有妖宠的事他早就知晓——别说是妖宠，当年令他最终陨落的那惊天一战中，就连他手中太古神兵“玄神杵”的兵灵也都一并飞灰湮灭了。
“秦太玄。”卫长空缓缓问道：“之前那一幕九天异象你可瞧出了什么端倪，究竟是什么天地至宝降世了？”
“本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秦太玄缓缓扭头望向天穹：“这次九天异象降世的应该是雷蟠果。”
“什么？太古灵根雷蟠果？！”卫长空和苏柔蓦地怔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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