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绝望到极致,在这种时候,阎王的示好无异于雪中送炭,一个拥抱,已经把他所有绝望湮灭殆尽,可是,这样的阎王,让他有些害怕。
“为什么会不明白?”
确实不明白,不明白冷若冰霜的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嗯!”他点点头,感觉到阎王身上的灼热慢慢传递到他身上,阎王的眸子月光下看起来异常亮,仿佛染了别样的色彩。
“等一会跟你解释。”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了,原来在转瞬间,阎王已经移形换位到树梢上。他的周身散发出暖融融的光,即使他没有穿衣服,也没有感觉到天气的寒冷,阎王也只披了一件外衣,将衣服一甩,铺在宽大的树中平台,然后将他整个人压在衣服上。
……
阎王用袍子将他们两个人紧紧地裹住,抱着他回军营。
“闫教主。”玉衡冲到他面前,一脸焦急,“见过子恒吗?他不见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他看到阎王手里抱着的人,那人只露出了长长的头发,整个脸都埋在大氅内,“难道他……”玉衡吞了吞唾沫,生怕一个不济,就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回去准备金创药。”
“哦。”玉衡不敢多问,回转身就跑回帐篷。
待闫教主抱着子恒进帐篷,玉衡就被赶了出来,他在外面站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闫教主从里面出来。
“子恒他怎么了?”
“受了一点伤,没什么事。”闫子钦扔下这句话,立刻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直到他走远了,玉衡才敢掀开帐篷的布帘走进去。
子恒睡的很沉稳,脸上的表情也很安宁,玉衡松了一口气。他这几天忽然被人调走,今天晚上才找了机会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子恒就不见了,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子恒被卸任了将军一职,以为他会出事,所以才心急火燎地找出去。
阎王回到自己的帐篷,一走进去,就见聂锦冉已经坐在里面了。
“怎么,去安慰你的老情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
“过河拆桥呀,得到心上人了,就把你的大恩人给忘记了。”
“哼,多谢。”
“我可没听出多少诚意。”
“以身相许,可好?”
聂锦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当真?”
“当然是假的。”他盘腿坐到聂锦冉对面,顺手拿过他斟的茶水。
“和好了吧?”
“算是,不知道明天他醒来会不会不认账。”
“哦,怎么说?”
“他现在会接受我,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明天等他醒来,理清楚思绪以后,恐怕就会变卦。”
“将最心爱的人先踩入谷底,然后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你的手段,还真够阴险。”聂锦冉喝了一口茶,见对面的人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被你这样的人爱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阎王盯着杯子里的茶叶,茶叶浸泡之后渐渐往水下沉,让他想起黄毛捂着脸哭泣,跳入湖里往下沉的画面。
他没有再喝茶水,转过头,望着帐篷外的月光。
第二天,黄毛睁开眼睛,脑海里忽然浮过昨夜的缠绵,不禁让他羞红了脸。
玉衡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红着脸的模样,咳嗽一声走到他跟前。
“你的衣服扔在河边,被野兽咬破了,其他衣服都已经洗了,这是我的,将就穿一下。”
“嗯!”
黄毛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身上斑斑点点的吻痕。
他慌忙将衣服披上,抬起头,偷偷地观察玉衡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手上穿衣的动作。
“今天早上闫教主来看过你。”
“哦!”他应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他没说什么吧。”
“就是问你有没有睡好。”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睡的很好,梦里都叫着他的名字。”
“你……”黄毛嗔怒地看着他,却又说不出半句嗔怪的话,于是表情僵着,分外好笑,惹得玉衡忍不住笑出来,“笑什么?”
“没什么,等你起床吃饭呢。”
他站起身,抬了抬手臂,感到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呼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玉衡,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看的出来他爱着你,你又爱着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有妻子?”
“这算什么,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
“可我没办法接受。”
玉衡一时无法挤出话语安慰他,因此帐篷里静静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对了,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哪咤,他不是应该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吗?”最终还是黄毛先开口,将话题转到了哪咤身上。
“他进去绿幺阵找你了。”
“什么?”
“别着急,听我说完。”玉衡手中不停顿地为他准备好早餐,一边舀出稀饭放到他面前,一边说,“他今天早上才回来,听说已经破了迷宫阵,他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的。”
“他这么厉害?”
“大哥,你这么小瞧我?”帐篷口走进来一个人,毫发无伤地走到他身边,叫嚷道,“玉衡哥,给我也来一碗,饿死了。”
“你怎么出来的?”
“大哥,你忘了,我是不死之身,即使在绿幺阵里待上几年也不会有事,昨天半夜,在我斩杀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只野兽之后,终于被我找到了绿幺的根。”
“一千九百九十九——是夸张的吧。”
“嘿嘿……”哪咤得意地笑了笑,忽然凝重地看着他,说,“大哥,幸好你没事。”
黄毛放下碗筷,想起死掉的几百名战士,黯然道:“可惜,我带进去的士兵,一个也没有活着出来。”
“死了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不是吗?我在绿幺墙里没有看到半个的残魂,我想肯定是你引导他们出去的。”
“但他们这一世的亲人就要为他们的死伤心。”
这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他,他抬起头,正好看见阎王的笑脸。
哪咤差点把吞进嘴巴里的粥全部喷出来,眼前这个总是戴着冰冷面具的家伙居然会笑,而且还是那么温润的笑,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哪咤,把你的嘴巴闭上。”
“哦!”哪咤砸吧了几下嘴巴,快速把东西往嘴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看一下闫子钦,好家伙,越看越不对劲,他不是跟聂锦冉一伙的么。
黄毛抽出手,拿起筷子往嘴巴里塞,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碗里。
“大哥,你跟闫混蛋什么关系,对了,你也有来参加过婚宴,是他朋友?”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我又不是小孩。”他嘀咕一声,不满地说,“闫混蛋,我姐姐因为你悔婚消失无踪,没想到你这混蛋在这里。”
“悔婚?”
“是啊!”哪咤不满地说,“虽然我割肉还父,跟李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但姐姐待我却很好,真没想到这家伙忽然违背誓言,在婚宴当天扔下我姐姐走了。”
“你没有跟她结婚?”黄毛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以后告诉你。”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他双手颤抖着放开碗筷,别过头,不看几子边上的任何人,他不明白阎王说一句实话为何有那么难?阎王昨夜会来找他,是因为还贪恋着他的身体——他并不会认为耳鬓厮磨过一夜就会有任何改变,阎王还是那个阎王,他还是那么自私和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