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仪摇摇头说:“如果我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再次逃走;如果我死了,这世上肯定会有一两个人为我伤心难过。”
匐俱望着景仪精致的脸,忽然俯身吻住他的双唇,他的舌头伸进欲望引导着的深渊,却在被尖利牙齿刺痛的瞬间抬起了头。他的嘴角流下一注美丽的鲜红,他低吼了几声,用手轻轻拭去那些鲜红液体。
“少主,食物烤好了。”默克恭敬地在外面等候,匐俱走出帐篷接过烤好的鸡肉,将肉撕成小条的肉丝,回到景仪身边将肉丝喂到他嘴里。吃完食物的景仪再度沉沉睡去——还是睡着了比较好,匐俱抚摸着景仪的脸,再次吻上了他的唇,没有回应的如同雕塑一样的身体,没有终点不可探知的黑暗深渊,即使不知道其中的障碍物,也要义无反顾地扑进去——如飞蛾扑火,只为那流星般的一瞬间美丽。
匐俱将毫无所觉的伊凡拥进怀里,仿佛把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沁入了心里。
突厥的宫殿与唐王朝的宫殿并无多少出入,只有宫殿之外的茫茫草原才让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广阔的北方地区。景仪站在城墙上,望着眼前的一片无垠,欣赏着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美丽画面,越过这这片草原,对面就是日思夜念的中原地区吗?从他眼底流露出的寂寥深深地刺痛了站在一旁的匐俱,他走到景仪身边,替他披上一件风衣,说:“想去骑马吗?”
“好!”景仪转过头笑道,“来这里之后,我的骑马技术大有长进了。”
草原上,两个翩翩少年策马飞奔,茵茵绿草抚过马蹄,有节奏的撞击声和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是这世界上最自然的班得瑞音乐。景仪和匐俱找了一处高地下马,两人躺在草地上,任由两匹骏马在一旁低头啃着青草。
“这里的天空好美!”景仪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他闭上眼睛闻着青草的香味。匐俱转头出神地凝望着他,不断地为他的美丽沉醉、倾倒。他轻轻地牵起景仪的手,看见旁边慢慢睁开眼睛的景仪,说:“你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
景仪既不挣开他的手,也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只是笑着说:“有忌就快来了。”
“有忌?”匐俱疑惑地盯着景仪,看见他脸上羞涩的笑容,问道,“是那天客栈里的少年吗?他就是迎亲队伍里的陪护大将军长孙有忌吗?”匐俱恼怒地压住景仪的身体,言辞厉色地说,“我本来还想等你爱上我的一天,现在看来等不了了。”
景仪用力推开匐俱健硕的身体,慌乱地起身朝山坡下面跑去,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颀长的身体滚了一段距离,终于在坡脚的凹地停了下来,匐俱慌忙跑上前,抱起景仪策马回到宫殿。
“少主、少主!可汗在大厅等你。”默克急匆匆地跑到匐俱面前,看见一脸忧心的匐俱和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景仪。
“带他到房间,让太医过来看看,不要让他跑出去!”匐俱吩咐完默克,便往大厅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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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一个穿着中原服饰的人坐于方桌前,谄媚的模样令匐俱生出阵阵厌恶之感,默咄可汗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看见匐俱便迎上前问:“孩儿,你此次去中原,可知武延秀是怎样的人?”
“生的倒是俊俏,只是不知人品如何!”匐俱如实答道。
“不管人品如何,此次和亲,定要扣下武延秀。”闫知微起身走到匐俱跟前,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到时候,就以可汗想将女儿许给李氏子孙,而非武氏子孙为由,攻打大唐。”
“如此甚妙!”默咄摸着下巴点头称是。
“和亲队中有一陪护将军,叫长孙有忌,人称镇西大将军,曾经跟随王孝杰等人出兵吐蕃,此人骁勇善战,不好对付。届时,只要大汗派人制住他,其他一切就交由我来办理。”
“父王,长孙有忌就由我来处理。”匐俱毛遂自荐。
“好!”默咄和闫知微一拍即合。
——长孙有忌,他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力,能够迷得景仪神魂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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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尽的绿色原野上,一群骑在马背上的人慢悠悠地行走于辽阔的天和地之间,黑沙南庭的宫殿已经近在咫尺,依稀可见人马的黑色影子。长孙有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冷若冰霜的模样骇得一旁的武延秀等人不敢跟他说上半句话。此时的闫知微已经回到迎亲队伍中,他即使沉默的时候,也是一幅谄媚的猥琐相。
队伍渐渐逼近宫殿,不远处,城门大开,匐俱领了几十个随从等候在大门旁,看见领队的闫知微和长孙有忌,便迎上去拘礼道:“匐俱恭候在此多时,请各位大人入殿歇息,稍后父王会与各位在大殿之上商谈和亲之事。”他抬起头,紧盯着从马上下来的长孙有忌,露出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有忌、武延秀以及闫知微等人跟随匐俱进入了他口中的大殿,默咄可汗威严地坐于正位,并无起身迎接之意。
“淮阳王武延秀奉则天陛下之命,特来完成和亲之事。”武延秀向可汗致礼。
“我欲以女嫁李氏,怎么来的却是武氏的子孙!这岂是天子的儿子!我突厥世受李氏的恩惠,听闻李氏尽被诛杀,只有两个儿子李显李旦还在,我现在就要发兵辅助他们恢复李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