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眯着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一面玩着玉,一面想着,白落裳真不愧是白落裳,还真只身闯入九死一生的生死门,盗出这块玉佩。真是令他不得不佩服那人的胆识和本事,幸亏与他不是敌人,幸亏他们之间最多也就是买卖关系。
金钱交易谈不上真,买卖关系更说不上诚,就连朋友之间也会有相互算计的时候,更别说他们之间。他算计白落裳偷来的宝贝,白落裳也算计了他。
这块龙纹佩既然有着这样神秘而又强大的来历,自然是会引起无数人的窥视。而且还是从一方巨富那里顺来的,既然是首富,那背后的实力一定非比寻常,请出的武林高手也自然是多不胜数。
一趟京城行,白落裳惹来了一堆麻烦,朝廷和江湖,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可就是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白落裳竟能来去自如。被两路人马追着一路赶到这里,还在神鬼不知地把东西转卖,同时也把一路的麻烦买一送一甩给了他。
想要他帮忙引开追兵?
青年冷哼两声,将玉佩合着王爷印一并收进包袱里。
白落裳的用意,他不是看不出来,他也很乐意帮这个忙。毕竟两块宝贝就只花了他四十两银子,帮忙引开那些追兵,也算是他对白落裳卖个人情,日后还有好东西,他也好再讨个便宜。
他是什么人?
他可不是一个笨蛋,他是一只狐狸,一只专门藏金的狐狸。他这只狐狸什么都吃,唯独不肯吃亏,就算是和白落裳那样的人做交易,他也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这笔交易,占了便宜的那个人一定是这只狐狸。但问题是,白落裳确实是有本事让自己来去无踪,上天入地,而狐狸却不敢肯定自己也能如白落裳那般做到全身而退。
毕竟这两个东西都是相当危险的,一个是曾被天下诸侯争相抢夺的传国之宝,一个是当今迁竹国栎王爷的随身金印,无论哪一个都可能让自己断送性命。
既然那帮人已经追到这里,他就不能再待下去,而且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
提了包袱下楼,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一桌子胡吃海喝的衙差,各个面红耳赤,狼吞虎咽,跟十天没吃东西似的。被丢在桌上的那面黑旗,在暗淡的光线里,失去了光辉。
青年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看来白落裳是把这群人折磨的够惨。
不只是这几个人,那些跟踪白落裳而聚集到这里的江湖人没一个好过。
天寒地冻,又阴雨不断,就好像老天都在帮着白落裳逃跑似的。许多时候不能不说,白落裳这个人的运气实在是好到令人讨厌。
雨天,绝对不适合赶路,所有人都不得不留下来继续住宿。错过这个镇子,再往南边走就是望不见尽头的崎岖山路,几乎所有人都选择在这里多留一日以养足精神。
从倚花阁那群女人的口中,他们大概也都想出了白落裳的去向。
白落裳去了南方,可究竟是南边的南夏国还是莒国,却没有确定的消息。只不过,单凭这一条消息,就足够让这里大部分的人下决心南下。虽然也是去南方,但他们绝不会走白落裳选着的那一条路线。因为白落裳走的那一条路,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条不归路,是一条人间的黄泉路。
不谋而合的,所有人都决定绕道南下,去莒国。
众人低声议论着,没有人去留意一个刚从二楼走下来的青年男人。就好像这个青年住进客栈时,也同样没有一个人留意过他。
青年大摇大摆地在官差面前走过,他几乎完全不把这几个官府的小衙差看进眼里,在他看来,这几人也不过是一群酒廊饭袋而已。他更不会去在乎其他的人,因为他的眼睛根本看不见那些人。
这个时候,他也变成了一个瞎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去看,因为他不去看别人,别人也都不会来看他。
别人好像也都变成了瞎子,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这么招摇的青年男人,他们敏锐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留在了二楼的一张桌子上。
倚花阁的女人带来了白落裳最新的行踪,很显然,此时此刻但凡是有关白落裳的消息,俨然已经成为他们最在意的事情。
青年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走近了大门。
却不料在即将跨出门的时候,被一个衣着黑色锦服的男人拦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