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怔怔的望着插在鼻子前面的利箭。
若是再偏毫厘,必定刺穿他的脑袋。
张青忍不住满心的惊异,谁会在这个时候放出这一支箭
而他面前的路一平,更是被吓得面色惨败,血色尽褪。
这支箭划出来的是一道生死线,可以说,他们刚才就是在和死亡擦肩而过。如果这支箭稍微偏开一点点,他们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人会命丧于此。
一直不敢吭声的刘庆吞了吞口水,问他身后的田秀书道:“你看清楚这东西是打哪里飞来的”
田秀书随手往身后指了一指,指尖竟似也在不停地发抖。
是的,这只箭正是从他们身后放出来的,也就是说,放箭的人一直都在他们身后。
田秀书赶紧下马,冲人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将黑旗令收起来。待走到张青身旁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只银箭。
一箭穿木,深嵌三分。
如果不是很大的臂力,是根本无法将箭嵌得这样深。
跟上来的刘庆也凝视着银箭,良久后,才突然大声赞道:“好厉害的箭法。”
田秀书也跟着赞道:“的确是好厉害!”
刘庆看着田秀书,问道:“你可认得这支箭?”
田秀书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呢?你可认得这支箭?”
刘庆点点头,面带凝重的说道:“认得。”
田秀书一听,几乎就要跳起来,不可思议的问:“你怎么会认得?”
刘庆指着箭尾,正经道:“飞鱼,这一定是飞鱼箭。”
田秀书和张青同时凑过去,一看,原来是箭尾上篆刻了“飞鱼”二字,字体飞扬潦草,犹如飘飘而起的两只飞蛾。
不过,箭上刻的未必就是箭的名字,也有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有可能是一个组织帮派的名字。
这支箭很奇怪,因为它不仅刻了奇怪的两字,还在箭杆上缠着一小段红绸,在银箭划过之时看来,就好像飞扬的一滴血。
白衣人挑了挑眉,侧目看向利箭飞来的方向。
这个方向正是他们之前走来的路,箭是从那边放出来的,莫非在他们之后,还跟着别的人?
不多时,一个豆蔻年华的垂髫少女从雾色中骑马缓步而来。
她穿着一身浅青色轻衫,人长得很美,笑得也很甜。
少女细长的臂弯里,挂着一把弓,马背上也挂着一只箭篓,里面还插着七八根银色的利箭。
她脸上带着笑,一直看着白衣人,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这个冷血冷心的男人。
待走近了些,她突然从箭篓抽出一支箭,张弓拉弦,箭尖直指白衣人。看似纤手的双臂,却蕴着奇大的力量,就算是骑在马背上,箭指的方向也都不见有丝毫的动摇。
张青脸上的惊异之色更重。
这个女子,当真一点也不把白衣人放进眼里?她手里的箭,真的能压制住白衣人手里的剑?
然而事实上,少女也只不过是欢快的笑了两声,就又把箭收了回去。
不知为何,张青见少女收回弓箭,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少女轻飘飘的看了张青一眼,嘲笑道:“别人让你打自个儿的兄弟,你便真打自个儿的兄弟,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没出息的人。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张青的脸忍不住红了。
少女一手揪住马绳,一手指着张青的鼻子,嘻嘻笑道:“我最不喜欢看到你这样没出息的人,现在我让你立马滚蛋,你快带着你的人滚吧。”
张青的脸色十分难堪,却也只是尴尬的不敢出声。
任谁被一个小女子指着鼻子轻蔑嘲笑,都会觉得颜面无存,但是张青知道,现在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沉默。不过他身后有个衙差却在这时霍然长身而起,瞪着少女,厉声道:“你说什么!”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眉毛粗、脑经直、乌鸦嘴的路一平。他那一张嘴,总是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一些绝不能说的话。就算他的脸都已经被打得又红又肿,也一点没有影响他的愚昧。
张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转身想要说什么,却被少女挡下。
少女瞪着路一平,提高声音,嘲笑道:“我瞧着你像是一个蠢蛋,没想到还是一个耳聋了的蠢蛋,我说的话,难道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见?难道你还想要我重新再说一次?”
路一平脸色大变。
张青却在这时候紧张的拦住路一平,苦笑道:“姑娘说那么大声,我们当然也听见了。”
少女骄傲的坐在马背上,哼了一声,笑道:“既然听见了,你为什么还不赶紧带人滚蛋?”
想走,哪有那么同意。
张青正要说话,却被田秀书拉住。张青只能将话吞回去,然后看着田秀书,只见他笑了笑,笑得很苦涩。
田秀书望着张青,缓缓沉吟着,道:“我想,现在我们或许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少女眨着眼,笑着问道:“哪条路?”
田秀书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白衣人,并不回答。
白衣人这时候才踩着稳重的步子站了出来,冷冷道:“既然已经来了,还想走?”
少女瞟了一眼白衣人,展眉笑道:“他们并不想走,是我叫他们走的。”
白衣人冷冷道:“恐怕他们走不了。”
少女哼了一声,大笑道:“难道这条路是你开的?难道他们走不得?”
白衣人道:“这路并不是我的,自然人人都能走,他们自然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少女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说他们走不了。”
白衣人看了一眼领头大汉,道:“因为我不想放他们走。”
少女沉吟一声,道:“原来是你要拦下他们的路,这就没办法了,不过……”
盯着白衣人,少女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嘻嘻笑道:“我们副阁主马上就要到了,你是不是应该退下”
没料,白衣人听了之后却是道:“既然这样,今日我便行离开。不过,还有劳姑娘替我向赵副阁主问好。”
田秀书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对于白衣人的话,少女只是扬手一笑,不屑道:“这就不必了,请吧。”
没想到白衣人就真的走了,什么也没再多说,走得十分干脆,眨眼便消失在了山雾弥漫的山道上。
这一次,惊讶的不只是田秀书,这里所有人都表现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倚花阁究竟是有多可怕,才能让这样一个冷血杀手退而避之?
就连脑袋一直很笨的路一平,这一次也察觉到了什么,紧张的再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