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萧云鹤就被一阵急促的哨声给惊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萧云鹤就看到整间房里的人,竟然都已经起来了,一点都不像自己还赖在被窝里。
心中一惊,萧云鹤赶紧起床穿衣。
近一个月的军旅生活,让萧云鹤的速度有了很大的提升。麻利地穿好衣服,萧云鹤就跟着急匆匆跑出去的人群,出了门。
果然和萧云鹤所想的一样,外面的天空中还是黑漆漆一片,一点朝阳的样子都还没有看到。
但是外面的人却已经有不少了,一簇簇火把早已燃起,匆匆而行的人群,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萧云鹤跟在别人的后面,毫无头绪地走着,先是走进了食堂,一大群人正在里面大吃大嚼着。
“云鹤!这边!快来!”萧云鹤正茫然四顾想要找一个位置,就听见身后有人这样喊道。
萧云鹤转头一看,就看到在后面的一排人中,谢大头探出他的大脑袋来,正在向自己招手。
萧云鹤走了过去,谢大头把自己的屁股一移,给萧云鹤腾出了一个位置来。
“快来!我就知dào
你肯定起不早,喏,我连饭都给你打好了!”谢大头从旁边端过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来,递到了萧云鹤的面前。
“多谢大头哥!”萧云鹤也不多客气,道了一声谢,就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快点吃啊!咱们马上就要走了!”谢大头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肚去,对萧云鹤说道。
来到军营这么一段时间,萧云鹤吃饭的速度也有了军人的“风范”。一口下去,萧云鹤已经吃下去了半个馒头。
“这么快?”萧云鹤咽下馒头,有些惊讶道。
“快什么?哪次不都是这样?兵贵神速嘛!”难得谢大头居然还用了个成语。
“慢点吃!不用那么着急的!”看着萧云鹤狼吞虎咽的样子,大牛在一旁憨厚地笑着。
‘大牛哥!你知dào
我们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吗?’萧云鹤点点头却速度不减,只是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卢大哥应该知dào
!不过我知dào
,今天,我们有马骑了!”大牛笑了笑,有些兴奋。
“骑马?”萧云鹤手里的馒头缓了一缓。
“云鹤兄弟,你不会连马都没骑过吧?”谢大头又凑了过来。
“怎么会?马,我当然会骑了!”萧云鹤继xù
埋头大吃。
一路风卷残云,萧云鹤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刚一抬头,却发xiàn
身边的谢大头还有大牛他们几个,都已经不在了。
“云鹤兄弟!快点!”谢大头和大牛居然已经到了门口。
萧云鹤没想到他们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来不及抱怨什么,赶紧从桌旁跳了出来,一路小跑去追赶他们。
一行人匆匆前行,刚拐到自己的营房附近,萧云鹤就发xiàn
,自己所在的那一支小队伍,已经开始列队了。
几个人急匆匆地赶了上去,找好自己的队伍,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这一行人,就站好了。
卢桑一身戎装,站在队伍前面,一向随和的脸上,满是严肃,正一个又一个地审视着众人。
“都到齐了?”报完名,卢桑又问了一句。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
“好!把衣服脱了!”卢桑大声喝道。
“什么?”大家都被这一个奇怪的命令给搞蒙了。
“没听明白?需yào
我再重复一遍吗?把衣服脱了!”卢桑把眼睛一瞪,喝道。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了,虽然依然对这条奇怪的命令感到困惑,但是每个人都不再迟疑,纷纷开始给自己脱衣服解腰带,那速度比穿衣服还要快上许多。
“把外边那一件脱了就行了!里边就别扒了!”看着有人还要脱内衣裤,卢桑赶紧制止道。
一群士兵脱得只剩下里面的内衣短裤,一个个半裸着,傻愣愣地看着卢桑不知所措。
而卢桑自己,居然也把自己的外衣给脱掉了。和一众士兵是一样的打扮,但他却没有像那些士兵们一样不知所措。
“都看着我干什么?都给我进去,拣一件合适的衣服套上,三分钟之后,在外面集合!”卢桑一挥手,自己先走了进去。
大家闹哄哄地走了进去,一进门,果然看到有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就摆在正中间的桌子上。
“都别愣着了!赶紧给我穿上,只有三分钟哦!”卢桑当先走了过去,拿起最上面的衣服,就开始穿了起来。
“卢大哥,怎么是蛮人的衣服?”看着卢桑把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就往自己的身上套,有人就惊呼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都给我穿上,等会儿再跟你们解释!”卢桑手上动作不停,把自己的胳膊给伸进去了。
一行人再不敢多言,赶紧冲上去捡起衣服来就穿。
虽然以前都没有穿过蛮人的衣服,但其实这些蛮人的衣服比大齐内地的服饰袄简单多了,大家手忙脚乱地穿好,等到出门集合列队的时候,时间才刚走完两分钟。
“知dào
我们为什么要穿蛮人的衣服吗?”卢桑扫视着众人,问道。
“当然没有人知dào
,卢桑面对的,是一双双眨巴个不停的好奇眼睛。
“因为我们这一次执行的任务,是侦察敌情!我们要深入蛮人腹地,所以必须伪装自己的身份!一旦行动开始,所有人必须听我的号令!有违令者,军法处置!”卢桑沉声说道,面色无比严肃。
“是!”众人齐声应道。
“好!取马!出发!”卢桑一声令下,排成一条直线的士兵们,就向前齐步奔跑了起来。
在前面的马区找到了已经准bèi
妥当的马匹,卢桑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这三十多人,就踏出了后营,向着还一片漆黑的荒漠,进发了。
一出发,卢桑就不停地向身边人下达着各种命令,几个人,骑马加快速度向着几个方向奔跑了出去,过了不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但随即又有下一波的骑士再度飞奔出去。
也不知dào
卢桑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出去,只听得马蹄声阵阵,来往的人是络绎不绝,在一片漆黑中,倒显得很是热闹。
但是萧云鹤却始终没有接到任何命令,虽然他一直紧跟在卢桑的身后。
看着谢大头都领命消失在了夜幕中,萧云鹤终于忍不住了。
他向前稍微靠近了一点,对卢桑低声说道:“卢大哥,你让我也去吧!我能行的!”
卢桑回头看了萧云鹤一眼,却摇了摇头:“不行!云鹤,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现在的你,还不能够单独执行任务!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蛮人指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一个人遇到了他们,会很危险的!”
“那其他的兄弟们,他们就不危险吗?”萧云鹤不服道。
“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蛮人了!而你,一点经验都没有!”卢桑一点余地都不留。
“我并不比他们差!”萧云鹤强辩道。
“我知dào
!你的武功很不错,但是在战场上,武功并不是唯一的标准!我问你,你知dào
遇到蛮人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做吗?”卢桑问道。
“我……”萧云鹤哑了。
“你知dào
怎么从他们的装扮看出他们的部属?你知dào
怎么从他们的马蹄声中,判断出他们的人数多寡?你知dào
距离多远,才能逃出蛮人的射箭范围?你知dào
在返程报讯的时候,你应该走什么样的路线?你知dào
怎么掩藏行踪?这些,你知dào
多少?”卢桑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萧云鹤是哑口无言。
“好了,不要太过灰心!慢慢来,先跟着我,一路我会慢慢给你讲解,等下一次,你就可以单独执行任务了!”卢桑拍了拍萧云鹤的肩膀,又开始向身边人下达命令。
而萧云鹤,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马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们,穿行如梭。
就这样一路慢慢走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们络绎不绝,天边的朝阳,却已经慢慢地升了起来。
朝阳初生,柔和的光线从天际挥洒下来,映在荒漠中,多添了一丝金色的光辉。
一路行进至此,纵然士兵们都是经过了艰苦的训liàn
,此时也都显出了疲态。
卢桑在周围观察良久,最后选定了在一个小沙丘下,暂时让大家休息一下。
大家围成了一个圈子坐了下来,但是卢桑还是派出了不少的士兵向周围巡弋,其他人在休息,他却一个人坐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皱着眉头在上面写写画画。
萧云鹤的身体很强悍,这一点劳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看着卢桑不知dào
在忙什么心中有些好奇,就凑了过去。
“卢大哥,在忙什么呢?”萧云鹤伸了个脑袋过去看那张地图,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走出去十多里了,我得把这一路的路线都给标记出来!”卢桑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中一支笔,在地图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符号。
萧云鹤低头仔细看着,只见上面画着几个箭头,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圆圈三角号之类的符号,看得他是一头雾水。
山川河流之类的,萧云鹤还看得明白。但是卢桑画的这些符号,他就一点都看不明白了。
“卢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萧云鹤忍不住问道。
“这箭头,就是我们一路行走的路线。这一个个小圆圈,代表我们现在搜寻的范围还很安全,没有发xiàn
敌踪。这些三角号呢,是上一次的时候,我们和敌人交手的地点。”卢桑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手中却还是忙个不停。
“那我们这一次要搜寻多远呢?该不会一直搜寻到这海边上吧?”萧云鹤伸出手指指了指最上方的那一片海。
“那倒不至于!我们的预定范围是军前一百二十里,如果到大沙河都没有发xiàn
敌踪的话,我们就要回去了!”卢桑伸出笔头在上面的一条河流上指了指。
“好像还有一段距离啊!”萧云鹤看到,从军营出发,现在的箭头才画到了四分之一都不到的地方。
“已经很不错了!这一路出来,还一个敌人都没有碰到!以前的几次,早就已经开打了!”卢桑说道。
“蛮人的军队有这么大的活动范围吗?我听说他们的总人口算上老弱妇孺,也不过才几十万,怎么我们要搜寻这么远的距离?”萧云鹤看到地图上蛮人的范围区划相当庞大,不由得问道。
“那是你还不了解蛮人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的军队,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这时候卢桑已经把地图给标记好了,收好地图,他就开始对萧云鹤慢慢解释了。
“蛮人和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是从百姓中抽选出来一部分人来当兵,我们这样的军队,一年十二个月,始终都在军营中训liàn
待命,随时处于战备状态。但是蛮人却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常备军,他们的军队,都是在战时,才临时组建起来的。”
“蛮人不是像我们大齐一样的国家,他们的首领不叫皇帝,而是成为可汗。他们也没有像我们一样明确的州郡划分,而是分成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族群,平时都是散布在大漠的各个角落,逐水草而居,位置并不固定。大部分人都是牧民,只有在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才会被组编成一支军队,由他们的可汗统一调度。而现在,我们必须摸清楚他们在这一片范围内有没有军队部署,有多少人还有具体范围,把这些情报带回去,就是我们的任务了!”卢桑这样解释道。
“临时组建的?这样的军队,能有战斗力吗?”萧云鹤怀疑道。
他倒是没有怀疑卢桑这番话的真伪,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他和宇文轩杀了一路的蛮人,那些蛮人士兵的装束还有武器,都是千奇百怪的,并没有统一的制式标准。他一开始还奇怪呢,现在总算是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随即,他又有了新的新的疑问。
“当然有战斗力了!要是这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话,我们左卫军这么多人,也就不至于在北疆守了这么多年了!”卢桑笑了起来,从腰上抽出了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喝完了水,卢桑把水囊递给了萧云鹤。
萧云鹤没有接过来:“谢谢卢大哥!我还不渴,不用了!”
“喝两口吧!”卢桑却硬塞给了萧云鹤,“现在还是早晨,再等过一会儿,太阳一高起来,这片大漠就会变成一个大蒸笼。到时候你出汗出的就跟洗澡一样,到时候你还觉不着渴呢,人就已经晕倒了!多喝两口,一会儿会更加难忍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卢桑的好意萧云鹤只能接受,接过水囊,也喝了好几口。
看着萧云鹤喝完了水递还给了自己,卢桑放好水囊,这才接着讲了起来。
“在这片大漠里,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在这里,其他的动物都活不了,最多的,是哪些穷凶极恶的野狼!而能在这里和野狼一样活下来的,只有那些比野狼还要凶狠的蛮族人!”
“他们在这里放牧,时时刻刻都要警惕着随时可能扑过来的野狼群,他们的骑射功夫,几乎每天都要用上,那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本能。而且他们各部族之间也是经常发生战争,彼此之间打来打去,不光是青壮年,上到白发苍苍的老翁,下到七八岁的孩子,他们每个人,都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样虚弱。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弯刀插进你的心脏。他们不是弱者,而是凶残的野狼。所以,你以后要是见到了他们,千万不要把他们看成是什么老弱妇孺而心慈手软。该下手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在这片荒漠中,鲜血每天都在流淌。仁义道德都是靠不住的,狼的法则,才是这里唯一的生存法则!要想活下去,就要比他们更加无情!”卢桑望着萧云鹤,冷酷地说道。
“嗯!”萧云鹤点了点头,但是他的心里,对于卢桑的这番话,并不怎么认同。
他不是没有和蛮人交过手,在和宇文轩一路同行的时候,他曾亲手杀过十几名蛮人武士。对他来说,这些蛮人武士虽然手段凶残;令人发指,但是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困扰。
他们的实力也就是那样,那还是蛮人中的青壮年。一群老弱妇孺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或许上次和萧云鹤比试的云瑶,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实力强dà
的妇孺,但是萧云鹤并不觉得像云瑶这样的人会有多少。
物以稀为贵,高手,永远是稀有动物。在青壮年中就已经很少能见到多厉害的高手,在那群老弱妇孺中,又能有多厉害的人存zài
?
因此,对于卢桑郑重其事的警告,萧云鹤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感受到卢桑的关心,萧云鹤还是没有出声反驳,而是点了点头应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