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怪异的嚎叫,恶灵便俯冲而下,呼延觉罗只能一一躲避。他的手没有搓过七寸草,这群恶灵也已不是蒂南山上的那群鬼灵。就算要冒险,他也要见到任慥天倒下之后,自己再倒下,何况他计划今日的一切,本就是想重新做人,为一个人做一个真zhèng
的人。
他的脑海就想起这个有时大大咧咧有时又口硬心软凶巴巴的人儿。
就在这时,他就听到一曲笛音,高亢又飘渺,就像从云霄,从心坎吹起。
这么近,又那么远。
这一刻,多么希望就是永恒。
尘世间本就充满希望,希望就在眼前,他回过头就看到吹笛的人儿。
笛音没有断,吹笛的人儿已慢慢走过来,就算是在如此凶险的战场,也难掩她脸上那种喜悦。
在山下的时候,她听到他要计划一场恶战,她就想立kè
追过来,一脚踢在他小腿上。现在她只想投入他怀中。
笛音已散,恶灵又盘旋在空中,一曲安魂曲已模糊了恶灵的意识。
呼延觉罗看着她微笑。“你来了?”
花白雪走到他面前,她没有说话,她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他,仿佛要看出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说话。“不如放qì
了,好吗?”
呼延觉罗还是微笑着。“你已经知dào
?”
花白雪说。“你们刚才的对话,我们都已经听到,我只想你安好。”
呼延觉罗这才看到宁崇阳居然也在。
“我是个酒鬼都让人讨厌了。如果再让别人知dào
我随时都会突然变成一个怪物,岂不是又可笑又可恨?”
花白雪说。“我不觉得可笑。不觉得可恨,不就已经足够了?”
呼延觉罗忍住不去将她拥入怀中。“如果任慥天不死的话。以后也许就会有更多人像我这样被毁在他手上,我不可以这么自私。”
花白雪说。“有时候,我情愿你们这种太过自大的男人能够自私一点。”
呼延觉罗说。“如果我变得自私一点,也许今日你就不会追到这里来。”
人好像总是这样,希望别人为他改变,却偏偏忽略了改变与被改变之间微妙的牵连。
花白雪的心已要融化,在某一刻,从男人口中说出的一种强硬的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打动女人心。
下一刻。她的脸上又变得很难看,她还来不及叫出口,任慥天就已在呼延觉罗手上倒下。
也许,任慥天也想不到呼延觉罗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恐,不但没有害pà
,还有一点愉悦的情绪,在别
人看来,好像死亡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宁崇阳就在一旁看着这些变化。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变化,他本就是个局外人,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他来这
里本就是上路的。
只是他在进入圃星洞的时候,发xiàn
花白雪跟在他后面,他认得花白雪也是韩亦轩身边的女人。他就带着花白雪去找她想找的人。
他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帮zhù
她,他只知dào
自己在那一刻并没有抗拒帮zhù
别人。
就像现在他又看到空中盘旋的恶灵又飞扑而下。他也没有动。过去的十三年,他见惯生离死别。死与不死都是一种命数。
何况,他已看到呼延觉罗已察觉到这种变化。
呼延觉罗的脸色一片苍白,就连他几曾面对无数次死亡都没有这么害pà
过,因为花白雪只是看着他,一群恶灵就从她背后攻击下来。
他的动作再快也不够时间去救她,他只感觉到全身忽然失去了力量,手脚发软,心在下沉。
花白雪也并没有被吞噬灵魂,人与人之间好像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传递,花白雪忽然就面对着飞扑而下的恶灵,又吹起了乐曲。
悠扬慈悲的安魂曲筑起了一堵无形的墙,一堵墙阻隔了人与灵,却阻止不了恶灵入侵的脚步。
无形的墙已将被毁,恶灵正慢慢穿墙而过。
笛音又再高亢激昂,花白雪再将安魂曲吹奏另一层次,却不知,她竟然不够能力驾驭这种层次的奏曲,冷汗如雨下,脸色瞬间苍白,忽然就失去了力qì
,倒下。
倒下去,灵魂便被吞噬,一倒一永恒。
永恒有多远,遥不可及,因为呼延觉罗已挡在她面前,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种微笑。
这种微笑却刺痛了花白雪的心,热泪也涌上了眼眶。因为就在那一刻,她亲眼目睹着恶灵慢慢的没入他的身体。
她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淡定温和的微笑渐渐扭曲。
呼延觉罗终于忍受不了来自血液和灵魂的这种绞痛,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又悲怆又空绝。
他想劝她离开他,他已感觉到那种可怕的变化又来了,他不想被她看到那时候的自己。可是,那种撕裂的痛楚,已让他失去了控zhì
自己的力量。
剩下的两只恶灵又相继穿入他的身体。
又一声吼叫,他便变了模样。
他的脸,他的手都长出一种赤红色的鳞片,就像蛇的鳞片。
他的身后还有一条尾巴。
花白雪没有害pà
,只有想跑过去将他拥入怀中的心,用包容和爱驱逐他内心的恐惧。
他逃跑,她也忽然有了力量,追了上去。
尘世间,本就有很多种情,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忘记了距离和苦痛,无条件的付出。
宁崇阳不知dào
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又变得很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风声,只有一具尸体,好像还有一个脚步声。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也许他也不想打扰这种悄静。却无疑更增添压抑和恐惧感。
他慢慢的走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很认真的看了很久很久,忽然他将耳朵凑近过去……
王鹤霖,王鹤霖……你醒醒啊,王鹤霖……
恍惚间,王鹤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叫他的名字,慢慢的睁开双眼,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慢慢的他才看见张小妤蹲在他面前,关切的看着自己。
王鹤霖对她笑了笑。拍落身上的灰尘,倚靠在墙边。看了看四周,他们就在一条走道上。“小妤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唐谨他们呢?”
张小妤说。“我醒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你躺在我身旁,我想那道奇异的光,将我们分散送进了其中一道门。不过幸好,我们都还在圃星洞里面。”
王鹤霖说。“只是不知dào
魏兰他们是怎么情况。”
张小妤和王鹤霖休息了一阵就开始去寻找出路,他们俩不知dào
走了多久。路还是路,好像没有尽头。
他们仍在向前走,顺着爬上墙壁的朝天藤走,这种植物能在洞穴内生长。它的根一定就在阳光下。
朝天藤的根就在眼前,却还没有光。
王鹤霖皱眉,说。“我记得这种朝天藤虽然生命力极强。但是一定要有一处在阳光下。”
张小妤好像在聆听什么。“是。”
王鹤霖说。“可是,就连它的根都在洞穴内。朝天藤却还活着。”
张小妤忽然说。“你有没有听到水声。”
“水声?”王鹤霖也细心的去辨听,果然听到了流水声。水声就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
“有水声又怎么样?”
张小妤说。“有水声,说不定就可以知dào
朝天藤能够生长的奥妙。”
王鹤霖说。“我只希望这条寻找之路别太远。”
别处,又一处幽暗的走道上。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条路我们好像已走了很多遍。”唐谨已开始敲打和移动墙壁上奇怪的地方。
魏兰摇头,说。“一路上我都留下了记号,这条路只是很远而已。”
秦蒙洛说。“不仅远,还很麻烦。”
唐谨失声说。“你该不会又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秦蒙洛已不需yào
再回答,因为唐谨已看到他们的麻烦慢慢向他们走过来。
“听说,韩阁学院七人众之首的秦蒙洛又有智慧又心思缜密,洞察力也强,现在终于见识到。”
“多谢。”秦蒙洛也在打量着这个人。
他当然不知dào
这个人就是司徒四的得力助手之一单笏。
唐谨说。“我好像没见过你这号人物,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来打架的人。”单笏看着秦蒙洛说。“你的脑袋厉害,不知dào
你打架的本事会不会也这么厉害?”
他又说。“我打架的时候,也会像韩亦轩那样玩命,所以我希望我们还会再有机会打架。”
宁诚非却希望下一个转角,他可以见到一池清凉甘甜的水。
他与韩亦轩分开之后,好像也走了一段很长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热。
现在,更加热,就像慢慢靠近火海。
前面已有光,摇曳的光。
果然,有一处熔池。
一阵阵随着风飘过来的灼烧岩石的怪味,又刺鼻又怪异。
他敏锐的知觉,熔池旁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居然就是李召楠,他静静的看着熔池,好像在观看着什么,又好像在静听。
宁诚非微笑着说。“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一个朋友了。”
李召楠好像吃了一惊,他也喜出望外。“宁诚非,是你啊。”
宁诚非走过去。“你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快逃出来找到你?”
李召楠只是微笑,他不知dào
应该怎么回答。
宁诚非也看着滚滚的熔池,说。“刚才我见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发xiàn
?”
李召楠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唤。”
宁诚非说。“叫唤的声音就从熔池下面传上来?”
李召楠说。“我在这里看了很久,也听了很久,又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
宁诚非看了看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召楠说。“我醒来之后。迷迷糊糊中就来到了这里,好像……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我过来。”
宁诚非说。“现在。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召楠说。“会不会是我出现了幻听?”
宁诚非说。“可能是他闻到了我的味道,被我吓跑了。”
他又看了看李召楠。他眼睛里思索的眸光越来越深……
流水声渐渐清晰了,他们已闻到一阵阵水的清香,水怎么也会有味道呢?
走出去,他们就看到一处又神圣又宏伟的宽广的古迹。
栩栩如生的石像,如梦如幻的光,清如明镜的一片水域,一条四米宽的大理石堆砌的大路直通此岸与彼岸,就像神话。
就连见惯世面的张小妤也不禁对这种神圣又神奇的古迹感到惊讶。
王鹤霖简直就已变成了一个大小孩,他的眼睛已在发光。充满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太神奇,如果我今日没有来到这里,就算有人要割下我的脑袋,我都不会相信圃星洞里居然也有这种好地方。”
走上大理石路,两人就显得更渺小,张小妤的眉头也紧锁了,因为她发xiàn
这里的石像居然是七座,清澈的池水下也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纹路。
“就算我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
王鹤霖淡淡一笑。才惊觉。“我好像听出点别的意思,小妤姐,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张小妤说。“就算看不出来,也推测出来了一点。”
王鹤霖说。“推测出来什么?”
张小妤说。“阵法大家轩辕无葬将殊途门结在圃星洞的真zhèng
原因。”
王鹤霖思索了下。说。“总不会就是为了这里吧?”
张小妤说。“就是为了将这里永远的在这个世界消失。”
王鹤霖说。“轩辕无葬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小妤说。“因为这里就是六道族人的陵墓,轩辕无葬就是六道族人的守护者。”
这条路居然也这么长,前面的路有一处断开。一座弯下腰的石像的手就敞开在断接处。
从石像的指缝看下去,迷幻的光映在水波上。好像有一种指引。
也许是角度问题,张小妤又都看了一遍每只手指间的缝隙。然后她忽然就跳下水里,水并不深,她的裤已湿了一大片。
她掬起一把水,让水慢慢从指缝间滴下,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水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悄静下的声音更动听。
她又想起了韩亦轩,想起他们第二次见面,韩亦轩就跟她分享流水声的奇缘。
这一次,她又想起他,韩亦轩会不会又出现在她身边?
她不禁一笑,她脑海里就闪过一道光,这道光就是指引。
她又再掬起一把水,这一次却是滴在石像手掌中陷下去的奇怪纹路上。
这一捧水就顺着纹路流走,在某一处汇聚成一颗水珠,然后慢慢渗下去。
张小妤这些举止,王鹤霖都看在眼里,他居然还是静静的在一旁观看着。
也许,他也在好奇,这种专注的情态,究竟是韩亦轩传染给张小妤的,还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能够让所有人喜欢她,就是因
为这种独特的个性。
他却觉得张小妤更像是在寻宝,而不是寻找出路。
这里居然真的有宝物,那颗水珠没入地下时,石像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的眼睛所看着的地上就冒出一座石台。
石台上没有别的东西,就只一籍书,一籍朱红色封面没有题字的古书。
张小妤翻开古书,这古书竟然没有内容,空白一片。
王鹤霖轻轻一笑,说。“都是空白的,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张小妤的神色却凝重了,说。“这本天书说不定就是六道族人守护的天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