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日我既来了,便少不得要对你提醒一二,静儿可别怪大师兄多嘴。”说着顿了顿,见白静面色如常,接着道:“切记莫要等到陈夫人半月之期解禁才有所行动,否则白轩那颗棋子可就不好掌控了。”
白静挑眉,她记得好似从来未曾跟自己师门中人谈论过这些事情,那远炎是如何知晓陈夫人的?不仅知dào
,甚至连那人禁足的时间,远炎都记得分毫不差,这代表什么?轻笑一声,少女假装并未察觉他问话的不妥之处,道:“放心吧,白轩之所以会同意为我效命,缘由与那陈氏无关。”
明明是难得的微笑,看在远炎的眼中却暗暗心惊。恼恨自己一时口快让白静对自己有所防备,想到自己今天费那么多脑子争取的好感,一下子就崩盘,男子觉得无可奈何的同时亦郁闷非常。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去对白静做什么解释,毕竟在远炎的心中,把这些事情告sù
他的人权势不小,不可轻易得罪。
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但好在两人都没有把话明了说出来,这恰是远炎求之不得的,于是他顺着少女的话接口道:“喔?难不成那白轩还有什么致命的软肋不成?”
对于重yào
的人,若是想要继xù
保持着和睦,还是要学会适时的装装糊涂,一如现在的白静,她眸光无恙,淡声回答:“那陈氏派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厮。”
“单是一个小厮?”远炎像是完全忽略了适才的不愉快,惊讶的感叹着。
白静听着对面男子带点夸张的语气,知dào
他意在掩饰,当下也不拆穿,只是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抬眼不经意的瞥了瞥远炎的腰间,少女挑眉说道:“大师兄不把下人的性命当回事,可不见得常人都是如此。”
远炎下意识的捂上腰间,知dào
白静又要拿这个说事,沉下脸:“师妹,师门规矩不可违,我既是你大师兄,你便该拿出应有的尊重。”
“尊重?”对于一个稍不开心就会砍断下人的手指剔骨作为装饰的变态?白静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并不打算轻易的跟这人撕破脸,但挖苦一下却是无伤大雅的:“大师兄,白轩都比你让我觉得令人尊重。”
眼见远炎就要发怒反驳自己,少女也知不能闹得太僵惹师父担忧,遂抢在远炎之前接着道:“不过就因为这样,他才容易被别人掌控。”
远炎的火气一下子便熄了,毕竟刚刚白静的话,也算是侧面的赞同了他的所作所为。其实男子也知dào
自己这习惯有些过分,虽然每每师父都会提醒自己克制一二,但他就是忍不住。毕竟也从未伤及过旁人性命,所以这事也常被周围的人压了下来。
这几年间他已经收集了很多手骨,以至于他房中的装饰,身上的配饰,大部分都由骨头制成。而每听到有不知情的人人夸赞他房间多么精致,远炎都要内心得yì
一番。
“白轩那有勇无谋的样子,本就难成大器,如今还被这些杂事羁绊,怕是更好对付。师兄在此,先恭喜师妹了。”男子的听到白静明显的示好,也顺着她的话开口,说着竟是作了个揖。
少女抿唇浅笑,想着这远炎终于说到自己心坎上了,嘴上却少不得谦虚一番:“师妹不才,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成事,不过还是先谢过大师兄吉言。”
两人相视而笑,雅间一派喜悦气氛,殊不知这字字句句,皆落入了仪湘阁顶层两个少年的耳中。
“啧啧,真是高看了你的魅力。”开口的是坐在窗边一袭青衣的少年,左手端杯浅酌,右手执起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之上。一子下,对面年岁稍小的玄衣少年方知自己已至末路,进退不得全盘皆输。
脸上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再,小少年双手蛮横的伸至棋盘之上,掌心玄力顿起,黑白子瞬间全都咕噜滚落在地,叮叮咚咚喧哗不已间,他像是终于消气,咧嘴邪魅一笑:“子隐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不是来勾引那自作聪明的庶女。”说着顿住,见对面之人依旧是那副泰然不动的模样,小少年一个媚眼抛过去,道:“而是为了讨二哥你的欢心阿!”
若是白映儿在此,定能认出窗边这青衣少年便是她口中的那棵桑树,云子桑。此时的云子桑正如白映儿初见时一样,温润如玉,闲适安然,让人只一眼便再也无法转移视线。
“罢了,一个庶女都看不上的人,怎能得到我的欢心。”淡淡的口气,云子桑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人输了还毁棋赖账的恶作剧。
小少年听罢这毫不留情的嫌弃之语,心中愤愤,面上却一片伤心之色,接口道:“二哥,这般说来,定是子隐误会了。用紫鹰传信要我立马赶到出云洲的人不是你,许诺护着我历练沐落森林的不是你,对父皇保证说只要能令你那媳妇儿平安你便在成年之时做回季晟国二皇子的人亦不是你。”
其实季子隐也是今日才真zhèng
见着这位他出生之时便只耳闻过的二哥,此前父皇并未直面过关于季晟国二皇子的任何事情,每每问起都是被含糊带过。但他知晓父皇定然非常看重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原因无它,这云子桑拥有的皇家死士,比大哥的都要多上一些。
而这人到底是何身份,起初他却真的不敢肯定。
众所周知,季晟国国主,也就是他的父皇继承大统二十来年,除了母后这唯一的妻子,身边便再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女人。季子隐也从未听说,他父皇还有私生子流落在外。还有,今日他的贴身侍卫木念已经明言,这位父皇口中的二皇子,跟他们家实在不太可能有什么直接的血缘关系。
人家有父有母,而且还是能跟季晟苏曜两国分庭抗礼的锦城先任城主和城主夫人,况且凭这人如今锦城城主的身份以及势力,一个区区的皇子之位,对他定是没什么诱惑力的。
只是虽然之前有过定论,但当他真zhèng
看到云子桑那张脸之时,他还是忍不住感慨猜疑。这也跟自己家的人太像了吧?瞧那即使僵硬着面露冷色还是让人没有严肃之感的娃娃脸,还有嘴边两个小酒窝,更重yào
的是,那眉眼处跟自己父皇真的有几分相像好吗!!!
而且,一点都不像母后!更甚,凭什么他看起来比自己要英俊?!
即使知dào
这太过诡异,季子隐还是在心中认定云子桑的身份,心中大骂自己父皇是个混蛋,竟然在外真的有私生子,而且还把他交给锦城的城主抚养!竟然瞒着所有人!哼,待他回去定要让那个花心萝卜爹好kàn
!竟然敢做这种有违三从四德的事情!
不过,即便有可能是如此尴尬的关系,季子隐还是无法对面前的少年生出哪怕一丝不喜,不知是因为血脉相连,还是这人天生就有让人喜爱的气场。他甚至遗憾这人不是自己的同胞手足,因为云子桑比他那位大皇兄实在顺眼太多。
季杭暗恼着木念情报消息的不准确让他在见这人第一面时便失态,却也不得不庆幸那侍卫告知了自己关于云子桑的逆鳞。
无论多么强dà
的人,只要有了软肋,便不足为惧。
“既是如此,那小美人的生死亦与本宫无关罢。”虽然刚知晓这趟被逼无奈的出云洲之行完全是为了那个叫白映儿的女孩时,他心中愤愤,不齿云子桑一个大男人被轻易迷惑,亦在心里给那女孩贴上了红颜祸水的标签。但此时情形之下也不得不拿着白映儿说事,期待见见这皇兄除了冷脸之外的其他表情。
如季杭所愿,话刚说完,云子桑眸中便划过一抹暗色。转瞬即失的不悦,没能让旁人有所察觉。嘴角弧度恰好,少年温声开口:“若是这般想走,只消你父皇许了,我便不留你。”
季杭闻言,面色再次僵住。谁来告sù
他,为什么自己面前这个人的思维如此奇怪?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应该生气?愤nù
?然后无可奈何的妥协吗?难道木念那没用的东西又弄错了情报?这人根本就不在乎那女孩?
心中百般吐槽,小少年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一丝不满。只因为在启程离开季晟国之前,那狼心狗肺的父皇就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命令,说什么云子桑难得主动传信,这契机得牢牢抓住。于是他季杭的任务,便是把这人带回季晟国。
这本不是什么要紧事,他也乐得出来游玩一趟顺便带着一帮子侍卫把人给捉回去,只是可惜,一向对事情只重结果的他的父皇,这次却执拗得可怕。定要让他依着云子桑的心思来,直至那人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彼时他已没了选择的余地。
而且,季杭始终记得,在他带着一帮子人走过季晟国边陲的勿离城之时,守城的护卫满脸凄凉,边为他们饮马边说着:殿下保重啊,圣旨言明,若是您没有把人带回来,季晟国便再无三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