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一鸣惊全场(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鸣惊全场(二)
………………
“吕馆长——”
老姚不由惊呼出声,他万万也没想到,吕振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登时之间他又惊又急,担心吕振文又会和郑云仁发生矛盾,因此斗嘴闹得不愉快,今天本是瓷器展览的大喜之日啊!
老姚怎能不清楚,郑云仁与吕振文简直水火不相容,过去同管理这个馆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争闹,每一次都互相争得个面红耳赤,谁也不愿退让一步,基本上,只要有他们在的时候,论事的观点就会出现分歧。
可老姚忘记了一点,那就是郑云仁早已经不是本馆的一份子了,他锋芒毕露的性情也得到极大的改变,因此面对吕振文那迅猛喷来的呵斥声他淡然处之。
“吕馆长,恕我冒昧多言了。”郑云仁表情平静地说道,语气也不急不慌。
对于他这轻描淡写风平浪静的回应,不单老姚等寥寥几个认识他的人大感意外,吕振文本人也甚为吃惊,他脸色顿时由青转红,仍然是口无遮拦地说道:“郑云仁,不管你刚才胡言乱语地说了些什么,你根本就不应该来我们博物馆,你没资格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忘记了,几年前,你就在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因为买下了一件假货,给政府,给博物馆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让我们博物馆的建设发展倒退了多少年!”
他这话是咬牙切齿高声恶气说出的,一时间整个大厅上在观看展览的人众集体十分惊讶地掉过头来张望。
“吕馆长,何必呢?!”老姚听吕振文毫不顾忌什么地大叫大嚷,叱骂郑云仁的话语也太过火了吧,他眉头紧皱,连忙辩解道,“老郑真没说什么,就算刚刚他那番话,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都是自己几个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谁和他是自己人?!老姚,你没听刚大家都在议论那大瓶了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要衡量着自己身份看时间场合来!”吕振文兀自气呼呼地说道。
他这话一落音,周围就有很多人窃窃私语地议论了起来,有些人还对着郑云仁指手画脚的。
“原来他就是那个‘文物盲’老专家啊!市晚报上还登了他的新闻,评论他是全国所有的博物馆史以来‘打眼代价’最大的一个专家!”有人道。
他们的话有的人声音说得还比较大,他郑云仁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
那一次被“程仿”所害的经历一直是郑云仁心里最大的伤疤,一旦被人狠狠地揭开,就会忍不住鲜血淋漓。
因而此刻郑云仁神色剧变,眼神黯然,可他并不说什么,心中却在想,你总算抓到奚落我的机会了吧!
“吕馆长,来者是客,请您心平气和。”老姚道,他见郑云仁神情不对,事情闹成这样,他内心也很不好受。
站在吕振文身后的赵凯也为郑云鹏鸣不平,只觉得吕馆长不近人情,大庭广众地数落他人,让人难堪。
“这个人对郑先生这么傲慢,他只说别人的糗事,却对自己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真是可笑!”伫立于一旁的李追华心下里也是愤愤不平的。
刚才郑云仁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也没有遗漏,至于郑云仁最先跟老姚就那只“海归瓷”元青花象耳瓶所说的那些观点,他深深认可。
“郑先生的直觉是对的,那一只瓶子确实存在严重的问题——压根儿它就是一只赝品,不过造假者工艺精湛无可挑剔,一般的专家根本看不出来,甚至像郑先生这样专攻瓷器的老专家也只能由第六感判断,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李追华暗想。
当然了,在场的人也只有他与郑云仁达成一线,其他的观众大多和吕振文想的一样,认为郑云仁在信口开河,试问,一个完美无丝毫瑕疵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了?
“有他这种人在我能不气不躁吗?!”在老姚请求似的劝阻之下,吕振文仍不退让,而是变本加厉地冲着郑云仁吹胡子瞪眼睛。
——仿佛郑云仁与他不共戴天一般!
“呼——”
郑云仁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脑中不停地在提醒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与这种人吵闹没任何意义!
“老姚,我先走一步了。”郑云仁忽然对老姚说道。
“老郑——”老姚欲言又止,他本想挽留住郑云仁,两人再边看边谈一会儿,可是转念一想还是郑云仁离开的好,免得吕振文闹得不可收拾,扰乱展览馆里的秩序,影响大家原本欢快愉悦的心情。
“老姚,我们做文物研究员的,最讲究的是公正,要辨明真伪,我们要养的是真真的历史遗产——文物,而不是价值有多高艺术性有多强以假乱真冒充文物的东西。好了,再见。你自己要多保重!”郑云仁语重意味深地说道,尔后,他道了别,转身欲走开。
“郑——云——仁,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了!你那是什么意思你?!”
却在这时,吕振文一声断喝,并冲上去挡住了郑云仁的去路。
他俨然一副气恼已极的样子,眼中怒火勃发。
“吕振文,你管事过头了吧?我郑云仁今天来的地方也并不是你私人的吧?你更没有权力剥夺我自由说话的权利!”郑云仁能为忍一时之气退后一步,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软柿子,任人捏着压迫着,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死对头,是他心底最瞧不起的那个人。
“你有你的权利,但请你把话说明白了!你说我们那只瓶子是赝品,你能拿出证据来吗?!”见郑云仁与自己针锋相对,吕振文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抬起手来直指郑云仁说道,“要是拿不出,你就没有那个资格!!”
吕振文的怒喝声让展览厅内的一干人惊异莫名,均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有几个专家倒是隐隐听出他们是在争论那只“青花云龙纹象耳瓶”的真假,而他们的理解,眼前这个穿着不入流手里捧着个沉甸甸木箱的老头子确实是人老眼花了,看东西没个谱,那么好的东西也让他生疑,还晓之他人,当真是大言不惭,乱嚼舌头不犯法!
“我是没资格,因为这地盘如今你姓吕的一个人说了算。你说东西是真的,哪还有谁会怀疑谁敢怀疑?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等到将来的将来,真相大白之时,说不准你就成为千古罪人,贻笑大方了!呵呵,我们堂堂南岭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却只是一件高仿,根本不是真品元青花!”郑云仁淡淡地冷笑道。
他这几句话让人听来无疑顿感大惑,而吕振文只气得浑身发抖。
“郑云仁,我可算看明白了,你今天分明是来捣乱的!”
吕振文指着郑云仁的鼻子,跳起来吼道。
愤怒得暴跳如雷了!
全场的人倏忽之间全部惊呆,他们看看吕振文,又看看郑云仁,这下好戏登场了,双方的矛盾火焰激发到了至高点!
此时此刻,老姚无语叹息,他对郑云仁那番论调“不敢苟同”,心下竟还有点点失望:“这么多年了,老郑的臭脾气还没改变啊!他看不好国内出现的元青花,可怎么连从国外拍回来的也持有那么大的偏见?!不应该,真的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啊!”
“我来捣乱?来捣什么乱?我有这个必要吗?”郑云仁也算是气昏了头,急不择言了。
说完,扭头便要离去。
“站住!”吕振文猛地一把拉住了郑云仁的手臂。
郑云仁身子孱弱,弱不禁风,那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放手!!!”郑云仁脸色瞬即变得惨白一片。
他可吓得不行,自己摔倒在地倒无所谓,可一旦手中的箱子跌落,摔坏里面的瓶子那就遭滔天大殃了!
“郑先生,你没事吧?”郑云仁还没挣脱吕振文的手,李追华就及时奔了过来,一手托住箱子,一手搀扶住郑云仁,好让他站稳脚步。
“你郑云仁要是有能耐,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们博物馆拿下的这个元青花瓶子是假的!否则,你就闭上嘴!你还害得我们不惨吗?!就你在瓷器方面只有打眼份的三脚猫功夫,有资格评论别人的东西?!你根本不配!!不是我说,你已名声扫地,谁还相信你?!”
吕振文怒气勃勃地叫嚣道。
“……”郑云仁刹时气结,只是横眉怒目地瞪着吕振文。
有那么一下子,郑云仁只感觉自己被彻底地孤立了,周围是一双双冷漠鄙夷的目光。
可是很快他就晃过神来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在扶持着。
那年轻人不止一次地帮过自己的大忙,可是这一次,他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然而,他万万也想不到的是。
李追华站出来了,昂首挺胸地立在他势单力薄的身前。
“各位,郑老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家博物馆正在展览的那个元青花象耳瓶是个名不副实的赝品。我可以拿出确凿无疑的证据来!”
李追华高声说道,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一时之间,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