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低声说着话儿,一直到天快明亮,儿子才在老驴头的一再催促下离去,返回宗门。
雷铮听了半夜,两人间的事情已经完全清楚,赶紧悄无声息地溜回去,倒下睡觉。
小睡了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老驴头的声音响起:“田小哥,起来了没有?老汉我找你说些事情。”
“起来了,起来了!”雷铮连声应答,赶忙开门将老驴头让进来。
就见老驴头两眼通红,神情憔悴,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看着雷铮叹了口气,说道:“田小哥,这么早把你叫醒实在不好意思。只因我老驴头惹上了麻烦,这地种不成了,你我之间的契约就此作废,我也没什么工钱给你,就把灵谷饭团都给你,你去别家找工做吧!对不起了!”
老驴头将包裹往雷铮手里一塞,然后从怀里摸出两人当初签的契约,一撕两半,掉头就走。
雷铮伸手想拦住对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拦住能怎么说?难道自己一个新来的帮工能帮老驴头去和本地的土豪李长贵去斗?他背后可是有着宗门的修仙者撑腰,雷铮自己背负天大的秘密,如果强出头惹祸上身,到时不光帮不了老驴头,反而还会害了他。
老驴头走到门口扭头看了雷铮一眼,丢下一句话:“田小哥请你快点走吧!一会对头来闹事,你撞上了少不了有麻烦!”
然后就自顾自地走掉了。
雷铮愣了片刻,用手揉了揉鼻子,只好背起包袱往外走去。
穿过小院,走进田野,雷铮回首一望,就见简陋的小屋孤零零伫立在山头,昨夜和老驴头大口喝酒,大口吃着灵谷饭团,豪气万千的情形仿佛隔世。
深深吸了口气,将内心的酸楚忍住,雷铮穿过田野慢慢走向前面的山梁,站在山梁上再次回首望去,玲珑山伫立在那里,耳畔轰隆隆响着雪水入涧的巨大声响,大片乳白色的水雾弥漫起来,将玲珑山若隐若现地遮掩着,好似一个梦一般的地方。
雷铮忽然发xiàn
自己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玲珑山和山上名叫老驴头的憨厚老汉,被他为了儿子的前程无私奉献的牺牲精神而感动。
“铮儿,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要当大侠客!”
“呦!这么有志气呀?说说大侠客是什么?”
“我不知dào
,爹爹你说?”
“爹爹告sù
你,大侠客就是行侠仗义的人,是一群无私奉献,为穷苦百姓伸张正义的人!做了大侠客就不能考lǜ
自己的利益了,就算流血牺牲也不能在邪恶面前退缩半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铮儿你记住了吗?”
……
多年前的往事在雷铮眼前浮现,父亲的叮嘱清晰地在耳畔回响。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雷铮念叨一遍,嘴角浮现起了笑容,困惑他的问题一下子解开了。
是呀,就算一走了之,明哲保身,可是良心上过不去,就算以后他雷铮发达了,回想起今时今日的懦弱,只怕一生一世心里都不好过,还谈什么侠义精神,什么为了天下百姓!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清晨凉爽的空气让雷铮的头脑无比清醒,他将包袱紧了紧,面带微笑迈步往回走去。
老驴头发xiàn
他又走回来了,惊讶地问道:“田小哥,你咋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大叔,我不走了,既然收了你的工钱,我就得为主家卖命!”雷铮笑道。
“工钱?我没有给你什么工钱呀!”老驴头一脸的疑惑。
雷铮用手指了指肩上背着的包袱:“这些灵谷饭团就是!还有,昨夜你请我吃的。”
“哦……”老驴头好似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可是契约都撕掉了,再说只有这些灵谷饭团也不够……”
雷铮伸手制止了老驴头的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纸面的契约撕掉了,可是我心里还有一份。至于报酬你别担心,只要我们一起把地里的灵谷种起来,还会怕秋天没收成吗?”
“这……这……”老驴头彻底明白雷铮想干什么了,浑浊的老眼里立时泛起了泪花,激动地道:“这怎么使得?李长贵他……”
“大叔你别说了,昨夜我伏在屋顶,将你和儿子之间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田二牛最恨不平事,你的麻烦我管定了!先让大叔你看看我的手段,让你吃个定心丸!”
雷铮四下一望,看到院子里有一个石碾子,立时低吼一声,浑身乌黑的光芒一闪,黑蟒法器瞬间呼唤出来,身形化作一道黑影飞蹿过去,向着石碾子狠狠一拳。
就听砰的一声大响,石碾子被包裹着黑蟒拳套的一拳击得碎成千万片,大片的烟雾弥漫中,碎片四射,发出嗖嗖密如急雨的响声。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石碾子已经不见了,碎片将土坯垒就的院墙轰成了马蜂窝,到处都是洞眼,能够一直望到外面的情形。
“这……这是真的么?”老驴头吓得张大了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怎么?还要让我再演示一拳吗?”雷铮耸了耸肩,眼睛扫向了另一边院墙。
“别,别!我信了!”老驴头慌忙大叫一声,手足无措地跑到雷铮跟前,看着他拘谨得不知说什么好。
雷铮将斗笠摘下,露出满脸脓疮的脸冲老驴头一笑,温声道:“大叔,你不必紧张,我在这里自有我的目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接下来咱们一起努力,好好种地,若是光头他们来欺负你,我替你出面打发走他们,你还怕什么?”
老驴头点点头,仍旧面有愁容:“田小哥你真是个好人,你说的我信,可是那伙人背后有李浩然撑腰,那可是仙长啊!谁能惹得了他们?”
“昨夜我听你儿子说,凌霄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修仙者不能随意插手炼体士的纷争,说是会自降身份。若是有炼体士之间有矛盾,双方完全可以订立生死文书,一战解矛盾,就算输的一方事后要报复,也只能找其他的炼体士,而不能找修仙者,否则会使矛盾升级,引发修仙者之间的战争。我说的没错吧?”雷铮微微一笑道。
“此话不错,可是……”
“那你还担心什么?先前那光头骂过我,我早就想找他打一架了。他若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定要好好教xùn
他一番,断然不会牵扯上大叔你!说真的,就凭那些炼体士根本不是我对手,就算打输了,也是我的事,和大叔你无关!”雷铮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
老驴头还想再说什么,忽听外面闹闹嚷嚷,一大群炼体士从田野间走了过来,大约二十多人,为首正是头槌李,冲着雷铮二人放肆地吼叫:“喂!老东西!小废物!这么早就起来,是来迎接大爷的吗?”
雷铮唰的一下将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打开院门慢慢走过去。
头槌李愣了一下,怎么感觉今天雷铮身上的气势有所不同,好似有股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头槌李下意识地停住,紧盯雷铮走过来:“喂!废物小子,你想做什么?”
呼啦啦,一群炼体士将雷铮围了起来。
“不做什么!既然你敢辱骂我为废物,那么我就要和你订立生死文书!你敢不敢?不敢的话立kè
给我滚!以后不要再来这里生事!”雷铮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