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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恶鬼有些反应不过来,狩猎碰上两个黑暗世界的同类,一个冲了上来,一个转身就跑
他没有去追苏三,因为没必要,苏三只是一只野鬼,味道还没普通魂魄来得好,吃了也没意义,恶鬼又转过脑袋看了看地上已断了气的秦鲤
只有七魄无三魂,这是什么怪物?恶鬼抓起秦鲤凑亲闻了闻,死气这么重!难吃死!一把将秦鲤甩到十字路盘的花坛里,恶鬼身形一阵扭曲,消失在十字路口!
秦鲤不知道,他被一只恶鬼嫌弃了,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面对黑暗世界,他做出了选择,而黑暗世界中的异类也给了他最为‘亲切’的问候!
………………………………
秦鲤醒来的时候,薛禅正蹲在他的身边
“脖子断掉的感觉怎么样?”薛禅是被苏三叫来的,他来到这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处理事故现场了,他在花坛里发现了秦鲤,现场都是人,秦鲤倒在花坛里没人发现,薛禅也不敢声张,正着急想办法,秦鲤却是活过来了。
秦鲤没说话,只顾自己转着脖子
“先跟我回家!”蹲在花坛里半天,薛禅站起身就走,“男的,四十来岁,第一时间确认死了。”
“我开车!”秦鲤跳下花坛,他的眼窝子里都燃着火气,走到已修理好的摩托车旁,秦鲤回过头对着薛禅招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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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把这种老爷车开出赛车的感觉的?”薛家门口,薛禅感觉自己后背全是冷汗,秦鲤是一路飙车回来的
“以后这种事,你不要过来!”秦鲤没理会薛禅的话,他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死不了,你可没第二条命!”
薛禅点点头,“嗯,知道了。”
秦鲤正在火头上,现在和他说什么都没用,的确,他也说得没错,自己不该就这么过去的,那只鬼万一没走,这二百来斤可就要交代在那了!
薛禅皱着眉头想着,自己对灵异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很差啊
秦鲤与薛禅走上二楼,看到在墙角缩成一团的苏三,秦鲤拍拍脑袋,这家伙,胆小得可以啊!
“你们回来了”苏三不敢看秦鲤,因为她刚刚做了一件很不讲义气的事,她求助望着薛禅
“别望了,没怪你!”秦鲤还算讲点道理,苏三这只傻鬼能力时灵时不灵的,就算当时冲上去也是白搭。
“真的?”苏三飘到秦鲤身旁,“对不起啊,我刚很害怕,所以”
“打架不是你们女人管的事儿!”秦鲤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郁闷地问道,“为什么他的力气比你大这么多!”
“我不知道,那只鬼我看到就怕!”苏三虽然做了很多年的鬼,但她对灵异世界的认知,真得很低。
“尽量不要招惹那个东西。”薛禅的语气很严肃,他望了望秦鲤,认真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现在我们自顾不暇不是吗?”
“看到和没看到是两回事。”秦鲤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他转头看着薛禅,“那里,每年都要出几次车祸,算算,得有多少人命了?”
薛禅沉默了,那个十字路口每年死人,他哪里知道死了多少?以前只当是车祸多发地带,现在倒是明白了,有只鬼把那十字路口当做自己的狩猎点,而他的猎物,是活生生的人。
气氛沉闷,苏三犹犹豫豫地伸出袖子晃晃
“有话就说!”秦鲤薛禅同时出声
“我我感觉.不能放着那只鬼在那里害人!”
苏三话音方落,薛禅就摇头反驳,“我们三个中,阿鲤算是破坏力最大的,但他也被那只鬼一下子弄趴下,我们怎么和他斗?实力不对等,我们对这种灵异的事物了解又不多,完全没胜算!”
秦鲤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那只鬼的动作,他感觉得到,但是,他跟不上!
“那可以请道士来做法收妖啊!”苏三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很聪明的,看吧!就自己一个人想到请人帮忙,“请厉害的道士和尚来抓鬼!一定可以的!”
“对呢!既然这世上有鬼,那么一定有抓鬼的道士和尚啊!”秦鲤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这次脑袋灵光了!”
“我本来就不是笨啦!”苏三摸着脑袋笑道,难得,自己也能出主意了。
“你们到底在兴奋什么?”薛禅见两人模样,忍不住打击道,“两位觉得自己算是人类范畴吗?降妖伏魔第一个就要把你们这两只收了吧!”
苏三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我错了。”
“别再来一个独眼大侠就好!”秦鲤的脸都绿了,他忽然想起了晋渔,那个强到不像人类的驱魔人。
薛禅看到秦鲤眼中的一抹失望,心底叹气,秦鲤这个人,生错了时代。
他应该活在那种可以快意恩仇的年代里,在现在这种社会形势下,他一些行为,会被人印上各种各样的标签。
圣父,脑残,幼稚
杀人放火金腰带,造桥铺路无尸骸,这种世道,人们在如同奴才一般仰望着强者的同时,却对帮组弱者的人不留一点宽容。
嘲讽着,谩骂着,用一种下贱的独醒姿态,来表现着自己的懦弱!
薛禅知道他的,秦鲤只是不喜欢看到那种恃强凛弱事发生,无论对方是人还是鬼,看不到,秦鲤未必会执着地去找,但看到了,他就不能不管!
很幼稚,也很真诚的一个人,虽然很多时候和自己一样爱胡闹,但在大是大非上,他还保留着现在这个社会很难看到的,那种近乎愚蠢的正义感!
“至少暂时不要去找那只鬼。”薛禅有些郁郁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也知道可能还会再死人,可送死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吗?”
薛禅又想起了许久前的事,发生在北京的事,想到,就会愤怒,可是愤怒,却无任何用处!
真他妈操蛋的好时代!
“我明白了!”秦鲤拍拍薛禅的肩头,“但有机会我一定弄死那家伙!”
没人知道秦鲤的感受,他不止看到一场死亡,他也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个无辜的灵魂被吞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种画面,他心里的怒气就无法控制。
薛禅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目送着秦鲤回房,他对着苏三耸耸肩,“你也去休息吧!”
“哦!”苏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她虽然胆小怕事,但却也是如今薛家里头正义感最强的鬼。
还以为胖子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说
薛禅看苏三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胖子有点无奈,“小姐,拜托,我谢谢你觉得我聪明,但我没聪明到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得掉,特别是关于鬼怪之类的事情!”
“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苏三惊讶道。
“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别假装你还介意我的痛苦和生命!还介意我的眼泪,还介意我的憔悴”薛禅唱着歌扭着腰,丢给苏三一个后脑勺
-------------------【第十二章 秦鲤晋渔】-------------------
“陈局,帮我一次,就这一次!”宾馆里,晋渔躺在床上打电话。
“阎哥在找你,你知道吗?”手机里头传来的声音沉稳而又冷硬,晋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陈局,就算不帮我,也先别告诉阎叔好吗?”
“你藏得这么好,我哪找得到你?”不冷不热,还带着一点嘲意,十足的官腔让晋渔整张脸都青了,刚要挂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让他收住了手。
“大东西我不能给你,上头有规矩!阎哥那里我可以帮忙瞒着,但你自己做事也该有个数,我瞒不了他多久你知道的!”
“谢陈局,真谢谢!”晋渔整个人坐了起来,“您放心,这事办完我就回去!”
“这话你自己包起来吞进肚子!”丢来一句不算警告的警告,对方挂了电话。
晋渔将手机丢在一旁,低头看了看那已只剩下一条白印的伤痕,总算好得差不多了,没工具就没工具,该做的事就得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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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小院落,院前挂着宗教协调办事处的牌子,院里统一的一层小楼,院落的正中央,孤零零地坐落一幢木屋,木屋的门上有一块木牌,木牌上面写着陈默二字,木屋里头,坐着两个人。
“阎哥,您真放心那小子这么四处跑?”坐在办公桌上的男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声音有些疲累,“马镇那一带,可是局里挂了名号的灵地。”
办公桌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这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不短,但梳理得很整齐,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套在最合适的人模上一样,他完全穿出了中山装的味道,稳重大方!
“孩子大了,总不能老栓在身边的。”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轻,但那坐在对面的男子却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他听得很仔细,这个中年人说话的时候,似有魔力,有让人聚精会神听的魔力。
“况且,孩子要出去,我一个老不中用的留的住吗?”说话间,中年男人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连眼睛也跟着在笑。
那是一双很复杂的眼,一眼看过,很容易遗忘,但再看一眼,你这辈子一定忘不了!眼角的鱼尾纹是时光刻下的痕迹,他的眼睛不大,但是黑与白,你能看得清清楚楚,很莫名的感觉,你能在那双眼里看到一种岁月沉淀沧桑感。
“那里有只鬼,狡猾得很,不好对付,局里的人去过,外头的人也去过,只要是这行里的人去,实力高的,那东西就躲着,实力低的…”办公桌那头的人不说话了,做这行,没个眼力真不行,生存第一要则,量力而行!
沙发上的中年人笑笑,没有搭话,因为他在等一个答复。
良久,办公桌那头的人终于扛不住这沉默的气氛,他叫陈默,不代表他喜欢沉默。
“阎哥,您是这行当里的老人了!”陈默双眼直视他口中的阎哥,“僵尸这东西,您知道有多危险的!”
“知道的,阎忘这名里头有个忘字,但这些还是记得的。”中年人叫阎忘,阎王的阎,忘记的忘。
又是沉默,陈默就是吃不消阎忘这样望着他,不生气,不逼你,不说话,就温温和和地笑着。
“阎哥!”陈默叹了口气,“那只僵尸的事,我不上报可以,反正您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眼皮子地下出了只‘白眼’,但您总得告诉我您保着这东西做什么吧?”
陈默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逼人有些没气度,他左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报告,右手一点,那张报告忽然就烧了起来。
“这可是木屋子啊。”阎忘善意提醒了一下。
“您就别木屋子了。”陈默随手一抓,那张报告成了飞灰,他站起身来到沙发旁坐下,“阎哥,什么事透露个,您要有麻烦我还能帮手!”
“是小渔的事。”阎忘只说了五个字,陈默就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阎忘是他们这一行当的老人,脾气很好,朋友很多,什么话都能好好说,唯有晋渔的事,不准问,不准管。
没人知道问了后会怎么样,也没人想过去管,不是因为阎忘资格老,也不是因为他实力强,从没人见过阎忘驱魔杀妖,阎忘只救人,而且,他能救很多其他同行救不了的人。
不得罪,是给自己留后路!
“阎哥,什么事我不问,您要有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这边还欠着您一条命呢!”和晋渔说话,陈默是在敷衍,和阎忘说话,他是在保证。
“他能救小渔的命。”陈默会做人,阎忘同样会做人,“阿默,让你难做了!”
“阎哥您这话是在骂我!”陈默踩着台阶很高兴。
“是我失言。”阎忘一边道歉,一边保证,“你放心,一定不会出乱子。”
“阎哥您放话,我能不放心吗?”陈默相信阎忘的话,但他不太相信什么僵尸救命的说法,僵尸,只会要人的命,高兴,只是因为阎忘给了他一个解释。
陈默四十出头,他这辈子,有两回险些死了,两回,都是阎忘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要了回来,所以,他接受阎忘的解释。
阎忘似乎看出了陈默心里的想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默,“不信?”
“呵阎哥,您面前我不说含糊话不信!”陈默有一说一,不信,就是不信。
“那只僵尸叫什么。”阎忘含笑问道。
“秦鲤这不您告诉我的吗?”陈默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秦鲤,晋渔。”阎忘摇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你该知道漏网之鱼的典故吧。”
“知道!”陈默想了想,忽然一拍额头,“秦鲤,晋渔?!”
“是秦国的鲤,也是晋国网下逃生的鱼,同生死的命。”阎忘留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
陈默知道自己不用送他出门,阎忘不喜欢别人送他,也不喜欢和人说再见。
…………………………………
薛家,僵尸坐在电脑前看网页,人坐在僵尸后面分析僵尸的话,鬼飘在房间里,无聊地看着僵尸和人同坐一处的和谐画面。
真小气,那个东西都不让玩一下。
苏三的眼一直盯着那台电脑,听说,这笔电视有意思,她很想试试,可惜秦鲤和薛禅都严禁她碰他们的电脑,因为电脑里存着不适合女孩子看的东西。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八日,一起车祸,三人重伤没死人!”秦鲤点了点鼠标,“没了,再之前那路都还没造。”
“恩。”薛禅点点头,“按照你刚才查的资料,大致可把范围缩小一些了。”
“我们都打不过那只鬼,为什么还查它啊。”苏三一下子‘飘’到两人身边,举着袖子一副上课发言的样子,这是秦鲤给她定的规矩,这女人说话太能气人了,不打点预防针不行。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打不过,也不代表没办法弄得死它!”秦鲤答应了薛禅暂时不去找那只恶鬼报断颈之仇,但心里还是记得那道灵魂被吞噬的情景“不准备,难道等他在那边杀过了再杀到镇中央来?”
“那你们想到办法了吗?”苏三问着话的时候,脑袋直接转薛禅那边。
您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多少知道点人情世故好不好?要不要鄙视得这么明显?秦鲤咬咬牙,忍了。
“现在只是查一查那只鬼的资料,网上杀鬼的办法很多,但大多数都得知道这鬼的来历才好杀。”薛禅站起身,对着秦鲤说道,“我回房整理想想,今天你给爸妈送晚饭去吧,你再不去他们真杀回来了。”
“知道的。”秦鲤点头道,“你想好车子的事怎么和叔叔说了没?我今天去也先给他打个底。”
说起车子两个字,薛禅的脑袋就开始疼了,那辆摩托车其他地方不说,薛卫国总不会拆了摩托车检查,但那后视镜
薛禅到哪里弄一对和原来的一样古老的后视镜,尼玛上面还要很奇葩地刻着精忠报国和驱逐蛮夷!
“你说他拿辆破车当儿子似的做毛线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了!”薛禅拿着脑袋顶墙,但这次秦鲤没站他那一边。
“你不懂男人的浪漫。”苍白的面孔,有些血丝的眼,手指上的香烟散出的雾气好似在那刘海下罩了一层面纱
你个养不熟的小白脸!薛禅气得抖着兰花指指着秦鲤,“你骂我不是男人!两个轮子喝西北风浪漫个屁!”
“受不了风才躲盒子里面装小资!”秦鲤的嘴,其实也是满毒的,“那叫弱不禁风!看不出来你虚成这样呢!”
“你才虚!你”薛禅一句话没说话,秦鲤忽然站起身,“别吵,有人来”
雷达啊这是。薛禅话堵着难受,刚想损秦鲤几句,却见秦鲤忽然整张脸发白,惨白惨白的白!
“叔叔回来了。”
“你说什么?”薛禅话音方落,楼下就传来一阵咆哮!
“谁动了老子的车!都给老子滚下来!!!!!”
-------------------【第十三章 下辈子做狗】-------------------
薛卫国坐在凳子上,他的脚下趴着一只肥壮的黑狗,黑狗的大脑袋枕着薛卫国的皮鞋,秦鲤与薛禅走近的时候,黑狗睁了睁眼。“文字阅读新体验“
俩破小孩!
这比那只恶鬼还可怕啊!秦鲤眉角直跳,他每次紧张或生气的时候都会这样。
“爸,都是我的错,不管阿鲤的事!你要怪就怪我,他失恋来着!”一柄刀子,狠狠地捅在秦鲤心口,薛禅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担下了一切。
杀千刀的牲口!直接踹人下海啊这是!秦鲤的眉角抖得更厉害了。
“恩!”薛卫国愤怒的眼神一下子全砸到秦鲤的身上。
“叔,真不管阿斗的事,事情都是我惹的,您要罚罚我,他是为了帮我诶”幽幽叹息,化作一根大棒子往薛禅的脑门上猛砸,薛禅回头看着秦鲤兔崽子本事见长啊!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踹我入海我抓你裤脚!秦鲤的眼睛会说话。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薛卫国咻地站起身,指完秦鲤指薛禅,“话给我说清楚,皮痒你俩早说明白!”
黑狗的脑袋被薛卫国带了一下又落在地上,它眨了眨眼
全家都没一个靠谱的
“就是我上次和您说的事啊!”薛禅抢得先机,对着薛卫国说了一句,又转身拍拍秦鲤的肩膀,“为了个女的,你寻死觅活的做什么啊这是!”
有点下限行不行?玩周末八点档啊!秦鲤很想把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猪蹄’砍下来,话没来得及说一句,薛卫国就瞪大了眼指着他叫。
“你还真给一女的给踹了啊!”
这都什么话!我还能给一男的踹了?不对!秦鲤都快被搞糊涂了,不能再让叔叔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脑袋真炸了。
“叔,真的,我被人踹了。”秦鲤有些悲壮地点头。
“啪!”一个巴掌直接甩秦鲤脑门上,薛卫国按着秦鲤的脑袋就是连着几下糖炒栗子,“你为个女的去寻死觅活的你能耐啊你,我敲不死你我!”
“爸!别打!别打头,够傻了别打头!”薛禅蹿到薛卫国身后假假地劝着。
这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啊
算了,让着你一次,秦鲤向来是打不怕,他真想说一声,叔,您打累了就歇一会儿再打。
出了一通气,薛卫国总算停了下来。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多大的人了!这世上两条腿的婆娘少?林芝不就很好!”
秦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芝他这辈子做过一件很下贱的事,那件事很伤人。
“叔,别提那事行不?”
“我就不明白,你们当初好好的,怎么就”薛卫国不知道过往的事,薛禅心里清楚得很,人在少年时,总会做几件一辈子都会觉得羞愧的事,这种事,提不得,赶紧拉开薛卫国,薛禅扯开话题。
“爸,您就别怪他,就是骑着车出去飙了一圈不小心撞了。”
“里头都给我换了还不小心?你玩命吧那是!”薛卫国的手伸不到秦鲤那,只得狠戳自己儿子的脑门。
“别提这!爸,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妈呢?”薛禅身子一退,躲过一指禅。
“我这身子是躺医院的样吗?”薛卫国碰碰地拍着胸口,“你妈还在那儿呢,我先回来的,不然你们这俩猴子托生的还不翻天了!”
还真是翻天了,秦鲤与薛禅对视一眼,这会儿家里楼上还藏着一只鬼呢!
“得了!”有些烦躁地挥挥手,薛卫国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段时间怪事多!我出去买点菜回来,今晚咱爷们吃喝一顿去去晦气!”
说风就是雨,喝酒和去晦气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两小子无语
薛卫国要喝酒去晦气,甩下俩小孩在家,独自一人出了门去买下酒菜,秦鲤与薛禅逃过一劫,互相鄙视着上了楼
“经过我初步的判断,这只鬼,应该有八年的鬼龄了。”薛禅合上自己的笔记本,斜着眼看苏三,“苏小姐,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只只有八岁的鬼,会比你这只差不多七八十岁的鬼厉害?”
“我,我怎么知道!”苏三一紧张就会结巴,这事儿怎么就问到自己身上来了,“真,真比我厉害啊,别叫我去打它啊!”
“我们不傻,你放心!”秦鲤拿过薛禅的笔记本,翻开开着里头的内容,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你还赌钱啊!”秦鲤忽然看到一串数字和一段关于赌术的分析。
“第四十页谢谢!”薛禅没好气道,“赌钱犯法吗?”
“你有点常识好吗?赌钱真犯法!”秦鲤很无奈,薛禅这算是胡搅蛮缠了,“你别碰了知道不?”
“安啦!我只是偶尔玩玩!”薛禅知道秦鲤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这镇上开赌庄的只有一家,那儿的人,不好惹。
其实,薛禅也真没打算多去,天天去赢没意思。
翻到笔记本的第四十页,秦鲤看着上头的内容皱起了眉头
男,姓吴,货车司机,十字路口撞死人逃逸,一年后偷偷回镇,被遇难者家属开车在十字路口撞死
“这,死得不冤吧!”秦鲤见着左后的标注写着恶鬼两字,“你为什么确认这个人就是那只恶鬼?”
“咳,咳!”薛禅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首先,我查过每年的车祸记录,咱们这镇子小,死人都是大事,网上那些个新闻纪录明明白白,我初步统计出所有死亡的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苏三很配合地问道。
“共同点就是每年的车祸次数和死亡人数虽然不一样,但必然的,每年都得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这事挺大,据说还被市里关注过,那条路都修了好多次,这个我和阿鲤都是知道的。”
“知道了这个共同点就好办了,按我查的资料来看,鬼杀人,一般都和本身的怨念有关,杀人的地点也和自己死前的地点相似,这是一种转移痛苦的心理,所以我就开始查这些年里有没类似的车祸死亡事件结果查过之后又发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出事的车子全部都是黑色的。”
“顺着这两点查,我就查出了最初的一次一家三口的车祸,那次死了两个人,男的活下来,女人和小孩当场死亡,肇事者逃逸。”薛禅说着,忽然骂了一声,“那畜生!娘的撞了车还怕人不死,连撞了几下!”
“那个男的,没死?”秦鲤转着笔记本问道,“然后报了仇?”
“恩!”薛禅点头道,“来回碾了足足三次!你说你看到的那只恶鬼好像从压肉机里出来一样,估计就是这个原因了。”
“那他怨个屁呢!”秦鲤一把将笔记本甩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薛禅点头,算是认可秦鲤这个说法,“我排除那个受害者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那男的现在都还在坐牢。”
“为什么?坐牢?开什么玩笑!”秦鲤气一下子不顺了,这都什么世道,那男的报仇有错?
“刚还教训我呢!”薛禅捂着脑袋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私刑向来就是违法的!”
“那国法要是治不了呢?杀人不偿命算什么事?现在还有一帮子脑残整天叫着废除死刑呢!”秦鲤整个人都炸了,成为僵尸后的他,总是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改天等死刑真废了,咱们也去杀个人过瘾,反正判不了死罪!坐一辈子牢总比死了的强!”
“对对对!而且还给吃给喝有事干,现在找工作都难了!”薛禅顺着秦鲤的话闹他,他也很看不起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咱第一个就去杀那些个支持废除死刑的人的亲戚朋友,咱牢里活一辈子恶心死他们!”
真恶毒啊!苏三稍稍飘得远了些,这两个明显心里有阴影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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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鲤抱着大黑狗的脑袋坐在薛家大门口,小时候天天这么坐在这里,长大后任然这样子坐在这里。
“这么多狗,也就你不吼我!”变成僵尸最恶心的地方,就是秦鲤几乎成了狗类公敌,要么见了他就躲,要么见了他就吼。
大黑狗的年纪很大了,也许是叫不动了,也许,是对这个‘人’的记忆太深刻了,所以他没对秦鲤表现出任何恶意。
算是信任吧,信任这个熟悉的熊孩子不会害人,至少,不会害家里人。
“下辈子投胎,你还来这儿,我还喂你吃的!”使劲地揉揉那肥硕的狗头,秦鲤看过很多次,黑狗身上的死气已经非常浓郁了,那象征着灵魂的光点,消失得也越来越快。
“或者下辈子咱换一下,换你来喂我!”哪怕不是人,那也是从小到大陪伴着狗,秦鲤没那么多禁忌。
下辈子做狗也好,咱还是朋友如果,我还有下辈子的话。
大黑狗动了动脑袋,站起了身,一双狗眼看着秦鲤,好像在说。
“哥么伺候不了你这种大爷!”
“***!”拍拍大黑狗的大肚子,秦鲤骂了一声
这世道,有些时候人还不如狗,至少狗知道规矩,狗知道感恩,狗遵守着它身为狗的职责!
“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入秦鲤的耳朵,然后他看到一只手机砸落在地
那是薛禅新买的手机秦鲤耳朵动了动,回过头看着屋内。
薛禅几乎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他脸上带着秦鲤过往没看过的惊慌
“爸出车祸在医院!十字路口!**他十八代祖宗!!!”
“咯!”薛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点点微弱的石头碎裂声,然后再看门前,秦鲤已经失了踪影,地上,留着一道好像脚印的裂痕
-------------------【第十四章 半抹深蓝】-------------------
悲愤的情绪,驱使着秦鲤向着医院狂奔,他没发现,他胸前衣服下,正隐隐发出红光,正心口处的皮肤上,又再次出现了一道人面纹身,纹身和脖子上挂着吊坠遥相呼应,吊坠上渐渐显露出之前那道消失了的人面纹身!
秦鲤的眼睛,看得到东西了,尸化之后,他的左眼,再次看到了正常的世界!
左眼的眼珠子变成了蓝色,这次,眼白清晰,蓝色眼珠子中央竖着红得有些发黑的瞳孔,他的右眼仍旧是那副白眼的状态。
周围的一切变得好慢,自己穿街过巷的速度和周围如同慢电影一般的场景让秦鲤有些意外,但这种意外,很快被着急的心情压下。
他没空理会这种异变了!
十多分钟的路程,秦鲤花多少时间跑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刚才甩掉了好几辆车子!
抄近路跑到医院后门口,秦鲤也懒得再去前门进入,脚一踩,整个人跳到了墙头,伸手一抓一按,翻身入墙一瞬间。
身子一落地,秦鲤的鼻子就闻到各种医院里头该有的气味,耳边传来的心跳声像是在打鼓,蓝色的眼珠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飘浮着的灵魂!
医院,有这么多灵魂吗!
秦鲤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他们就那样飘着,茫然不知所措地飘着。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为什么这些灵魂可以大白天地出现?秦鲤想不通,四周飘浮着的灵魂身上的死寂气息让人觉得难受,两只眼睛传达至大脑里的不同景象亦同样让他很不适应。
闭上眼,他努力地辨析着周围的气味,而远处的声音,渐渐,他的嗅觉和听觉,像是一张网,慢慢地盖住了整座医院。
秦鲤只是本能地这么去做,或许他认为僵尸都是这样的,他不知道,他现在所展现的能力,那是‘蓝眼’之上的‘碧瞳’才能拥有的。
找到了!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秦鲤猛睁开眼,方跨出一步,他便感觉一阵晕眩,使用超出自己界限的能力后,他的体力消失得很快,那种久违的饥饿感好像又出现了…
原地停顿了片刻,秦鲤开始慢慢散去自己的‘能力’,他又变回人了叔叔没事,得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
等薛禅来到医院的时候,秦鲤已经找到了薛卫国了。
“我都说我没事,一个个跑这里来干嘛!”薛卫国皱着眉头,他衣服上全是血迹,但身上却没伤痕,他只是路过那个十字路口,帮忙救人并送到医院了而已。
“你说你没事瞎着急什么!我能出车祸?”薛卫国训完小孩训夫人,话出一半就后悔。
“你现在是在怪我咯?护士说你满身血的在急症室我不打电话回家给儿子我怎么办!你现在是在怪我对吧!啊!说话!”童阿姨的声音比她的丈夫得要大得好多,整个医院走廊都回响着她愤怒的咆哮声,“姓薛的,你现在能耐了你啊!”
神仙打架,有多远绕多远,秦鲤与薛禅打了个招呼就走,一点也不在乎当面卖薛卫国,活着么久没个眼力劲可不行,现在明显是河东狮吼,谁劝吼谁
医院门口的大道上,薛禅整张脸都是青的,今天的事算是给他提了个醒,那只鬼已经厉害到白天都能出来杀人,而且,镇子这么小,谁能保证那只鬼不会找上自己熟悉的人?
家人,亲戚,朋友
那只鬼是一天都留不得了!
“打的走吧!”秦鲤面色苍白,忽然爆发潜力之后的他非常虚弱,也非常地饿!
“你没事吧!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跑那么快?”薛禅扶着秦鲤来到路边,“回家和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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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血配人血,无可奈何的选择,一整碗的血被秦鲤一下子喝光,薛禅有些尴尬地望着满桌子空荡荡的血袋
这么下去谁养的起你啊!
“呼!!!”鼓着嘴呼出一口气,秦鲤转了转脑袋,“那只鬼留不得了!”
“我知道!”薛禅皱着眉头,他的手指点着桌面笃笃作响,秦鲤和他都是从小在这长大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多去了,死了谁都不是好事,这回不是薛卫国,下回呢?
“想到办法没?”秦鲤说着,拿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吊坠,“这东西不寻常!说不定能杀鬼!”
关于这吊坠的事,薛禅早知道了,他也研究过,但是,这真心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石雕而已!
苏三说过,这吊坠会放红光,可以将鬼定住的红光,可自从秦鲤异变之后,那道红光就再没出现过。
“这坠子”薛禅把玩着吊坠,他忽然发现吊坠好像和之前看过的有些不同,“诶?这是原来那块吗?”
“废话!这吊坠我不离身的!”石坠子是秦鲤亲生父母留下的东西,所以哪怕它再诡异,哪怕它戳死过自己一次,秦鲤都没舍得把它丢掉。
“你看这上面的纹路是不是有些变化?”薛禅指着吊坠说道,“原来这里不是只有一个好像人头的图案的吗?你看这个!”
薛禅指着吊坠上新出现的一点点纹路,“是不是也像人头”
“恩?!”秦鲤拿回吊坠仔细看,“好像只有半个”
“你衣服脱了看看!”薛禅忽然说道,秦鲤闻言,也想起了苏三和他说过的异状,急忙把衣服脱了
“靠!”两人异口同声地骂了出来
秦鲤的胸口上,失踪已久的神秘纹身又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的人面,只有一半!
“阿鲤,你尸化一次给我看看!”薛禅拿吊坠上的纹路与秦鲤胸口上纹身比对了半天,终于放下了吊坠,“记住控制好!”
“现在?”秦鲤看看桌子上的空血袋和空血瓶,“你不是认真的吧,我现在变身好像又会特别饿了!”
“苏三已经去偷血了!你这么一会儿忍不住?”薛禅挥手道,“别废话,赶紧的!”
“那我来了啊!”秦鲤闭上眼,慢慢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他的手掌渐渐地变大,尖锐的指甲缓缓地伸出
指甲的颜色变了,原本是那种脏兮兮的黑色,现在却变成了深蓝色,薛禅不知道这比原来的爪子坚韧多少,但至少可以肯定这爪子有毒!
蓝色的爪子划过木制的桌面,桌面被腐蚀出一条长痕,秦鲤睁开了眼,右眼眼眶里头仍旧是一片白,而他的左眼
也变成蓝色的了?!这算是进化了?薛禅低头看看身前的吊坠,这东西
“喂,说个话!”秦鲤挑着自己的爪子在那互蹭,一不小心带起来一点火花,玩心起来的他冲着薛禅摆着姿势,“酷!金刚狼!”
“狼你妹!”薛禅拿起吊坠就往秦鲤身上砸,“你现在这双手都是管制刀具了懂不?”
两人间的距离很短,但秦鲤还是很轻松地伸出手接住吊坠,“缓和一下气氛啦!”
“你不是应该很难受的吗?”薛禅有点不解,“喂!你怎么好像很兴奋得样子?”
“不知道!没刚在医院里那么难受,可能是吃过东西的原因吧!”秦鲤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朝着薛禅隔空挥拳,“我现在只知道我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
“所以准备去找那只恶鬼拼命了?”薛禅感受到挂在脸上的拳风,他有些不安,秦鲤好像开始喜欢这样的力量了,“阿鲤,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是僵尸,越来越强意味着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才是!”
薛禅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秦鲤的脑袋上,秦鲤有些无奈地看着薛禅,“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至少我不用这能力去害人!”
越强大,就意味着自己对身边的人危害越大,天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抓狂暴走,越强,就表示其他人在自己暴走后活下来的可能越低!
道理秦鲤明白,但他还是存着一些幻想,比如,利用这超出常人的力量去管一些本来自己管不了的事?
“这个东西,你一定不能让别人得到!”薛禅指着秦鲤手上的吊坠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坠子和你变僵尸恐怕有点关系”
害人的玩意儿!哪里是有点关系!薛禅可以确认秦鲤身上的一切变化肯定都逃不开这吊坠的祸害!只是,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吊坠也好像能让秦鲤进化的样子,而且他现在也已经这样了,既然如此
“总之你记住,吊坠的事情不可以再告诉任何人,苏三回来我也和她说,这是我们三人的秘密了!”薛禅说着,又怕秦鲤不放在心上,他解释道,“这吊坠好像能让你进化,既然你可以,那么其他僵尸说不定也一样可以,如果这事被人知道,我们恐怕真要自己抹脖子了!”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秦鲤应下了话,“啧,又饿了!”
“不是这么快吧!”薛禅指着桌子上残留物,“你喝了多少猪血了?还兑着一包人血呢!”
“恐怕不够啊,那人血放太久了,有没过期都还不知道呢!”秦鲤能分辨人血和猪血的味道,也能大致分辨出那血到底离开人的身体多久了,“我现在变成僵尸不能久,一久就会饿。”
“去抢劫血库吧!”薛禅整个脑袋都砸到了桌子上,“我是养不起你了!”
-------------------【第十五章 桃之夭夭】-------------------
“脑残青年欢乐多!”秦鲤愤愤关了电脑,他查了一上午的驱鬼方法,但就是没一样有用的,网上打听,还碰上一帮子自以为是到极点妄想症患者!
“真有那种东西的话,怎么可能发在网络上?就算真有,那也得排除其中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幻想产物。”薛禅很淡定地替阿肥抽血,大黑狗也全无反应地趴在他旁边仍他抽,“到最后,还是阿肥靠得住!”
“阿肥能放多少血?只有黑狗血就行了吗?”秦鲤伸手揉揉大黑狗的脑袋,大黑狗的耳朵动了动,伸出个爪子拍掉他的手。
瓜娃子作死呢?
薛禅拔出针管,这狗,老得都不会反抗了
“我不知道行不行,但其他的,要么就是鬼扯,要么就是不知道到哪里弄材料,黑狗血,桃木剑,最简单也最容易找材料。”
“桃木剑?”秦鲤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你不是准备打校长那颗桃树的主意吧?”
他与薛禅的高中母校,有一棵桃树,一棵不知道长了多久的桃树,那棵老桃树,是那所高中老校长的命根子,再顽劣的学生,也不敢打那颗树的主意。
校长是个好人,一个很慈祥的老女人,马镇三所高中,只有秦鲤与薛禅的母校算是秩序良好,至于这所学校为什么会出秦鲤与薛禅这样的怪胎,那是一个很美妙的意外
是由两个小屁孩拒绝敲诈而衍生的一系列带着暴力色彩的意外
“记住。”薛禅拍拍秦鲤的肩膀,“千万别让人发现!”
“我去?你说笑吧大哥!被抓我还不成全民公敌?”秦鲤一把拍开薛禅的手,那桃树不止是老校长的宝贝,它所在的地方也是母校的恋爱圣地,那棵树都快成标志性植物了!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难道要我去?”薛禅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被抓你跑得了,我被抓我还能遁地啊我!”
这肥硕臃肿的身躯
秦鲤认命地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对着薛禅说道,“该减减了!”
“滚!”薛禅给一句话气得不轻,左右找家伙要揍人
…………………………………
学校侧门,不良学生轻车熟路地踩着墙壁旁的石块潜入。
他在侧门等了半天,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爬进来的,这会儿人少,秦鲤与薛禅在马镇小混混里头也算有点名头,被认出来可不好。
校长的桃树是不准人碰的,动了一根枝丫都能引动那位慈祥老人最大的怒火,秦鲤一直不明白校长为什么对一棵树那么执着。
传说有很多种,但都离不开老校长的男人,这种事秦鲤不理解,老校长单身一辈子,就守着一棵树等男人?
真替她老人家不值!
学校内的一切都未曾改变,教学楼墙上的爬山虎,沙石操场边的铁栏杆,花坛里的塑料袋
穿过教学楼,避开教师宿舍,沿着小路一直走,走过一间老式的落地房,秦鲤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
落地房里没有声响,校长不在
再向前慢慢走着,回忆着青葱年月,不知不觉,眼前已是一片桃红
这课桃树很奇怪,它一年到头都是开着的,过去听说还有专家来研究过,不过,被老校长拿着扫帚轰走了而已
秦鲤走到这九月份都还开着的桃树下,左看右看
“该折多大的呢?”秦鲤正思索着,鼻下忽然闻到一股清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很久前,有个女孩子,给他念过这首桃夭,那个女孩念得认真,而秦鲤,却把她当成一个玩笑。
“林芝”秦鲤的手顺着桃树滑下,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对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道歉过
秦鲤意外地陷入了回忆中,正当他的思绪沉入往事中时,一只伸过来的手,将他拉回了现实。
谁?!!秦鲤肩头一抖,躲开那只正要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回头一看
“小同学,你在这里干嘛啊?”一个老头,笑呵呵地站在桃花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秦鲤的鼻子动了动,没有异样。
“小同学?”老人家伸手在秦鲤面前晃晃,“回神啦!”
“额哈!哈哈!我来这玩的,额老伯贵姓啊?”秦鲤暗怪自己疑神疑鬼,十字路口的事让他知道了黑暗世界的危险,他这几天一直都处于一种精神戒备的状态中。
以前没见过这老人家呢秦鲤有些疑惑地看着老人。
“免贵姓桃,桃花的桃。”老人家一直在笑,他盯着秦鲤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不笑了,“小同学,我见过你啊!”
“见过?”秦鲤没想和这位老人家扯太多,他现在只想弄一块桃木赶紧走,“没吧,我以前也这学校里的,倒是没见过您老呢。”
“这个”老人家拍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想了想,“你上回来这的时候,是不是还带着个小姑娘啊?嗯就是这边脸上有块红斑的那个。”
老人按着自己的左脸比划着,秦鲤的脸色瞬间难看林芝!
“小同学啊,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了。”老人家忽然拿出一块木头敲在秦鲤的手上,“哪能这样啊!那姑娘来这儿哭了好几回啊!”
秦鲤没注意这老人是怎么忽然拿出根木头来的,等他注意的时候,那根木头已经敲在他手上了,手上传来的刺痛让秦鲤惊醒,他退了一步,身子靠在那老桃树上。
靠!
背部好像被火烙过一样地痛,秦鲤疼得急忙跳开。
“娃娃,和你说话呢!你跳个啥?”从小同学退化到娃娃,秦鲤没在意,他的眼盯着那老人手上的木头。
这,不会是桃木吧?
见老人又有上来敲他的迹象,秦鲤急忙挥手喊停,“老人家!您停!您先别动手!”
现在的老人都这么彪悍?要是个年轻的,秦鲤估计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您姓桃,我叫您桃伯行不?桃伯,您别拿那东西敲我成不?”秦鲤有些郁闷,你又不是我老子,你管我这么多事干嘛啊?
平日莫做亏心事,秦鲤就做过这么一件亏心事,所以他硬气不起来,特别是对着年长者,薛卫国其他要求没有,但是长幼有序这点,秦鲤和薛禅都是一路被他用棍棒打会的。
“受不起!”老人家的脾气有些执拗,他就觉得秦鲤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事实上也是如此。
“桃伯,那事我真知错了,您老别和我一小孩计较成不?”偷桃木都能碰上妇女之友,买彩票我怎么就没中过?莫名其妙出现的老人却好像知道自己以前的糗事,秦鲤想不通,这老头真没见过,他怎么好像知道自己和林芝?
莫管其他事,当前最主要的是桃木,这桃木能伤到自己,那它也就一定能伤到那只恶鬼!
强折一块木头回家,这种事秦鲤想都没想过,这镇子就那么点大,除非自己杀人灭口,否则这老头子去校长那告状,老校长非杀到叔叔那去不可!
看老头的样子,分明没想好好说话,秦鲤眨巴下眼睛,肚子里的黑水翻腾起来。
“桃伯,真的,那事我真知道错了!”这是真话,秦鲤也说得诚恳,“我这不想着怎么补救吗?她后来来这哭了?您老一直在这儿?”
“真知道错了?”桃伯盯着秦鲤,那眼神就好像在审视犯人,“别管我怎么样,你个小破娃娃不地道!”
“是,是!我不地道。”秦鲤连连点头,“我知错了,我想补救,你看,我这不想了办法了吗?”
“什么办法?说说。”桃伯抖了抖手上的木块,秦鲤的身子稍稍退后了些。
“我想拿块桃木回去给她雕点小东西哄她。”秦鲤的话里头满是破绽,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哄?
话说出来秦鲤就后悔,这老头记性好像挺好的
“真的?”桃伯好似没听出秦鲤话里头不对劲的地方,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该雕个什么好呢?”
“木簪!”秦鲤下意识地回答,桃伯听了点点头,而秦鲤反应过来,忽然感觉有些恍惚,她喜欢些什么,这种小事原来自己都还记得呢
“这个给你。”桃伯伸手把手中的木块递给秦鲤,“别动那树!”
秦鲤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木块,“谢谢您了啊!”
痛!!秦鲤感觉自己就好像抓着一块烙铁一样!
这桃木威力也稍微大了些吧!
“以后可不能欺负人家姑娘!”桃伯好像没看到秦鲤铁青的脸色,慢悠悠地说道,“多好一姑娘啊”
“知,知道了!桃伯再见!”秦鲤给老头鞠了个躬后拔腿就跑,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快给烧糊了,跑过一个弯,秦鲤立马尸化狂奔,得赶紧回家把这破东西丢给薛禅!
九月的天空下,满树桃花灿烂,站在桃树下的老人缓缓走向桃树,一边走着,嘴里还念叨
“三生石上三生誓,一汤忘尽三生事好一笔冤孽账!”
叹息着,老人的身体诡异的融入了桃树中,树下无人,树上,桃红正浓。
-------------------【第十六章 未曾习惯】-------------------
到家的时候,秦鲤右手的手掌,已经被烧得皮开肉绽了。{最快文字章节阅读}
“疼不疼?”苏三盯着秦鲤的右手,不用秦鲤回答,她自己先肯定了,“一定挺疼的!”
秦鲤没搭理苏三,他不想听什么要坚强啊之类的话。
“得给这东西弄个柄,不然你拿不了!”薛禅一边拿刻刀削着桃木,一边对着秦鲤说道,“你自己用着也得小心,首先不能伤到自己,其次,这是木头,容易断,你拿着的时候别太用力!”
“如果那把刀能用就好了!”秦鲤说的,是薛禅从晋渔手上夺来的军刀,那把刀本来是他们的第一目标,可惜,试验的结果表明,这刀在秦鲤手上,完全没有一点伤害灵异生物的可能!
“应该是需要某种力量催动!”薛禅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类似这种长期与灵异生物争斗的人,或多或少,应该都会拥有一些超乎常识认知的力量吧。”
其他人不知道,但秦鲤至少可以确定那个独眼青年就一定拥有这种奇怪的力量!
黄符,怪刀,和他那超出常人太多的生命力与意志力,想到这些,秦鲤就感觉有些气闷,“我没做什么坏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还是受害者,可他为什么就一定要杀我呢?”
“或许,人和异类的很难相处的吧。”薛禅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秦鲤的表情,没意外,秦鲤听到这话后,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的意思是,如果哪一天,我,老爸老妈,都走了,你一个人的时候。”薛禅低着头不停地削着桃木,这件事他一定得说,说出来,也一定很伤人,但他不能不说,“永远躲着人过日子吧。”
就是知道秦鲤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薛禅才说这样的话,肆无忌惮地活着,为了自己的快活而去伤害他人,这是违背秦鲤本性的事
总不能,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家伙走上不归路的。
“其实死了也是好事。”秦鲤的声音好像失去了活力,他同样垂着脑袋,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一个人活着没什么意思。”
“恩.”悲观的情绪好像流感,瞬间传染了房间里所有的生物与非生物,苏三又把自己的身体缩到了墙角,“你们干嘛突然说这个啊!真的很讨厌啊!”
苏三一个人渡过了那么多的年月,自己总不能输给一个女人,秦鲤抬起头,他又有精神了,哪怕是这么幼稚的对比所产生的勇气,但这不也是勇气吗?
“下回不说这个了,没事,你和我比一下,谁活得长久!”秦鲤笑嘻嘻地冲着苏三说道,开始有点勉强,但踏出第一步,他接下来的笑容,也就自然了,“你胆小,我命硬,咱俩都是那是难死的人。”
“恩”苏三玩命地点头,“一起活!”
“你俩结婚得了!”薛禅无力吐槽,“都没带脑子投胎的。”
“你才没带脑子投胎!”苏三愤愤地一指身旁不远处的枕头,手一甩,枕头飞砸在薛禅的脑袋上。
“能文明点不?”薛禅郁闷地拿开枕头,转头看向秦鲤,却见那牲口正比划着自己的爪子,好像在考虑是不是该给自己来一下
这家就我一正常人了!我寂寞我空虚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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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鲤又跑哪儿去了?”饭桌上,薛卫国敲着筷子,不断地释放着自己身为家主的威势,“问你话呢!哑巴了啊!”
“他有人约啊!”薛禅今晚没什么胃口,秦鲤和苏三带着桃木剑去找那只恶鬼拼命,自己躲在家里吃饭睡觉,这种感觉很让人郁闷。
“天天有人约?这几天就没见他在家吃过饭!”薛卫国有些生气地夹起一块肉放在儿子的碗里,“吃!苦着脸做什么?我欠你啊!他有人约你怎么就没人约?”
“这得问您老人家啊!”薛禅说着,开始扒饭,“没事把我生得这么奇葩做什么?”
“你老娘也有份的知道不?”筷子准确无比地敲在薛禅的脑袋上,薛卫国愤愤地说,“谁叫你平时吃这么多的!”
“这话您敢放妈面前说不?您敢我就写一服字送您!”薛禅完全无视敲在自己脑袋上筷子,无仇不成父子,从他记事起,他就是这么喜欢顶撞薛卫国。
“你能耐了啊你!”
“讲道理啊!您不能老一火就动手啊!”
“你再给放一句试试?”
餐桌上,不太温和的父子情,即使不合亦温馨,这一点温馨的亲情,刺痛一个人的心,这个人,此时正躺在薛禅的床上,他是从窗户进来的,他的手,正转着一把刀
楼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晋渔的耳朵,顽劣的儿子,古板的父亲,他的耳里,正演着一场闹剧。
晋渔感觉很不舒服,习惯了活在生死边缘,习惯了每天同妖魔怪鬼打交道,习惯了冷酷地杀死所有该死的黑暗生物,他习惯了在他这个年纪不该习惯的一切,但他却从未习惯失去家人。
好像再听你们称赞我一声,或者骂我一句都好
……………………………………………
薛禅这一顿饭,是在薛卫国的喝骂中度过的,他吃饱喝足,丢给自己老子一个我不乐意搭理你的眼神,扭动着他硕大的屁股,屁颠屁颠地上了楼。
当他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时,他停住了脚步,他站在门口,只能看到房价的一半
窗户,怎么开了?
薛禅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他记得,他关了窗,现在窗户不合理地开了,那么他也就理所当然地停住了脚步
房间里有人!
薛禅正准备偷偷下楼通知他老爸家里可能遭贼了,一个声音,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烟吗?”
有些低沉,还带着一丝冰冷,这个声音薛禅记得,他也知道一件事,今天自己可能要在左手和右手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了。
薛禅走入房间,随手关上了门,他看到坐在床边的晋渔,从表面上看,这个人现在的心情极烂。
“右手吧!”薛禅老老实实地走到床边,他的眼睛死盯着晋渔手上的军刀,“是打断还是切?”
“有烟吗?”还是同一句问话,晋渔把军刀插回后腰的扣子上,他这个动作,让薛禅松了口气
打断的话还有养好的可能,切下来的话,就算能接回去,也该废了一半!
“给!”薛禅很大方地把自己身上的利群整包递给了晋渔,“别客气。”
“我还真不会客气。”晋渔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算算账吧。”
薛禅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晋渔的对手,就算自己老爸上来了也是多搭上一个人而已。
“换个地方,我怕疼会叫!”
“你还满孝顺的。”晋渔说着,忽然站起身一拳砸在薛禅的腹部,他的速度很快,快得薛禅连躲得机会都没有,巨大的力量将薛禅一下揍得弯下了腰,他连喊都喊不出来,他只想吐!
这他妈什么怪力!薛禅心里疯狂地骂着,他这辈子第一次尝试被人一拳揍趴!这个独眼小子不是人吗?感觉骨头都被打断了!
“顶多裂开了点。”晋渔的声音似是有了点温度,他沿着床缓缓走着,“你有家,回家还有父母等你吃饭,这种日子多好。”
薛禅站不起来,他感觉自己身上左边最下面那根肋骨,真如晋渔所说的裂了!
“一,一拳就了事啊?”站不起来就躺着,薛禅人一翻,靠在床边喘气,“呼呼呼”
“人身上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下次你再管你不该管的事。”晋渔走到窗户前,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腰,“我只要打断你这根骨头就好。”
丢下一个冰冷的警告,猎人跳出了窗,
薛禅看着晋渔离开,他也看到了床上那本被翻开的日记。
这家伙是找秦鲤去了,该死!
………………………………………
十字路口,秦鲤很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的样子,就像是某个正无聊中的街头混混,脸上戴着墨镜,大晚上的,这样很奇怪,但秦鲤没办法。
这条路晚上很少有人来,但过往车辆还是有,万一被人看到他眼睛,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短棍,大概就三十公分长,短棍的一头被削尖,另一头,紧紧包缠着一团海绵。
这是秦鲤自己要求的,他的力气太大,这玩意儿又是木质的,真不能做得太长,不能有劈用砍,只能刺才行。
“苏三,记住待会别紧张,知道吗?”秦鲤转过头,却发现苏三正躲在十来米外的屋檐下发抖。
“苏三!!”有些生气地叫了声,秦鲤十分不理解苏三这家伙,正义感爆棚,但胆子却小得和兔子一样。
“我,我不会打架啊!”这话说得很让人尴尬,苏三活着的时候没打过架,死后同样也是,她最厉害的招就是变成一团黑气撞人。
“没让你打架!”秦鲤很无奈地安慰道,“要是发生意外,你只管救人就好,别紧张!你一紧张万一又碰不到人就麻烦了!”
“哦。”点点头,苏三表示知道了,稍稍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没义气,她慢腾腾地飘到秦鲤身边,有些哆嗦地问道,“真,真,真不要我帮你吗?”
你不吓得脚底抹油我就谢谢你了!
秦鲤僵硬地点头,“如果那只鬼又造车祸,你只要负责救人就好。其他的事,我来做!”
车祸,这是秦鲤最担心的事,也是没法预防的事,那只恶鬼,明显比他和苏三更习惯黑暗世界的一些规则,上一次要不是苏三提醒,秦鲤还真发现不了这只恶鬼。
-------------------【第十七章 晚上好】-------------------
冷冷清清的十字路,偶尔开过一两辆车,夜色渐浓,路灯又再亮起。
秦鲤手上的桃木棍子正很有节奏感地敲击着护栏,护栏上不时散落些许尘埃落地。
棍子敲击护栏的声音就好像心跳一样,秦鲤的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了,不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无比静寂的,他需要一种独特的韵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者说,他需要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人总会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珍贵,死亡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会经常思考的问题。
死亡来得毫无预兆,甚至没给秦鲤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的,在秦鲤看来,他是没有选择的机会。
重生后的这段日子,他回想过很多次当初临死时的问题,他发现这道选择题对他来说,永远都只有一个答案。
好管闲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你能承当得起后果。
就像现在一样,要面对一只这么厉害的恶鬼,秦鲤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但他知道,自那一天他跑向那只恶鬼开始,他就已经做好承当后果的准备了。
就如薛禅所想,他这个人,生错了时代。
天黑得很快,当十字路口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时,秦鲤手上的爪子,也完全地伸了出来,他感觉到了,一股阴冷残虐的气息,正慢慢地靠近十字路,他的耳朵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
拖行前进的声音,就好像有个人,正拖着什么东西缓缓到来
“苏三!看着那些开过的车子!”秦鲤从护栏上跳了下来,摘下墨镜,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化,一白一蓝,竖立的瞳孔颤动着,整个世界的景象在一瞬间变化。
“知,知道了!”苏三有些结巴地回道,她的眼盯着十字路,她的任务就是在秦鲤把那只鬼引开之前保护过往的车辆。
黑色的漩涡再次出现在那路灯下,秦鲤看到了那站在漩涡中心的恶鬼,那个方向,是他死去的地方。
伸手从裤袋里摸出一支不锈钢酒壶,秦鲤打开酒壶,将壶口朝下对着桃木棍子,腥红粘稠的液体倒出,片刻间,桃木棍的表明被覆盖满满一层血色。
秦鲤抬起头看着那只恶鬼,他发现那只恶鬼同样也正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发现里头还有一些黑狗血,秦鲤抓着酒壶,在恶鬼奇怪地眼神注视下转了转手,他抬起左脚,转了半圈腰,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
“砰!”重重踩下的左脚在地面上印下一道裂纹,那不锈钢酒壶化作一道银光直冲向那只恶鬼,当酒壶穿过恶鬼身体砸在路灯杆子上时,一股鲜红的狗血从壶口撒出,毫无意外地落在恶鬼身上。
“啊啊啊啊啊!!”意料之外的袭击,一股青烟自恶鬼身上冒起,他残破面容上不屑的笑容才绽放了一半。
黑狗血可以驱邪,这是薛禅在秦鲤与苏三的身上得出的结论,试验的过程跳过不谈,至少现在看来,效果一流!
恶鬼痛苦嚎叫,黑狗血正腐蚀着他的灵体,他身后的黑色漩涡中不断伸出破烂残缺的手,死命地扒着他的后背,正当恶鬼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晚上好!”一声问候,一根鲜红的棍子狠狠地扎向他的胸口,那尖端传达来的气息让恶鬼瞬间明白,这个东西能伤害自己。
黑色漩涡一散,恶鬼的身体也跟着化作一团雾气倒飞出数十米远停下
“你!!”恶鬼第一次说话,他那烂了一片的脸上尽是怒色。
“吃过晚饭了吗?”踢开踩烂了的鞋子,秦鲤光着脚踏在十字路口,双色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凶焰,“出门前和爸爸妈妈打过招呼了吗?”
“死!”恶鬼咆哮着一甩手,那团黑色的漩涡飞速罩向秦鲤,无数双手从漩涡中伸出,黑暗中,似乎还能听到凄厉的嘶吼声。
蓝色的眼里,世界再次变得缓慢,秦鲤的身体穿梭在无数双手里,他手上的桃木棍子开出了一团棍花,秦鲤不怕这些鬼手,被抓到也只是有点疼而已,而那些被他敲到的鬼手,却如点燃的蜡烛一般渐渐融化。
“吼!!”喉咙里发出一野兽一样的吼声,秦鲤很快冲出了漩涡,他步出黑暗,然后回身,转着桃木棍子连刺数十下,鬼哭渐止。
“记得几点回家吗?”秦鲤的脸和手都冒着烟,棍子上的黑狗血也沾在了棉花上,刚才挥着棍子的时候,也溅了一些在他脸上,灼烧一样的疼痛,更刺激尸化后秦鲤的凶性。
他脸上坑坑洼洼的小洞正冒着烟,他的手已经被黑狗血烧烂了一片,他现在的模样,没比恶鬼好看多少。
“哥哥送你回家,好吗?”轻轻抹开脸上的黑狗血,秦鲤在自己的脸上抹下了几块皮肤,他看着恶鬼,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算是上次的回礼!”
幼稚的人总是很容易记仇,特别是在对方没准备道歉的情况下,对曾经扭断自己脖子作为问候的恶鬼,秦鲤还赠其一个充满暴戾色彩的回礼。
这人不是猎人,甚至称不上是人!恶鬼曾经杀死吞噬过几个猎人,也曾被猎人追杀过,猎人或许有特殊的能力,但绝对不是这样!
秦鲤的脸正在快速地恢复着,恶鬼够恶,但他没做多少年鬼,他也只是在一个地方逞凶,他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比他更凶更恶的黑暗生物。
世上可从来没怕鬼的僵尸!
“你是什么东西?”恶鬼身后的黑色漩涡再次凝聚,众多死者的怨气凝聚一身,他残破的身体渐渐恢复着,直到最后一点黑色雾气入体,恶鬼整个身体几乎涨大了一倍。
狰狞鬼,俗称恶鬼,可以白天出现,身体强壮类似人猿,青面獠牙头上长角
秦鲤看着眼前青色面皮,阔口大眼的长角人猿,忽然想起了薛禅查到的鬼类资料中的一种鬼。
形象很相似,但与资料上不同,资料上说得狰狞鬼,似乎是一种实体有形,且可以被正常方法杀死的鬼类,但这只疑似狰狞鬼的东西,却和苏三这只野鬼一样,会化虚化身体躲避攻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恶鬼化形后,他身上的伤痕全部不见了,连带着说话也顺畅了许多,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着秦鲤,“为什么攻击我?”
眼前的怪物就是之前自己杀死的那个,恶鬼还记得秦鲤,但他想不通,这缺了三魂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已经杀了他,怎么又复活了?为什么,还好像变强了!
“嘻!”咧开嘴笑笑,秦鲤露出四颗尖锐的犬牙,“不是人!”
“是吗?”狰狞鬼也笑了,他笑得比秦鲤更丑,血盆大口里呼出红色的雾气环绕着凸出嘴的两颗獠牙,他摆了摆粗壮的手臂,五指一松一抓,尖锐的指甲闪着寒光。
“你才做够几天人?”狰狞鬼又如同上次一样急速移动出现在秦鲤身后,手一动,他的利爪刺进秦鲤的后背,然后又顺利地从前胸钻出。
“把你撕烂,你总不会再活了吧!”狰狞鬼伸手按着秦鲤的脑袋,他想把秦鲤的身体撕烂。
正当他要用力将秦鲤的身体刨成两半之时,一只同样长着利爪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然后,一根鲜红的棍子扎在他的手中狠狠一划。
“啊啊!!”几乎同时响起的怒吼,狰狞鬼与秦鲤瞬间又拉开了距离。
秦鲤胸前的血洞迅速地愈合着,他一把撕开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短袖,鼓了鼓嘴,吐出一口黑血,“都和你说了,不是人啊!”
和一个不死的怪物战斗,那只怪物身上还有可以伤害自己的武器,狰狞鬼感觉继续斗下去对自己没好处,他刚升起这个念头
“你可以跑,你可以不跟我打,放心,我查到你是谁了,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得到你的尸体,就算已经火化了,就算**已经成灰了”秦鲤说话间,他双眼中的兽瞳忽然闪起红芒,“我也要鞭你的尸!畜生投胎的东西!杀人偿命,你的命老子要定了!”
“你死定了!你今天一定要死!”狰狞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鬼类,对自己生前的身体,总是特别爱惜的,虽然对狰狞鬼这类鬼物来说,尸体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但是,谁会喜欢自己死后的身体被人鞭尸呢?
“看看谁死!”秦鲤抓下脖子上戴着的吊坠放入口袋,他现在已经忘记了,本来的计划,是引开这只狰狞鬼去其他地方战斗,他现在只想把这只丑鬼干掉!
十字路口的中央,一场最原始也最血腥的战斗,苏三躲在一旁,苦求各路神灵
“千万不要来车子啊!”
……………………………………
“师傅,这边停车。”十字路不远处的马路上,晋渔正坐在一辆出租车内。
下车时,晋渔没问多少钱,只是丢给司机一张红扑扑地一百元,“师傅,你这车转回开。”
“这”
司机十分不解地接过钱,晋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那边办事,你不想惹麻烦吧?”
独眼的形象,后腰露出的一点刀柄,配合晋渔永远冰冷的语气,出租车司机很聪明地选择拿钱走人。
“谢谢兄弟了啊,我,我一定不多事!”出租车司机知道‘规矩’,道上的人要办事,上道一点的人会给封口费的。
眼看着出租车远去,晋渔转过身,直向着十字路口走去。
-------------------【第十八章 谁为恶鬼】-------------------
一辆黑色的桑达纳行驶在公路上,车里头一男一女,女的手里头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安静的三口之家,男人开车,妻子抱孩子,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是温柔的,男人眼角的余光触及这母子,亦是温柔的,车子里,无声无言的温馨。
平平凡凡的小家庭,安安稳稳的好日子,没有太多刺激新奇的成分,但却美得如此动人。
男人叫李锦秋,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住贷款房,开二手车,拿糊口钱,一辈子唯一的幸运,取了个好女人,生了个小姑娘。
“下个月还有假,咱再出去玩。”开车的丈夫忽然转过头亲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孩子在呢!”妻子笑着将丈夫的脑袋托回去,“开车看路!”
李锦秋顶着妻子的手闹腾着,“再亲一下!就一下。”
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妻子笑容绽放的同时,车子开入了十字路口,这是她留给自己丈夫最后的微笑。
“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上,李锦秋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手,从右窗外伸入,那是一只青色的手臂,那只手长着长长的指甲,那只手,抓着自己妻子的脖子,将她拖出车窗
……………………………………
这是怪物之间的较量,秦鲤被狰狞鬼甩开,又被车子撞飞,好半天他才站起身,咬牙将自己歪一边的脖子扭回,眼前的景象让秦鲤怒火狂燃。
狰狞鬼正抓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脖子诡异的扭曲,她身上的血气已经消失,脸上,还带着一抹将近散去的浅笑。
“阿鲤!!救命啊!我拉不出人,哇呜呜呜!”苏三的哭喊声让秦鲤艰难地转过了头,一辆桑塔纳撞在了栏杆上,车头已经变形,里面,应该还有人。
狰狞鬼甩开了女人的尸体,吸干一个人生机血气,他身上那些被秦鲤弄出的伤口恢复了许多,正当他要放出黑色漩涡继续吞噬生人的灵魂时,一张黄色符纸急速掠至他身前。
“木石空凝,君臣民火!”起咒念决引真火,书符之秘,在于其上三十六天罡,下七十二地煞,留人门绝鬼路,三味真火咒,已属杀伤力较高的术法,熊熊真火包围狰狞鬼的全身。
“啊啊啊啊!!”惨嚎出声,狂躲着猛火的狰狞鬼看见了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阴冷的面孔,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咬纹,一只独眼中,全无丝毫温度,冷得像冰,冷得像鬼!
手里的军刀跳起一朵刀花,晋渔眼睁睁看着秦鲤跑到那撞坏的车子前,他从腰间的皮袋子里抽出三张符纸丢向空中,引刀一斩,三张符纸骤化六道黄光罩住整个十字路。
“人,送去医院。”晋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恶鬼走去,“我,在这里等你。”
他是在和秦鲤说话,六方结界困得住狰狞鬼,但却困不住不属三界五行之中的僵尸,更何况,是一只半成的‘蓝眼’。
他看过薛禅的日记,知道秦鲤来这做什么,行为很愚蠢,但出发点没有可指责的地方。
“尘归尘,土归土,该去哪就去哪,留恋,只会酿成悲剧。”如若呢喃的声,全数传入秦鲤的耳,秦鲤知道,这是提醒,但他现在没这个心思去细想这话有没有道理。
用力扒开卡住的车门,秦鲤看清了车子里头的情况,一个男人一个婴儿,男人抱着婴儿,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这个弱小的生命。
车子里,动弹不得的李锦秋抱着自己的孩子,他的腿被方向盘卡住了,他看到了拉开车门的‘人’。
秦鲤伸手欲掰开方向盘,但他的动作,却刺激了虚弱的李锦秋,这个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抓起一把碎裂的玻璃砸向秦鲤。
很无力的挣扎,他根本没多少力气了,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抓起那些碎玻璃‘撒’到秦鲤头上,这只是一个父亲为保护自己孩子的无力的…挣扎。
“你的小孩受伤了!”秦鲤使劲掰着方向盘,怕伤到李锦秋的脚,他的动作很小心,他不怪李锦秋这种敌意的反应,事实上这场车祸他也得负上责任!“我要救你们出去!”
“啪!”好不容易将整块方向盘拉起,秦鲤转头却见那男子已经昏迷,且不管移动这男人会怎么样,也来不及想其他什么,秦鲤抱过李锦秋怀里的孩子,又将他拖出车子背起,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与狰狞鬼恶斗的晋渔
“他老婆被这东西吃了!”秦鲤不知道怎么形容,被狰狞鬼吞噬了的魂魄救得出救不出他也不清楚,但他还是抱着点希望,“救救那个女人!”
“带人走!”如果有选择,晋渔绝对不会让秦鲤带人走,这是没办法下的办法,两条人命,加上目前为止这只僵尸没害过人,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选择,晋渔比谁都狠,也比谁都在意人命。
命令式的回话让秦鲤很不爽,念及身上两条人命,他没计较,转身就跑出结界。
“啊!”秦鲤跑得出结界,不代表苏三也可以,撞了一头星的苏三可怜无比地看着秦鲤,“我出不去”
这小子是怕自己走了不回来!
“你在这待着,我等会儿就回来!”秦鲤说完,拔足狂奔而去。
“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很怕啊!”苏三惨兮兮喊着,比起狰狞鬼,她更怕晋渔,抖着袖子乱拍,苏三也只能期望秦鲤稍微够义气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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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拳对砸,军刀回旋着擦过狰狞鬼的手臂留下一道冒着烟的巨大伤口,超乎常人的力量,精湛的搏击术,猎人晋渔稳稳压制狰狞鬼。
先是与秦鲤互殴损耗,再被晋渔一道符火烧得重伤,狰狞鬼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先后碰上了两个怪胎。
这个猎人与以前碰上的不一样,对抗中,狰狞鬼发现这个人类的恢复速度快得夸张。
继续这么下去只有一定玩完!败亡的念头方起,狰狞鬼便已陷入全面劣势!
强而有力的拳头上砸歪了狰狞鬼的脖子,拼着被利爪刺伤的危险,晋渔头一低,脚一跨,身子擦着狰狞鬼的爪子靠近他的身体,手上的军刀转了半圈,一下刺入狰狞鬼的手腕中,借着前行的势头,晋渔抓着军刀的刀柄,在狰狞鬼的手臂上狠狠一拖。
分皮割肉断筋!
凝聚成实体的鬼,有些时候反失了作为鬼的优势,被三昧真火烧去大半怨力的狰狞鬼,此时已无力在化形消除伤害,眨眼间,一条手臂已被废去。
诡异军刀割出的伤口,没留一滴血,怨力邪气化作黑烟飞速流逝着。
眼前的独眼青年与以往来的猎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自一开始,他就打算将自己打得魂飞魄散!
猎人驱魔,特别是鬼类,除非没办法,否则一般都是以净化超渡为主,但晋渔明显没这个念头。
“你,你要杀我?!”很怪异的问话,自狰狞鬼的口中说出,大声呼喊着要打要杀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的人独眼中那种沉默的寒意,晋渔自来到这,甚至没同狰狞鬼说过一句狠话。
“只准鬼杀人,不准人杀鬼?”话说出口的同时,晋渔人又攻上去了,反握着的军刀映出一夜凄寒。
多说一句话都是多,多讲一个字都嫌烦,我要杀你,你的命还由得了你?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鬼?苏三完全被晋渔的杀意震住了,这个独眼的猎人,他身哪里还有一丝人味?那隐藏在年轻皮囊下的灵魂,究竟该是如何狰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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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大厅的走廊上一阵鸡飞狗跳,秦鲤几乎是撞着门进来的,背上的男人气息越来越弱,秦鲤没那个空闲乖乖挂号排队!
一眼瞅见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秦鲤二话没说跑上前就给揪着。
“给我救人!大人小孩都救!”秦鲤的样子挺凄惨的,光着脚,身上的衣服早被撕去,裤子破破烂烂,这还算他冷静的,知道解除尸化。
“同,同志,你,你,你冷静点!”被一下压到墙角的医生说话都有些结巴,“别激动,别激动!”
“别给自己招事!”用力一拳在墙上留了个裂印,瞪着眼将几个保安吓得退后,秦鲤缓了缓口气,“大夫,你先帮我救人,这人出了车祸,大人小孩都伤着了。”
“好,好!”拿捏人也得看角色,这医生也有点眼力劲,看这年轻人的做派就知道是个横惯了的,惹毛人家对自己没好处,哪怕他胸前挂着的是皮肤科的牌子,他也当机立断地叫了人帮忙,也别管什么挂不挂号了,有个车祸的话头拿着,领导问起来也说得过去。
几个保安见医生都没说什么了,自然也没去惹麻烦的,墙上的拳头印子伸得有些吓人,秦鲤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几名保安谁还愿意挑事?拿这么点工资谁没事去玩命?和自己过不去呢!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秦鲤看着护士带走了李锦秋与那个小婴儿,医院里的破事他多少知道一些,不放心下,他逮着一保安借了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第十九章 今晚没有原谅】-------------------
医院门口,秦鲤靠在保安室的墙壁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那急急忙忙从的士上下来的胖子。
薛禅走路的样子有点驼,脸色有些苍白,他的额头正冒着细汗。
“怎么了?”秦鲤弹开烟头,走上前去扶住薛禅,“跟人干架了?”
“那独眼小子来过咱家了。”薛禅苦笑,他仰起头,这个动作牵动他上半身的骨头,肋处的刺痛又让他立刻低下头来,“我给他几刀,他还我一拳,本来正要找你去,你倒先打电话来了。”
“见过了,你自己去里面看大夫,顺便帮我照看一下我送进去的人。”秦鲤扶着薛禅就往医院里走,“这一拳我帮你讨回来。”
“你讨不回来!”薛禅对秦鲤与晋渔冲突的结果并不乐观,这是很容易可以分析出的。
两个人都有非人的力量,就算抛开晋渔的各种能力是否会克制秦鲤这个问题,一个是长期处于生死边缘,熟悉战斗,或者说熟悉黑暗世界战斗规律的人,一个只是平民忽然得到了非人力量,两个人在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就足够葬送掉秦鲤!
“恐怕这事由不得我。”秦鲤将薛禅扶到医院大厅处,他松开搀扶着的手,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对你动手,就是说他不介意对普通人动手,这事得我自己扛了。”
薛禅没说话,秦鲤的意思很明白,自己不怕麻烦,但这麻烦要是找上自己的父母呢?真到那程度,父母出事,自己和秦鲤是抹脖子还是喝农药?
“苏三也还在那,所以没时间想办法了。”秦鲤很认真,也很无奈地对着薛禅说道,“我真把她当朋友了,不管是不是她最后害死我的。”
“你把我话都给堵着,我还能说什么?”薛禅冷笑着转过身往医院里头走
一辈子都是这样,感情用事!脑子不知道长来干嘛的!心里狂骂着,薛禅一步步走向挂号的地方。
劝不了也没法劝,最让薛禅愤怒的还不是这个,最难堪的是,最好的办法原来就是放弃自己的发小来保全自己与自己的父母。
老头子真他娘的有先见之明,养个便宜儿子都能拿来挡劫,老子也是!不枉从小照顾他,出了事知道自己扛起来。
什么叫一家人,去***一家人!
聪明人最幸运的地方,是理智,最不幸的,亦是理智,薛禅亦是如此,他做出了一个很理智的判断,晋渔可以轻轻松松闯入他家给他一拳,这个警告有足够的份量让他得出自己与自己的家人不该继续参与的结论。
“这是我惹回来的事,怨不得人。”秦鲤说话的声音有点轻,他也不知道薛禅听得到听不到,说完这一句,他亦转身走人。
苏三那傻鬼还在十字路,不去也得去,不一次和那个独眼龙做个了断,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隐隐约约,知道了断的结果是什么,但秦鲤并没十分抗拒这个结果,我对过,我错过,我选择过,我反抗过,我的人生不够精彩,但我所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我都承受了结果,我对我的人生负责过。
秦鲤的脚步越来越快,当他走到医院旁的小巷时,向着这次的终点,他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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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狰狞鬼的四肢已全被卸下,他躺在十字路的中央,被烧得焦烂的脸上贴着一道黄符,杀人者,在被撕掉暴虐的面具后,剩下的只有丑陋,“我,我放了他们,我放了他们!”
狰狞鬼哀求着,他张大了嘴,一道道灰色的魂体从他的嘴里飞出,狰狞鬼的残躯渐渐干瘪,最后,又变回来最初的模样。
“不觉得难看吗?”晋渔右手的手指弹着军刀的刀尖,狰狞鬼的哀求全然滑过他的耳朵。
“你是猎人!我,我知错了,你,你净化我,你超渡我,你,你不能杀我!”所谓的杀,就是完全的抹杀,狰狞鬼死过一回,但上一回,他还可以以鬼魂的方式活,真正的毫无痕迹地消亡,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吞噬过猎人的灵魂,知道猎人的规矩。
“你大人大量,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知错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不要打散我,求求你!”狰狞鬼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脖子是断的,他歪着的脑袋上裸露的眼球,正映照着那死神一样的独眼青年一步步地向着自己走来。
晋渔走到狰狞鬼的身旁蹲下,他压低了身子,直到他的脸快碰到狰狞鬼的眼珠。
“抱歉,今晚没有原谅。”
说话间,军刀的刀尖已经刺进狰狞鬼的心口
原来,人可以比鬼还凶残。
秦鲤跑回十字路的时候,刚好是晋渔用军刀刺死狰狞鬼的那一刻,灰飞烟灭的情景,先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但随着晋渔站起身转过头,秦鲤的心,还是压上了一块重石。
“你不该死。”先说话的是晋渔,这次,他没有用那种戏谑的语气,“但你必须死。”
“跟这只恶鬼一样?”秦鲤的眉头一挑,他看得见,那只鬼不是死了,是消散,完全地湮灭!
“僵尸是入不了轮回的。”晋渔从来不会对自己要猎杀的黑暗生物解释什么,眼前这只僵尸算是第一个。
“我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么多该死的都没死,死了都还有机会,凭什么我就今晚上路?凭什么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秦鲤的蓝眼中闪着慑人的寒光,这种不公平的感觉让他感到愤怒。
“有道理。”晋渔的语气依旧很冷,但他的表情却是认真,“但与我杀你与否无关。”
“无关?哈!”秦鲤的笑声有些尖锐,动了动自己十指,蓝色的爪子勾动着整个十字路口压抑的气氛,“如果我要活呢?”
“你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晋渔一点也不奇怪秦鲤的反应,黑暗世界的异类,如果要排出一个悲剧榜的话,僵尸永远是冲击榜单第一名的种子选手。
徘徊在光与暗的边缘,不老不死的代价是永远的孤独,被这世界的规则所抛弃的异类,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慢慢扭曲着他们曾经的人性,直到最后的自我毁灭。
“我还是做不到自己找死。”秦鲤笑了,他是咬着牙笑的,“嘿!要不咱们赌一把?”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晋渔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没胜算。”
伤势复原的晋渔有足够的资格说这句话,秦鲤虽然半只脚踩在‘蓝眼’的边上,但他本身,仍然不会运用自己的力量。
实力,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一个普通人就算一夜之间拥有了超人的力量,他也不可能马上去拯救世界,他需要适应力量的时间!
“对不住,我要活着。”话刚出口,秦鲤便急冲向前,尖锐的爪子闪着幽幽的蓝光,他不怕死,但他贪生,还有好多事情没去做,怎么能凭这么几句话就甘心认命?
晋渔腰一沉,他的右脚向后移了一点,握着军刀的右手暴起青筋,在秦鲤的爪子抓向他的一瞬间,他的军刀架住了那双利爪向下一拽,刀柄正巧撞在秦鲤顶起的膝盖上。
这家伙,根本不会格斗。
晋渔甩身就是一记鞭腿扫在秦鲤的腰上,心里默默做下了评价,眼前的僵尸,只会如同街头混混一样地战斗。
一击得手,接连数记重腿,角度刁钻,招招朝着秦鲤的要害与关节处去,伤势近乎痊愈的晋渔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与力量,竟是强过身为变异僵尸的秦鲤。
完全是在挨打!秦鲤被晋渔打得全无防守之力,他感觉自己比之前强了许多,但比起现在面前的对手,秦鲤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毫无放开能力的婴儿一样。
之前与这个家伙打的时候,怎么没感觉他这么强?疑惑间,凌厉迅捷的回旋踢,将秦鲤整个人踹得倒地滑行。
根本不会使用僵尸的力量,而且还压抑着僵尸的能力吗?
晋渔感觉有些好笑,这只僵尸的却是在压抑自己的本能力量,比起之前在车间时候的样子,现在的秦鲤更像是一个披着僵尸皮的人。
真是矛盾的人,明明知道死是最好的结果,潜意识也选择了正确的答案,但为什么就是要用反抗来增加自己的痛苦呢?
身上的疼痛感快速消失,秦鲤站起了身,再次冲向晋渔,这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手上的力道,亦越来越强。
稍稍挣脱一点杀戮的负罪感,他决定用上次那种以伤换伤的方式来博得一线生机。
近身攻击,仍由军刀刺进自己的身体,强忍着军刀掀开皮肉的痛楚,秦鲤的左手猛挥,蓝色的利爪擦过晋渔的脸颊。
左脚蹬在秦鲤的腹部,晋渔整个身子向后仰起,右脚直踹向秦鲤的下巴,借着这力道,晋渔在躲开毁容的危险同时,一脚踢裂了秦鲤的下巴!
半跪在地,晋渔的右脸一小道鲜红,没等他站起,那一点点擦伤的地方飞速肿起,黑色的血液流出,晋渔感觉整个人一阵晕眩
尸毒!
秦鲤忍着剧痛掰回差不多被踢歪的下巴,他知道自己的爪子有毒,他也真的很希望这个完全没办法沟通的独眼小子能稍微对自己的性命负责一点,赶快去医院,别他妈地急着拯救世界了!
“小伤。”有些含糊的声音打碎了秦鲤的希望,晋渔有些摇晃地站起身,他扯下了自己的眼罩。
如同石质的眼珠,散着柔和的光芒,晋渔的脸渐渐恢复。
“继续。”
这是人眼?秦鲤有一种感觉,他正被那只五彩色的眼珠盯着,一种发自灵魂的哀恸无可抵御的蔓延开来。
脑子里好像多了些什么,胸口的人面纹身在不知觉间完全成型,秦鲤裤袋里的青石吊坠隐放光芒。
为什么会感觉很难受?晋渔莫名其妙,这他妈古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同场相杀的敌人,几乎同时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进攻!拳对拳,刀对爪,用尽全力将对方轰杀为止!是哀恸,但不明产生的情绪,却极大地刺激着两人神经,彷佛,他们天生就应该分个胜负。
好久好久以前,我们有一场架…没有打完!
-------------------【第二十章 阎忘不让三更死】-------------------
不死身对不死身,本是一边倒的战斗,却出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从一开始的挨打,到两者之间的持平,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勉强裆下秦鲤的重拳,晋渔被轰退了数步,战斗,不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秦鲤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越打越顺手,速度越来越快,拳头也越来越重,渐渐,他开始反攻,慢慢,他开始压制晋渔。
赢的必须是我!心里反复涌起这个念头,秦鲤的动作,渐渐有了些门道,出拳扫腿间,他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吸收着晋渔的战斗技巧。
怎有可能输?开弓架势,晋渔手上的军刀银光一闪,刀身瞬间伸长,手一转,刀身倒提,银光形成的刀尖向下,刃边朝左,隐有古武风姿,一时间,晋渔整个人的气势骤变,从一个冰冷的猎人变为一名气度俨然刀客!
本能的感觉危险,秦鲤稍稍退后一步,他眼中的红色瞳孔一张一合,快速地扫过晋渔身上的几处要害。
不对!无论自己攻击哪里,这个家伙的刀一定会先砍到自己!在兽瞳之下,晋渔身上几处破绽明显,明显得就像陷阱!
秦鲤不动,刀,却动了!
银光刀刃的来势很轻,但秦鲤却不知如何应对,轻巧,却是灵动无比!
拼了!大不了被砍一下!
秦鲤右手成爪抓向那道朝着自己斩来的银光,身子一斜,左手成全直击晋渔面部,就在他的右手快要抓到银光之时,那刀刃却是绕着他的指甲尖头向下一沉,划出一道半圆的弯,森寒的利芒就好像飞箭一般刺向他的左眼。
飘逸如风,迅疾如电,晋渔的刀法,走的是梅花刀的路子,这在平常人眼中好似表演的刀法,在他手中,竟是硬生生成了杀人绝艺。
秦鲤急仰起头,银色刀锋掀飞一半块眼皮,他整只左眼就好像烧了起来,连退几步,躲开刀锋连斩,晋渔的战斗经验始终要强于他,两只眼睛不同的视界,在晋渔眼中,这就是一个破绽!
左眼,完全失明了!
秦鲤的世界又恢复成一面黑暗,身前的红光如故,剧烈的疼痛让他很难集中注意力,他不是,他能忍住没满地打滚,已经是件奇事了,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
“结束了!”
银色光芒再次收缩,凝聚在军刀刀身,秦鲤的右眼中闪起一道强烈的白光。
“啊啊啊啊!”危机临身,秦鲤豁尽全力一拳轰击,拳头带起一道无形的劲风,擦过晋渔的左耳,撞在了不远处的护栏上,猛烈的拳劲,竟是隔空将护栏打凹。
左耳血肉模糊,晋渔的手握着军刀,而军刀的刀身,已没入秦鲤的胸口。
好险!若被他这一拳打中晋渔有极强的恢复能力,但他不知道自己被打爆头后是不是还能复活
有那么一点点胜之不武的感觉,这只僵尸,如果会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我与他的胜负
晋渔仰起头,正对上秦鲤的眼睛,他还活着,只是,不能动弹了。
被咒刀刺入心脏还能不死,晋渔有些意外
“放放过苏三。”一句话,好似用尽了秦鲤所有的力气,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不能移动的冰,晋渔把一团火塞入了这冰中,他不能动,也不能跑,只能等着被融化掉!
“没想杀她。”晋渔的眉头拧成一团,这种气氛让他很不舒服,心里难过的感觉越发的重了,他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自腰带皮夹内抽出最后一张火咒贴在秦鲤额头,晋渔阴着脸,起咒点燃!
一团冲天火光翻腾而已,烈焰相隔,里头的僵尸望着外头的人。
四目相对却无言,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吗?哪里来那么多不舒服的感觉呢?简直荒唐!
冰消雪融的时候,冰雪是否会有痛苦?
其实一定是有的吧
秦鲤现在的感觉,就是那种融化的痛苦,三昧真火烧在身上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丢进硫酸池,刺入心脏的军刀夺去所有反抗的力量。
连惨叫的权利都被剥夺,**与精神的双重残害,秦鲤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
快点让我死掉!
晋渔从秦鲤的眼神中读出了求死的意志,但他无能为力,连他自己都奇怪,这只僵尸为什么还不死?
黑暗生物的变异吗?异种僵尸?晋渔去过秦鲤化尸的山洞,那里的阴气是重了点,但并不是人为或天然的养尸地,能出僵尸都是一种奇迹,怎么还有可能出这种初生旱魃?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晋渔的视线从秦鲤身上移开,他转身盯着一旁快被六方结界压制得趴在地上的苏三轻声警告,“别逼我一个晚上抹杀三条灵魂!”
将一个灵体打到魂飞魄散,这是极损阴德的事,没有哪个猎人会喜欢这么做,晋渔同样如此。
“我们都没害过人,呜为什么要杀我们呜呜!”六方结界会大幅削鬼类的力量,况且苏三也实在没有勇气和晋渔动手,这种状况,她除了哭诉冤屈,也干不了别的事。
晋渔什么回答苏三的话,他没那个心思去安慰一只哭泣的女鬼,他也没准备去解释自己没打算杀她
我不需要解释什么,我只要执行就好。
火光中的人皮肤已完全被烧去,三昧真火的效果差强人意,晋渔看看四周的结界状况,心知这结界已维持不了多久,待会若有人路过,自己又得惹上麻烦。
还是砍下头颅,将尸体带回去再解决吧!
晋渔伸出右手按在秦鲤额头,他的右手散发羸弱的光芒,三昧真火渐渐散去,一个被烧烂的人形出现在他的眼前。
秦鲤的模样十分恐怖,但晋渔却毫无反应,他又抽出腰边的军刀,准备将秦鲤的脑袋砍下。
“小鱼儿,小鱼儿。”敦厚和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晋渔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将军刀甩向声音的来源处。
“小鱼儿做得好!小鱼儿做得好!”一只兔子,准确的说是一只长了人头的兔子,它饶着插在地上的军刀欢快地跑着。
“阎叔叫你来的?”这东西还是这么讨人厌!晋渔很想一刀宰了这只人面兔,“再转一下试试?”
“阎叔没叫我来,是我自己来的。”人面兔说话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亲切,但它的话却让晋渔的眉头越皱越深。
“知道了,我收拾下就走。”晋渔走到人面兔身边,一脚将它踹开,俯身欲拔起地上的军刀
“阎叔说这只僵尸一定得死,小鱼儿快杀了他,小鱼儿快杀了他!”人面兔被踹了一脚,它那张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欢快,“这只僵尸一点也不重要,杀了他,杀了他!”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晋渔的脸上带着狞笑,他的独眼盯着人面兔,手上的军刀轻轻地刮过地面,“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我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人面兔的脸上流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但它依旧笑着,笑着说谎。
晋渔从不放过任何一只有危险性的黑暗生物,但今晚他得破例
阎叔要这只僵尸干嘛?
…………………………………
秦鲤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是一块冰冷圆盘,身处在无数光点包围之中,他不断地吸化着那些光点,年复一年,每次当他吸收光这些光点之时,总有几个面容模糊的人,带来新的光点让他吸收。
这好像是他的工作,吸收这些光点,然后融化他们。
很沉闷无聊的工作,直到有一天,没人再送光点来了,他处于这个静默的空间,很长的年月,长到秦鲤感觉快要失去了自我,他就那么处于一片虚无之中,等待最后的消亡。
“要出去吗?”
梦里的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我带你出去。”
自问自答的声音,梦里的秦鲤跟着这个声音离开了虚无的空间,当他想看清那个声音的源头时,梦里的世界又再度变化了。
他是一个人,他跟着另外一个人一直走着,背着身,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只感觉自己的四周开始出现一个个身影,这些人同样面容模糊。
模糊,却又熟悉。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的人又一个个消失了,直到最后,剩下了四个人。
走在最前头的人第一次回过了头
“再见啊。”
秦鲤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样貌,眼前的人就已如同一面镜子破碎
梦,醒了。
“昆仑!!!!”不甘,愤怒,汹涌而起的感伤让他惊醒,秦鲤坐起身,他莫名地喊出这两个字,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他的耳中只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点也不恐怖的梦,但却令秦鲤感到恐惧,他喘息着,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
一个小房间,空空荡荡,他就坐在这个小房间的床上,左右看看,有一面窗,窗户上的玻璃全部破裂。
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秦鲤满脑子疑问,他应该是被那个独眼小子杀了才对!
是梦吗?秦鲤想将一切都归结于恶梦,自己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梦!
可惜,手上尖锐的爪子告诉他,不是梦!
“咔!”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秦鲤翻身下床,整个身子弓起做出随时搏斗的姿态,这反应快到连他自己的惊讶。
-------------------【第二十一章 孟婆汤】-------------------
门,被一只手推开了…
未见人,先闻香,浓郁的香味隔着门缝飘入房内,这股香味似有魔力,只是闻着,就感安宁,只是闻着
“咕”肚皮里头闷雷响,秦鲤饿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他的手里端着个碗,那阵香味,就是从那碗里传来的。
“你是谁!”秦鲤强忍着饥饿感,他现在正是尸化的模样,尖锐的蓝色爪子,双色诡异的眼
为什么他不害怕?秦鲤方起这个念头
“别害怕。”中年人冲秦鲤招着手,他与秦鲤之间的位置似乎颠倒了过来,就好像,秦鲤才是那个该害怕的人,“来喝汤,热的。”
沉默良久,秦鲤一直盯着中年人,直到他将碗放在床边的小柜台上,中年人的动作让房间内的气氛稍稍缓和。
“我在哪?”秦鲤低声问道,他的鼻子里全是那股奇妙的香味,很饿,他很想吃东西!
“先喝汤压压惊。”中年人转身看着秦鲤,“你在我家。”
“你觉得我吃这个?”秦鲤一手指着那柜台上的碗,一边比划着自己的爪子,“我为什么在你家?”
“因为我想请你帮帮我。”中年的说话的声音又轻又缓,“对了,我叫阎忘。兴于闾阎的阎,忘忧解烦的忘。”
帮忙?阎王?秦鲤闻言一愣,“你要我帮忙?”
伸手指指自己,秦鲤一脸的稀奇神色,“大叔,你不怕我?”
“你很可怕吗?”阎忘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秦鲤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有趣的小孩,“不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先吃东西,你应该很饿了才是。”
“我的问题很奇怪吗?我这个模样不够吓人吗?”秦鲤越发地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你知道我是什么,对吗?”
阎忘含笑点头,“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喝口汤,你应该能舒服一些。”
“知道我是什么,就该知道我吃不了人吃的东西!”秦鲤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人,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同时,最好远离这个人!
知道他是什么却不害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的同类,一种就是那个独眼小子的同类,但是现在,无论是黑暗世界的生物,还是人类阵营的守护者,秦鲤都没有任何想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念头!
“这汤你能喝。”阎忘不紧不慢地再次端起碗,“相信我,你需要一个能让你了解你目前状况的人,而你对我也非常重要,年轻人,相信一下你眼前这个没对你抱着恶意的人好吗?”
“我上过小学,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不能吃,比起这些废话,我更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秦鲤阴着脸,始终没放下戒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是被小渔带回来的。”阎忘说着,苦笑摇头,“其实我也得代他和你道个歉,把你伤成那个样子,实在不好意思。”
“你说的是那个独眼小子?”秦鲤的眼角一阵颤动,“那么,你又是哪位?道歉?他要杀我的时候可是说得理直气壮的!”
“他和你同岁,我想他更喜欢你叫他小渔,至于我,我是他的监护人。”阎忘在提起晋渔时候的表情,让秦鲤觉得熟悉,薛卫国在向别人提起他和薛禅时候也会有这种表情。
“你是他父亲?嘿,你是怎么生出这么个阴沉的儿子来的?”秦鲤感觉自己很无力,眼前的中年人对自己完全没有一丝敌意,甚至,在秦鲤眼中,这个中年人的血气,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程度而已,“说吧,到底什么事,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要我帮忙,你们父子还真奇怪!”
“你信我了?他不是我儿子,小渔是个好孩子,我没那个福分,我只是代为照顾他而已。”阎忘端着碗来到秦鲤身边,“这个真能喝的。”
“不信又怎么样?你们要杀我,我早去你兄弟那里报到了!”秦鲤顶着阎忘手里的碗,考虑了一会儿,终究是接过了碗。
“我兄弟?”阎忘有些不明所以,“我没兄弟呢。”
“你那个同宗的兄弟,阎王!”秦鲤应了阎忘一声,端起碗一口喝下去
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秦鲤感觉这汤很好喝,但他却说不出哪里好喝,他尝出了五种味道,但却辨别不出这汤的主味,甚至,他也尝不出这汤的冷热,是汤的,是暖的,还是凉的,他每一样都能感觉得到,但是
“这个,到底是什么汤?”喝过汤的秦鲤感觉真个人都舒服了些,饥饿感减退不少,心中郁结,也好似随着这汤全部饮尽
“孟婆汤。”阎忘含笑答道,他笑着,秦鲤却是变了脸色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阎忘闻言,盯了秦鲤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
“这不好笑。”秦鲤这些日子经历了人与死,也知晓了这世界是真有灵魂存在的,所以,他不认为孟婆汤是个好笑的玩笑,特别是给他汤的人还叫阎忘的情况下。
“对不起。”阎忘敛去笑容,但他的眼中仍有笑意,“你是个很简单的人,我不该开这种玩笑。”
“这算夸我吗?”秦鲤端着空碗,想了一阵,心下也没多大害怕自己真喝了什么怪东西了,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
“这是我自制的汤,加了一点无害的特殊材料,你能喝,这是很简单的事,不要想那么复杂。”阎忘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活得长久的人,总会知道一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没意外的话,我的年纪应该比你大才是。”
“是啊,您的年龄一定比我大,你家的那条‘鲨鱼’都能咬死我了!”秦鲤深吸一口气,他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心绪,“说吧,说你要说的话,我听着。”
阎忘没在意秦鲤话里的火气,人家都差点被晋渔杀了,有点火气还不行吗?
“你还在马镇,我是刚搬来这里的住户,我家离你家不远,最多十来分钟的距离,不要担心,也不要急着回家,我让小渔带你回来,是因为你那天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回家。”
浑身烧得每一块好肉,怎么回家?秦鲤想起这点,忽然惊觉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原来的衣服。
“我的吊坠呢?”秦鲤的手掌伸了伸,他的双眼紧盯着阎忘,那个吊坠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阎忘摇摇头,他转过身,背对着秦鲤走到床边掀起枕头,枕头的下面,正是秦鲤的青石吊坠
“抱歉,小渔老是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枕头底下,我以为你也一样。”阎忘将青石吊坠丢给秦鲤,他的态度、语气与行为,给秦鲤一种沉稳大度的感觉。
这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中年男人。
秦鲤又将吊坠挂在脖子上,他甚至不用去看,他能感觉得到,这是他的吊坠,从小戴到大,他对这吊坠太过熟悉了,“不好意思,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明白的。”阎忘摇摇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秦鲤刚才的态度,“人活一辈子,总有几样东西是值得纪念的。”
这个人一点也不着急进入主题,秦鲤忽然冒起这个感觉。
“好了,阎先生,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想我不适合呆在这里太久。”
“好吧。”阎忘点了点头,他看着秦鲤,他的语气很诚恳,“虽然这么说对你有些不公平,不过,我希望你能忘记之前的事,我们,我,小渔,你,我们和平相处,你觉得如何?”
“他不准备拯救世界了?”秦鲤忽然感觉很好笑,这个中年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好像想解决一切问题,“我不是人民公敌了?”
“呵,我知道让你放下这过节很难,但是,你和他都有各自的理由不是吗?他想救人,你想救自己,当然,我不是说你是错误的,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是正确的选择。”阎忘心平气和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我说服了他,虽然可能会有些情绪,但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找你麻烦,所以,我想请你也放下,虽然这对你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有点困难。”
“好!”秦鲤是个干脆人,他也不想惹麻烦,更不想给薛家带来麻烦,“他继续做超人维护世界和平,我继续做我的过街老鼠,大家谁都别惹谁。”
“嗯”阎忘沉吟一阵,“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说。”
“说说看。”秦鲤耸耸肩,他散去尸化状态,阎忘没有恶意,既然和解,那他也没必要继续这样子对人,虽然,这个和解让他很郁闷。
“有兴趣来我这工作吗?”阎忘摊开手缓缓说道,“你看,至少目前为止,我不像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然后,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份,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也是很难的事情,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这工作。”
“大叔,你确定你现在很清醒?”秦鲤好像看外星人一样滴看着阎忘,“请我?”
“是的,我想除了我以外,没人会给一个僵尸一份有五险一金的工作,我会是个好老板,相信我。”阎忘说着,他又补充道,“当然,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提议的前提是,你不是那种有了力量就会去伤害别人的人。”
阎忘的话,让秦鲤无话可说,是的,秦鲤就是阎忘说的那种人,他不会刻意地去回避他身为僵尸的事实,但同时,他也绝对不会做出持强凌弱的事。
以前没工作不觉得怎样,但秦鲤现在一天的花费很大,工作对他来说真是一个问题,不过
“我没猜错的话,如果我帮你做事,那我就得和那位‘鲨鱼’小哥做同事,是这样吧?”秦鲤拍拍自己的额头,他实在不知道阎忘在想些什么,“大叔,请你记得一件事,他要杀我,而且,没意外的话他也的确杀过我一次,我不计较这事儿,原因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不要再提这种搞笑的提议了好吗?”
“他叫晋渔。”阎忘善意地提醒秦鲤,“其实小渔只是有些不大擅长与人沟通,他人很好,如果你试着了解他,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做朋友的。”
“鲫鱼,好名字。”秦鲤完全没把阎忘的话听进去,“大叔,我想没事的话,我该走了。”
这地方,秦鲤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真不考虑一下?”阎忘好像很可惜的样子,但秦鲤的意志很坚定,要他和那条‘食人鱼’一起工作…免谈!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秦鲤说着,指了指门,“我可以走了吧?”
“我送你出去。”阎忘站起身来往房门处走,秦鲤刚跟上一步就停了下来。
不对!我怎么把苏三给忘记了!
“怎么了?”阎忘回头望着秦鲤
“苏三呢?就是,就是一只傻兮兮的女鬼,你有见到过吗?”秦鲤比划着苏三的高度,顺便很中肯地描述她的智商,“就这么高,长得挺好看,但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第二十二章 诱人】-------------------
“她今天不上班。”阎忘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的笑容很矜持,“小姑娘很勤奋,心地也不错。”
“上班?”秦鲤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是的,在我这里上班。”阎忘的语气很淡然,淡然到让秦鲤产生了错觉,什么时候开始,鬼也要找工作了?
“能借问一下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吗?”秦鲤发现这个世界原来比自己认知的要来得神奇许多,“你刚刚邀请了我,然后你告诉我你的员工中,有一位民国时期的女鬼?是这样吗?我总结的没错吧,对吧!”
“大致上是的。”阎忘微微点头,“而且我的员工现在正是你家的房客,这其实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吗?至于我是做什么的你要知道,这世上这么多人,总有些人会遇上一些常理无法解释与解决的麻烦,而这些麻烦,通常会很致命。”
“你负责替他们解决麻烦?”秦鲤很配合地接过话头。
“聪明!”阎忘轻声赞了秦鲤一句。
“按你这么说,我和苏三就是你们需要解决的麻烦,可是现在,你似乎并不急着解决我们这两个麻烦。”这个世界,人对于自己同类的宽容都是那么有限,更何况异类?秦鲤很好奇阎忘为什么会放过自己与苏三。
“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禁止小渔追杀你们。”阎忘似是看穿了秦鲤的心思,“我会向你解释,但我希望我解释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阎忘很清楚被人杀死绝对不能算是小事,秦鲤现在的做下的一切妥协性的决定,都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事牵连自己身边的人而已。
“等你相信我和小渔绝对不会伤害你周围的人时,我会详细地向你解释,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你出事的人之一。”
阎忘说得很诚恳,他的语气,神态乃至细微的动作,都在向着秦鲤释出善意,不可否认,哪怕心里仍旧放不下,但经过与阎忘的对谈,至少秦鲤现在没觉得那么郁闷了,至于阎忘的最后一句,秦鲤自动地忽略掉。
那只‘食人鱼’一定是最希望我出事的人之一!
“我带你出去。”沉默代表默认事实,阎忘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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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阎忘的房子不大,楼层也只有二层,但秦鲤却能从这小房子内感受到一种精致的味道。
这是一个由柜子和书架组成的精致空间,柜子上摆着许多秦鲤认不出的东西,书架上的书也都是老旧的模样。
秦鲤指着大门入口处的药柜对着身旁的阎忘问道,“你还兼职做大夫?”
“其实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大夫。”阎忘直往前走着出了门,一边走着,他一边对回头对着秦鲤说道,“跟我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好奇地跟在阎忘身后出了门,秦鲤的眼睛瞄到一辆被塑料布遮住的摩托车。
这种形状,是摩托车没错。
“如果你到我这里工作。”阎忘绕着摩托车走了一圈,他伸手抓住塑料布的一角,那模样,就像是戏台上的魔术大师正要像观众展示他神奇的魔术。
“哗!”一手掀起塑料布,阎忘虚手一引,“这就是你的。”
这是一辆‘年纪’非常大的摩托车,即使他的拥有者非常细心地保护与修养,但这辆车上终究被岁月毫不留情地刻下了痕迹,黑色与褐色对应的车身,就连橘黄色的车垫都蒙上了一层年月的灰暗。
“怎怎怎么可能!”秦鲤两只眼都差点瞪了出来,他颤抖的着手指指着车子,“这这是”
“哈雷xa750。”阎忘摊开双手,他从一个魔术师转变成一名推销员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1942年时,美国生产的军用摩托,水平相对式汽缸,曲轴驱力,它是专门为了沙漠地区而设计的,不论它的速度,至少这种型,我个人认为,没有一个男人会选择拒绝他,拥有他,驾驶着它冲破男孩的门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个机会不多,因为”
“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局势变化,制造商的合同被取消,所以它并不多见!”秦鲤好不容易忍住扑上去的冲动,他对这些还是非常了解的,不用阎忘解释,他都知道这辆车的价值,“这已经是古董了吧!”
“你值得拥有。”阎忘说了一句广告词,他总是很擅长说服和打动一个人,“你看,它需要一个主人,而你也恰巧具备了一个好主人该有的资质,我想你绝对不会让它成为古董,你会骑着它超越所有开在你们前方的车子,然后,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甩开它们!”
心里疯狂骂娘,秦鲤他他真的很想抢了这车子走人。
如果,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他发誓,他真有可能会那么做的!
“我想我已经过了会被糖果拐走的年龄。”秦鲤深吸一口气说道,“很感谢你让我见到它,但我该走了。”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的确会发生,但谁又能保证这馅饼里没搀老鼠药?
阎忘也好,晋渔也罢,这两个人秦鲤惹不起,惹不起,他躲得起,秦鲤正准备赶紧走人,一个远处走来的身影让他停住了脚步
门口街道的对面,晋渔提着几袋子东西正向着这边走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秦鲤身上的尸气骤然冒起,晋渔微仰起头,他的神态挑衅味十足,阎忘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