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凯风寒泉 上回说到常婆一纸证词供出方媛新婚当晚,孟守礼假冒其兄与之成其好事。 常婆得悉后深恶之,这才动了杀害孟二少爷的念头。师爷听闻本欲主知县就此结 案,然骆文斌却道此案尚有诸起身 来,喝道:我是京城赵员外庶出之女,因家事败落这才沦为孟府婢女。我 我我系出名门本是凤鸾,不过是一时落魄,怎会是这老乞婆的女儿,你们你 们休得造谣污蔑孟安摇头歎道:小菊你莫要不信,当时你被孟老夫人抱走, 后来常嫲嫲托我已打探清楚,便是给了赵员外做女儿。那赵员外与老安人娘家修 好,为求一女贴身曾与老安人言及此事,是时常嫲嫲诞下一女,此事便着落在她 身上 胡说,纯属胡说,你们你们存心毁我小菊怎肯接受,大喝不止。 此间孟府已荡然无存,甚么出身名份有何重要,我作甚要毁你孟安摇头苦笑续道:你左腿根部内侧有一梅花形胎记,因你属兔,颈上 挂着半块玉兔佩子,可有此事 小菊登时语塞,急道:这这你是怎知此乃常婆述与我知,她委 我找寻亲生女儿,自然要将关节托出,只是恁多年过去,体貌特徵已不足依取, 只是那胎记却是抹杀不掉。且那另外半块玉佩尚在我这里说着孟安自怀中取 出一块红绳系着的佩子。 小菊劈手抢过,慌张张自颈上贴身之处解下另一块玉佩,两项对在一起竟是 严丝合缝。当下她大惊失色,扭头望望一旁无一言半语之常婆,又转面看看下跪 之孟安,双眼游离不定,口中夹杂不清,喃喃道:这这不是真的,骗我 你们骗我,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是这老乞婆的女儿,笑话 事实俱在,见她尤不自省,尚且出言不逊,孟安也颇为义愤,怒道:小菊, 不可如此说话,她是你亲生母亲,还不过去见礼胡说这老乞婆谁来 信你小菊虽自知无可辩驳,却依旧执拗不改。 没想到公堂之上居然审出一对母女啊,这倒是奇闻堂下一观审之人道。 另一人愤愤道:可惜这女娃好生不知礼数,亲母在此竟是不拜,且一口一 个老乞婆,真不成话 又有人歎道:时下里世风日下啊,倘若这亲生母亲是达官显贵身价丰厚, 料来她必会抢着个相认,而此时这位婆婆身犯死罪,她怕受牵连自然不肯承认了 不乏聪灵之人,思虑沉吟道:看这情形,那常婆像是早知她是自己女儿, 那么那么方才抢着喝那残剩的毒汤他旁边一人似也听出关节所在,追 问道:你说什么难不成这老婆婆是替 嘘一年长老者插言道:莫要妄下结论,免得大老爷治你等妖言惑 众扰乱公堂的罪名 呵呵听到孟安和小菊之间对话,骆文斌撚髯笑道:看来小菊身上 果有那胎记无错了,如此说刚才方氏所言汝与孟守礼之私情确属事实喽 人身此处生有胎记,岂是他人所能知悉,既然方氏方才言及此事,现如今得 到验证,便无异於她之供词被其证实。 小菊倒似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闻言俏脸一扬秀眉高挑,冷声应道:是 又如何,守礼於我两情契合,早有了海誓山盟,若不是他身遭不测,现如今我怕 已是孟府二少奶奶了也未可知你此时一直呆坐一旁的方氏突然喝道 :你原来是你,是你和那廝狼狈为奸害我。自我入了孟府以来,可曾有半 点亏待於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害我 小菊闻言一惊,面现怒色道:甚么害不害的我不知道话音未落,一 旁常婆老泪纵横,哭叫道:我的小菊,你切不可和孟守礼如此这般啊,他 他呜呜呜言至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已是痛哭不已。 啪眼见堂下一阵纷乱,大老爷拍响惊堂木,止住众人。 堂下四人举目向骆知县望去,见他正自撚髯微笑,似成竹在胸。 众人各怀鬼胎纷纷缄口,待大老爷示下,心中暗自揣度,思量接下来如何 应对。 骆文斌轻笑良久,朗声言道:原来如此,现如今本县已大抵知悉此事个中 情由,尔等不妨听一听本官之推断,倘有不实之处,还望指出言罢,侃侃而 谈,讲的是昨晚凶案始末 在骆老爷心中,昨夜之事乃是如此 小菊与孟守礼素有私情,二人苟合日久,彼此各取所需。孟守礼本是好色之 徒,小菊姿色虽不及方氏,然也属上乘,加之乖巧任凭摆佈,乃是其得意的宠儿。 而小菊则自觉出身大户身份高过众丫鬟甚多,然此时沦落自心有不甘,於是接近 孟守礼,妄图借此荣登主人地位,成就二少奶奶尊崇。故此二人立身不正,一拍 即合。 然孟守礼自那夜偷得方媛贞洁,便对其念念不忘,癡心妄想能长久有此佳人 陪伴。小菊得知此事心生妒忌,早把方氏看做大敌,暗中多次阻挠,却因二少爷 居心深远不得改变。因嫉生恨,此女生出歹毒念头,动了杀害方氏之心。 昨夜,并非常婆,而是小菊将砒霜掺在酸梅汤中,知方氏素有睡前饮汤习惯, 妄图借此谋害其性命。然小菊不知,此时孟守礼已在方氏房中。不知自身行径 已被另一人窥见,此人便是她的亲生之母,常婆。 常婆曾眼见小菊和孟守礼苟且,并因此得悉其身上标记,确认了此女便是自 己失散十数年的亲生女儿。然孟府势大,老安人当时又掌管门楣,若是相认,唯 恐孟老太不容,将二人逐出府去,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况且小菊性情张扬,心 高比天,未见得便愿和生母离去。 故此常婆一直暗中关切,未敢直言认女。 是夜,常婆将酸梅汤交予小菊,便察觉了她有甚不对,於是并未即走暗中跟 随,果见其将一包粉末撒於汤中。 不忍其女成了杀人凶犯,却又不敢直言告知方氏汤内有毒,常婆只得胡乱端 了一碗莲子羹,想借进屋之际佯作打翻那酸梅汤,坏了小菊计量。不成想当是时 孟守礼在屋中相挟,方氏未曾允其入内,只好惴惴而返。 常婆性情软弱,致使方氏受辱,本心存愧疚,然为人之母者心下两难,故未 曾便及离去,只在远处注视,恐屋内有甚动静。 小菊投了毒药心中仓皇而又有些跃跃,不消片刻又自返回,也打算窥测,不 想却发现常婆正在左近。她不明就里并未惊动,只得做了第二双眼睛。 方氏受辱出走,小菊就在不远正自看到,见其奔向四进,料定她来寻自己, 立刻绕路自角门返回,谎称起夜。 此母女二人便是因此躲过大火保全性命,然堂上追究起孟守礼中毒一事,一 碗带毒汤水摆在面前,小菊知饮之必亡自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