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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补了一段情节,可以重看~~~~~

    51

    白纯在那一刹终于找到了顾语声和顾锦生最大的差别——眼神。

    顾语声看她的眼神,是宠溺的,包容而骄纵的;而顾锦生,更多的像是以一种猎奇观赏的态度,抱着手臂,远远地遥望。

    还好,她庆幸自己很清楚,她对锦生和对顾语声,这两种感情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琪琪一见到白纯就开始点她脑袋:“你你你,你这家伙,最近忙活什么呢?和欧阳一样嫌弃我顶个球很麻烦是不是?到哪里玩都不带我去,我快无聊死了!”

    家里还有琪琪的妈妈在家,再看眼她那日渐鼓胀的肚子,白纯不敢造次,慢条斯理地把这几天的遭遇讲出来。

    “哎呀,你都想起来了啊?”琪琪上下打量白纯,“你……还是我认识的小白纯吗?”

    白纯翻翻眼睛,摊了下手:“你看我哪里不是了?”

    琪琪托下巴说:“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嘛,我还以为你会恢复过来了……”

    白纯明白她的意思:“你想说我现在还和你认识的时候一样傻乎乎,是吧?”

    琪琪不置可否,从冰箱里拿了杯椰汁给她喝:“我老公从南面带过来的,纯天然,美白又嫩肤,我这儿子将来肯定是个萌萌的乖乖的雪肌美男子。”

    白纯“咯咯”地笑,赶紧推让:“那给我干儿子喝吧,我就算了。”

    “别啊,说不定你现在这里就有了呢。”琪琪指她肚子,耸着肩坏笑道,“呵呵,你这里要是个女儿,可小心将来被我儿子抓回家来当压寨夫人,哈哈哈。小美人儿,让婆婆来瞧一个。”

    两个女孩平时闹惯了,白纯扭得跟蛇似的躲着琪琪的恶爪,娇声说:“诶呦,别碰我这儿,哈哈,我痒——”

    琪琪妈妈把琪琪的玩笑话当真了,以为白纯真的怀了小孩,两个孕妇这么推推搡搡的怎么行,连忙过来拉架。

    琪琪笑她妈妈大惊小怪:“妈,我瞎掰的。白纯那里还没消息呢,男孩女孩更不定啦。”

    “唉,你这孩子,都当妈了,还一天满嘴跑火车,能拿这事开玩笑吗?让老人听了多害怕!”

    白纯先道歉:“对不起,阿姨,我们以后不会了。”

    琪琪妈妈摇摇头,拿这俩大小孩没辙,要进去厨房,转头回来瞧了瞧白纯:“小白的脸色不大好啊,身子骨弱,怀孩子也不易。留在这儿一起吃饭吧,我给琪琪顿了点补汤,你也多喝点。”

    白纯欢快答应下来,想着,她原本今天就是要耗在琪琪家的,省得回去从顾语声嘴里再听到付曼的名字,别扭得要命。

    吃完琪琪妈妈做的晚饭,白纯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和琪琪并排坐在沙发上又吃起苹果来。

    琪琪歪头瞅她:“白纯,我吃这么多就算了,毕竟我现在吃的两个人的量,你怎么也吃这么多?”

    白纯振振有词地:“阿姨说我身体不好不容易怀孕嘛,我得多吃点。”

    琪琪惊喜道:“顾叔叔……答应了?我刚才随便一说就成真了,儿子,你妈我厉害不?哈哈。”

    白纯满脸黑线,而后说:“他没再反对要小孩这件是就是了。”

    琪琪点头:“我觉得你们最好也应该要个小宝宝,不然总让顾叔叔和前妻那孩子卡在你们中间算怎么回事啊,我都替你着急。”

    白纯撅了撅嘴,心情又乌云密布起来,自己的肚子,要是小宝宝能随叫随到就好了。

    “对了,你说的《天鹅湖》我家还有光碟呢,欧阳买来让我胎教看的,我去找找。你等下我。”

    琪琪说完,挺着肚子走进卧室,白纯把苹果放到一边,拿过来手边的包,翻了翻,想取手机,暗袋里的一张白色的名片却先掉了出来。

    乔云。哦。不就是舞蹈学院的导员乔老师吗?她都快忘记自己居然有乔老师的联系方式。

    把手机号码存进手机,琪琪也拿着光碟回来,放进影碟机里,电视上便出现了这幕经典芭蕾舞剧的画面。

    熟悉的前奏节拍来自音乐大师柴可夫斯基的编曲,气势恢宏,转折妙,恰到好处与情节结合为一体,而舞蹈演员们翩然优雅的身姿和她们身上轻盈的白色舞衣,都似乎将白纯的灵魂拉扯到那方她曾经倾尽汗水与泪水所热爱的舞台。

    她模糊中又看到了自己——那只受难的白天鹅,柔美而娇弱……然后,是邪恶魅惑的黑天鹅,迈步妖媚的脚步来到她身边……她们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呼吸相闻,近到她一伸手就可以掐住她的脖子——

    眼前一亮,黑天鹅的面貌忽地清晰起来,白纯陡然睁大眼,惊惶不安地抓住那扼住她咽喉的手。

    “白纯,你干嘛?喂!”

    白纯一个激灵,大喘着气,低头凝视着自己相互交握的手,再抬头看看琪琪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身的气力仿佛全部散去。

    为什么?为什么白天鹅是她,黑天鹅也是她?为什么她会自己掐自己的喉咙,自己又去阻止自己?

    白纯没在犹豫半分,背上包从琪琪家跑了出去,让唐大伯开车来到“华逸”,一路过于匆忙,惊悸之后她又心不在焉,直到梁非如告诉她,顾语声刚刚解决完高尔夫球场那边的争执便去参加顾夏的家长会,这会儿可能还在幼儿园,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不直接给顾语声打个电话。

    号码拨通了,顾语声迟迟没有接,两分钟后,岑力行打过来,白纯心里烦躁到极点,像快被炸熟的蚂蚱,上蹿下跳。

    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怎么都那么难?

    白纯垂头丧气回到赤山别墅,刚坐稳了,气鼓鼓地掏出手机又要拨过去,可转念一想,顾夏是顾叔叔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去参加顾夏的家长会呢?

    就这么一会儿懊恼,一会儿愣神,等到太阳快下山了,白纯憋着一股劲,就是不再打过去,可那端就像跟她较劲似的也不拨回来。

    白纯捧着手机一阵咬牙切齿,白纯琢磨:不回拉倒,我自己搞定。

    她从电话薄中找到乔老师,然后拨通:“喂,乔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白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

    那边答应着,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她整理整理思路,问:“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在毕业巡演的那几场《天鹅湖》里是饰演的谁呢?有没有当时留下的剧照或者影碟?”

    “这个我当然记得,你是主角,一人饰两个角色,黑天鹅,白天鹅。至于影碟和剧照……”乔老师犹豫一下,她大概这个时间也下班了,所以拿不定主意,“我现在不在学校,恐怕要去档案室查一查才能答复你。”

    不出所料,乔老师这边一时半刻还没有个结果,白纯敲了敲头,忽然记起吉隆坡家中所悬挂的那幅油画,画中她穿的舞衣和《天鹅湖》里极为相似。

    可白纯记得叶东霖提过,那副画是他们当年父女相认时,有位著名的画师为她作的,和自己三年前进行毕业巡演的样子到底有些距离。

    看来只能等乔老师的答复了——不管那将给她带来的是悲伤和欣慰,她都不得不面对。

    白纯以为乔老师会明天上班才会联系她,没想到刚吃过晚饭,乔老师就打进电话:“我记起来了,最后一场《天鹅湖》表演结束后,你特别高兴,说如果这次的现场要烧成光碟的话,你想要一份,寄给马来西亚的父亲。”

    白纯几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真的吗?”

    乔老师:“我应该不会记错。那场《天鹅湖》是我们举行巡演以来上座率最高的一场,大家还特地在附近最贵的酒店准备了庆功宴,当然也祝贺你申请到莫斯科进修成功,但……你那天晚上好像心情很糟糕,没有来。”

    大概是了,那天表演结束后,她满心欢喜地去表白,锦生却凶神恶煞地直接拒绝了她,她怎么又心情去参加庆功宴?

    而问题就出在玉石吊坠上。

    白纯感觉,自己的脑袋从来没转的这样快过。她从沙发一个猛激灵,一下子跳下来,然后沿着楼梯,踢踢踏踏来到卧室打开电脑。

    联系到了叶东霖的秘书,白纯直截了当:“我爸呢?”

    秘书明显迟疑了一下,白纯莫名心慌:“干嘛这幅表情啊,我爸呢?”

    秘书见瞒不住了,只能说:“叶董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正在医院里。”

    白纯:“小意外?!你还想要到底多大?针鼻一样的,还是黑洞一样的?”

    秘书说不过她,只道:“是骨折。到了中老年,骨头越发脆生了,医生说,幸好是骨裂,若是骨折就麻烦了。白小姐,不如您亲自回来一趟吧,叶董这几天还总提到您,怕是想有些您。”

    白纯懒懒地答应了,趁对方没有挂掉电话之前说:“对了,你一会儿去书房整理一下,看看我还给我爸爸寄过光碟啊什么的,如果你找到了,请麻烦你帮我把光碟里的内容做成视频,然后发给我。”

    秘书很快答应:“好。”

    ☆、52

    “顾夏最近的情绪不大好。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幼儿园的家长会结束,老师是这么对顾语声说的,“别看现在的孩子年纪小,但心思不比大人轻,而且多半是受了家庭环境的影响。顾夏现在这个状况希望顾先生重视一下,万一耽搁了产生不好的后果,我们做老师和家长的都是严重失职。”

    顾语声把顾夏从幼儿园送到以前中心区的住处,这几句话一直在耳畔荡漾,付曼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回来,让他代为照看。

    陪顾夏做完了手工作业,已经八点半,小姑娘困得哈欠连天,直用手背揉眼睛。

    “夏夏,先回房间睡一会儿,妈妈回来我过去叫醒你。”

    顾夏摇头:“不,爸爸,我们再拼一副画吧,我想等妈妈。”

    顾语声看眼时间,耐心劝说:“夏夏,明天还要上学。”

    顾夏低头,抽抽鼻子,冷不丁地厌恶说:“我不要上学!”

    顾夏长这么大,顾语声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眼下,孩子养成这种脾气,可能也与自己偏颇的育儿方式有关。

    顾语声严肃起来其实要比他温文尔雅时难以接近很多,小时候,一位会看相的远房亲戚就曾赐予他金字良言:相貌虽儒雅俊秀,眉宇间却难掩几分厉色,福泽深厚自当不用说,可一生难脱耕作劳碌,忙的紧。小伙子啊,你可真是个矛盾的人,所以……关键时机的取舍,会影响你的一辈子。

    顾语声现在想来,那亲戚的话有几分靠谱。论出身家室,他可谓万里挑一,比同龄人活得不知快意多少倍,但自打十八岁开始,父亲顾长计便对他明话,“华逸”将来要靠他来掌权,从今以后,任何决策都必须经过周全的思虑考量,容不得半分差池……顾长计并不是传统型良师益友般的父亲,更像个严厉的教官,在他成长的路上鞭策教导……

    而锦生呢,顾语声至今还记得,看相的那人只瞧了瞧他,然后叹了口气,如是说:唉,男儿志在四方,却偏偏为情困步,可惜可惜。

    “为情困步……”顾语声思及锦生,一时失神,口中嚅嗫着那四个字。

    “爸爸,你在想什么?”

    神思被女儿一声脆生的呼唤拉回来,顾语声皱了皱眉,面上带了严厉之色:“夏夏,刚才你说,你不想上学?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顾夏撅嘴,低着头一边摆弄手里的图片,一边小声说:“因为……因为有同学笑话我,说我爸爸扔下我跟别的女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我告诉他们,那个是麦叔叔,不是爸爸。爸爸只是跟妈妈离婚了,他没走。”

    顾语声不由一怔,沉默下来。

    顾夏说着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爸爸,你会不会也走?你别走,别扔下我和妈妈,好不好?呜呜呜,麦叔叔搬走了以后,妈妈总半夜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哭,有一次,还有两个叔叔到家里捣乱,妈妈差点晕倒了……呜呜,她不让我告诉你……爸爸,我怕妈妈也不要我,我想跟着她……我不要上学了,不要!”

    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鼻子和脸蛋一片通红,顾语声心疼至极,拍着小姑娘的头哄道:“不哭了,夏夏,小孩子别乱想,妈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走?”

    顾夏抽搭着,肩膀一耸一耸,扬起脑瓜看他:“那爸爸呢?”

    顾语声叹息,勉强笑了下:“爸爸当然也不会。”

    他又想起那个看相的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在人生的路口处,定要审慎选择。

    可如今,女儿已经降生快六年,当初那个留下她的决定的得与失,他已无从评论。

    顾夏哭累了,蜷着小身子,头枕着顾语声的腿昏昏欲睡。

    因为陈姨会定期过来打扫,房间里几乎一尘不染。把顾夏放进她原来的卧室,盖上被子,顾语声靠进沙发,思绪难以平静下来。

    九点,付曼准时来接顾夏。

    顾语声见她蹙着眉头疲惫不堪,想必是受麦俊那边惹的麻烦所累,便说起今天幼儿园老师同他讲的话。

    付曼捂着嘴,眼圈发红,泪水打转,仰头望了望房顶,断断续续地呜咽。

    顾语声穿上外套,准备离开,付曼起身,想要说什么,他淡声道:“你明天和夏夏搬到这里来住,免得再受到骚扰。”

    付曼极为愕然,却也忍不住激动雀跃:“为……为什么?”

    顾语声直截了当:“因为顾夏。”

    付曼听了,凄惶地低低笑了一声,意味难明。

    “夏夏离不开你,但我更不想她跟着你过那种生活,她才六岁,没必要为成年人的错误买单,是不是?”付曼不做声,顾语声语锋一转,看了看她,“付曼,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麦俊到底欠了多少?”

    付曼略慌神:“你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因为夏夏,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有空闲去管你和麦俊的事。”

    付曼点点头:“我明白。”

    顾语声熟悉付曼的个,若是她咬紧牙齿不说,任人如何探都是徒劳。

    他穿好外套,出门前去卧室看了熟睡的女儿一眼,补充说:“最近我比较忙,可能顾不到那么多,明天我让两个人过来帮你照顾夏夏……”

    付曼脸上的倦容更深:“谢谢你。语声……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管以后我和麦俊怎么发展,你会帮我照顾夏夏,算我求你了。”

    顾语声反问:“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

    付曼无言,只是感激地笑了笑,送他出门。

    顾语声一路想了很多,包括那段和付曼维持了极其短暂的婚姻。

    当初付曼辞了工作后大概快四个月,肚子已经微微凸显,才来“华逸”大厦找他,告诉他,她怀的孩子正是他顾语声的。

    “顾先生,对不起,我决定生下她。”

    顾语声瞧她几眼,并未出声,只是目光寒冽逼人,多多少少还有丝轻蔑。

    付曼倒是镇定自若,保持她作为顾语声秘书时那份自信和坦然:“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她拿了化验单递到他眼前,“这是之前我查出怀孕时的单据,你往前数一数日子。我知道那次我们……是差阳错,但我和你毕竟……”

    “够了——”顾语声低声打断,颇有些不耐烦,看了化验单的日期,是那次意外过去后的大概两个月,和怀孕周数也刚好对上,“付曼,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怕我让你打掉?”

    付曼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顾语声笑:“你把我当傻瓜,还是什么?竟然用个没影儿的孩子来逼我?”

    付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汗,却冷静道:“顾先生,我没有逼你。”付曼没有丝毫退让地指着微凸的腹部,“孩子已经四个月,成型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将来会个孩子。你接不接纳她,是不是让她成为你顾语声的私生女由你来决定,但你没权利决定她的生死。”

    他清楚,付曼不过是利用他的同情心赌了一把,只是运气还算不错的她赌赢了。

    在看见那小小的婴儿攥着自己的手指头大笑的时候,那一刻,顾语声曾放下芥蒂,决定从那以后悉心经营家庭,照顾好付曼和女儿,只是一对格都过于强势的男女真正相处下来并非易事,两人终是熬不过时间,一拍两散。

    离婚协议里,顾语声留给付曼一笔可观的赡养费,足够她和女儿过上相当充盈的日子,但现在看来,那笔钱恐怕早已有了另一个的去向。

    回到赤山别墅,卧室里一片漆黑,顾语声解开衬衫扣子,不觉向床上去,手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心中有块地方才真正舒适起来。

    “对不起。”他道歉,“下午太忙,没有接你的电话。”

    白纯无意识地悉悉索索抖着,摇头闷声说:“没关系。”

    察觉她情绪不大对,顾语声按开壁灯开关,温暖的橘黄色笼罩下来:“白纯,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白纯依言转身,双眼噙着的泪,此时泫然而下。

    顾语声一惊,用手掌擦去,白纯无力靠着他的口,眼神有些空洞:“顾叔叔,对不起……我、我明天要回大马。”

    “大马?怎么忽然说要回大马?”

    “爸爸腿摔坏了,正在住院。”白纯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用力抓住衬衫,静默一会儿,好像使了很大的力气,说,“而且……我也想他了,想去照顾他。”

    顾语声把她陌生的反应收尽眼底,许久后,俯身含着她的耳垂沉吟道:“真的不是在赌气?小家伙,我可要亲口问问你爸爸才算数。”

    白纯缩着脖子躲避,向床那边挪了挪,别过头辩白说:“我没心情和你赌气”

    白纯以前再闹脾气也不会把两人之间闹得这样僵,顾语声敛了眉心,抬起手腕看眼时间,有些晚,那边怕是也休息了,便答应:“好。我明天陪你回去。”

    白纯紧着摇头:“不,不用。你那么忙,我自己可以。”

    顾语声捞过她的腰,和她亲密地面贴着面,微微苦笑:“还说不是赌气?”

    白纯的样子有些窘迫,脸上却不似从前那样总红扑扑的带着羞涩,而是苍白了不少。

    “乖,不闹了,白纯。”他抚她的脸颊,缠绵悱恻的吻落下,手下剥去她轻薄的衣衫,“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好不好?”

    白纯神经紧绷,在一下下细腻的抚中,渐渐散去拒绝的力气……

    炙热的颠簸过去,她闷闷地叹息,累到极致的身体却没有一点昏睡的意思,她的指尖从男人的发拂过,到腰背、到臀部、到修劲的腿,再回来到手臂、耳垂……眼泪已干涸,灵魂快要抽空,什么时候有了睡意她都快忘记,只是梦里,那些白日和傍晚记起的片段再次从一一上演,睁眼时,外面天光大亮。

    她的眼睛酸痛,却隐约听到了顾语声的声音:“是……我送她过去,您放心吧。现在?她还在睡……”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抽时间先写到这里,明天周末,应该会更新哒~~~

    对了啊。。谢谢hyc童鞋的地雷啊~啵啵~~

    ☆、53

    白纯在短短的一个星期里第二次整理行李箱,不过,相比上一次和段景修的出行,这次虽然同伴是顾语声,但她的热忱明显减少了太多。

    弄好自己的,她轻车熟路地开始帮助顾语声整理。

    顾语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到衣帽间的衣橱前:“我们下飞机直接去医院见你爸爸,你替我选一件,好吗?”他侧头吻了下她的脸颊,浅浅地笑,目光如这夏日的太阳一般暖融融的,“辛苦了。别担心,叶伯伯病情还好,过几天就能回家静养了,总之,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你身边。”

    白纯抬头,呆呆望了他一会儿,眯起眼睛涩涩微笑:“其实……顾叔叔,你那么忙,耽搁时间来陪我,真的没必要。”

    顾语声蹙下眉:“怎么是耽搁?就算没有这事,我也应当和你走一趟的,何况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白纯没有理由再拒绝他,或者,她舍不得拒绝。

    飞机抵达时,吉隆坡已经入夜,热浪却没有丝毫减弱,迎面席卷而来,叶东霖临时委派秘书和司机赶到机场为顾语声和白纯接风。

    由于这趟行程只有他们两个人,叶东霖怕白纯一时住不习惯,便交代秘书在酒店为两人订了两间总统套间。

    “那个……”白纯想了想,犹豫说,“我想在上次回去的那里住,行不行?”

    秘书不禁欢心,看来老板的女儿有点恢复之前文静又懂事的样子了,终于知道体贴父亲的一片苦心。

    “当然行,我这就告诉叶董一声。”

    顾语声听罢,也欣然地攥了攥了她的手,却发现她手越发冰凉,望着空气出神。

    “在想什么?手这么凉。”

    “啊?”白纯被戳穿心事似的,慌乱地答应一声,随后又嘻嘻地笑开,“哦,我不是在想爸爸干嘛给我们订了两套房么?一套就好啦。”

    这话说完,坐在前面的秘书和司机都面露尴尬,唉,看来这位二小姐病还是没好利索啊。

    顾语声倒是毫不避讳,眼神宠溺地看着她摇头笑。

    白纯抓着他的外套衣领,瘪嘴道:“不许笑,你今天也不许住酒店,陪我一起。”

    顾语声无法,只得先随了她。

    首先到的是吉隆坡的一家私人医院,在得知了叶东霖具体的病情后,白纯陪在叶东霖病床旁聊了很久的天,而顾语声在外间喝茶,夜渐深,叶东霖让顾语声带着白纯先回,医院这边有很多人照顾,不必让她留夜。

    叶家这一晚很热闹,叶太太带着两个小女孩热情招待白纯和顾语声,晚餐餐桌上摆满了当地最有特色的最有代表的菜式,简直有和满汉全席媲美一下的架势。

    饭后,几人坐在围坐在客厅沙发,话起家常,当顾语声谈到顾长计的病情时,叶太太也叹气,劝他和白纯平日里多多陪伴长辈才是,珍惜眼前人。

    白纯心中涟漪不断,偏头望见那副油画肖像,间陡然一阵滞痛,连忙回过头来。

    叶太太见她脸色不对,问:“小纯,是不是今天太累了,你好像不太舒服。”

    白纯撑出一个笑:“嗯,有一点头晕。”

    叶太太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那去休息吧。你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明天我让你姐姐也回来,到时候,你爸爸的病肯定好得更快。”

    白纯一一应下,为自己先前已经被叶家上下所接纳而十分庆幸,让她终于感受到真正的家庭的温暖。

    白纯的卧室传承了经典的公主房设计,分为里外两层,外层是用粉红色为主色调装点大圆床,有薄薄的纱幔在床周环绕,中间是一小块休闲区,白色羊绒毯打扫得纤尘不染,而内层是她的书房,顾语声面对着占据两面墙的立式书柜,想着,这丫头真的能读得了这么多书么?

    来到书桌后的CD架旁,他又看到了第一次走进这间房时不经意发现的碟片,上次什么标识都没有的黑色袋子上莫名多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三个字——《天鹅湖》。

    “顾叔叔,你在干嘛?”顾语声正紧紧掐着那窄窄的纸条,皱着眉若有所思,白纯侧身子探进脑袋,望向他的手,脸上的笑意顿然有些许僵硬。

    两人对视一会儿,空气的一切声响像都被按了暂停键,静下片刻。

    白纯先一步走过来,笑嘻嘻地懵懂问道:“这个……这个是什么呀?”

    顾语声下意识把标签攥进手心,然后……扯下来。

    “没什么,大概是你之前练舞时用的伴奏音乐。”

    白纯仰头看着他许久,舔了舔嘴唇,迟疑地低头答应:“哦,可能是欸。要不我走的时候带回去几张,兴许以后在舞蹈室里用得上。”

    顾语声耸耸肩,一手兜,一手把装着碟片的黑色袋子放回CD架:“好。”

    那晚,白纯到底还是没放顾语声走,让他留在叶宅里,不过,入乡随俗,介于大马当地的民风淳朴,两人现在又都是未婚身份,便分房而睡。

    将之前准备的睡衣铺开放到床上,情侣配色,一蓝一粉,格子,朴素而简单,正是他俩都钟爱的样式。白纯怔怔瞧着,深吸口气,脑海里忽然回放起方才在书房的惊魂一刻。

    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叶太太刻意为顾语声安排了白纯卧室旁边的房间,虽然是客房的装修,但叶太太说,这间房几乎没住过人,只有白纯在吉隆坡读书时,她的一个同学曾经暂住过一晚。

    顾语声洗过澡后,吹干头发,走向露台,偏头一看,白纯也披着浴袍闲适地躺在沙滩椅里,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没睡?”他问。

    白纯望过来,从椅子里起身,手撑在铁栏杆上,眉眼弯弯地笑道:“你也没睡。是不是在想我呢?”

    她莹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有种清透的光芒,趁着淡粉色的浴袍,那一片都是粉嫩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触……他确实是在想她,无可厚非。

    见他只是看着她,却迟疑不答,白纯皱皱鼻子:“哼,原来你在晒月光,不是在想我,不理你了,我要去睡觉。”

    “白纯——”他在她转身之际叫住了她。

    白纯样子恨恨的,回头:“还要说什么?”

    “叶太太刚才告诉我……你十六岁在这里念书时一个同学留宿过我住的这间房,我在想,到底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呢?”

    白纯下巴:“唔,说不定是男的哦,怎么?你吃醋啊。”

    转身又要走,露台的门都快关上了,顾语声低声喊她:“喂,关上这扇,记得开另一扇——”

    果然,这边她刚刚坐稳不到一分钟,门口就有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她悄然靠近,侧耳倾听。

    顾语声:“是我。”

    “干嘛?”

    “你把我留下来,是不是该负个责,把我的住处安排好。”

    顾语声竟然也会耍赖,白纯真要对他刮目相看。“叶太太为你安排的还不够好?”

    “嗯。”

    “真是的,没想到你这么挑剔,早知道就让你住酒店了啊。这样吧,你说哪里好吧?”

    那边装作轻咳了声,暗昧说:“你应该知道。”

    “咳咳——”不知楼下是哪个人在这时候真真咳嗽起来,白纯心一抖,怕被长辈看到这场面尴尬,连忙打开门,将只穿着浴袍和拖鞋的顾语声拉进自己的卧室。

    可顾语声却乘人之危,把门掩上,就顺道把她压到门后,抬起她的一条腿架在腰间,俯身热吻,手触到那一片细腻光滑的肌肤,呼吸越重。

    “唔,顾叔叔……”

    食指搁在女人唇间,顾语声低沉道:“小心被听到。”

    “你好讨厌!”白纯压低嗓子,可腿间异样的感觉又迫使她释放热情。

    他不做声,以极快的速度扯开她腰间的绳子,把光溜溜的人从里面捞了出,不住地亲吻,颈间,耳鬓,锁骨……仿佛要一处不落。

    顾语声的手拢起她软绵的口,口中轻咬她颈侧的皮肤,一股股小电流汇聚到心口,凝聚成很大一股力量撞击着她的心房。

    “你不会真的介意那房间有别的同学睡过吧?嗯?”白纯同时也褪掉他的浴袍,将双腿盘于他腰间,回手一落锁,就被那人一路托着一同摔进她带着梦幻气息的公主床。

    “嗯。”顾语声闷声应,不置可否,拉下帷幔,一瞬间轻纱飘荡,神秘妖娆,似幻似真,两只人影赤裸绞缠,那倾泻落下的洁白月光让一切变得唯美而模糊。

    他进入她,温柔却强劲,抵到最深处细细研磨,白纯忍不住轻颤。

    “不是男生,不是,哎呀,别碰那里。”

    “嗯?这么笃定?”

    “我这样品德端正的女生,怎么会把男生留下里过夜呢?不可能的。”

    她听见顾语声在她耳边喘口气,热呼呼的,似乎在笑,然后便捧着她的背奋力耸动。

    在吉隆坡的几天里,晴空一片,万里无云,算是这个雨水骤然增多的季节里难得的好天气,叶东霖这边的伤情已很稳定,医生也允许他出院回家静养,只要定时做检查,遵照医嘱严格忌口,剩下的等着拆石膏就好了。

    第三天,顾语声的手机响的越发频繁,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白纯见状,劝他回国,而自己再多留在叶家一段时间照顾叶东霖。

    “没关系,我应付得来。”他一只手臂搂她的腿,拉她靠近,开玩笑说,“想帮我的话,做几天我的秘书吧。”

    白纯顺他的力道坐在他腿上:“顾叔叔,你不可以离开‘华逸’这么久的,你陪了我整整三天,我真的很满足,回去吧……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顾语声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真挺怕的。”

    白纯咬他耳垂:“年纪一上来,是不是特别胡思乱想?!”

    “华逸”这边有个新项目还未展开,明天就要和合作商见面初步洽谈,情况着实无法再等,顾语声衡量一番,最后尊重了白纯的决定……

    然而,白纯前脚将顾语声送离吉隆坡以后,转身为自己订了一张五天后启程的机票,目的地:莫斯科。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这章有点互相小试探一下的意味~~~不知道乃们赶脚到没。。。嗷嗷~~

    ☆、54

    一个半月的时间倏忽而过,白纯自从回国,生活并未与从前发生多大改变,只不过多了每天要和顾语声一起去探望顾长计这一项。

    顾长计的状况并不太理想,英雄迟暮,心理上的落差往往比身体的实际状况更影响病情。

    康医生的建议是,要么把顾长计再接到疗养院,要么就尊重老人的意思继续留在顾宅。

    顾语声深谙父亲的脾,选择了后者,并且决定和白纯搬回顾宅住一段时间,这样好歹有个照应。

    白纯先前没有反对或者异议,不过顾语声还是担忧她会被父亲刁难受委屈,时刻扮演中间人的角色,可事实比他想象的顺利得多。顾长计不但没有对白纯发过脾气,反而因为白纯的到来有所收敛。

    最开始几天,顾长计有些不大情愿,老宅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他自然不习惯,借口心里烦,三餐都让保姆送到房间。

    后来,白纯跑过去故意撒了几次娇,顾长计固执好面子,一脸严肃,嫌恶得紧。

    白纯无法,只好缠着护士,把护士手里的勺子和手帕接过,亲手喂老人家。

    “顾老先生,后面池塘里开的荷花好漂亮啊,我拍了几张照片寄到摄影俱乐部,哈哈,他们还给我颁奖了呢。”

    顾长计本来不想搭理,一提到摄影,嘴角动了动:“你、会吗?得奖?”

    白纯也是现学现卖:“那当然,嘿嘿,您小看我了吧!我一会儿给您照片和拿奖杯去,不过,你得喝掉我喂您的这碗汤。”

    顾长计在生意场上爬滚打了四十多年,其实顶讨厌文人骚客附庸风雅,总觉得那些人装得清高,酸得掉牙,什么种花种草、诗词歌赋他听了就烦得慌,唯独静物摄影算是他的心头好。

    琪琪告诉她,讨好老人家一定要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于是乎,白纯在网络上经过一番搜罗,加入了一个摄影俱乐部,跟着大伙儿到处去采景,刚好有一幅夏荷的作品被市里广播电视报的美编看中当了封面,俱乐部就给她颁一所谓的新人奖。

    白纯举汤匙举了半天,顾长计看看她那一脸真诚又笑嘻嘻的样子,有点招架不住,勉强答应了。

    打那之后,白纯有点清顾长计的套路,其实不外乎就是年纪大了,老来还没有个伴儿,心里孤单又敏感,加上顾语声与父亲的相处模式向来比较生硬,缺乏一个可以真正逗他开心、向他说个软话来哄哄他的人,而对于白纯来说,这一切并不让她觉得困难,而且她也是想做点事弥补这位老人的遗憾。

    舞蹈室那边,白纯自从前阵子寻找锦生的折腾过后,便没再回去,平时,除了陪顾长计聊天念报纸,就是摄影俱乐部,要么就是轮流看望两个孕妇。

    琪琪快生了,双方家长都不放心,让她早早就进了医院安胎,琪琪一闲下来吵着说“无聊”,白纯撂下通话,飞奔过去“陪聊”,几次往返,她怨念越来越深,不过,刚要发火,看在未来干儿子面子上,唉,算了。

    另个孕妇当然是态度更拽的宋溪月。

    有天中午,阳光不错,白纯推着顾长计正在花园里散步,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一看,居然是滕策。

    “最近忙吗?小白纯?”滕策温声细语的,听得人直起**皮疙瘩。

    白纯觉得他八成是有事相求,便忍了:“说人话。”

    “呵呵。”那边干笑两声,“明天溪月要去医院做胎儿唐氏综合征的产检,你帮个忙,陪她去。”

    白纯答应下,问他和宋溪月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不然怎么会动用到她?前几天那俩人还相处不错的样子。

    “喂,你是不是最近忍不住又不干人事了?”

    滕策炸毛说:“我敢吗我?她宋溪月现在是天、是王母娘娘,什么不听她的?她一张口,我连屁都不敢吱一声,还能做什么?诶,我说,孕妇的情绪起伏是不是都特别大?”

    白纯对滕策跟她抱怨这事嗤之以鼻,想了想,却只劝道:“她是太担心孩子了,所以心情才那么焦躁,你当孩子爸爸的,就不能多理解理解?”

    滕策沉默下去,闷声应,叹道:“你现在倒是懂的多。嗯。这样吧,既然她不让我跟着做检查,那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第二天,白纯一早起来急急忙忙去洗漱,顾语声被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吵醒,手臂一扫,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白纯刷着牙,忽然莫名一阵干呕,眼底泛起隐隐的泪花。

    镜子里被雾气模糊过的面孔,让她觉得陌生,伸手擦干净,对面的女人正在睁着双迷离的眼困惑地望着她。

    她甩甩头,想要看清自己,可是到头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白纯已经远去了。

    顾语声睡醒来,翻了个身,还没起,白纯已经调整好姿态,穿戴整齐、神奕奕地站在他面前。

    他向她探出手,懒洋洋地说:“这么早去哪?”

    难得遇上顾语声赖床,白纯俯身爬过去,亲昵地拍拍他的脸颊,冒出的胡茬扎的她手疼:“你真是的,昨天晚上都跟你说了,没记!”

    顾语声略略回忆,好像有点印象:“陪溪月去医院?”

    “嗯。”白纯点头,看了下表,“哎呀,时间要到了,我得先走了,你快起床,陪顾老吃早餐去,还有啊,他最近喜欢喝荷叶茶,嘻嘻。”

    见她猴急地跨上包包往外跑,顾语声拉住她的手,轻轻拽回,捏她鼻尖:“上蹿下跳的,像只猴子!你还没吃早餐,让陈姨给你准备点。”

    “没胃口,哎呀,我要迟到了。放手啦。”白纯抱一把他的肩膀,照着他的额头吻一口,“拜拜。”

    周末,医院人满为患,宋溪月越等越没耐,心里烦得像长了草。

    “我之前上网查过资料,如果检查结果指数偏高,还要做羊膜穿刺,我好害怕,怎么办?”宋溪月挺着肚子走来走去,之前滕策交代好了,给她在诊室不远安排间空闲的注室,让她等结果的时候在里面休息,可宋溪月哪有那个心情,一进医院整颗心都提起来,这会儿在屋子里打着转,碎碎念道,“要是这个孩子真留不住,白纯,你说我这几月究竟在干什么?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那晚喝了那么多酒,自己作践自己,我一清醒,真恨不得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你胡说什么啊,宝宝和你都不会有事的。”白纯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再说,这不还没出结果呢,你胡思乱想太多反而影响宝宝。”

    宋溪月捂起脸:“我不知道我做的决定是对是错,真的,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彷徨过,以前我是宋家的女儿,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呢,我觉得就像个……像个……砧板上的鱼,生死都由别人说的算。我一点都不爱那个死家伙,干嘛为了他遭这份罪,如果不是我当初一时心软想要留住孩子,我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拜滕策那个混蛋所赐,孩子要是保不住,我二话不说就跟他离婚!”

    她越说抽搭得越厉害,扯过白纯的衣服,埋着脸委屈地大哭特哭,路过的孕妇和家属都不禁探头看来,白纯抚着她的背,一边劝着宋溪月,一边对好奇的过路人尴尬地苦笑。

    门口倏尔闪过一道人影,白纯脊背一直,心里惊呼:糟了。

    宋溪月哭完,眼睛肿的像两只核桃,那边结果也正好出来,医生解释一番,俩人顿时松口气,刚才哭的一塌糊涂的宋溪月也终于喜笑颜开,出了医院,跟白纯勾肩搭背:“喂,谢谢你今天陪我,走,到我家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白纯赶紧躲:“算了吧,我可不敢麻烦你,你也别折腾了,好好养着,别累到,孩子还是最重要的。”

    宋溪月撇撇嘴:“那别怪我,是你没口福喽。”

    白纯笑笑,瞥见滕策无打采地在停车库旁边的老树下吸烟,凑到宋溪月耳边说:“刚才……我们等结果的时候,滕策大概是不放心,上来看你来了。”

    宋溪月脚下顿住,不自在轻咳一声:“他……”

    “嗯,他好像听到你说的话了。”

    两人到了车跟前,宋溪月愣愣不出声,白纯只好打头阵说:“滕策,可以走了吗?”

    滕策掐了烟,扔进垃圾桶,走回来,带着一身烟味。

    宋溪月不耐烦扇了扇:“你怎么搞的,还抽烟?”

    滕策许久没吭声,宋溪月一想,方才自己在医院里出言不逊,这厮听去大半肯定在闹不快,也不好再挑剔,打开车门,岂料滕策把她拦下来,指指医院外停着的一辆大奔:“我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了,我有点急事——”

    “干嘛?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溪月火气一下子窜上来,“知道你儿子没事,打算置身事外?滕策,你还真指望我爱你?这孩子怎么来的我看你是忘记了。你就是这种人,吃完了拍拍屁股走,没丁点责任心!我告诉你,孩子生出来,也是我一个人的,你玩儿蛋去吧!”

    宋溪月甩下一通狠话就朝自家车走去,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用手抹抹,该死的,最近眼泪怎么这样多?

    白纯瞅瞅滕策,为难说:“她在气头上,所以……其实她刚才已经——”

    滕策茫然叹气:“我明白,你陪她走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宋溪月唯我独尊惯了,这下子气得着实不轻,回到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直接钻进卧室里。

    躺了会儿,回身看见白纯还没走,便起来说:“你中午留在这儿吃饭吧,我一个人挺孤单的。”

    白纯原想夫妻的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可听到后面那句话,终是忍不下心,无奈笑着点点头。

    宋溪月撅撅嘴:“我有点想吃牛排,你呢?”

    白纯了下胃:“随便吧,我最近胃口不大好。”

    “胃口不好?”宋溪月疑惑,瞧了瞧她,“多久了?”

    白纯抓起她手边的南瓜籽和腰果,嘎嘣嘎嘣磕起来:“不是什么大病,我也没记着。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

    说罢,无所谓地“呵呵“笑了两声,不料,吃干巴巴的坚果都能让她犯恶心,迅速撇了手里的东西跑去卫生间里翻腾,因为早上没吃饭,她干呕半天,吐出来的全是水。

    洗了脸,她眼睛红彤彤的回来,恹恹无力坐在宋溪月床边:“不行,这饭我吃不下了。”

    宋溪月的目光在白纯身上游移不定,思索了阵,情绪越发混乱,不甘,嫉妒,愧疚,苦涩纷纷涌至心头。

    白纯不喜欢被宋溪月这样打量:“这么看我?我没得传染病!”

    宋溪月“嗤”一声,抱起手臂,神色复杂说:“白纯……你是不是怀孕了?”

    白纯惊得一动不敢动,像尊雕像立在那里:“怀、怀孕?”

    白纯被宋溪月一语惊醒,在卧室里慌张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和宋溪月简单告个别就旋风一样离开了。

    宋溪月还嘀咕:“以前不是吵着嚷着要孩子吗,现在有了,倒一点也不开心似的。真是。”

    不多时,滕策进门,宋溪月见了他,一语不发,窝进被子里。

    知道宋溪月为了孩子的正常发育特别反感他身上的烟味,滕策在外面兜够了风才敢回家,而且一进卧室,自动自觉先去洗个澡。

    宋溪月记得白纯离开时那惨白的脸色,不由忐忑,拨了通电话,问她是不是之前吃过什么药,还吃喝过酒,不然干嘛一知道怀孕吓成那样。

    白纯打哈哈蒙混过去,掐断对话。

    “什么嘛!担心她,还挂我电话!”宋溪月气鼓鼓,又想,是不是因为……顾夏?顾忌顾夏,所以顾语声暂时不想要孩子,可白纯偏偏怀上了。

    思及此,她那负疚感又适时跑出来。

    滕策在浴室擦身时,听到宋溪月提到白纯怀孕这茬,再看看她现在咬着指甲想得出神的模样,磨了磨后牙槽,哼道:“宋溪月,你盘算什么呢?”

    宋溪月懒得理他:“盘算?你有病吧。”

    “我有病,你有病?别管这孩子当初是怎么怀上的,你记住,你是做妈的女人,还想和顾老大……你刚才也说白纯怀孕了吧?人家俩现在孩子都有了,你还发什么梦!”

    宋溪月气极:“滕策,你特么脸皮厚得赛城墙!”

    滕策伸手去拿手机:“呵,骂吧,要不要我现在就告诉顾老大!”

    “喂!你先别——”宋溪月从床上弹起,神经仿佛啪啪啪地崩断,一股冲动让她先一步拨给了顾语声。

    那边接起来,一如既往温风和煦的声音:“喂,溪月?”

    宋溪月用力深吸口气,平下思绪:“是我。声哥哥,我想……告诉你件事,我们见一面行吗?晚上六点,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意式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顾叔叔终于要知道了~~~撒个花啊~~~

    ☆、55

    白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了一种习惯——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她第一个下意识想去的地方就是剧院。

    从宋溪月的家里出来,白纯魂不守舍,漫无目的地在中心街闲逛,又在剧院里随便看了两场话剧,一直到夕阳西斜、话剧散场,她接到了顾语声的电话。

    听筒中传出的声音很温柔,仿佛能通过电磁波,化成蕴着丝丝甜意的蜜糖缠绕进她的心坎。

    “今天都还好吗?”

    “哦……”白纯答的有些迟疑,“好、很好。”

    她的语气不大对,顾语声那边也顿了下,才说:“我今晚可能稍晚些回去。你和爸爸先吃晚饭吧。”

    白纯停下脚步,全身发冷,恍恍惚惚地半蹲在剧场外的阶梯上。

    怀孕对她来说曾经是个多么好的好消息,可如今她却如鲠在喉,开不了口。

    “怎么了?”那边似乎意识到什么,疑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白纯仓促解释:“我、我在外面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家。”

    “真的没事?”

    “哎呀,能有什么事?有些人年纪一大,真是各种多疑。你去忙吧,呵呵,我等你回来呀。”

    顾语声听她还拿自己开玩笑,笑声一如往昔憨憨傻傻的,也许真是他多疑了。低头看了看表,与宋溪月约定的时间将近,和白纯又说了几句挂断。

    白纯捧着手机,脑袋里一片凄芒,楞了许久,双手颤抖着翻找琪琪的妇产科医生的电话,泪水在眼底打转。

    她舍不得,可趁着顾语声还不知情,她只能这么做。

    顾语声接到宋溪月电话之后不到两分钟,滕策就打来,语气有点莫名其妙,说是他也会跟着一起去,请他别介意。

    顾语声当然乐见其成,到餐厅的时候,只见宋溪月在座位里低着头摆弄刀叉,似乎若有所思,而滕策就坐在她斜对过靠窗的位置,手兜,倚着沙发,有点像在看犯人一样聚会神盯着宋溪月。

    他落座,宋溪月蓦然抬头,微微对他一笑,不难发现,怀孕后的她确实变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她那大小姐脾气,也许张扬跋扈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好久不见了,声哥哥。”宋溪月面带拘谨,紧张地把餐单牌推到他面前,“我们先点菜吧。”

    顾语声不置可否,两人点了两份传统的套餐,等待期间,闲聊了几句,互相问候一下宋老先生和顾长计的身体状况。

    顾语声此次赴约,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从宋溪月这边得到一些有关麦俊的消息,大概一个月前,麦俊代表公司承接“鼎元”的合作项目由于诸多原因无疾而终,“鼎元”为此也损失不小的一笔,项目中止了也罢,影响最大的是“鼎元”在行内的形象,这件事宋溪月不可能不知道。

    “麦俊?”宋溪月神色一晃,“去澳洲之前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但毕竟那个project不是我全权负责的,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资料,过几天我回趟公司查一查再告诉你。”

    顾语声道谢:“麻烦你了。”

    宋溪月脸色绯红,抿了抿唇:“声哥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叮——”,钢叉擦过磁碟的发出刺耳的锐声,宋溪月循声偏头一看,滕策臭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千万似的,正警告地看过来。

    宋溪月视而不见,笑眯眯地对顾语声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吧。”

    可思及之后要对顾语声说的事,她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忐忑,用餐过程中眼神不时瞄着顾语声:“其实……我今天……是有些事想对你坦白。”

    顾语声温柔和煦地笑着,点点头:“你说吧。”

    “嗯……白纯上午陪我去了医院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怎么?”

    “她说她最近胃口不好,还在我家干呕了阵,我猜……她是怀孕了。”

    顾语声手下停住,心口震颤:“怀孕?”

    他的反应在宋溪月预料之中,白纯果然隐瞒了下来:“是啊,她是不是还没有对你说?”

    顾语声放下刀叉,楞了半响,隐隐的,有股奇怪的惊秫掠过心头。

    “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担心你介意,才……她一直想要个孩子的,嗯,你知道我的意思,是她和你的孩子。”

    顾语声:“我明白。”

    “声哥哥。”宋溪月也放下刀叉,深深吐气,隔了许久终于下决心说,“对不起……”

    顾语声不清她为何道歉,只有静静地等。

    宋溪月唤来侍应生,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包拿过来,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顾语声的眼睛,直到那个牛皮纸袋时隔快一年的时间再次落到自己手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怀疑过顾夏的身世,以你的做事方式,我以为你一早会怀疑的。”

    顾语声蹙起眉头,目光移向那只纸袋:“你到底想说什么?当年顾夏出生后半个月,我就用她的样本和我的做了对比,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宋溪月扯扯嘴角:“付曼连你都骗过了,真是本事。”

    七年前,她以为自己输给付曼是因为没有机会,却没想到她只是输给了付曼的下流手段和自己太过好强耿直的格。

    顾语声僵硬着身体,几乎不能言语。

    宋溪月看了看他,把鉴定结果递过去:“我不想再欺骗你,这个是我找人弄到的。而且她和麦俊去澳洲之前,也亲口承认了——顾夏……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顾语声绕开线绳,将纸张拿了出来,一一翻过,看着她皱眉:“你说当初付曼骗我,我现在又怎么确定你不是骗我?”

    宋溪月苦笑,无奈说:“声哥哥,我没有必要再骗你,你看,我结婚了,孩子也有了,你认为我还会做什么呢?如果我有别的目的,我大可以帮着付曼隐瞒,一辈子都不说,一辈子让你和白纯之间有罅隙,可是,我……这段时间我已经把白纯当我的朋友,我做不到袖手旁观了。今天我发现她孕吐,但是看她的样子很紧张并不太高兴,不知道她会不会像我当初一样做傻事……你因为顾夏才不愿给她一个孩子,可其实顾夏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而是麦俊的,要是白纯真的……我会内疚一辈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手却攥的紧紧,有冷汗冒了出来。

    顾语声如何都坐不下去,思绪纷乱,欲起身走,手机震动起来,陌生的号码,他顾不得太多,接听。

    “请问您认识白纯小姐吗?”

    顾语声喉间一噎:“认识,您是……”

    “我们这里是陆军总院急诊科,二十分钟前我们接收了伤者,现在预备将伤者转到病房进一步观察,麻烦您过来办一下手续——”

    顾语声脑中轰然隆隆作响,一时竟反应不及,那声音也跟着越飘越远一样,他对宋溪月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快步离开餐厅,坐进车里,再回想,居然记不起护士都说了什么。

    傍晚,霞光照亮了天边,火焰一样熊熊燃烧,顾语声到达陆军总院,救护车的嗡鸣和那红蓝的闪灯仿若营造了另一个世界,将他本就高度紧绷的情绪提到了另一个至高点。

    他的衬衫被汗水湿透,穿梭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看来是附近出了一个不小的事故,所以医院才会这样紧张而忙碌的景象。

    急诊科的走廊上最是拥堵,顾语声是据白纯常穿的白裙子才在茫茫等候的人群中找到她。

    目光相遇,白纯瘪了瘪嘴,眼泪掉下来,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顾叔叔——”受轻伤的伤者不少,白纯越过重重,才迎着他的拥抱闯进他怀中,带着哭腔哼着,“你来的可真快。”

    他们相拥着,在来回过往的人群中格外显眼,白纯瞟了瞟周围,手臂支开一点距离:“顾叔叔,松开吧,大家都在看我们。”

    顾语声在她耳边轻声说:“看就看,还有什么不能看。”

    倘若时光能够静止,他愿永远停留在彼此拥有的这一刻。

    过了会儿,医院这边有了动静,把她转到病房观察一晚,顾语声做了点安排,欲住单人间,白纯阻拦说:“医院现在这么忙,资源有限,算了吧,我没事,回家就好了。”

    顾语声不答应,脸一板,家长的那股威严劲儿上来,白纯拧不过,只得听从安排。

    有了独处的时间,两人难免一阵耳鬓厮磨,何况刚刚险些经历过生死一刻,更是恨不得倾尽缠绵。

    “为什么,怎么跑到剧院去了?”顾语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白纯抓着他的衬衫,不知该作何解释,她本是想打电话给琪琪的医生,却始终犹豫不决,回头看见剧院大屏幕上换了影像,才发现下一场剧正好是芭蕾舞剧《天鹅湖》的演出,她临时买了比普通票贵出好几倍的贵宾票坐下来,现场几乎座无虚席,可刚开场不到半个小时,就发生了意外,舞台边一盏效果灯不知什么原因猝然坠落,崩开的火花“蹭”一下将背景板烧着,顿时火光冲天,烟雾腾腾。

    还好白纯坐的位置有利,离逃生出口很近,加上是贵宾区,人流较少,她顺利地跟随大家跑了出来,除了呛几口烟,没什么过度反应,大概是太紧张,加上一整天的反胃,她擦着汗站在剧院外,迷迷糊糊地就觉得天地在旋转,醒来时,护士小姐正问她的名字和她的亲属,她神智还有点不清,只模糊地叫“顾叔叔”。

    “知不知道我刚接到电话时差点吓晕了?”见她支支吾吾不答,顾语声搂的更紧。

    白纯咯咯笑:“晕?你准是笑我呢。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晕?”

    “难说,来的这一路,我几乎……思考不了任何事,脑子里都是你……和我们的孩子。”

    白纯明显颤抖一下,顾语声扳过她的脸,她额头上有晕倒时的擦伤,他蜻蜓点水地碎碎吻着,嚅嗫道:“进了医院,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还悠悠闲闲地看剧?真是要被你这小家伙活活气死了!”

    说到最后,他捏她的鼻子,白纯“嘤嘤”地躲,他随即凑过去咬上一口,在她嫩嫩的鼻头上留上牙印:“白纯,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下,不影响阅读

    更新来了哈~~~这几天会更新,但是时间实在无法确定啊~~~~换季的时候好尤桑,脸上过敏起疙瘩~~~嘤嘤~~~

    嗷嗷。出来解释下,其实顾叔叔之前就想和小白要孩子了,而且他之前介意的也是小白失忆这块,并不全是因为顾夏呀,当然宋差阳错误会了小白的反应,才跟顾叔叔说的。(*^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