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暗涌(3)
杜若这几天一直在悄悄观察佐藤雨,她知道自己本什麽芝麻大的证据都没有,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去怀疑。程澜那天说是回学校办休学手续,但他对佐藤雨针锋相对的态度太明显了,明显得让杜若一眼就看出两人的诡异。之後,程澜就又消失了。准确的说,不是消失,自己亲眼看见他走出校门。但他一上午都和她们在一起,本没见他去办什麽手续,下午人又没来,前後矛盾得太可疑,本不像程澜的风格,他平时嘴巴不正经,但做事一向仔细。
而且最近佐藤雨对姐姐杜沁的态度也有明显变化,他刚来的时候本就拿她们当陌生人,杜若反倒不太担心,但近两天,他虽然没有什麽表示,但态度却转向暧昧不明,对姐姐的占有欲越来越明显,而且理直气壮的让杜若莫名其妙:是他自己先开口说初次见面的,现在又越来越不加掩饰自己对她的熟悉。杜若看著坐在姐姐旁边永远一副坚不可摧样子的佐藤雨,心里疑惑:他究竟想干什麽。
杜沁也察觉出了佐藤雨最近和自己越来越亲近,但她没觉得有什麽不对,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旧识”,即使假装不认识,也难免会流露出对对方的熟悉。而且,她还是有些高兴的:小雨并没有忘记自己。
“当──当──当──”下课铃按时响起。
“若若,晚上一起吃饭吗?”杜沁一边收拾一边问旁边的杜若。
“不了,今天有点事情。”
杜沁奇怪的看了、一眼杜若,若若很少不和自己一起吃饭。
“好,那我先回去了。”
杜沁收拾好东西,见佐藤雨和佐藤无已经起身让出位置,道声谢。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两人,有些犹豫的开口:“吃点辣的能多吃些饭。”说完赶紧走人,生怕有人会叫她似的。杜沁补这句,是因为这些天佐藤雨、佐藤无总是和她们一起吃饭,她注意到两个人饭吃的很少,虽然也不见两人生病什麽的,但男孩子还是多吃些对身体好。
佐藤雨和佐藤无都被这句话搞的一头雾水,不过一会两人就明白过来怎麽回事。只是佐藤雨罕见的脸上一红,佐藤无心里却是说不清什麽滋味。
杜若在一旁看的清楚,被佐藤雨的反应吓了一跳,却也稍稍放下些心来,看来姐姐对他还是特别的,他应该不会做什麽害她的事。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杜若冷冷上前,直视佐藤雨的眼睛,开口道:“晚饭谈谈吧。”
佐藤雨回过神来,见杜若面上冰冷,轻点下头。示意佐藤无不用跟来,两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只留佐藤无还在原地消化著气氛的突变。
杜若选了个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咖啡店,熟人少,方便说话。
见对面的佐藤雨背挺得笔直,右手规律的搅动咖啡,杜若不禁暗自好奇这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麽。不过很快她就打消自己的念头,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可不是打听他过去。
“程澜的事和你有关是吧。”
佐藤雨闻声并不回答,抬头来审视杜若。她比自己以为的敏感,只怕……杜沁也多少察觉了,佐藤雨微微皱起眉头。
杜若见佐藤雨的表情,以为他承认了。有些纳闷,他在自己面前这麽不加掩饰,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到底想做什麽。”
佐藤雨看著眼前已经有些沈不住气的杜若,缓缓开口:“我不会伤害她。”
杜若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那你的意思是,你会伤害别人。”依旧是叙述的语气。
佐藤雨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杜若别无选择只好攻他软肋:“你不怕我告诉她?”
佐藤雨端咖啡的手一僵,冷淡的眼神骤然犀利。
“她会信?”
杜若自信一笑,“我是没有证据,不过我是她唯一的妹妹,你说她会不会怀疑?”她故意加重唯一二字,见佐藤雨脸上的淡然果然瞬间转为冷硬。
“你的目的。”
杜若想了想,轻轻开口:“别伤害程澜。”语气中还带著一丝不可察觉的请求。
“哦?”佐藤雨意外的挑眉。
杜若有些被他的动作惹恼,却还是继续说,“他毕竟是她的好朋友,做的太绝,你知道她会怎样。”杜若有意强调程澜对姐姐的重要,心里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呵,是麽。”佐藤雨被那句“好朋友”弄的一堵,心下更加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那你呢?”佐藤雨突然对杜若有了兴趣,一石二鸟的兴趣。
“我?”杜若不解的看著他。
“程澜是你什麽。”
杜若知道,从刚才让他放过程澜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心思,索坦白回答:“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佐藤雨似乎预料到她的答案,并不表示,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审视杜若一会,开口问,“为了他你愿意做什麽。”
杜若完全没想到他会这麽问,她原以为他不然就碍於姐姐暂时放过程澜,不然就嗤笑自己一声,没想到他竟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不知会不会引火烧身……但为了程澜……
“一切。”言简意赅,坚定的意味十足。
佐藤雨似乎很满意杜若的回答,微微一笑。突然问了一个与此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你父母是怎麽死的麽。”
杜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中骇然:他都知道些什麽。
“看来你是知道了。”佐藤雨不紧不慢的放下咖啡,“你说我告诉她,她会信麽。”
杜若感觉自己正被他引进一个不可知的圈套,但却无力挣扎。
“你说过不会伤害她。”
“我只说过‘我’不会伤害她。”佐藤雨不紧不慢的纠正。
杜若牙齿紧咬,狠狠的问:“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她,佐藤雨在心中回答。
“刚刚你说你愿意为程澜做一切,现在还是麽。”杜若被佐藤雨搞的越来越不清楚他的目的,却还是回答“是”。
“很好。”佐藤雨语气中的满意更浓,“那你就陪他去美国吧。”
“什麽?”杜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对面一脸悠闲的佐藤雨,将嘴边的“不去”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转而问他:“理由。”
“你重要的人的命和你的秘密。”
“我怎麽知道你会信守承诺。”
“你别无选择。”
杜若只觉自己胀满的愤怒无处可发,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自己太轻敌了,本来是要警告他,不想最後竟然变成这样。
“什麽时候?”杜若已经没有筹码再谈条件。
“这个星期,手续我会替你办好。”
这麽急,杜若看著眼前毫无表情的佐藤雨,知道自己再无优势,却仍旧不死心的问他:“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佐藤雨放下咖啡,直视著杜若,开口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她,让她属於我,我一个人。
12偶遇
杜沁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冰箱里已经没有东西了,明天的早餐还没有著落。只好又掉头往附近的一家面包店走去。挑了几个蛋挞和面包又忍不住买了一罐糖,一只脚刚迈出店门,就看见街对面的杜若气冲冲的从一家咖啡店里冲出来。
杜沁开口叫她几声,却被街上来来回回的汽车声淹没大半,只好看著若若在拐角处消失。回头再看那家咖啡店,才发现佐藤雨竟然坐在靠窗的位置,该不会……杜沁踌躇一下,还是朝那家咖啡店走过去。
佐藤雨多日来的紧绷男的放松一些,今天杜若找他出来,本以为自己会处於劣势,没想到那杜若竟然如此看重程澜,倒让他抢占了先机。虽然送走杜若也是早晚的事,但和程澜的离开靠的这麽近,她不要察觉什麽才好。
“佐藤。”杜沁小声叫一句,她进来的时候见佐藤好像在想什麽,怕吓著他,故意放低音量。她不知道自己刚迈进这家店门的时候,佐藤雨就已经感觉到了。
佐藤雨闻声,抬起头看她,眼底的狠辣瞬间不见踪影。杜沁在他对面坐下,看著他手里的咖啡,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佐藤雨依旧盯著她,看见她皱起的眉毛,有种伸手替她抚平的冲动,握著咖啡杯的手指紧绷起来。
杜沁听见答案,不赞同的看向他:“空腹喝咖啡很伤胃的。”
佐藤雨心里一暖,这样的关心,自己只从她这里得到过,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後。
杜沁见他并不答话,顿了顿,说出自己的来意:“我刚刚看见若若……”说到一半就刹住了,转而询问的看著佐藤。
若若对他的不满杜沁一直都知道,虽然相信自己妹妹不会做什麽出格的事,但她还是不放心,毕竟十年前的小雨给她的印象太深,那个极度不安又敏感脆弱的小男孩。
佐藤雨被杜沁小心翼翼的眼神搞的有些好笑,心里却更加温暖。他感觉自己莫名的心情突然变好,笑著回答她:“没什麽事。”
眼前的佐藤雨一扫平时的冷漠,眼里的温柔好像要控制不住的倾泻出来。杜沁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躲开他的目光,心中嘀咕:幸好他是自己弟弟,不然真就要流鼻血了。
佐藤雨见杜若有些脸红,心中惊喜。只可惜他不知道杜若心里所想,不然可能就高兴不起来了。
“你要回家?”
杜沁抬头见佐藤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她手里提的一大袋子面包。
“是啊,出来买明天早饭的。”
“走吧。”佐藤雨後移下座位,准备起身。
“去哪?”杜沁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家。”
“谁家?”
佐藤雨看著眼前呆呆愣愣的杜沁,忍不住双手撑住桌子俯身靠近她,见她脸颊瞬间通红,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自己,满意的笑开来,退开些距离。
“你家。”
说完自然的一手接过杜沁手里的袋子,一手拉起她的手走出去。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沈默的并肩走著,杜沁心里纳闷佐藤怎麽知道自己家的方向。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心中不停自我安慰:佐藤是弟弟,姐弟拉手也没什麽。虽然这麽说,她还是感觉些许别扭,毕竟二十多岁的姐弟,还是很少手拉手走的吧……尝试著挣扎一下,立即被更紧的握住了。唉,算了,十年没见,就当是弥补自己这个姐姐对弟弟的宠爱吧。
杜沁抬头看向走在自己外侧的佐藤,每次一有车经过,他就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往他身後拉一下,杜沁没想到十年不见,小雨竟然还对她有这样的感情,虽然他并不承认自己认识她……
“佐藤。”
“嗯?”佐藤轻声应著,并不看她,大麽指轻轻摩挲她嫩滑的手背。
“你笑的时候很漂亮。”杜沁说出自己心里酝酿已久的赞美。在赞美方面,她从来都不吝啬。
佐藤雨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神情专注,好像在审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两人对视许久,正当杜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时,他突然开口:“你喜欢?”
杜沁看著眼前这个状似无意,却眼露期盼的男人,一阵恍惚,好像又见到了十年前的小雨,心里一阵怜惜,大大的咧开嘴:“喜欢!”
佐藤雨看著笑得傻里傻气的杜沁,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拉著她的手继续走起来。
杜沁见他并不反感,继续追问,“你是不是不爱笑?”
佐藤想了想,回答她:“没什麽可笑的。”
听见这样的答案,杜沁有些伤感,也有些心疼,却又怕自己安慰错了,想了半天才开口:“挺好的,笑多了皱纹多。你看小龙女很少笑,看上去就很年轻。”
杜沁那点心思,佐藤雨怎麽会猜不出来,他紧了紧拉著她的手。
“你喜欢,我就常笑。”
“我喜欢佐藤因为高兴笑。”
佐藤雨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著也在盯著自己的杜沁。
杜沁突然伸手去翻袋子,掏出一盒蛋挞,塞到一脸疑惑的佐藤雨手里。
“让我高兴的,分给你一半。我到家了,谢谢你。”说完,抓过袋子,小跑向前面的公寓,到了门口却又突然停住,回过头来,冲著佐藤挥挥手,脸上还是那傻兮兮的笑容。
佐藤雨愣愣的看著杜沁直到消失,低头看看手里的蛋挞,打开盒子,掏出一个送到嘴边,太甜了……但他却不可自抑的笑起来。
街对面,暗的巷子,一个男人目睹了两人的互动。嘴角轻挑,轻声呢喃:“果然有意思。”那声音竟然犹如动情的呻吟一般,带著浓重的靡。
13番外──程澜(1)
看看旁边躺著的女人,突然感觉有些厌倦。她叫什麽来著,Lily?瑶瑶?我轻轻摇摇头,脑袋立刻嗡的胀起来,喝太多,果然伤身体啊……
“你怎麽起来了?”身边的女人突然出声。
我笑了笑,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
“该回家了。”
这种的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回家,嗤,回不回去又有什麽区别。
“那记得要再联系我啊。”女人会意一笑,妩媚的抛来个眉眼,前的薄被有些下滑,雪白的部若隐若现。
懂事的女人永远最讨人喜欢,我奖赏的俯身向前,啄一下她嘴唇。
“再联系。房间会留到明天中午。”穿好衣服,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拜,baby ”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Baby,呵,真是个动人的称呼。抬头看著满天的星星,带著寒气的夜风吹得人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一些。
“呦,好悠闲啊。”
微微皱眉,好景总是不常在。眼前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了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穿著花花绿绿的衬衫,前的领口大大敞开。中间那人脖子上还戴著一条小指的金项链。呵,下面该不会要说“借点钱来花花”吧。
“借点钱给咱哥儿几个用用吧。”
噗,还真是没创意啊。
中间那人似乎被我的一笑惹恼了,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我领子,只可惜因为长的比我矮,没能做出向上提的动作,气势去了一半。闲著也是闲著,陪他们玩玩好了。
那人见我还是一副皮笑不笑的样子,左手握成拳头凑到我面前,咬牙切齿的说:“这一拳打上去,你这细皮嫩的脸可就要……”
“叮──叮──叮──快闪开!快闪开!啊!!!”一个女孩骑著自行车飞快的冲了过来,揪著我衣领的男人因为背对著她,躲闪不及,被狠狠的撞倒在地,女孩子也从车子上飞摔下来。
“谁!妈的……”戴金项链的男人一手扶著腰,骂骂咧咧站起身。
女孩子一边扶著自行车站起,一边急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有提醒你要小心啊,只不过你忙著打劫,没注意。”
忙著打劫?
女孩同情的看我一眼,一脚跨上自行车打算离开。
“给我站住!”大哥见她想溜赶紧上前拦住。
“嘿嘿,这位大哥,您还……有事?”女孩笑的谄媚。
“撞了老子就想一走了之?”
“啊?可是……”女孩犹豫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们刚刚不是在打劫他麽,打劫完他就有钱买药水啦。”
“呸!”大哥侧头啐了一口,“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女孩子委屈的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边冲我挤眉弄眼,一边小声嘀咕:“喂……你们四个大男人光天化月之下打劫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男子本来就已经很丢脸了,现在还要打劫我这个不──小──心──闯入的小女子,也太没有侠盗风范了。”
手无缚**之力的弱男子?不小心闯入的小女子?侠盗风范?武侠片看多了吧,不过……呵,倒是有意思多了。女孩见我没能领会她的暗号,无奈的翻个白眼。转头继续冲大哥谄笑。
“这位大哥,我这出来买东西的没带多少钱,您……”她边说边伸手去掏自行车车筐里的塑料袋,那大哥见她动作以为是在掏钱包,只恶狠狠的瞪著她,松开了抓著自行车的双手。
没想女孩却突然掏出一瓶空气清新剂,冲著大哥的脸就按了下去。
“啊!!”大哥双手捂住眼睛,大声惨叫。
另外三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一楞,女孩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拿著清新剂一人给了一下,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抬脚就跑。
“还不快跑!”
身後惨叫声不断,我被她拉著左转右转,一路飞奔。好久没有这麽跑过了,很累,也很畅快!
进了一个胡同,确信没有人跟上来,她才松开我的手,双手撑著膝盖,不住喘气。
“呵呵,呵呵。”我开心的笑出了声,背靠墙,感觉心脏正在急速跳动,之前还有些晕沈的头脑现在完全清醒过来,周围的声音一清二楚的急切涌进耳朵。
“喂,你没事吧。”女孩一副看怪兽的表情看著我。
“没事,没……事,好久……好久……没这麽痛快的跑了。”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
“拜托,我们在逃命唉,拿出点敬业神。唉……我的自行车……你说他们会不会拿我自行车出气,把它肢解了之类的。”
我看她一脸担心,忍不住逗她:“说不定直接回炉重造了。”
“啊?”她惊的张大了嘴巴,“天要亡我啊──────”
太夸张了吧,不就是个自行车麽。她见我一脸不屑,痛心疾首的一拍大腿,“那不是我的自行车啊。”
“噗,哈哈哈哈。”其实没什麽好笑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笑。
“还笑,有你这麽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哦?救命恩人?我怎麽记得有人说自己只是不小心闯入的小女子,还让人打劫我好去买药水。”我好心帮她回忆。
“咳咳,”她不自然的清清嗓子,“他们四个大男人,你该不会指望我打的过他们吧,再说你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不就行了,破财消灾懂不懂。”
“那你刚才又干嘛冲我挤眉弄眼的。”既然想明哲保身,为什麽不干脆骑自行车冲出去,当时只有一个人抓著她的自行车,很容易跑。
“啊?你看见了啊,那你干嘛不跑。”
“呵,我还以为是看上我了呢。”
她嫌弃的看我一眼,扁扁嘴,转身打算离开,我赶忙伸手抓住她胳膊。
“干嘛?”
“你去哪?”
“回家啊。”
说完她晃了晃被我抓住的胳膊,见我不松手,有些恼怒的轻喝:“快松手。”
“为什麽後来又帮我。”
“啊?”
我认真的看著她,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开口问:“为什麽後来又帮我。”她不是打不过那四个人麽,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溜麽,为什麽後来又要帮我。
“反正一个人也是跑,两个人也是跑,顺手帮帮你呗。”
顺手?
我松开手,她奇怪的看我一眼就快速离开。
一个人也是跑,两个人也是跑……呵呵,呵呵,我一个人在原地不可自抑的笑起来,好久没有这麽有意思的事了。
看著她已经有些距离的背影,大声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红领巾。”女孩头也不回的大声回答。
“哈哈哈哈──”我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肚子都开始痛了。
地上有什麽东西闪闪发亮,弯腰捡起来,是一个金黄色的小牌子,上面刻著“高二二班杜沁”。杜沁?这名字怎麽听上去有些耳熟,看这牌子……呵呵,不会真这麽巧吧。我轻快的往家走去,期待明天的见面。她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笑。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学校门口埋伏著,远远就看见她一脸求饶的跟旁边的美女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麽。她旁边那女孩倒是个少有的美人儿,杏眼小嘴,就是表情冷了些。
“杜沁,我们又见面了。”见她走近,我主动上前打招呼。
“啊?是你!”她见鬼似的退後一步,瞟了眼身旁的女孩,冲著我猛眨眼。
我假装没看见的继续说:“我是来赔你自行车的。”
旁边那个冷冰冰的美女听见这句,意味不明的看杜沁一眼,转身离开。我见她想跟上去,一把拉住她。她回头看了看我,停下脚步,无奈的说,“被你害死了。”
“哦?”
“自行车就是她的,今天早上好不容易瞒过她,现在被你捅漏了。”她泄气的说。
“我不是赔你个新的麽。”我示意她看向旁边那辆崭新的自行车。
她只看了一眼,眉毛就皱了起来。
“怎麽,不喜欢?”这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自行车了,还是说,她的目的……我一早的好心情瞬时结冰。
“太好了。”
“什麽?”
她转过头,一字一顿的说:“我是说,这个太好了。明显比我昨天那个贵很多,我不要。”
我头一次听说因为礼物太好被拒绝。
她见我不知道说什麽好的样子,叹一口气,说:“算了,也是我自己倒霉。你不用赔我自行车了。”
“那你要什麽?”
“什麽?”
“不要自行车要什麽。”
她奇怪的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什麽不可理解的外星生物,确定我没在开玩笑後,才开口道:“什麽都不要。”
说完,抬脚就想离开,还没落地又想起什麽似的把脚收回来,疑惑的看著我:“对了,你怎麽会在这。”
“我是程澜。”我提醒著她。
“哦,你好。”她客套的回了一句,继续用询问的眼神看著我。
“程澜。”
她更加疑惑的看著我。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了,无奈的呼出一口气,解释给她听,“我们是一个班的。”
“哦,”她木然的点点头,随後反应过来似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什麽!”
“是啊,高二二班。”我指指前的小牌子,上面清晰的刻著“高二二班程澜”六个大字。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的。”
等的就是她这句,我得意洋洋的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捡到的小牌子,送到她眼前。
她看看我,又看看牌子,无力的摇了摇头:“孽缘啊……”
呵呵,她的反应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好心情的搭上她肩膀,立刻被不留情的甩了下来。
“喂,不要这样吧,我们可是战友呢。”
“呸,战个屁,我是被你拖累的可怜人。”
“女孩子讲话屁来屁去的可不太好。”
“不喜欢你就闪啊。”
“你救了我,我只好以身相许喽。”
她无力的扁扁嘴,不答话。
“刚刚那个美女是谁?”
她警惕的看我一眼,压低声音说,“是我妹妹,你可别想对她下手。”
“哦?”我一挑眉,对她的警告有些兴趣。
她转过身来,仔仔细细打量我一圈,在我被看的有些发毛时,才开口说,“看你条件也不错,如果你能放下色刀,立地成佛,我还是可以考虑把妹妹许配给你的。”说完还煞有其事的下巴。
“放下色刀?”
“对啊,”她确认的一点头,“昨天晚上你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
这点倒是我自己都没发觉,不过……像她这样贵了一点的礼物都不肯收的女孩,不应该很看不惯我这样的人麽。
见我疑惑的眼神,她心领神会的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那是你的生活,关我什麽事。”
关她什麽事?呵,很洒脱,也很无情。
“那怎样才关你的事?”我突然很想知道她在乎的表情是什麽样子。
她上前一步,直视著我,轻声警告:“泡我妹妹,就关我的事。”
“哦?”我不信的开口。
她抬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走进教室。
呵呵,我又好心情的笑起来,太有趣了,这一天让我感觉有意思的事比过去整整一年都多,杜沁,杜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14番外──程澜(2)
“你没事吧?”董远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怎麽了,你干嘛那个脸。”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多恶心。”周围的人也赞同的点著头。
“我刚才怎麽了?”不就走了一下神?
“笑的既缠绵又悱恻,喂,你该不会改变向了吧。”
“给我闭嘴,”我捶他一拳,“最近发生了些好玩的事。”
“真的?”董远果然一脸兴奋的凑过来,“我最近快无聊死了。”
“呵呵,秘密。”
“靠,”他丧气的把脸移开,“你小子搞什麽。”
搞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有事没事就爱去挑衅杜沁,看她濒临爆发就高兴,难道这就是青春期的变态心理?
“你说,如果你一看见一个人生气你就高兴,这说明什麽?”
“噗,”董远一口酒喷出来,瞪大眼睛,“不是吧你,这种幼儿园的游戏。”
幼儿园的游戏?见我一本正经的看著他,董远放下酒杯,叹口气,拍拍我肩膀:“大哥,这说明你喜欢那个人。”
喜欢?
“可是,我没有要和她上床的欲望。”
“天呐,”董远拿出你没救了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欲望,还有很多东西的,你慢慢体会吧。”
我轻蔑一笑,“你是说所谓的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能证明它的存在。
董远摇摇头,“有很多东西远超过爱情,我说不清。”
“你有过?”看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不禁好奇。
董远喝酒的动作一顿,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曾经有过。”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甩下句“我先回了”就离开了。
其他人我也不是很熟,在这待著也没意思,喝完杯子里的酒也起身离开。
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溜达,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第一次和杜沁遇见的地方。嗤,程澜啊程澜,你搞什麽。刚刚那酒後劲儿十足,这会儿感觉头有些晕,干脆蹲在马路边吹凉风。
“喂,你没事吧。”
怎麽好像听见了杜沁的声音,我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喂喂。”谁在摇我的肩膀。
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巨大的脸。
“程澜,程澜。”
眨眨眼,好不容易聚焦,原来真是杜沁。
“你怎麽在这。”开口问她。
“我来买东西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边说边在我身边坐下,侧头看著我。
“你怎麽老晚上出来买东西。”
“啊……哈,晚上复习复习著肚子饿,就出来买吃的喽。”她爽朗的声音好像在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我的头,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唔……”我忍不住身体前倾,突然两只手紧紧拉住我,“你没事吧。”她有些紧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勉强将快要涌上来的东西压下去,胃却开始阵阵抽痛,调整下声音回答她:“没事,没事。”
她不放心的伸手我额头,微凉的皮肤让我一阵清醒,紧接著额头上那个细细嫩嫩还带著些黏腻的触感让我突然全身汗毛直立,刚想扭头,她就把手收了回去。虽然刚刚那个不适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她自然自语了声:“没发烧就好。”
见我单手捂著胃部,又开口问:“你胃疼?”
胃里又是一阵抽搐,疼的我眼前一黑,好一会才缓过来,眼前赫然出现两只眼睛。
“没疼死,也被你吓死了。”
她悻悻的嘿嘿两声,退回到旁边,抓过我的手说:“我会一个止疼的方法,不过……”
不过什麽?
她突然狡黠的一笑,用力按住我手的虎口位置。
“嘶──”我被这突然的疼痛惊的倒吸一口气,“搞什麽。”
“这是个位,”她依旧死死的按著那里,“忍一下,一会就好。”
我们不再说话,手已经被她按的有些麻木了,不过胃疼好像真的减轻了些。我总觉得她这是疼痛转移……
“你不高兴?”她开口打破沈默。
“还好。”
“我知道一个可以化不高兴为高兴的好方法。”她老神哉哉的卖著关子,眼睛晶亮,好像在说“问我啊,问我啊”。
我默默的叹口气,还是配合的问了句:“什麽啊。”
“唱歌啊。”
“唱歌?”
“对啊。”她边说边用力点头。
我突然兴起一个戏弄她的想法,不顾周围的行人,开口大声唱起来,“约你你说不来,来了你又不HIGH,大家一起出来玩,你却埋头吃饭……”
路边的行人果然都朝这边看,有的人还在指指点点。她一脸尴尬的眼神乱飞。我越唱越HIGH,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
突然她也开口跟我唱起来,她这一唱,我反倒愣住了。她看了我一眼,挑衅的一挑眉,继续旁若无人的唱著。
我回过神来,也接著她的唱。两个人就在大马路上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感觉嗓子有些哑了。
“呵呵。”我低声笑起来。
“怎麽样,心情是不是有变好。”她一副等著被表扬的表情。
“你的烂方法还不错。”
“喂,什麽烂方法,”她有些急的提高了音调,不过很快又一脸期待的说,“哈哈,不过我们可千万别被投诉噪音扰民就好。”
“那你还这麽高兴。”
“如果警察来了,我们就又可以跑路了。”
我真是彻底被她打败了,这都是什麽思维,跑路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吗……
“程澜。”
“嗯?”
“你有朋友吗?”
我被她问的一愣,心中一阵空虚,然後掩饰的一挑眉,故意轻挑的说:“女朋友倒是不少。”
她认真的看著我,说:“如果你做我的朋友,我就做你的朋友。”
我不禁失笑,“为什麽要我先做你的朋友。”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如果只有我拿你当朋友,你不拿我当朋友,我不就太亏了。”
听到她的答案,我无奈的摇摇头,这人,真不知道她到底心眼是好还是不好。
“那朋友是什麽。”
她想了想,回答说:“是一个能陪你走到不能再陪,帮你到不能再帮的人。”
呵,还真是典型的杜沁式回答,没有承诺,没有保证。
“你为什麽不说永远。”
她转过头来,眼神晶亮的看著我,“因为我活不到永远啊。”
堵塞已久的心好像突然畅通起来,是啊,活不到永远,就只承诺自己能够做到的部分。朋友,董远说的超过爱情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好啊。”
我伸出一只手,她会意一笑,也伸出手来。两个人蹲在马路边郑重其事的握手,相视而笑。杜沁,你能陪我走多远?
15英雄救美
若若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杜沁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惊讶,若若竟然突然就说要去美国留学,手续什麽的还都已经办好了,第二天就走。她这个做姐姐的就这麽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抛弃了。虽然若若一直成绩很好,出国留学也是早晚的事,不过也不用这麽早吧,就算这麽早,也不用这麽急吧……
杜沁使劲捏著手里可怜的小葱泄愤,全然不顾旁边大妈们诡异的眼神。嗯,今天心情不好,要大吃大喝!确定了目标就赶快行动,杜沁心里默念著“三光!三光!”看著顺眼的全部扫进推车里。
提著两大包食材,艰难的走在回家路上,杜沁心里後悔不已。真是不该一时冲动买了这麽多,自己已经大吃大喝半个月,肚子里怕是连个缝都没有了,这堆东西……对了,可以做给佐藤雨和佐藤无吃,还能顺便提现自己伟大的姐姐情怀,有弟弟真好啊。
“啪”的一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著是一个男人的怒吼:“臭小子,还敢动手,给我按住他!”
什麽声音?好像是从巷子里传出来的。杜沁放轻脚步,背靠著墙,慢慢向前移动,紧张的同时还掺杂著一丝兴奋。
巷子里站著四个男人,一个人趴在地上,微长的头发散乱开来,看不清脸,另外两个死死按住他的胳膊,剩下的一个貌似是大哥的人,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老子今天就要上了你这个骚货!要上了你半条命!妈的。”一边说一边去扯趴著那人的裤子,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用力挣扎,但胳膊被两人按住,腿也被那大哥压住,半个白白净净的屁股已经露了出来。
天呐!18禁!杜沁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在大白天买菜途中目睹男强男,太震撼了,太震撼了。
杜沁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转动。放下手中的菜,掏出手机。
刺耳的警铃声突然响起,惊的巷子里三人动作一顿,趴在地上的男人趁机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
“大哥!大哥!不好了”杜沁跌跌撞撞闯进巷子,脸上满是慌张,冲著刚刚讲话的那个男人低声喊著,“条子来了!”说完还不停喘著气,看样子是跑了不少路。
“你们快走,我来处理。”
男人看著突然出现的杜沁,心里纳闷:这是谁收的小弟。不过听那警铃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提起裤子跑出去。
杜沁见那三人没了踪影,才走出巷子,拿起躺在地上不断传出警铃声的手机,关闭声音。确定自己的两大包菜毫发无损後才又回到巷子,蹲在仍然趴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喂,你还好吗?”
那人听见杜沁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柔顺的头发顺势滑到脸旁。
嘶──杜沁惊的倒吸一口气,好一张漂亮的脸!虽然这人的左侧脸颊高高肿起,上面还清晰的印著一个五指山,嘴角也有丝丝血迹,但尖尖的下巴内收著,细细长长的桃花眼此时湿漉漉的,好像随时会掉泪,右眼角下一颗泪痣更添豔情,挺直的鼻子正委屈的皱著,薄薄的嘴唇用力瘪著,好像在埋怨杜沁怎麽这麽晚才来。
杜沁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伸手帮他把裤子往上提了提 ,半个屁股啊……太晃眼了。长成这样,也难怪会被人用强了,连自己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女子,都快忍不住了。
“你没事吧?”杜沁再次询问。
那人仍旧只是委屈的看著她,并不答话。
“如果你没事,那……我走了?”说完,杜沁试探的起了起身,没想那人眼中雾气更浓,眼看就要掉泪了。
唉……作孽啊!杜沁认命的叹口气,快步走出巷子。
男人见杜沁离开,垂下头,看不清表情。
女孩的脚步声突然又回来了,男人抬头一看,正是杜沁提著那两包菜费力的走过来。来到他面前,仔细看男人一圈,杜沁挑著应该没有受伤的地方,把他扶了起来,然後又转身蹲下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男人动作,转头催促:“快上来啊。”
男人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蹲著的杜沁,确信她是真的要背自己,才慢慢走过去,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脖子。
天,真够沈!杜沁心中哀叹,这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怎麽这麽重。不过想归想,杜沁还是不放心的对身後人说:“你尽量抓紧些,我怕走不稳。”说完一手托住那人屁股,一手提起菜,咬著牙,费力的站起来。
刚走了两步,杜沁就觉著自己的腿快废了,不过想起那人红肿的脸,还是忍著继续前进。本来只有三两分锺的路程,愣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回到家,将那人小心翼翼放躺在沙发。杜沁感觉自己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她急急忙忙找出医药箱,搬个凳子坐在男人面前。拿出棉签沾些药水,正要上药却见那人两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以为他怀疑自己,开口解释:“给你上点药,好的快些。”那人还是不吭声,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杜沁心里嘀咕。
“要是疼,你就吭一声。”说完,杜沁就细细的给他涂起药水,一边涂一边轻轻吹著,时不时的问一句“疼不疼”。
上好了脸,又取了些药膏涂在男人嘴角,男人突然轻声开口:“嗯……”
杜沁吓的手一抖,棉签有些用力的按在了男人嘴角。
“嗯……”那人又是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杜沁赶忙道歉,抬起右手,定定神又仔细涂起了药膏。刚刚那声音……也太销魂了吧……杜沁越来越理解巷子里那三个男人了。
涂完了药,杜沁见那人仍旧只盯著自己,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问他:“你还有哪有伤吗?”
没有回答。
“那,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回答。
“那,送你回家?”
还是没有回答。
“你家在哪?”
杜沁见那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皱下眉头,心想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那人看见杜沁表情,委屈的眨眨眼,轻声答道:“我没有家。”
“啊?”杜沁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
那人的眼睛立刻又雾蒙蒙的,杜沁赶紧闭上嘴巴,调整下表情,拿出哄小朋友的语气继续问:“那你叫什麽名字?”
沈默。
杜沁想了想,对面前的人笑了起来,又问了一遍:“我叫杜沁,你叫什麽名字?”左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男人眼中的雾气消散了下去,看著眼前笑眯眯的女孩,缓缓开口:“岸。我叫岸。”
16捡回来的“岸”
“岸?”
“嗯,岸边的岸。”他边说边笑了起来,杜沁被这个笑晃了一下眼。太……太勾人了吧……这个人到底是干什麽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散发著诱惑的气息。
杜沁定定心神,继续问:“那……姓呢?”
“姓?”
“对啊,岸应该是名字吧,那姓呢?”
岸微颔下巴,沈思一会,低声回答:“没有姓。”
没有姓?
杜沁见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转换话题。
“那你……住在什麽地方?”
“没有地方住。”
不是吧……流浪汉?
“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杜沁不死心的问,总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没有工作。”
“那有可以联系的亲戚吗?”
“没有。”
“朋友呢?”
“没有。”
杜沁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在抽搐了,“你该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不是。”岸毫无自觉的认真回答。
杜沁泄气的一屁股坐上沙发,叹口气,无奈的侧头看著躺在自己身後的岸,学雷锋,学了个麻烦回来……
岸见杜沁困扰的看著自己,委屈的扁扁嘴,低下头,挣扎著要起身。
“我……我……出去好了……”
杜沁立刻感觉自己成了千古罪人,油然而生的罪恶感将自己鞭笞个体无完肤。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到沙发上,认命的说:“别,你伤还没好,如果你不嫌弃……就先……先住在我这里好了……”
岸听见她这番话,刚刚还泫然若泣的脸立刻春光明媚起来,细长的桃花眼高兴的弯著。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有如透明的琥珀,杜沁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双眼睛蛊惑了,动弹不得。
岸慢慢靠近,将尖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甜腻的声音伴著呼出的热气缓缓进入杜沁耳朵:“谢谢你……你真好……”
杜沁有些失神,灵魂好像出了窍,感官异常敏感,身体却无法动弹。
一个柔软濡湿的东西舔了一下她耳朵,杜沁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清醒过来,抬手挥开岸的头。
刚刚那、那、那是他的舌头!他、他、他、他、他、他在舔我耳朵!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干什麽!”杜沁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煮熟了,又羞又恼,直瞪著岸,说话都有些结巴。
岸的双眼立刻又蓄满了泪水,好像轻轻一眨,就要掉下来。
“我……你……收留我……我没什麽可以报答你的……只有……只有……”边说边羞愧的低下头,紧盯著自己紧握的
双手,妩媚的脸带著些苍白。
杜沁见他这样,心想自己好像是反应过激了,他刚刚差点被那群男人强暴,行为有些异常也是应该的。而且……自己刚刚也确实被他诱惑住了。心下一阵尴尬,暗暗自省,定力太差了啊,看来最近该去看看猛男秀了。
伸手岸的头,虽然岸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大,身高也比自己高出很多,杜沁就是觉得他像个小朋友,放柔语气:“既然我在巷子里选择帮你,当然就会帮你到底了,不用报答的。而且……”杜沁故意拖长尾音,见岸果然抬头看她,温柔的笑起来,“虽然岸是男孩子,也要和喜欢的人那样才可以。”
岸也直直的看著她,沈默许久,开口道:“哪样?”
“啊?”杜沁有些反应不过来。
“和喜欢的人哪样?”
呃……杜沁刚刚温柔的心情一扫而光,努力在脑子里搜寻健康友爱的词汇。
“就是……呃……那个……”天呐……杜沁在心里痛苦哀号,自作孽不可活。
“呵,”岸突然开心的笑起来,杜沁闻声抬头,对眼前这个低头憋笑憋到身体开始颤抖的男人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靠,自己被耍了……
转过头打算起身,却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岸一脸紧张的看著她:“我不是故意笑你的。”
杜沁看著眼前这个小心观察她表情的男人,一阵心疼:是什麽样的环境会造出这麽一个小心翼翼的人。
“没事,”无所谓的笑笑,“岸刚刚笑的比之前好看多了。”说到之前,杜沁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一下。见岸有些楞的看著自己,杜沁轻拍一下他抓著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刚要迈出脚步,身後的男人又揪住她衣角。
杜沁有些好笑的回头:“又怎麽了?”
岸被她问的面上尴尬,却不松手,小声问道,“你去哪?”
“去做饭啊,你不饿吗?”杜沁说完并不动弹,而是呆在原地,等岸松开了手,才转身走向厨房,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歉意的说:“刚忘了问,你想吃什麽,先说好,我会的不多啊。”
岸看著这个轻摇食指的女孩,轻轻开口:“什麽都好。”
“啊──吃的好饱啊。”杜沁瘫在椅子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岸你吃饱了吗?”
“嗯。”对面的岸依旧坐的挺直,筷子整齐的摆在碗上。
“那就早早休息吧,今天你不能洗澡哦。”杜沁边收拾碗筷边提醒他。岸站起来想要帮忙,被杜沁一把拦住,“你脸还肿著呢,交给我就好啦。不过……等你好了,可要同工同食,不得偷懒!”说完一把将岸按到椅子上,自己转身又收拾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杜沁一边刷碗一边哼著不成调的曲子。
“你很爱唱歌吗?”岸忍不住开口问。
杜沁回头冲他一笑,“不是啊,只是,唱歌有助於消化,而且……”杜沁好像想起了什麽,声音慢慢轻了下去,神情有些恍惚。
“而且什麽?”岸出声将她拉回现实。
“而且唱歌还会让心情变好。”说完,她低头继续洗碗,嘴里的歌却停了。
“你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朋友。”
朋友?
什麽朋友会让她露出那种表情……岸也不再开口,低著头,不知在想什麽。
“好啦,洗完了。”杜沁轻松的甩甩手上的水,“我们去睡觉吧。”
“我们?”岸眯了眯眼睛。
“对啊,”杜沁没有注意岸的动作,开玩笑的继续说,“因为我只有一张床啊,放心啦,我会尽──量──不非礼你的。”
过了一会,见岸没有回答,杜沁才突然意识到,岸白天的时候差点在巷子里被人强暴,自己现在又这麽说……天呐,真是猪脑!赶紧转身,懊恼的看著岸,“我不是那个意思……呃……我是说……就是……那个……我们会盖不同的被子的!而且我发誓,如果我敢对你有什麽歪念头,一定天打五雷轰得外焦里嫩!”边说边紧张的伸出三个手指指天。
岸仍旧不吭声,过了一会,突然面无表情的靠近杜沁,眼见就要碰上了,杜沁紧张的後退一步。他低头认真的看了看杜沁,转身走进卧室,剩下杜沁呆在原地。
午夜时分。
“啊!!!!!!!!!”男人凄厉的叫声骤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巷子里一个壮硕的男人狼狈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扭动著身体,他左手紧紧按住右手手腕,而那右手腕上竟然没有手!汩汩的鲜血正不受控制的奔流。
男人的前方站著一个瘦高的身影,及肩的头发服帖的垂在脸侧。
“是不是这只手想扒我裤子啊?”站著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些妩媚。边说边挥了挥手里的东西,赫然是一只人手!
地上的男人疼得冷汗涔涔,艰难开口求饶:“我……我……我有眼……有眼……不识泰山,这位……这位……大哥……就饶我这……这一次吧……”边说边挣扎著跪起来,不住磕头。
“呵呵,真没意思,这就求饶了?”男人有些不尽兴的抱怨,“你不是说要上了我半条命吗?”
“不不不不……不……”跪著的男人急忙开口,说了半天却只有一个不字。
“既然我要了你的手没理由不要……”男人坏心眼的顿一下,“不要你用来上我的东西啊。”说完魅惑一笑。
轻柔的声音在另一人听来却犹如鬼魅,他……他……是要……阉了自己?男人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重重的磕著头,“咚、咚”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
“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小人是猪脑袋、狗脑袋。”
“你放心,我是不会阉你的,”男人故意过了很久才开口,享受著眼前这人的恐惧,“我嫌脏。”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跪著的男人死毫不介意对方的挖苦,感激的磕著头。
“先别谢,”站的那人蹲下身来,看著眼前这个脸上全是冷汗的人,“虽然不想阉你,但我还是想让你以後上不了人,所以……”男人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意,迅速出手割断那人喉咙,那人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似乎还不明白这突然的变故是怎麽回事,身体就直直向後倒下。
“所以只好杀了你了。”男人站起身,厌恶的皱眉,“连血都这麽难闻。”转瞬便消失在黑夜中。
郊外别墅
“事情如何?”佐藤雨冷冷开口。
“程澜一家已经在美国定居,杜若也在X大学开始上课。”身後的佐藤无毕恭毕敬回答。
“很好,”佐藤雨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直视面无表情的佐藤无,“派人监视他们两年,两年之後……”眼中的狠厉毫不掩饰。
“是!”佐藤无心领神会的颔首。
“做成事故的样子……”佐藤雨不放心的补充一句,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佐藤无越皱越紧的眉头。
17关心
“佐藤!”杜沁喊了一声,可前面的佐藤无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杜沁只当他是没听见,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先一把抓住他,弯腰狠吸几口空气,才断断续续的问:“你……你……你走的好……好快啊……”
佐藤无不悦的看著杜沁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一种陌生的触感从那个位置缓缓蔓延。
“什麽事。”冷冷开口,传达著毫不掩饰的厌恶。
杜沁听到他的语气楞了一下,说话人似乎已经懒得掩饰自己的不悦。悻悻松开手,还是开口问:“最近小……呃……我是说佐藤雨还好吗?”
佐藤无微皱眉头。
杜沁怕他误会,赶忙解释:“我看他最近没来学校,所以问问,他……没生病吧?”说完,小心翼翼瞄佐藤无的脸色,左脚退後一小步,随时准备逃跑。
佐藤无见她如此,心中更加蔑视。甩下句“没有”,转身迅速离开。
杜沁莫名其妙的咧下嘴,却识趣的没有跟上去,看著佐藤无冷硬的背影,暗自纳闷自己什麽时候得罪他了,想来想去也得不出结论,只好总结为佐藤无看她不顺眼,唉……那自己也看他不顺眼好了,不然太亏了。虽然其实看他也没什麽不顺眼的……
突然,前方的佐藤无直直栽倒在地。
杜沁吃惊的张大嘴巴,心中感叹自己的怨念也太强悍了……刚要上前,转念想起他对自己的厌恶,决定不去自讨没趣,转身准备走开,反正这麽大一个人躺在路中间,肯定很快就会有人来拖走他的。
刚迈出一步,就又收了回来,回头看看趴在路中间的男人,认命的叹口气,小跑过去。
杜沁心里盘算:佐藤无这身高,自己是绝对没那可能来公主抱了,只好……背了……最近怎麽总是背人。费力的将他拖到自己背上,两手托住他的腿,缓慢的向医务室移动。
佐藤无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杜沁的脖子。他下意识用胳膊勒紧眼前的脖子。
“咳咳……咳咳……”杜沁只觉自己的脖子突然被人勒住,进气少,呼气多,赶紧松开身後那人,伸手去掰脖子上的禁锢。
佐藤无听见杜沁的声音,反应过来。放松下来的神经这才感觉到此刻她正紧贴著自己,女孩的气息席面而来。佐藤无厌恶的一把推开她。
杜沁刚喘过气来没多久,就被人推了一个趔趄。心下恼怒,转身准备大吼一声“你干什麽”,结果对方“恶人先告状”。
“你干什麽。”眼神警惕又嫌弃,好像刚才杜沁是在占他便宜。
“我……”杜沁被他问的一阵心虚,缓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他在恩将仇报,“刚刚是你突然倒在大马路上,我打算背你去医务室!”说完还恶狠狠的瞪著佐藤无,看他怎麽说!
没想佐藤无什麽都没说,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杜沁怎麽也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急忙跟了上去:“喂,喂,你不谢谢我就算了,不用连医务室都不去吧。”
佐藤无回头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杜沁见状只当是他讨厌自己讨厌的紧,马上立正站好,双手举起:“我发誓,医务室绝──对──不是我开的!”
深深看她一眼,佐藤无继续一言不发的离开。
“喂,喂,不去医务室的话,总要去医院吧。”杜沁不死心的继续劝著。
对方显然不想理她。
“这次还好晕在没车的路上,要是晕在繁华路段,可就保不准有没有命了……还是去医院吧……”
“关你什麽事。”佐藤无突然停下脚步,跟著他的杜沁险些撞上。杜沁心想好险好险,幸好及时刹车,要是脸撞到他身上,估计要被推到南半球了。
“那个……”杜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声音也小下去,“你是佐藤雨的朋友麽……”说完,就暗觉不妙,要是他问佐藤雨关自己什麽事可怎麽办。
佐藤无当然知道佐藤雨和她的关系,听到她的答案,心里莫名一阵酸涩。他厌恶这些感觉,厌恶这些他不熟悉的感觉,厌恶这种不在他掌控之内的感觉,厌恶让佐藤雨越来越莫名其妙的杜沁,厌恶让他有这些陌生感觉的杜沁。越看杜沁越不顺眼,她就像一个毒瘤,要害死所有接近她的人。佐藤无恨不能一刀杀了她,但无论他多麽想,身体就是不去执行。
佐藤无只感觉自己一刻也不想再看见她,紧握双手,从牙缝里挤出句“少管闲事”。
杜沁已经可以十二分的肯定确定他讨厌自己了。只是讨厌归讨厌,总不用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难道他已经讨厌到了因为自己刚刚帮了他,他就要害死自己的地步?不会吧……
杜沁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跟著佐藤雨,至少,确保他安全到家。
佐藤无自然知道杜沁还在後面跟著,他故意左绕右绕,希望能甩掉她,只是没想到杜沁跟人的功夫实在厉害,折腾了半天,还是被她死死跟著。
看著眼前即将变红的路灯,佐藤无快速穿过,希望用车挡住她。
“啊……”突然响起女孩的惊呼,紧接是尖锐的刹车声。
“怎麽走路的!没看见是红灯啊!”
“对不起,对不起。”
佐藤无的脚再也迈不开,恨恨一咬牙,转身去找杜沁。却怎麽也看不见她的影子,怎麽会!佐藤无心中的不详感觉越来越强烈,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哒啦~!”杜沁突然从巷子里蹿了出来,笑眯眯的看著他。
佐藤无只感觉心中的不详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越烧越旺的愤怒。
狠狠瞪著眼前这个眼底都是笑意的女孩,开口道:“好玩吗。”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杜沁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不想立即被大力的甩开。
“滚。”佐藤无的声音仍旧平稳,只是其中的怒意聋子都听的出来。
“不滚。”杜沁干脆的回答,绕到他面前,挡住去路,“去医院。”
佐藤无真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想要做什麽,这麽跟著自己,还差点被车撞,就是为了让自己去医院?佐心中一阵冷笑,他可不认为她会这麽善良。
“怎麽,突然大发善心了。”佐藤无的声音带著不可察的压抑。
杜沁不明白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是什麽意思,以眼神询问。
佐藤无此刻只想拆穿她的伪善,让她尴尬、羞愧、无地自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底莫名的躁动和压抑一同消失。
“既然这麽好心,怎麽不把你的大黄带回家。”
大黄?他怎麽知道的?杜沁更加疑惑,但佐藤无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养好它啊,为什麽要做可能无法兑现的承诺。”
佐藤无看著眼前这个天经地义的女孩,突然不知该怎麽反驳。
杜沁见他眼神稍微平和了些,继续说:“就算你讨厌我,也要去医院啊,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身体的难过只有
自己知道,要自己爱护自己。”
顿了顿,杜沁放缓口气,直视佐藤无双眼,开口道,“其实你讨厌我的事不用不好意思说,每个人都会有讨厌的人,有的是因为一些事,有的就是因为不顺眼,那也没办法。别人我不知道,至少讨厌我的话,直说就好了,这样以後就不用再假装友善了,可以理所当然的不理我。而且,我知道你讨厌我之後,也会尽量少和你接触,这样不就更眼不见心不烦?”
佐藤无看著眼前的这对眼睛,清凉坦荡,好像什麽都不能污染它们。
“为什麽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佐藤雨的朋友啊……而且,”杜沁有些高兴的笑起来,“你是好人。”
“好人?”佐藤无重复著这个词,好人,呵,从来没有人把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这个杜沁,是傻是装。
“对,你刚不是回来找我了。”
“你死了,会很麻烦,我只是……”佐藤无平静道出薄情的话。
“那是你的事,”杜沁出声打断他,“为什麽回来找我,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你回来了。”女孩的眼神依旧坚定,“好人又不是圣人,不管你是什麽动机,不管你对其他人做了什麽,在我这里,你就是好人。”
佐藤无愣愣的看著杜沁,嘴巴微张,试图说点什麽,脑袋却不肯配合。
杜沁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到佐藤无手中,说:“我看你像是贫血,如果再感觉发晕,就赶紧吃块糖,不过,还是到医院检查会比较好。我就不骚扰你了。”说完刚打算离开,又想起什麽似的回身立正,双手举起,“我保证这个糖我只碰了糖纸,没碰里面。”然後才安心的离开。
佐藤无看著杜沁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的躁动和压抑又在对抗,只是这次,他试著和这种陌生共处。
18等待
杜沁看著已经有些暗的天空,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饭吃,用力拍下自己脑袋,飞奔起来。
急匆匆打开大门,赫然发现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开。杜沁有些担心岸的情况:他该不会是晕在什麽地方了吧。
“岸!”心中著急,灯也没开就往里走。
突然脚踝被人一拉,杜沁栽倒在一个怀抱里。
“岸?”看不清周围,她轻声开口询问。
“嗯。”岸咕哝似的回她一声。
“对不起,回来晚了,我马上做饭。”说完就要起身,不想抱著自己的人更加收紧胳膊,不让她离开。
“怎麽了?”杜沁察觉到他的异常,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怎麽这麽晚才回来。”岸委屈的轻声控诉,带水汽的眼睛在漆黑中闪闪发亮。
杜沁自知理亏,今天是真的忘了还有个他在家里,歉意的说:“对不起,以後不会了。”
“真的?”他的声音轻的好像易碎的玻璃,让她一阵难过。
“真的。”
杜沁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眼前这个豔丽的男人有些傻气的笑了,平时若有若无的靡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竟是些许纯真。
“对了,你怎麽坐在门口,还不开灯。”
“我在等你,”岸理所当然的回答,“眼睛不喜欢亮光。”
“啊?那……那……要点蜡烛麽……”
岸见她为难,有些好笑道:“没事,你开就好了,只是刚开始会有一点不适应而已。”
“哦,”杜沁放下心,心想自己在晚上可不能没有灯啊。站起身来,却只打开了客厅的一盏灯,房间瞬时沈浸在昏暗的黄晕中。
“怎麽不开了?”门口的岸也站起来,他记得自己刚来那天,这个房间的光线可是很强,眼睛难受了很久才适应过来。
“你不是眼睛不适应嘛,开这个就好了,反正东西都看得见,”杜沁解释,又怕他会多想,笑了笑,补充道“还能省电费。”说完,进去厨房。
岸看著她匆忙的背影,不自觉弯起嘴角。转身,静静坐上沙发,看她动作。
“哎……”杜沁不禁轻叫一声。灯光太暗,有些看不清,切菜切到手指了……左手食指正不停的冒出鲜血,杜沁捏住手指,正打算放到水龙头低下冲,突然被人一把拉过,紧接著手指被包裹进温暖的空间,碰触到一个湿软的物体。
杜沁尴尬的看著岸把自己手指含在嘴里,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脸上阵阵发烧。
“那个……我……我……我还是自己来吧。”说完,不自觉弯了弯手指,想要把它抽出来。手指不可避免的刮了一下岸的舌头。
岸眼底一暗,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舌头也不再安分,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著杜沁的手指,任凭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杜沁这个连初吻都没有的菜鸟级别,哪经得起这样的挑逗,只感觉脸上越来越热,身体僵硬的像石头。
就在杜沁感觉自己的头顶快要冒烟了,岸突然大发善心的放开她。她赶紧抽回手指,只是……这手上还些许沾著些岸的唾,杜沁不知道该怎麽办的抬头看岸,却见他伸出舌头,故意慢慢添下自己的嘴唇,好像刚刚吃到了什麽佳肴。
“嗡”的一声,杜沁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神经瞬时崩断,呆在原地。
“呵,”岸满意的笑出声,引她到水龙头,拿著她的手细细冲起来,“不流血了再冲会好一些。”神情自若的好像刚刚什麽都没发生。
杜沁见他这样,心里尴尬:自己真是个色女啊……人家明明只是帮忙止血,结果自己却在那又是脸红又是僵硬的,丢脸啊啊啊啊啊!
“嗯……谢谢。”杜沁找回自己声音。
“今天我来做饭吧。”
“啊?”
“啊什麽,”岸好心情的抬手点一下杜沁的头。
“你会做饭?”杜沁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对啊,不过,只会做日本料理,有紫菜吗?”
“有,在冰箱里。”
杜沁仍旧反应不过来的呆楞,这男人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啊……而且……杜沁不解的看著他,只会做日本料理?他是日本人?
“你是日本人?”
“对啊。”
“为什麽不告诉我?”
岸狡黠的看她一眼,“你没问我啊。”
杜沁暗暗吐槽,谁会去问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你是日本人吗”。吃瘪的歪歪嘴,杜沁不再出声,专心致志看岸做饭,一心一意等饭吃。
岸见她没有回答,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
“你不问我为什麽来中国?”
“不啊。”杜沁仍旧只盯著岸手中的食材,真快啊,看上去好像还挺好吃的样子。
“为什麽?”岸有生以来第一次这麽好奇。
“没为什麽。”杜沁心不在焉的应付著。
岸停下手中的动作,杜沁见他一副不老实交代就没饭吃的表情,无奈的说:“那是你的事啊,跟我没关系。”
“那什麽跟你有关系。”
岸刚出口,杜沁就觉得现在的对话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问过自己“那什麽关你的事”,当时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对了……是……“泡我妹妹,就关我的事”,杜沁神情一黯,现在……无论是那个问的人,还是妹妹,都不在身边了……
岸见杜沁恍惚,自然知道她又在回想什麽,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个朋友”,心里突然一道无名火。
杜沁恍惚中好像看见岸狠厉的眼神,心下一惊,定定神再看,眼前的岸平静温柔的看著自己,等待回答,刚刚……是自己看错了吧。
“想起你的朋友了。”岸低头继续动作。
“是啊。”杜沁故作轻松的一笑。
“他很重要?”岸状似无意的问。
“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杜沁老实回答。
岸切菜的手一顿,眼睛微眯,眼角的泪痣也随之颤动。只是杜沁只望眼欲穿的看著他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岸眼中一闪而过的诡谲。
刚到九点,杜沁就急不可耐的催促岸回房间睡觉。
“太早了吧。”岸心中叫苦,今天晚上还要趁她睡著出去。
“不早不早,你不是身上有伤麽。”
“小姐,你看我的脸,早就不肿了。”和杜沁相处久了,岸说话也越来越随便。
“皮外是好了,但说不定有内伤啊,内伤。”杜沁见他不肯动弹,干脆把他推到卧室,掖好被子,打算出去。
“你不睡觉?”
“呃……”杜沁眼神躲闪“我还有些事。”
岸不拆穿她,哦了一声就闭上眼睛。
将近午夜,才听见她轻手轻脚的躺下,很快,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岸稍微动了动,见她没有反应,掏出从自己躺下就握在手中的小瓶,打开放在杜沁鼻下晃了晃,又稍微等一会,才起身下床。虽然明知她不会醒,还是不自觉的放轻脚步。
客厅的桌子上摆著一堆乱糟糟的黑色布条,岸上前仔细翻看一下,还是不清楚这些究竟是做什麽用的,只好做罢,转身出门。
黑暗的房子中。
“怎麽样,查清楚了吗?”岸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柔缠绵,只余妖冶。
“是!”男人微低著头,厚厚的眼镜片反出窗外的月光,一片清凉,“杜沁小姐的确是有一个好朋友,名叫程澜,是程氏集团的少东,两人从高中起就认识,又考入同一所大学,关系一直很融洽。”
融洽?岸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只是……”报告的男人有些犹豫。
“只是什麽。”
“时间紧急,没有查的特别清楚,只是佐藤少主转校後,程氏集团迅速破产,现已全家移民美国。而且,在程氏集团即将破产时,有一家银行突然借贷给他们大额资金。”
“哦?”岸不在意的上挑音调,心中隐约已有答案。
“银行的幕後主东是佐藤家。”
“呵呵。”岸愉快的笑出声,状似询问的看著报告的男人,眼底却已一片了然。
男人会意的扶下眼镜,公事公办回答,“恐怕是的。”
“呵呵,我们的小佐藤动作还真快啊。”岸意味不明的低声轻语,“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19沈默的夜
岸从阳台轻松翻进卧室,却发现杜沁床前站著一个人。男人闻声转身,是佐藤无。
岸没有放松警惕,面上却笑了开来,放下准备攻击的双手。
“稀客,稀客。”边说边脱下黑色外套,轻甩到卧室沙发上。
佐藤无听他开口,先谨慎的回头看一眼杜沁,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才放心的回头,不赞同的看著他。
岸明白他的意思,笑的更加魅惑:“放心,给她闻了点东西,没那麽容易醒。”顿了顿,问道,“今天是专程来看我?”尾音轻轻上挑,不知道的听到肯定会以为他是在等待心爱的人。
佐藤无并不领情,他太清楚眼前站著的男人是什麽样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麽。”
岸听见佐藤无的问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自如走到沙发前坐下,抬头看著站得笔直的佐藤无,好笑的说:“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告诉你吧。”
佐藤无不理会眼前这个男人明显的讽刺,直视一脸泰然自若的岸,冷冷开口:“我以为你喜欢速战速决。”
岸又恢复了妖娆,眼睛勾人的眯著,“是啊,杀人是该速战速决,可……女人的事,不能急。”
女人的事?
佐藤无不解的皱眉,眼中警惕愈盛。
“呵呵,”岸轻笑,起身走到杜沁面前,坐到床沿,伸手轻抚杜沁脸颊,好像杜沁是一个易碎的娃娃,“怎麽,你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眼角瞥见佐藤无骤然紧绷的气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媚笑著俯身,伸出舌尖轻舔杜沁脸颊,然後回味似的眯起眼。睡梦中的杜沁无意识的“唔”了一声,动了动头,似乎想躲开岸的骚扰。
佐藤无只觉得自己中的那团东西翻腾著要冲出来,颈上的血管骤然暴出。又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微闭下眼睛,勉强压住这种陌生的冲动。稍微平静些後,睁开双眼,眼前赫然出现一对褐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著诡谲的银光。
岸如同一只不满足的猫,慢慢舔舔嘴角,靡的声音飘渺得仿佛是从远处传来:“好甜啊……”
岸一睁眼就知不妙,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被这对瞳孔迷惑,眼神渐渐涣散,紧握的拳头微微放松。
“去啊,尝尝她……很甜呢。”呻吟一般的声音不断传入佐藤无脑中。
不!佐藤无挣扎著想要摆脱眼前的诱惑,牙齿紧咬,呼吸急促,可中的那团东西却更加躁动的挣扎。
“去啊……快去……你不去,我可就要全部拿走了。”
全部……拿走?
凌乱的画面在佐藤无脑中交杂,她笑的样子,她背他时近在眼前的脖子,她挡住去路让他去医院,她塞给他糖……最後定格在岸舔她脸颊的画面。
不!
“!”的一声,不知道什麽东西断了,佐藤无中的那团东西冲破禁锢,汹涌而出,压抑的感觉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所未有的轻松,轻松的让人有些恐惧。
“去啊……”靡的声音继续耐心哄诱著。
佐藤无缓缓迈开脚步,接下来的一切就如演练过无数次一样流畅:他坐在杜沁床侧,慢慢低头,将脸贴近她的脖子,血管传来微弱的跳动,佐藤无感觉那团归於平静的东西,又因为这个节奏躁动起来。他学著岸的样子,伸出舌尖,轻舔杜沁脸颊,内心隐隐的恐惧束缚著他,让他不敢深入。只是越克制、越痛苦,内心不断胀大的欲望被恐惧的链条勒得快要出血,佐藤无抓著杜沁肩膀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杜沁虽然还在沈睡,但肩部隐隐的疼痛,令她不禁痛苦的呻吟出声。
这微不可闻的一声,对佐藤无来说却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击碎了他束缚的链条。汹涌而来的欲望彻底将他击溃。他急切的埋头吸允杜沁脖子,只是这样就如同喝海水解渴一般,越喝越渴。这样的接触已经无法缓解他的不适,他想要更多,更多。
佐藤无张嘴咬起杜沁脖子,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骨节分明的手本能的探向女孩隆起的部,毫不怜惜的用力揉捏。
杜沁用力挣扎起来,她感觉有人在撕咬自己的脖子,部也传来阵阵疼痛,可是她就是醒不了,双眼好像被人粘了起来,无论自己怎麽用力,都睁不开。这样的疼痛和黑暗让她感觉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人蹂躏。
佐藤无感觉到她的挣扎,用力抓住她双手。所有的章法、技巧,此刻通通从他脑中消失,他现在只想用最原始的方法掠夺、占有。若有若无的呻吟不断的从耳边传来,佐藤无受蛊惑般的向上吮吻,靠近声音的来源。突然嘴唇碰触到一滴体,苦涩的味道让佐藤恢复一丝清明。他动作一顿,沿著眼泪一路吻上杜沁眼睛,湿润的睫毛轻微颤动著,像被俘的蝴蝶。似乎是感受到佐藤突然的温柔,委屈的泪水更加汹涌的从眼角流出。佐藤细细吻她眼角,安抚似的轻啄她的眉毛、眼睑、鼻尖。
“呵,没想到我们的无,也有这种时候呢。”
岸看著这个失控的男人,刚刚他对杜沁的强取让他嫉妒、愤怒,但尚且可以压抑,毕竟他成功抓到了佐藤无的把柄,但此刻两人突然柔和温馨的画面却像一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让他一秒都不能再忍受。
佐藤无从吻到杜沁眼泪开始,就已经渐渐恢复清醒,只是……他对自己说,被下的魅毒还没清,放任自己继续碰触她。见杜沁的气息恢复平和,他将她缓缓放平到床上,转身看向身後一脸狰狞的男人。
“为什麽对我下毒。”
“怎麽?”岸挑衅的迎向他目光,“我以为你很享受呢。”
佐藤无沈默。
“我们来交换秘密。”岸收敛怒气,说出自己的初衷。
“这才是你的目的。”
“呵,这麽说也可以,”岸又恢复了惯有的靡,“我保留你刚刚做的事,你不得告诉我们的小佐藤我在这里。”
“如果我会,你一出现就通知他了。”
“对於这点,我也很奇怪,你竟然会帮我。”岸收起笑意,一脸认真的看著佐藤无。虽然他这麽做对自己非常有利,但他不认为佐藤无是为了帮自己。
听到他的话,佐藤紧了紧手掌,眼神复杂难辨。
“我没有帮你。”
“呵,随便你,怎麽样,成交吗?”
沈默许久,佐藤无缓缓开口:“成交。”说完,从阳台闪身离开。
确认他已走远,岸移到杜沁旁边,紧紧盯著她脖子上已经有些渗血的咬痕,眼底暴雨骤起,手却克制著轻抚她的嘴唇,缓缓俯身将自己的嘴唇靠上去,停留片刻,轻轻蹭起来,叹息般的声音若隐若现:“我的小杜沁……记住你说过的话……”
20礼物
杜沁一睁眼就感觉全身都难受,尤其是脖子和脸,火辣辣的。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什麽事,但稍微一想,头就阵阵发闷,什麽也想不出来。起身走到镜子面前,仔细查看脖子和脸颊,没有任何痕迹。杜沁想估计是自己睡蒙了。
看眼还没醒的岸,杜沁转身走进洗手间换好衣服,直接去厨房做饭。杜沁刚把门关好,躺在床上的岸立刻睁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
今天是周末,杜沁打算待在家里陪岸。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佐藤雨最近几天都没来学校,虽然看佐藤无的态度应该是没出什麽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现在,在自己身边的亲人,就只有他一个了。况且,小雨他明明就只有二十一岁。但这次再见到她,杜沁就隐隐觉得他身份不一般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身边跟著一个佐藤无那样的人物吧。就算十年前带走小雨是大富大贵之家,佐藤无是他保镖,两个人之间隐晦不明的主仆关系也让人匪夷所思,普通的雇佣应该不会这样才对……
“想什麽呢,蛋都快糊了。”
岸一进厨房,就看见杜沁若有所思的拿著锅,一动不动,锅里的**蛋已经发黑。
“啊?啊!我的**蛋……”杜沁赶紧关上火,一脸哭丧的看著快变成碳的**蛋。
岸摇摇头,走上前,把锅从杜沁手里接过来,到水池冲了冲,倒上些油。
“想什麽呢。”岸没有放过这个问题的意思。
“没什麽,刚起来还没清醒呢。”杜沁含混过去,看著这个拿锅的男人,感觉好像在做梦。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就长了一张很是妖冶的脸,身上也总若有若无的透著股靡,杜沁之前虽然没有想过要防著他,但也下意识的不想接近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岸身上那股甜腻的气息中带著些血腥。但是……今天早晨再看他: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宽松牛仔裤,光脚站在厨房拿著锅子,似乎突然有些不一样了,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温馨,好像一个喜欢家庭生活的普通男人。
岸见杜沁一个劲儿盯著自己看,隐约欣喜,也很好笑,开口问她:“看什麽呢。”
杜沁还有些呆呆愣愣,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岸,你从良了?”
当!岸一个手不稳,铲子重重的敲上锅子。
“你说什麽?”眼睛危险的眯起。
“我说,你从……”看到岸的眼神,杜沁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麽,赶紧刹车,改口道,“呃……我是说,你从床上起来就来做饭,好贤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岸没打算放过她,关了火,逼近她,说:“哦?我以为,你刚刚说的是我从良了。”
“哪……哪有!”杜沁一边後退一边嘴硬,“你听错了……吧……”说到最後,自己都明显底气不足。
岸还是没有後退,步步紧逼把杜沁逼到墙边,看她紧张的贴著墙,眼睛乱转就是不看自己。干脆双手抵住墙壁,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里。
杜沁已经紧张的不敢呼吸了,好强的压迫感!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纤细的让她感觉只要自己稍一用力,就能掐断他脖子,可是她动不了,一种不可预知的危险感压迫著她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你以为我是卖的?”岸的声音近在咫尺,呼出来的气息打在杜沁脸上,让她的紧张更升一级。
杜沁有些纳闷,虽然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有问题,但……岸为什麽要这麽在意。
就连岸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在意,但他就是受不了她以为自己是卖的!虽然自己以前也确实做过一些那样的事,但他就是掩耳盗铃似的不想让她知道。想到这,岸突然感觉有些无力,是啊,自己说到底和那些人又有什麽区别呢……都是脏的、破烂不堪的。以前,自己不在乎。但现在,他却莫名担心……
杜沁看著眼前这个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的人,联想刚刚他异常的在乎,心想惨了,难道岸真的是牛郎……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痛处。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岸是不是“特殊行业人员”,因为他实在太过豔丽,身上的靡也明显属於久经情场的人,但刚刚之所以问他是不是从良了,只是因为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有了很大变化,变得很……很……很像一个普通人。
杜沁看著这个眼神沈,全身笼罩在失落之中,但仍然紧盯自己的男人,有些无奈。真的很像小孩子啊……哭也好、闹也好,不拿到想要的玩具就不罢休。杜沁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麽感觉,只是有一种给他他想要的冲动。抬手温柔的搂住他,哄小孩子似的轻拍他後背。岸稍微挣扎一下,见杜沁紧了紧双臂,又一动不动的任她搂著。
许久,他才艰难开口:“我……脏……”一说出口,岸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刺痛。如果是以前,有人对他说,他将来会厌恶之前利用自己身体的所为,他会低声下气的说自己脏,他会诚惶诚恐一个人会因为这些过去嫌弃他,他一定会笑的喘不上气,以为这个人疯了。但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甚至怀疑,现在这个被一个女孩搂在怀里的男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杜沁听见他的话,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说什麽好,他一定是经历了些自己没经历过的。她有一丝恍惚,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和十年前那个脆弱不安的小男孩重叠了起来。她只能更紧的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岸的前,闷闷说:“谁说的,我打他去……”
岸的压抑瞬间消失,只留下些许好笑。他放弃克制,放任这丝温暖的好笑肆意横行,窜入他五脏六腑。低头看著那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孩,轻抚她还没来得及扎起来的长发,确认似的问她:“你不讨厌男妓?”故意将她引向以为他是男妓的误区。
杜沁听他用男妓这个词说自己,有些生气,抬头看著他,坦荡荡的说:“有什麽,自食其力有什麽不对。”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道德观念有偏差?”嘴上这麽说,岸心里却是一丝丝的甜,他的小女孩,果然是特别的。
杜沁会心一笑,松开手,数著手指,佯装计算“略算一下的话,你大概是第一百来个说这句话的。”
两人都如释重负的继续准备著早餐。饭後又一起大扫除。这大概是岸有记忆以来最浪费的一天,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甚至有种淡淡的渴望,渴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家。
“岸!”杜沁打断岸的思路,“你晒过太阳吗?”
岸摇了摇头,“眼睛不能暴露在强光下。”
“嘿嘿,”杜沁突然笑的特别奸诈,岸有些奇怪,自己眼睛不好有那麽值得高兴麽……
“哒啦~!”杜沁兴高采烈的把手从背後伸出来,手掌上有个黑色长条状布制品。
这是什麽?他不明所以的看著杜沁。
“眼罩啊!”杜沁依旧一脸兴奋的解释,“一般的眼罩罩上以後不就看不到了吗,我用薄一点的布做了一个,罩在眼睛上还是可以看见东西的,你试试,你试试。”边说边把那个黑色的东西套到岸的眼睛上,又迫不及待把他推上阳台。
“怎麽样?”女孩小心翼翼的问。
岸看著眼前笼罩在一层黑雾中的景色,心中有股温暖却不知为何也苦涩难当的暗流在汹涌,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自己出门之前,看到的桌子上那些黑色的布条,今天早上,杜沁食指上的创可贴……
“你做的?”
“嗯,”杜沁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少做这些东西,技术不是很好。怎麽样?有用吗?”
虽然眼睛还是隐隐发酸,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微弱的光亮也能引起眼睛的不适,他还是点了点头,回答:“有,很好用。”
杜沁感觉自己总算放下心来,进屋搬出两个凳子,自己坐上其中一个,脱了鞋袜,懒洋洋的缩著,“我们晒太阳吧,我最喜欢晒太阳了。”
岸依言坐下来,闭起眼睛,感受阳光照在身上。
“为什麽不买墨镜?”岸问出刚刚的疑惑。
“眼镜架的鼻梁疼啊。”杜沁没有看岸,懒洋洋的回答著,“对了岸,你有姓吗?”
岸看著眼前这个突然眼神晶亮的女孩,心里一阵异样。
“……没有……”
杜沁似乎并不介意岸明显的隐瞒,早就猜到他答案似的立刻追问:“那你跟我姓好吗?”
“跟你姓?”
“对啊,姓杜,”杜沁点点头,“杜岸,渡过大海,到达岸边,怎麽样,你喜欢吗?”
岸此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椅子把手,却还是不可自抑的颤抖,牙齿紧咬嘴唇,已经尝到些许血腥味。只因眼罩挡住他的眼睛,不然,杜沁就可以看见,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此刻正蓄满震惊。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汹涌而来。
“喜欢……”岸不敢多说,怕声音会忍不住颤抖。
杜沁没有察觉岸的异样,只开心的笑了一下,轻轻开口叫他。
“杜岸。”
“嗯?”
“杜岸。”
“嗯。”
“杜岸。”
“嗯。”
“杜岸。”
“嗯。”
……
这是你选择的,我的小杜沁,岸在心中默念:你给了我的,就不能再拿回去,即使有一天你反悔了,我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