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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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来只觉得心跳加快,血循环加快,怎么是她?怎么是她!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却不动神色,微笑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哥,你见过朴儿?”陆西为皱眉。
“见过,不过不知道她就是毛小朴。”眼睛看着毛小朴,“真不记得我了?乐常老将军家的阳台上,找你讨食物的那个。”
毛小朴抬头看着他,一脸迷茫之色。
她不记得他了!才多久的事,竟然不记得他了!
陆东来压抑意识里强烈的郁闷,心上却传来钝钝的痛,像钝刀割一般,不尖锐,但磨人,生生地磨人。
陆西为将毛小朴牵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苹果用刀子削好,递到毛小朴的嘴边,“来,饿了没有,先吃个水果垫垫,等下让老杨给你做好吃的。”
毛小朴头一偏,“我要回去。”
陆西为脸色一变,跳起来,“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呆这里。”
“我要回去。”毛小朴直愣愣地重复那句话,眼睛看都不看陆西为。
陆西为怒了,苹果往桌上一放,抱住毛小朴的嘴唇就咬,毛小朴死命扑腾,她当然要回去,灰灰还在家等她呢。
“你把我吃干抹尽了,就想走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西为个土匪,还能不能更无耻一点?
毛小朴急得口吃,“胡说,明明是你,是你,。。。。。”
“是我怎么了?你说啊。”陆西为笑嘻嘻的。
哎,当流氓也是要资本的,想当年,陆西为夜读《厚黑学》,总结两条,脸皮要厚,心要黑,才能成为一方流氓大享,毛小朴少筋,不存在脸皮厚与薄的问题,但心不黑。差了个条件,档次上差了千层万层,如何能在口头上斗得过陆西为这种毒物?
“你放开我,放开。”毛小朴抬起腿往陆西为身上踢,脚下没穿长裤,陆东来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像一道妖魅的银弧,他拽回自己的视线,眼眸低垂,默默地转过身去。
“放开你也行,你就坐这儿,不要动,我去厨房让老杨做你喜欢吃的虎皮青椒,好不好?”
毛小朴没得选择了,走不了,挣不脱,最可恨的是这只流氓,把她的外衣浸湿了,让她穿他的衣服,还有她的宝贝眼镜,这混蛋,竟然将它摔掉了一只脚架,她想捡起来,他竟然直接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嗯,被陆小爷恨上的东西基本上都没好下场。
陆小爷人品指数无下限,无耻指数无下限,这种下三滥的事做起来倍儿顺溜。
小爷兴冲冲地下楼去厨房为他的女人洗手做羹汤去了。
天下奇闻吧,想当初一只碗也洗不了的陆小爷会做菜?当然不会,他要亲自指挥和监督老杨做菜,特别是放多少辣椒的问题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毛小朴巴巴地坐着,又不能回去,于是开始顺应眼前环境,拿起桌上的苹果,吭哧一声,咬了一口,又吭哧一声,咬了一口,陆东来靠着窗,看她巴砸巴砸吃得旁若无人,欢快无比,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
凡是看过毛小朴进食的,都会不自觉地被她的好食欲感染,有口干腹饥之感。陆东来不由蹲到桌子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吃,慢慢拿起另一个苹果,剥皮,默默递了过去。
毛小朴确实饿了,一只苹果不管饱,将手中的苹果核往桌上的烟灰缸一放,不客气地接过,咬了一口,清脆地咀嚼。
陆东来蹲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看,嘴角不由荡起笑容。
毛敏儿进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毛小朴身穿男人的T恤,坐在沙发上吃苹果,前面蹲着陆东来,笑容温柔,眼睛宠溺,她跟他这么久,从来没在他眼睛里看到这种表情。
毛敏儿血沸腾了,控制不住理智,一个箭步冲上去,“毛小朴,你怎么还在北京?”
毛小朴被毛敏儿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怔,口里包着一口苹果,忘记了咀嚼。
陆东来温和地说:“不要怕,你吃完,吃完再说。”
毛小朴就真吃完了包着的一口,手中的苹果放桌上一放,抬手将嘴唇一擦,理直气壮地讲说,“那一百万我还你,不要了。”正愁不知道上哪找她还钱呢,送上门来了,正好,省得她老惦记。
陆东来眼眸一沉,没有作声。
“毛小朴,这事由不得你!”
毛敏儿气急败坏,她连钱都不要了,是不是勾上了陆东来?她就是冲她来的,要破坏她的好事,要抢走她的男朋友,而且,看这身打扮,两人肯定已上有了实质的关系,想到这里,毛敏儿心里又痛又恨,她好几次想献身都没献出去,却没想到被这个傻货捷足先登了!
她上前拉住毛小朴的手,“你跟我出去,我们谈谈。”
“她不能跟你出去,如果你们想谈又怕有外人在场,”陆东来指指内面的房间,“你们去那儿谈,放心,没人偷听。”
要是他弟弟知道毛小朴的离开全是毛敏儿作的祟,不知道那小阎王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毛小朴不在期间陆西为的疯狂状态。
毛敏儿惊愕地看看陆东来,只见他面色平静,情绪不见露丝毫半点,她银牙一咬,拉着毛小朴往里面房间走,毛小朴一挺,头一仰,谈就谈,怕你不成?
哎呀,春风吹,战鼓擂,她是毛毛她怕过谁。
“毛小朴,你什么意思?”门一关,毛敏儿放下了端庄和优雅,露出毛小朴早已熟悉的尖酸嘴脸。
“我不离开北京,你的钱我还你。”毛小朴挺大气,交易不成立,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你以为你想要就要,你想还就还?毛小朴,马上给我离开!”
“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毛小朴鼻子哼一声。
“别以为你爬上了陆东来的床我就没办法对付你,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坐进监狱再也出不来!你不笨嘛,处心积滤想破坏我和东来的感情,可是你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他床上的玩物,我就要和他订婚了!你认为他会帮你对付我吗?识相的,马上滚出北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毛小朴脑子越听越糊涂,眼神越来越迷茫了,怎么扯到陆东来?陆东来跟她有毛关系?
又来了,又是这神态,这眼神,她永远只会用这招么?装傻是吧,我让你装!
毛敏儿眼睛里凶光一闪,抬起手给了毛小朴一巴掌,不解气,远远不解气,抓住她的头发一转将她人往桌上推去,肚子正好撞到桌沿!
毛小朴一痛,永远慢一拍的神经清醒了,一个念头窜出,我要打回来,要打回来!当年斗牢霸的那股子劲激发了,身手也激发了,手一抬也抓住了毛敏儿的头发,身子一动就想往墙上撞去,只听呯的一声,毛敏儿的头狠狠撞在墙上!
毛敏儿一声尖叫,魔音穿透整幢大楼。
毛小朴身子一晃,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疼痛,腿处有什么流出来,但她不管不顾,盯着毛敏儿,身子站得笔直。
门被撞开,陆东来先进来,毛敏儿倒在墙边,眼泪汪汪,梨花带雨,我见尤怜,“东来,我痛。”声音脆弱得如一只拆翼的蝴蝶。
陆东来没看她,只一眼就看到了毛小朴流到小腿处的血,陆西为从后面一闪而出,抱住了毛小朴,“朴儿,朴儿,你怎么样,很痛吗?”
毛小朴直愣愣说,“我肚子痛。”
陆东来大喊,“西为,快送医院,她出事了!”
陆西为抱起毛小朴往车里冲,陆东来也往车里冲,一个抱人,一个开车。
一楼厨房里,老杨做了很多菜,都是毛小朴喜欢吃的辣味菜,有几样家里没有,是陆西为自己去菜市场买的,他这亲力亲为的异常举动吓倒了老杨,这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
二楼内室,毛敏儿一个人倒在墙边,抱着脑袋,上面有个大包,津痛津痛,却无一人理睬,那两兄弟,从进来到出去,没一人看她一眼。她的心沉到谷底,她想起自从她参加乐常的宴会后,她爸爸妈妈多高兴,多有面脸,多次督促她抓紧一些,先订个婚把好事订下来。
订婚?她来之前,觉得此事有商量的余地,陆东来虽然对她没有甜蜜到宠的地步,但他身边并没有其她女人出现,她是他的唯一。可现在,她只觉得这个订婚二字茫茫无期,她在陆东来眼睛里看到了爱,对像却不是她。
陆东来一路闯红灯,将车子开到了军总医院,陆西为抱着毛小朴冲下来,大喊大叫,“医生,医生,快,快点救人!”
陆东来早在车上就提前打了电话,这车子一到,就有担架接应,直接进了病房。
“她怀孕一个月了。”主治医生吴丽人检查完毛小朴的身子,对眼巴巴等着结果的两兄弟说。
陆东来和陆西为迅速地对视一眼,“现在孩子有没有危险?”
“有危险,随时都有流产的倾向,要好好养胎,若前三个月没出问题,后面就安全了。”
吴丽人离开,陆西为陷入痴呆,她有孩子了!他丢了她三个月多月,她的孩子就有一个月,她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陆东来心情郁闷得很,拿出一烟想抽,还是没抽,来回走了几步,停下,“你去看看她吧,我让老杨炖点**汤给她补补身子。”
陆西为擦擦眼泪,走进去,毛小朴脸色苍白,已经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有比陆小爷还不要脸的吗?吃完后把人家衣服没收了
一些同学总在怀疑刘大将军的能力,就不怕刘将军打上门去么?
包子是有滴,不过毛毛太嘎巴,不知道罢了。
可怜的毛敏儿,会很惨,很惨。
其实,更惨的是
39第三八章
陆西为轻轻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眼泪又制不住地落,嘴里喃喃地念叨,“朴儿,朴儿,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这么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阎王,此时无助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狗。
世间的报应还真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陆阎王的报应日子还有得磨咧。
陆东来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最后默默转身离去。
这边,吴丽人医生拿着毛小朴的病历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宋家颜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袍子从手术室出来,拿下脸上的口罩,看见吴丽人,一笑,“哟,什么人劳驾咱吴大主任亲自上阵?”
吴丽人叹口气,“真不是什么大事,孕妇见红。”
孕妇见红对孕妇本人和家人来说是天大的事,可是对于妇产科医生来说,真不值得大惊小怪,每天的病例没七八也有三四。吴人丽作为军总医院第一妇科好手,这小事哪需要她亲自出马,可架不住对方来头大啊,陆委员的大公子,说不定患者是陆委员的儿媳,肚子里是他的孙子,这病例她能不接?
吴丽人看看病历上的名字,“这个毛小朴,说不定是陆委员的什么人呢。”
她想起同来的那两个年轻人,脸上都很焦急,苦闷,这毛小朴到底是谁的人?于是笑着加了一句。
宋家颜本是无意一问,也没想要什么答案,所以是一边问,脚不停,这不,人都走远了,却听到毛小朴三字,哎哟,毛小朴?丹阳家的毛小朴?有身孕了?
好哇,丹阳居然瞒着,他还真要将这消息给捅开了。于是,立即掏出电话打给钟瑶。
说起来吧,他们一起长大的三人,事业有成,人品奇佳,那只是表像,骨子里都□着呢,巴不得彼此之间有点小八卦可以八一八,卦一卦。
钟瑶正在开股东大会,一般的电话在此时都接不进来,可总有例外,比如家人和好友。
宋家颜的电话一接,钟瑶立即手一挥,散会。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往军总奔,因为他知道,刘丹阳不在北京啊,临走时可是将毛小朴拜托了他钟瑶,现在毛小朴进了医院,他最着急。
和宋家颜一会合,两人往毛小朴的房间走去,正欲推门而进,却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呜呜咽咽的声音,“朴儿,你说你怎么就有了孩子呢?你这三个月躲着我,是不是喜欢上别的男人了?跟他跑了?朴儿,你这样不公平,我守你这么久,你竟然不要我,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
轰隆隆,雷公电母哎,原来这里藏着个小情人!
宋家颜和钟瑶默契地对视一眼,悄悄地离开。
“丹阳肯定不知道毛毛怀孕了,要不他不会留下她一人在家。”钟瑶肯定地说。
“告诉丹阳吧。”宋家颜掏出电话。
电话接通,刘丹阳平稳的声音传出,“什么事。”
宋家颜嘻嘻一笑,“首先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两人都以为这个消息会打破刘丹阳万年不变的沉静,可是,他们又意外了,电话那头竟然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宋家颜不相信地看看手机,没挂呀,怎么没回音?
“喂,喂,丹阳,你在听吗?”
“在听,你继续。”刘丹阳平稳的声音传来。
钟瑶败给这牛人了,想当初得知自己要当爸爸了,他欢喜的笑声几乎要震破一座大楼,而眼下,这语气也太不正常了吧。刘丹阳,你妈的从小到大就这么作!
宋家颜显然也不满意这无风无波的态度,再给他一响雷,“她见红了,目前在医院。”让你沉,看你如何沉得下去。
只听电话那头一声响,钟瑶两人满意了,还是觉得响得不够大,宋家颜不怕死地又补了一句,“她身边有个小情儿,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诉衷情。”
够雷了吧,够劲曝了吧,够炸翻你刘大将军了吧。
“报告她目前的所有情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刘丹阳只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他不是平静,也不是沉稳,实际上,宋家颜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如果此时不是正在阅兵,他一定大喊我要当爸爸了,要当爸爸了!
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沉静下来,见红了,身边有个小情人照看。
毛小朴身边有个男人,刘丹阳是知道的,君华大酒店的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毕竟动静太大,宋家齐将这事全部告诉了他。不过,有男人又如何呢?对他来说,小情儿不是问题,问题只在于毛毛她自己。
宋家颜的电话很快来了,三个月里不稳定,要静养。
刘丹阳很快作了指示,将毛毛带往北戴河,他随后就到,不要惊动其他人。
这个他人,当然是指那个趴在床边伤心欲绝的陆西为。
一架直升机悄悄停在楼顶,飞机上有医疗设备和人员,宋家颜以专业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托着毛小朴上了飞机。留下一个烂摊子在北京城,任由他人去折腾。
陆西为见毛小朴睡了这么久一直没醒,放心不下,跑去咨询医生,等他回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毛小朴不见了!活生生的一个人不见了!毛小朴又一次从陆西为的眼皮底下走了。
陆西为疯狂了,抓住护士的衣领,气急败坏,眼露凶光,“人呢,这床上的人呢?”
“刚刚出院了!”这么个美少年怎么这么可怕呢,亏得护士小姐自见到他一面就眼冒粉色泡泡,真是瞎了眼,粉错了人,这年头的长相骗子真不是一般多啊。
“不可能,我出时她还睡着,才一会儿,怎么就出院了!”陆西为个鬼,推断得没错半分,毛小朴直到上飞机,直到到达北戴河,都还是睡着的。
“你你去查查出院记录。”护士吓坏了,越来越结巴,她是新来的,没见过军总医院里的大爷,大爷们都这样么?又帅又凶又暴躁。学姐明明说过,在军总医生最容易撞见高富帅的白马王子,最容易与像她这样的护士发生天雷地火的奸情,可情况明显不是这样的呀,现在这条看上去像白马,像王子,其实是条吃人的鲨鱼!
陆西为手一甩,护士有如劫后余生,赶紧一溜烟地逃命去了。
陆西为直接去查出院记录,只是这记录经过了宋家颜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灵巧、温暖的手,技术高超,救下生命无数,只不过功能不单一,做假也很到位,出院记录没缺哪一样,比五星级大酒店营业的执照还要全面。
最耐看的是上面写着毛小朴的大名,亲笔,下面平齐,笔划嘎然而止,上面起笔很出力,线条偏长。陆西为一眼就认出这具有特色的字是毛小朴的手迹。
毛小朴的字迹相当特别,特别到宋家颜第一次看到就不能忘记,他当初不是想要研究毛小朴么,对她的一点一滴都有兴趣,在他的有心下,想要临摹毛小朴三个字真不是难事。
宋家颜自小家教极严,自小临贴,将字帖置于案前,观察字的形态、结构、笔划,领会其神,临多了,深喑临摹之境界:“眼到”、“手到”、“心到”。十五岁的时候信手写颜真卿《麻姑仙坛记》,柳公权《玄秘塔碑》,一笔一划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但宋家颜从没想过要在书法上有所作为,他更倾心的是医学,这手超凡的临摹绝活当然不会浪费,常常让少年时期的刘丹阳和钟瑶拿来搞欺骗,比如试卷上的家长签字,比如病假条上的家庭医生签字,比如成绩单上的老师签字。
而现在,多了一个更大的用处。
所以,这天衣无缝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事情的经过就成了如此:陆西为去询问医生了,恰好毛小朴醒了,觉得自己没大事,就要求出院了,医生觉得她回去休养比在医生休养要好得多,医院毕竟是医院,病人多,各种各样的病情多,再加上最近还闹得厉害的流感病例多,别交叉感染了,于是,签字,同意出院。
陆西为只觉得身子被掏空了,全身没了一点力气,他脚下一软,顺着查询台坐到了地上。这次的悲伤和绝望来得又烈又猛,就像他在她身上获得的高潮一样,都是极致的,痛和乐。
他从找到她到现在,前前后后不到一天,在他尝那种蚀骨销魂的欢愉后,在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交给她后,在他决定将与她生活一辈子爱她一辈子后,她又一次跑了,她不要他,她有了别的男人,不再要他。
他在她面前低眉顺眼,投她所好,尽心尽力,可哪一样都走不到她的心里眼里,他还是被抛弃。这一刻,陆西为有了想死的念头,没意思,没意思了啊。
他闭上眼睛,眼泪无尽地流,过来过往的人无不震撼,却没一人敢上去询问,这绝美的少年,脸上笼罩的无尽悲伤,他不大声喧哗,不嚎啕大哭,不上蹦下跳,只有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流,如东江水,流不尽的东江水。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清代文学家张潮说,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饰乾坤。
陆小爷行事无是无非,无善无恶,今日之劫,算是维持世界心态之平衡:
别看昨日阎王得意,且看今朝阎王遭殃。
陆东来提着刚刚熬好的**汤进来,举目就看见了陆西为坐在地上,背靠台子,两腿伸长,两手摊在地上,哪有平日半点嚣张气焰?整个一中了江湖奇药十香软骨散的模样。
不过陆东来到底是了解他这位阎王弟弟,真有人给他喂十香软骨散,他就是掐断自己的经脉也不会让自己如此软在这里,这掉价的事绝不是陆西为所为。
陆东来轻轻踢踢陆西为的脚,“怎么啦?软这儿很好看?”
陆西为眼皮不动,眼泪却流得更加凶了。
“哟,谁给你喂了烟弹啊,熏得你眼睛直冒水儿。”陆东来心里震惊,事不寻常,不寻常,陆西为分明就是没了斗志,蔫巴样。难道毛小朴出事了?他心一慌。
“哥,她跑了,她又跑了。”陆西为有气无力地说,心痛得麻木了,只剩下眼泪机械地流。
陆东来心一沉,果然出事了!
他用力在陆西为脚上一踢,“瞧你这出息,这么点大的事打击成这样,你去把她再找回来呀!”
再找回来,能找回来一次,就能找回来第二次,第三次!
陆西为眼睛打开了,灰暗的眼神中慢慢有了光亮,对,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她占了我的整个身心,想拍拍屁股就跑,门都没有!他要她负责,一辈子负责!
陆西为猛地站起来,向外面跑,陆东来看看手中的保温桶,眼神暗淡,他亲手熬的**汤,人家不赏脸,带回去自己喝吧,好几年没做过菜了。
兄弟两一起回家,陆西为是个有头脑的人,这回,他不去车站机场查了,他肯定毛小朴在北京,一直在北京,而且,按照目前她的身体状况,她必定不会走,如果还想要孩子的话。
另外可以肯定的,她这个男人不简单,去昆明的假记录凭毛小朴的头脑,想破了想不出来,凭她个人的本事,奔波死了办不到。
40第三九章
“哥,你说你见过朴儿,在哪见到的?”陆西为冷静下来,开始搜索与他家大婶有关的所有信息。
“西为,你对毛小朴了解多少?”陆东来沉静地问,眼见陆西为脸色大变,不由苦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对她了解多少,我感觉她身上很多秘密。”
“我只知道她是海阳人,在监狱坐了七年牢,出狱后直接到北京,我和她在火车上认识,两人一起找工作,合租房子。”陆西为终于意识到陆东来话里有话,也沉静下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和毛小朴的情况。
陆东来大吃一惊,七年监狱,杀人?他眼前浮现那张坦荡的脸,杀人?他再次咀嚼这两个字。
“我现在告诉你一些事,但你得答应我,要冷静,冲动容易坏事。”陆东来停下,等着陆西为的答应,陆西为点头。
“要找到她有两条线索,第一条是毛敏儿,她们认识,而且彼此无好感,毛小朴第一次离开是被毛敏儿所逼,给她一百万,让她离开北京。这中间必定有原因,她们两人都姓毛。”
陆东来点了一烟深深吸了一口,按按太阳,“第二条线索是钟瑶,机场的假记录是钟瑶布下的,我见到毛小朴是在乐常的生日宴会上,这意味着毛小朴与钟瑶认识,甚至有可能是他带去的。现在,要查钟瑶有点棘手,不过要查毛敏儿比较容易。”
陆西为牙齿咬得咕咕叫,好啊,原来朴儿的走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强吻了她!毛敏儿!好一个毛敏儿!还有,朴儿是怎么认识钟瑶的,她来北京人生地不熟,这一点非常肯定。他猛地朝陆东来狠狠一剜,君华大酒店,那天不是钟瑶的儿子满岁吗?绝对是那天认识的,那天她消失了一个晚上!如果不是他陆东来突然出现,他怎么会丢了她!
哟,悠悠远远的连接起来,怨上他哥了!
陆东来被那一剜剜得莫名其妙,怎么恨上我了?
他哪知道正是由于那天晚上他的到场,才使得陆小爷的人生变色,命运起伏不定。起因就是他,不怨他怨谁?
“你对毛敏儿什么态度?”先说明白,就算她是陆东来的老婆,他下手也不会软半分,要怪只怪她不长眼,谋鬼计到他的女人身上。
陆东来将烟按熄,淡淡地说,“什么也没有。”
陆西为决定先从毛敏儿开始,先从薄弱环节下手,各个击破。他马不停蹄,连夜去了海阳,他要挖出毛敏儿和毛小朴之间的联系,但他不能指望从毛敏儿嘴里问出什么来。
第二天早上陆东来去公司,不到一小时后时,毛敏儿来了。她白裙飘飘,雅丽清纯,脸上脂粉不施,却眼睛红肿,看上去泪痕未干,一付小可怜样,楚楚动人,让人倍感怜惜。
陆东来微笑,让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
毛敏儿捧着水杯没有喝,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东来,对不起,我以为她跟你”
“所以你打她了?”陆东来淡淡接口。
“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是自卫。”毛敏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我的头起了好大一个包,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她头发齐肩,哪知道毛小朴最擅长的一招就是抓头发往墙上磕。
“既然有病就该住院,不要跑出来了。”
“我欠你一个解释,我一定要来。”毛敏儿低低地抽泣。
“你没有欠我解释,毛小朴是陆西为的人。你可以跟他们解释。”陆东来很有耐心地跟她周旋。
“东来,你原谅我,我会跟他们解释的。”毛敏儿抬起头,红眼睛红鼻子红嘴唇,娇美,惊艳。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存在我原谅不原谅。”
“东来,我是真心爱你的,看在我这份真心上,放过我吧。”
“你怎么了?”陆东来奇怪,放过她?他做什么了?
“《笑笑部落》这档节目停播了,我的工作电台没有安排。东来,我错了,让节目恢复吧。我可以不主持,但节目是无辜的,其他主持人是无辜的。”
陆东来皱眉,来得这么快,可以让一个栏目一夜之间消失。这是谁的大手笔?钟瑶?
“是你的工作没有安排还是你那个栏目的人都没安排?”
“电台还没有调整,但是台长让我主动辞职。”毛敏儿泣不成声。
“你以为,是我让台长这么做的?”陆东来笑起来。
“难道不是?”毛敏儿抬起一双泪眼,她清楚陆东来的为人,在这件事上,敢做必定敢当。
陆东来摇头,“不是我。”
“那肯定是你弟弟!”对,一定是他,毛小朴是他的人,他定然是帮毛小朴出手报复,“东来,求求你,让你弟弟放过我吧!”
“也不是他,他现在没在北京。”
毛敏儿呆住了,不是他,也不是他弟弟,那是谁,谁要害她?她脑子里开始急速运转,检查自己是否无意中得罪过什么人。
“你想知道是什么人作的吗?”陆东来用手轻轻弹弹桌子,停顿了一下,“毛小朴。”
“不可能!”毛敏儿声音大起来,“她绝对办不到!”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在北京连工作都找不到,怎么可能让一个节目停播!”
听着毛敏儿越来越激动的声音,陆东来沉吟一下,突然问道,“毛小朴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
毛敏儿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内心零乱,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毛小朴全给他说了?
那个蠢女人!蠢女人,最好不要再落到她手里!
但毛敏儿作为北京英圈子里的白骨妖,确实不是假混的,马上镇定下来,擦擦眼泪,真诚地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但从小不喜欢我,有一次,她拿刀子杀我,正好被我爸撞见,我爸见她本扭曲,怕她再做什么事来,就把她送往监狱,我们多次探望,但她不见,对我们越来越恨之入骨,我爸妈没办法,怕她出狱后更加偏激,就悄悄到了北京。可她出狱后一路找到北京,找到我,找我要钱,我给了她一百万,条件就是让她离开北京,我不想天天活在她的威胁下。”
啧,果然是从小聪明,天生慧哪,表面的真相全说在点子上,同父异母,姐姐,刀子,监狱,北京,一百万。背后的真相全部偏离,但在她的说词下天衣无逢。如果不作周密调查,谁也不能查出最后的真相,要知道,连毛宁明都认为那一刀是毛小朴捅的。
陆东来点点头,作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略显关怀,“你现在伤完全好了吗?有没有后遗症?”
毛敏儿内心窃喜,脸上感激,“早好了,还好伤得不重。”
陆东来沉吟一下,随即一笑,“那就好。”至于那沉吟的一刻在想什么,若毛敏儿知道,只怕想拿刀割掉自己的舌头。
试想,陆东来和她在一起,平时话不多,现在话突然多了,当然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是设下一个个陷阱。从上面毛敏儿的言词中,陆东来知道了几件事,第一,的确有人故意出手,目标是毛敏儿,原因是毛小朴,至于栏目组,纯属池鱼之灾。第二,两人是姐妹关系,毛小朴与家人不合。第三,毛小朴被陷害,毛敏儿轻伤,毛小朴被判七年就是证据。
“东来,帮帮我好吗?让我恢复台里的工作。”毛敏儿没有忘记她来的目的。
“这事我还真帮不上,你上一期做得好好的,这一期突然下来,可能是台里做什么调整,我不能干涉台里的工作,我只是一个商人。”陆东来语气清清淡淡,“你有才干,可以去别的电台,不必吊死在这棵树上,你说呢?”
话已至此,毛敏儿知道陆东来无论如何也不肯为她出头了。不过,她也算知道此事不是他出的手,只要不是他,一切都有转机。工作可以再找,陆东来这棵大树不能丢。
“东来,我们”毛敏儿泪眼朦胧地望着陆东来那张英俊的脸。
“我们有什么吗?”陆东来淡淡的问。
毛敏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只觉得全身发颤发冷,跌跌撞撞从车上下来,李湘湘看到,大惊,上前扶住,“敏敏,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妈,妈,我完了!”毛敏儿扑在李湘湘的怀里,大哭。
“傻孩子,说什么呢?来,进屋再说。”李湘湘看着毛敏儿那悲伤的脸,心痛到了极点,毛敏儿可是她一直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宝贝。
将毛敏儿扶到沙发上,轻轻脱掉她的高跟鞋,再将双脚扶上去,再在她头下放一个抱枕,让她半躺,去浴室打了盆热水,毛巾揉了一把,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擦,然后又将毛巾在热水里一烫,又敷到眼睛上,疼爱地说,“看,眼睛都哭肿了,什么事值得这么伤心?”
毛敏儿弱弱地说,“妈,我的工作没了。”
李湘湘一笑,“傻孩子,不就一工作吗?没了再找就是,让东来给你留意一下,找个比这更好的,气死他们。”
这不提陆东来还好,一提陆东来,毛敏儿更伤心了,“东来不会帮我了,我们分手了。”
“什么!”李湘湘大吃一惊,忘记了毛巾底下是毛敏儿的眼睛,用力一拍,站起来。“敏敏,快,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前不久还带你参加乐老将军的寿宴。”
不小心被李湘湘手一拍,毛敏儿眼睛泪流得更快了,气乎乎地将毛巾甩到地上,大声吼起来,“我怎么知道!毛小朴那个蠢货居然还在北京,昨天我在东来家碰到她了,她好像怀了孕,我就随便推了一下,她就流血了,然后东来他们就抱着毛小朴跑了,今天我去上班,台长告诉我,节目停播,我走人!”
李湘湘那个震惊程度,更甚于昨日毛敏儿看到毛小朴在陆东来家穿着T恤出现的表情,“她竟然跟我们玩的?”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你丢失工作是因为你伤了毛小朴肚子里的孩子对不对,那孩子是东来的?”
毛敏儿捂着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问了东来,这事本不是他做的!”
“你怎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也好有个好对策啊!”
“你们成天在外应酬应酬!打电话给你们,没一人接我电话!昨天我都被毛小朴打到医院去了!”毛敏儿抑止不住地又哭又吼。
“她还敢打你?”李湘湘狠声道,“果然胆子大了,仗着有人撑腰了是吧,这个蠢货果然好命,居然爬上了陆东来的床,还有了孩子!”
这一火上浇油,毛敏儿真想一头撞死,“你不要说了行不行?东来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这话说得底气真不足,她亲眼看见了陆东来眼睛里的宠溺啊。
“那孩子是谁的?她怎么在东来家?”
“喜欢毛小朴的是东来的弟弟!”毛敏儿还记得陆西为冲进去时状态,心痛,焦急,不安,悔恨,疯狂,他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喊朴儿,朴儿,像呼唤他生命里的爱人。
李湘湘皱着眉对毛敏儿说道,“这么说,毛小朴肚子里的孩子是东来弟弟的,你昨天一推,害得她流产,所以,东来弟弟就恨上你了!你啊你啊,也真是没用,跟东来这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怀不上,要是有了孩子,他们敢这么对你!”
毛敏儿突然捂住了耳朵,“出去出去!我不要听你说话!不要听!”
他们总以为陆东来多爱她多疼她,只有她自己知道,陆东来是多么深不可测捉不透的一个人,怒不是真怒,喜也不是真喜,脸上永远带着浅浅的笑,一付君子风度,可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破他脸上的笑,他在任何时候都主控自己的情绪,游刃有余,就连在床上,在一触即发的关头,他都能从容收手。
怀孕?她又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雌雄同体,如何能怀孕?
“敏敏,不要闹情绪,现在情况比较急,我们必须找到毛小朴!”李湘湘不满女儿的反映,现在是耍孩子气的时候吗?说不定连毛宁明都会被连累。想到这里,她立即给毛宁明打电话,让他赶快回家。
41第四十章
毛宁明回来得很快,因为李湘湘语气里前所未有的焦急。毛敏儿也不闹了,事情牵涉到陆家,这事可大可小,道理她明白。于是将事由给他爸讲了一遍。
毛宁明四十多岁,一派儒雅之气,充满书卷味,当初就是这股气质,才使得李湘湘赖死赖活要嫁给他。加上这几年养尊处优,一家人日子过得和美,毛宁明更加年轻出色。
李湘湘也知道她老公风度迷人,怕不要脸的女人时不时主动贴上来,所以不管毛宁明有多晚的应酬,她跟连体婴似的,都要陪同出席,昨晚他们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手机调了静音,确实没听到毛敏儿的电话,回家时已快一点钟,毛敏儿早已睡了。
毛宁明听完毛敏儿的叙述,长叹一口气,“小朴既到北京,你们何必再赶她走。”
对于毛小朴,毛宁明是内疚的,当年他亲眼看见毛小朴一刀捅进毛敏儿的小腹,心中对她痛恨至极,不过也没想过要把她送到监狱去,李湘湘却不同意,李湘湘的娘家人也不同意,认为她手段太过毒狠,若不送到监狱,保不定后面还要闹出什么事来,今日能捅小腹,明天会不会砍脑袋,再说了,这虽然是家事,但出手伤人,却是公安机关的事,你毛宁明也是公务人员,不能知法犯法,包庇凶手,送,必须送!
毛宁明没办法,就送吧,交给法律制裁。
为了安李湘湘的心,此事交给她全权处理,等判决结果下来,才知道毛小朴判了七年,毛宁明大怒,知道李湘湘暗箱作,这时,李家人出面调和,他们力挺毛宁明当选了他梦寐以求的正职,若再为毛小朴翻案,李湘湘作假的事必定会闹得天下皆知,损失的还是他自己。
毛宁明无奈之下,只得接受。毛宁明世代务农,大学毕业后在县里任秘书一职,官不大,但当官的感觉太好,官越大的感觉越好,好得毛宁明忘记了狱中的女儿,第二年,李湘湘提出一个条件,如果毛宁明只有毛敏儿一个女儿,她娘家人集体出力,让他官职北调,上升一级。
这是一个太大的诱惑,而且毛敏儿无处不乖巧,再想想毛小朴,毛宁明竟然发现不能在她身上找到一处亮点,他终于昧着良心,答应了这个禽兽不如的条件。来北京后,他努力上进,长相好气质好能力不错,李湘湘娘家的后台好,居然在六年里连升几级,当官当上瘾了,毛敏儿和陆东来走到一起,他是最开心的,有了一个更硬更可靠的后台,他有信心,日后在这条当官的路上越走越稳,越走越远。
现在听着毛宁明如此轻松的话语,李湘湘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若有人知道你有个拿刀行凶的大女儿,你以为你的官位还能坐得像现在这样稳当?”一句话就点住了毛宁明的死。
果然,毛宁明不敢多在这事上纠结了,他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不如我去找小朴,她如今是陆家的媳妇,她怎么着还姓毛,如果能言和,就皆大欢喜了。至少也不能勾结外人来打击我们。”
“不,不,我讨厌她,讨厌看到她,爸,你若认回她,我就离家出走!”毛敏儿第一个跳出反对。
李湘湘想起毛小朴那张木讷的脸,也是厌恶,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办法。跟毛小朴打亲情牌,就算没有最好的结果,也不会有最坏的结果。
“敏敏,若毛小朴成了陆家的媳妇,你去陆家的机会也多了,东来就是因为这事才跟你分手的,若毛小朴不计较,东来就不会计较,你们还有机会!”李湘湘果然是条能屈能伸的老蚯蚓,深喑钻泥挖洞之道。
“想让我去讨好那个蠢货,做梦!”毛敏儿绝对不能忍受她在毛小朴面前低三下四的小媳妇模样,当初她都能豁出去挨一刀,可见讨厌毛小朴到什么程度。
“好好,你不去,爸去,告诉我,小朴现在在哪?”毛宁明疼爱地拍拍毛敏儿的手。
“昨天是陆西为抱她去医院的,不知道去了哪个医院,不过东来说陆西为现在不在北京。”
“你打电话问问。”李湘湘说。
毛敏儿不情不愿地掏出电话,按了快捷一号键。
“东来,我想问问毛小朴现在在哪,我爸想见见她。”毛敏儿声音放轻。
“毛小朴昨天自己出院了,不知道去了哪,西为到处在找。”电话那头声音干净,温和。
毛敏儿呆了,他们不知道?
“你们可以去军总医院打听,如果有她的消息,麻烦你能告诉我一声。谢谢你。”电话挂了。
毛敏儿慢慢地放下手机,若有所思,李湘湘和毛宁明急切地看着毛敏儿,等她说话。
“毛小朴我们不用找了。”毛敏儿一字一句地说,她心中已豁然开朗,顿时乌云散去,心情也好起来。
“为什么?”
“因为毛小朴跑了,她肚子里本不是陆西为的孩子,陆西为找她找了几个月,如果那时就怀孕了,肚子早显怀了,可我看见毛小朴时,她好像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说明她是在陆西为寻找她的期间怀的孩子,可能她害怕陆西为找她算账,昨天才进医院几小时,就跑了,陆西为和东来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李湘湘和毛宁明也愣了。
“那你的工作是怎么回事呢?”毛宁明反应得快一些。
“你还得罪过什么人?”李湘湘反应也不慢。
一说到工作,毛敏儿才变好的心情又飞了,陷入沉思。陆东来的话又响在耳边,“你知道是什么人作的吗?毛小朴。”
话说宋家颜平托着毛小朴上了飞机,钟瑶早在等着他,两人安置好,飞机朝北戴河飞去。
宋家颜低头打量毛小朴,第一次见她没戴眼镜的模样,竟然如此眉清目秀,她的眼睛生的极好,不笑的时候像桃花,眼尾细而略弯,形状似桃花花瓣,尚未打开,已媚态毕露。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扇翅膀,细微地颤动,鼻子挺而小巧,嘴唇饱满,略显苍白。
更让宋家颜吃惊的手感,仰在自己怀里的这具身体软得不可思议,像水里柔软的水草,略不留情就能缠住似的。尤其是那腰,平时毛小朴穿衣宽松,看不出线条,哪知这一触,玲笼有致,迁细小巧,似一手能握之。
《闺房宝镒》中记载:“相女先相女腰,腰细而力强者佳……以腰为枕席,乐之关键也。”
腰肢迷人,承上启下,有婉蜒旋展的美妙,予人以无限的遐思和幻想,不但细如丝绦,楚楚动人,更重要的是窈窕淑美,强健有力,乃是感与美感的综合体。
宋家颜以前不明白刘丹阳为什么喜欢上她,跟毛小朴接触后有些明白,现在,心中如明星高照,雪亮雪亮,这姑娘的好,只怕是内外兼修,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这姑娘娇憨尚不自知,只怕丹阳已食髓知味。
宋家颜赶紧凝心收目,不让心驰动荡,不想抬头碰见钟瑶的目光,不由一笑,钟瑶也一笑,心中却暗暗惊奇,家颜那眼神
毛小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豪华的房子里,灯明几净,而窗外天色已暗。
“终于醒了。”宋家颜舒了口气,他还担心那针安神剂打过量了。
毛小朴想坐起来,宋家颜赶紧按住,“小祖宗,你还是趟着的好。”
钟瑶靠到桌子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么?”
毛小朴摇摇头,“没大事,她打了我,我也打了她,扯平。”
钟瑶苦笑,这也能扯平?
“扯不平,你差点流产,她是谁?”宋家颜笑,眼前的小姑娘,眼睛清亮,黑白分明,全是坦荡之气。
毛小朴睁大了眼睛,流,流产?她流产?她有了小毛毛?眼睛询问地看着钟瑶,钟瑶诚恳地点点头。
毛小朴想了想,突然说,“是不能扯平,以后我再打回来。”
钟瑶很无语,姑娘,你能不能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又搞不赢,这事你男人只需要勾勾手指啊。
“她是谁?毛敏儿?”钟瑶问。
毛小朴点点头,“我都答应还钱给她,她还敢撞我肚子,我得打回来。”语气平平,像在说她明天要上超市买洗衣粉一般。
宋家颜脸沉下来,毛小朴的事他是知道的,如今,不能再纵容下去了,丹阳要缓办,他就偏要急办,和钟瑶一合计,一个电话打出去了。
结果那边台里却对毛敏儿印象不错,知书达理,温雅贤淑,问可不可以放她一个长假,宋家颜原本只想拔掉人家枣树上的一棵烂枣子,哪知人家还歪歪叽叽,那就连枣子树都给你拔啰。于是又一个电话出去。
第一个电话出去,毛敏儿还没有失业,第二个电话去,毛敏儿失业,《笑笑部落》停播。
做完此事,宋家颜完全没觉得自己过份,可看在钟瑶眼里,不亚于惊涛骇浪,宋家颜是个什么人,没有人比钟瑶刘丹阳他们更清楚。
严格来说,宋家颜是位君子。格随和淡泊,言谈举止温文尔雅,遇事谦谦有礼,雍容自若,认认识他的人很容易想到八个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但现在,就是这个么温和沉稳的君子,却在无意中显出他的强势来,为了一个不相甘的人自发动用了他人脉和家族力量。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
钟瑶暗叹,但愿只是冲动。
42第四一章
宋家颜虽然是医生,可架不住命好会投胎,宋家在北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宋家颜的爷爷宋祖之原是国安部的前任部长,他的外公是乐常老将军,宋家就他一人选择了从医,他弟弟宋家齐选择从商,其他人全部在军政界混得风生水起,要搞个把后台不硬基不稳的小主持,真的像吃方便面一样。何况还有个只手通天、油得不得了的钟瑶入股。凭心智,凭财力,凭手段,这等段位放出去,毛敏儿一边哭最好一边庆幸人家手指只动了一下下。
半夜刘丹阳赶到,见毛小朴睡得香喷喷,本不像遇险的准妈妈,像只没心没肺的小猪,悬着的心放下来,嘴角不由勾起来,亲亲她的鼻子和嘴,洗了个澡,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久违的毛毛,一只手轻轻抚着平坦的肚子,满心幸福。
“毛毛,我们有小毛毛了。”
毛小朴睡梦中感觉脸痒痒的,用手推了一下,口里嘟嚷,“灰灰,别吵,我要睡觉。”
刘丹阳嘴角笑容加深,敢把他当成狗还睡得这么舒服的,只有她一人。继续玩亲亲,闷骚男玩起幼稚来,一样很骚,很快,毛小朴被刘丹阳上上下下的动作惊醒,结束了猪的行程。
毛小朴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见刘丹阳,有点傻了,以为是梦中,迟疑着伸出手点了一下他的眉毛,实的,仿佛不可相信,又点了一下他的嘴唇,实的,软的,愣住了,他此时应该在重庆啊!
刘丹阳被毛小朴那一付娇憨的神态萌得不得了,头一低,亲住了她。手还在肚子上轻轻抚动。
“你怎么在这里?”毛小朴被亲得晕晕沉沉地,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问题。
“我们的小毛毛差点出事,我怎么能不在这里。”刘丹阳咬着她的脸。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有小毛毛。”毛小朴低头认错,她觉得自己亏理了,自从刘丹阳说起小毛毛,她心里挺喜欢的,她亲手抱过小钟球,那感觉对她来说,又新颖,又温暖,如果她自己能生个,天天抱怀里,肯定很好。
“你现在就在这里休养,等小毛毛生下来,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不好?”
北京的事太复杂,有诸多不安稳因素,刘丹阳暂时不想让他毛毛回去,这里是钟瑶的私人别墅,里面一应俱全,更主要的是这里气候适宜养胎。
“不。”毛小朴摇头,眼巴巴地望着刘丹阳。
“你差点流产,医生说了要静养,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好。毛毛乖,首先把危险期过了再说好不好?”刘丹阳将毛小朴窝进自己的怀里,心满意足地她的脸。
“不。”毛小朴固执地摇头,“我要回去,灰灰还在等我。”
刘丹阳微笑,原来惦记这个。
“灰灰我会让钟瑶去喂,不会有事。”软言细语,得全部打消她的顾虑。
“要天天去喂。”
“当然。”
“灰灰不要吃生的。”
刘丹阳轻轻捏捏毛小朴的鼻子,“都让你惯坏了。”
“生的不好吃。”毛小朴认真的说。
见鬼,你又不是狗,怎么知道狗认为生的不好吃?话说,狗还□呢,要不要这么矫情?
“好好,不吃生的。”本就是逗逗她而已,刘丹阳特别喜欢看毛毛为小事较劲的傻样。除了那一百万,基本没大事,现在一百万也不要了,全是小事。
“吃了饭带它出去溜溜,别把它闷坏了。”毛小朴继续吩咐。
第二天反复念叨灰灰的生活习惯,还怕刘丹阳没记住,弄张纸写了满满一纸,列了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宋家颜看得直乐,这确实照看的是一条狗?钟瑶看得头大,拜托,他儿子都没这么磨人,于是坚决将那张纸拍到宋家颜身上,那直乐的人乐不出来了,钟瑶爽歪歪。
宋家颜去了刘丹阳的家,门声一响,灰灰立即扑过来,就在宋家颜准备迎接灰灰热情的拥抱时,灰灰顿时发现不对,不是他家毛毛,心生失望,立即停止了动作,后退几步,退到毛小朴指定的墙边,有气无力的趴着,连眼睛都闭上了,心里在嘀咕,他家毛毛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他了,和狼跑了?
宋家颜将袋子里的煮熟的拿出来,递到它嘴边,灰灰眼皮耷拉了一下,没动,宋家颜指着食物,“吃啊,吃了我好交差。”
灰灰鼻子里哼了一声,惘若未闻。宋家颜用手去推它,它趴着,置之不理。
宋家颜笑了,你大爷的,煮熟了,送上门了,求着你了,你还不吃?继续求,求到最后宋家颜生气了,医生也是有脾气的,不侍候了!腿一抬,走人。
第二天,宋家颜又来了,手上又一袋食物,门一响,灰灰立即跳起来,发现宋家颜,耳朵一耷,又退回墙边去了。
宋家颜惊讶地发现,他昨天拿来的食物没动一点,原来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的。宋家颜灰灰,怜爱地说,“你家毛毛这些日子不在,让我照顾你,你就吃了吧。”
才两个多月大的灰灰看起来肥肥的,雪白雪白的像个球,像个孩子。可这孩子因为妈妈不在了,委屈了,伤心了,趴在妈妈画的圈圈里玩闭关,任谁来都谢客,任谁的食物都绝食。
宋大医生心里也委屈啊,他日理万机,忙得自家老外公住疗养院都没多少时间陪着玩,如今还在这里陪一条狗还被狗嫌弃,难道他人品下降?
宋家颜没办法,面对一条绝食的狗,医生没办法了啊,打电话给钟瑶,让他带老婆孩子过来,陪这位珍贵的狗大爷乐一乐,说不定就好了。
灰灰见钟球,没有往日的亲热,和他玩游戏没心情,捉迷藏没心情,你再抓我鼻子,老子咬死你!眼睛里凶光一闪,没吓到钟球,倒吓到了刘霜阳,一把护住了儿子。钟球却乐得手舞足蹈,一定要凑上去和狗狗玩对眼,这瞪眼的游戏好玩,好玩,还要玩嘛。
钟瑶没辙,降尊纡贵,弯下腰,捡起一块往灰灰嘴里塞,灰灰一甩,将头藏到胳膊底下去了。
刘霜阳可怜的灰灰的身子,“灰灰啊,你两三天没吃了,你不吃东西,怎么能等到毛毛呢?”
要说听得懂人话,这理由都没让灰灰动一动,可平时,毛小朴说什么,它好像都灵通啊。
夫妻俩郁闷了,又心疼又可怜,无可奈何地拿走第一天的食物留下带来的食物,走了。
第三天,灰灰对开门声没了热情,眼皮抬了一下,又合上了。
刘霜阳见食物原封不动,眼睛红了,这样怎么行啊,会饿出狗命的!给刘丹阳打电话,刘丹阳想了想,把它送过来吧,省得毛毛天天念叨。
刘霜阳灰灰的头,柔声说,“灰灰,我们带你去找毛毛,好不好,来,跟我走。”
她回身走了几步,灰灰望了望她,却没有跟上来。刘霜阳只得又回来,继续跟它商量,“你家毛毛在等你,跟我走吧。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眼见灰灰一动不动,钟瑶叹口气,“它不相信我们。不吃我们的食物,不跟我们走。”过了会儿,他还是想不通,“毛小朴那么个少筋的,怎么就养了这么多了几筋的一只狗呢?”
两人出来,刘霜阳苦着脸,“怎么办,它真会死掉的,太可怜了!它还这么小!”以前她看《忠犬八公的故事》,流了不少眼泪,眼下又出现这么一只忠犬,而且还是一条无比漂亮无比萌的幼崽,她好感动,眼睛都红了。
“怎么办,装进笼子带走,人还制服不了一条狗!”钟瑶话说得大声,可真的头痛。
人还真服不了一只狗。
四个五大三的汉子拿着个铁笼子一进门,灰灰就感觉到了危险,没等他们走近,纵身一跳,扑向一人,那人早有防备,将手中的笼子往前一摆,灰灰身子灵活地一偏,喉咙里发出一声嗷叫,扑向另一人,那一人也将笼子拉过来,灰灰突然身子腾空,像飞翔一样,翻过笼子。笼子只开了一个口,等四人将笼子掉头,灰灰打开了门,跑了。
四人面面相觑,狗会飞?狗还会开门?这只白色快如闪电的生物,确定是狗?
宋家颜听到四人竟然没逮住一只狗,又惊又闷,跑了毛毛的灰灰,毛毛会不会再也不让他上她家吃饭了?想到这里,赶紧往刘丹阳家奔去,这么小的事,怎么越来越感觉比医学上的疑难杂症还要让人头痛?现在灰灰不知道跑哪了,他要上哪找啊?
车子开到刘丹阳家门口,宋家颜一颗心落下来,灰灰竟然就蹲在家门口,看见他,立即跳起来,眼睛里露出戒备,全身白毛竖起来,进入攻击状态。
宋家颜不敢上前,心里将那四人骂个半死,笨蛋,不会拿网网吗,不会用麻醉枪吗?这下好了,范围大了,警惕高了,再想活捉它难上加难!
宋家颜拿出钥匙,远远地给灰灰看,一人一狗打着商量,“我给你开门,你进去等好不好?”
灰灰鸟都不鸟他,宋家颜不敢拿生命冒险,终是不敢走上去开门。转身从车里拿出几袋干,撕开袋子,不敢直接抛空丢,而是贴着地面给扔过去。被人误会可以解释,被狗误会可能会掉块,宋家颜不得不谨慎。
丢出的干灰灰看了几眼,又把目光盯向宋家颜,宋家颜举起手,“好,好,我走,走还不行?”
他将车子开出一圈又回来,悄悄地停在一边,隔着车窗玻璃观察灰灰。
那几袋干还在那儿,灰灰的眼睛现在全部转移到上去了,饿了几天了,它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可它就是盯着看,脚步并没有动。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狗,直接朝那干奔过去,一口咬住大口大口咀嚼,另外两条腿踩着袋子,嘴一个劲往袋子里哄。
灰灰死死地盯着狗咀嚼食物,一分钟,两分钟,突然灰灰攻击了,猛地朝狗咆哮着扑去,那只正在和袋子搏斗的狗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跑了。灰灰慢条斯理地闻闻,将几袋干叨到门口,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宋家颜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狗吗,真是狗吗,竟然还有如此智慧!它让别的狗吃了,观察反应,确保食物无毒后,它再抢回食物。
宋家颜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