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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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朴低头,不语,没再添乱了。
刘丹阳收拾好一切,打了个电话,立即上来好几人,提起收拾好的物件就走,外面监视的人早被他们引开,接人的直升机停在不远的酒店的楼顶,一切就绪,刘丹阳抱起儿子,牵起毛毛,一家人半夜离开。
回到北京时,天还没亮,人到大院门口,毛小朴儿子都不管了,直愣愣地往内冲,却被门卫拦住,毛小朴不解释,也不看门卫,歪着脖子弯着身子朝大院里瞄,连门卫的问话都没听清。
门卫想,这哪里来的疯女人啊,就要轰走她,突然从院里窜出来一条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扑到这女人!门卫大惊,不好,不好,刘将军家的狗发狂了!
是真的发狂了,灰灰发狂了!它老远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它等了一年多的气息,它热爱的气息。一条成年藏獒的狂热没有人能阻拦得住,何况还加了一个女人的狂热,两个狂热的物体拥抱在一起,灰灰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控诉,似依恋,似撒娇,似狂喜,似委屈。
毛小朴哭得像个孩子,放纵,大声,伤心,眼泪纷飞。
门卫有点手足无措,这骤然而来的变化让他惊呆了,一年多以来,他从来没见过灰灰有人能近身啊。
刘丹阳抱着初七走过来,安抚地对门卫一笑,示意他进去。哪知初七见妈妈哭得惊天动地,伤心欲绝,母子连心哪,他嘴巴一扁,顿时大哭起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一双手朝妈妈张开,边哭边要妈妈,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纵是刘大将军如此铁血男儿,也被眼前这一暮搞得心眼酸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门卫室里的门卫早已泪流满面,哭得一团糟,他算是看明白了,灰灰这一年多来等的就是这女人。这女人也是个傻的,抱着灰灰哭成一团,连儿子都不要了,她没发现她儿子哭得多伤心么,像医院里正在打针的孩子,声嘶力竭,哭得边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刘丹阳发现儿子哭得太急了,立即抱住毛小朴,“毛毛,不要哭了,初七哭得转不来了,快点不要哭了,你一哭,他更加要哭。”
毛小朴的眼睛透着蒙蒙眼泪,发现儿子那一声无比伤痛,一声“啊”了半天竟然“啊”不出来,心一惊,抱过儿子,另一手还不忘记抱住灰灰。她不哭了,将两张脸,一张人脸一张狗脸,紧紧地挨在自己的脸上。
毛小朴从小到大不爱哭,她心迟钝,能让她哭的事儿不多。初七也不爱哭,饿了也就是哼哼唧唧抗议,不舒服了也是哼哼唧唧地吵人,母子俩从来曾未这样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过。现在毛小朴不哭了,初七的哭声也缓缓停下来,却还在一声接一声地抽泣,显然是伤心极了。
刘丹阳拉起毛小朴,抱起初七,“先进去。”灰灰缠绕在毛小朴的脚下,生怕它一个走眼,它的毛毛又不见了。
回到屋里,灯火通明,毛小朴又流泪了,她的灰灰长高了,长长了,长重了,抱不起了,她的灰灰和梦里的灰灰真的一样,成了灰灰,那一身的白毛哪里去了?
刘丹阳好笑,“你刚才抱着一条一年多没有洗澡的狗,亲了二十分钟。”
毛小朴往自己身上一看,得,自己也成了灰灰,小灰灰。
全体洗澡,刘丹阳和儿子先洗,毛小朴帮灰灰洗,灰灰那个澡足足洗了两个小时,水用掉一两吨,沐浴露用掉半瓶,最后洗出的水才没有变颜色。
灰灰被毛毛洗得没了力气,却不敢有脾气,怕被这没良心的女人抛弃啊,忍着掉几层皮的痛苦,让她洗吧,洗吧,只要她喜欢,别再丢下我就成了。
毛小朴本来就哭累了,帮灰灰洗澡洗得没了力气,坐在浴室里直喘气,刘丹阳将儿子哄睡了,来帮忙了,毛小朴不矫情,身子一软,眼睛一闭,随你洗去。
灰灰不放心,守在门口,一个忠实的男人,一条忠实的狗,偏偏就喜欢守着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真没天理啊。
刘丹阳抱着毛毛出浴室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眼睛红肿,偶尔还有一两声小小的啜息,估计梦里还在哭。刘丹阳将她放在床上,小心地盖好被子,又看看儿子睡得香香的脸,哎,也还在啜息,嘴唇一舔一舔,吮吸着嘴唇。
刘丹阳看着这一大一小,满心满眼的爱。回头找块大毛巾给灰灰擦身子,指着睡房里边上一块地方,“去那儿睡,放心,毛毛不走了。”
灰灰退了几步,退到墙边上,四肢趴下来,头伏在前腿上,眼睛却朝着床上毛小朴,不肯闭上。房间的灯熄了,两双绿幽幽的眼睛一直不熄,像两盏灯火。
毛小朴是被一个脑袋蹭醒的,打开眼睛,初七趴在她前吃饭,刘丹阳盖着初七的一只手在轻轻揉动。
“还胀?”
“现在好多了,初七的食量增加。”
以前胀,她把水挤在瓶里,放进冰箱,上班后由保姆喂给初七吃。初七吃惯了她的,其它牛羊一沾,就甩了。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专门挑长的食物吃,可不能断了初七的口粮。
“初七是初七生?”刘丹阳食指轻轻擦擦初七的嘴角。
“正月初七。”
“取大名没有?”
“叫毛沧海。”
“毛沧海?”刘丹阳沉吟一下,“毛毛,你有没有感觉叫刘沧海要好听些?你仔细念念。”刘丹阳笑,眉毛一展。
毛小朴真的喃喃念了几声,毛沧海,流沧海,毛沧海,流沧海,冇沧海?冇?
这样念下去与她当初的大气概念背道而驰!她不得不承认,流沧海要好听多了,虽然这个流字有那么点小气,远不如奔沧海,涌沧海嚣张大气。
这就是个别扭得不得了的女人,要大气,直接叫观沧海临沧海填沧海啊,还推荐余沧海,人家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一观观主。
初七的姓氏权让刘丹阳这个腹黑得不露声色的男人一句话拿下来了,不得不叹息,毛小朴,你搞得赢这些大妖大祸么?
毛小朴还没知觉,此先例一开,后面孩子的姓氏权全部让当爸爸的拿下了,毛通冇,名字怎么取都不好听懂,毛小朴从此不再在孩子姓上挣扎。
毛小朴发现她们昨晚搬来的东西没在家里,正觉奇怪,刘丹阳已经拿衣服给她穿了,“我们不住这里。”昨晚的任务就是让一人一狗相见,今天的任务就是将人和狗一起带走。
他购置了一套四合院,此后他们就住到那儿。
毛小朴一见新家,就喜欢上了,院前左边是一坪厚厚的绿色草坪,右边是一小坪黄色的花和一小坪凤尾竹相间,弯弯曲曲的小石子路,旁边有墨绿色花纹的大理石桌子,旁边四个像大树桩的墩子,毛小朴看见初七的学步车子就在桌子旁边,桌子上还有他的摇鼓和小手枪,初七也发现了,双手挥舞,在刘丹阳怀里扑腾,咿咿呀呀,我的,我的,我的!
后院有两棵冬青树,高大,浓密,像两把绿伞,两树之间竟然还有一张小小的吊床,树旁边还有一架小小的秋千。刘丹阳将初七放在吊床里,轻轻摇晃,初七乐得四肢并舞,咯咯的笑声感染所有的人。毛小朴脸上兴奋得红成一个苹果,拉着灰灰一起坐到秋千上,娇声笑,“丹阳,摇一下,摇一下。”
刘丹阳过去轻轻一摇,秋千荡起来,灰灰没坐稳,掉下来了,不甘心,跟着秋千的荡动跑这边跑那边,呜呜呜,我要坐,我要坐,我要坐!
最让毛小朴喜欢的是院边那一块菜地,开好了的菜地,哎呀,她又可以种大蒜了!作孽吧,北京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男人买下来给她种大蒜!
院子里除了一个老佣人,不再有其他人。刘丹阳一家三口带着一条狗,在这里安稳舒服地住下来。
晚上,刘丹阳将一个文件交给毛小朴,让她收着。毛小朴打开一看,咦,房产证?写的她的名字?
刘丹阳最懂毛小朴爱房心切的心,将这套院子划到她的名下,当初毛敏儿的一百万让她坐立不安,如今这房子给她,她想走也舍不得走,也走不了。
大凡好东西都烫手,丢掉又舍不得。
毛小朴发怔了,这房子为什么给她?她又没出钱,凭什么她要收下这房子?而且,这么大片房子,应该很贵吧,她拿什么还?
儿子都给人家生了,还在纠结自己应该不应该拿人家的东西。
“这是给初七的,你是他妈妈,当然得替他接管。不过你不能赶我走,我是初七的爸爸,我们是一起的。”啧,真是个怪,每一句话毛小朴无法拒绝,房子完整无缺地送出去了,人也捆绑到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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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里的狗突然不见了,那些日常送饭的人失落了。直接找到门卫,问狗去哪了。
夜间那守门的门卫早下班了,换班的那个是个新来不久的年轻人,兴奋地报道,“哎呀,原来那条狗是白色的,雪白雪白,天上的云一样,它被一个女人带走了,那女人长得什么样?也就那样啊,两鼻子两眼睛(两鼻子,你没看错),可是那狗啊就在她脚下打转转,原来那狗真在等人,等的还是女人,那女人真漂亮啊,喂,你们天天送饭,有没有注意那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巴啦巴啦,听众脸都黑了,哪来的如此不靠谱的门卫!
一干人失落地回家,心里还是琢磨,那狗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怎么平时就没留意过?
夜班的门卫上班了,眉飞色舞地讲着惊心动魄感人肺腑的场面,讲着讲着,眼睛又红了“那狗和女人的感情真好啊,就这么滚在地上,脸挨着脸,身子都紧紧贴一起了,狗的舌头还舔着女人的眼睛,好像在给她擦眼泪,那女人也不管那狗多脏,身子多臭,竟然将头都缩进狗的脖子里去了,那狗的两只手还搭在女人的肩上,真的,狗和人就这么狂热地拥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情感,哦,对了,那狗是公的吧?刚才小张问我呢,我觉得是公的”
旁边的听众脸黑了,尼玛,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边一家全部团聚。那边开始腥风血雨。下一章明天早上7:0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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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七章
62
一群人在军区大院里议论纷纷,还有一群人在海阳腥风血雨,毛小朴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脑容量原本只能装属于她自己的那点东西,自己,孩子,灰灰。
新搬的房子没装网线,电视目前只能调几个台,不过以后会都会弄好,这是刘丹阳说的,不过够她看了,她喜欢的三个台都在。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喂孩子,第二件事,喂大人和狗。她不要佣人动手,自己下厨,乒乒乓乓一翻,端出三只盘子,一盘刘丹阳的,一盘自己的,一盘灰灰的。两人对坐,灰灰坐中间,初七在学步车里蹦达,一只脚一力一点,然后双脚缩起,车子就滑到了妈妈身边,两只手去扯妈妈衣服,口里在叽叽喳喳,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毛小朴掐一点点蛋花花送进初七嘴里,回头还将手指朝自己口里舔一下。初七欢快地巴砸着,张大嘴还要,一双手在妈妈手臂上抓,毛小朴极有耐心,笑眯眯地又掐一点送过去。
刘丹阳很满足目前这种生活,晚上有软软的毛毛抱,早上有爱心早餐吃,白天和可爱的儿子和灰灰乐呵,人生的幸福莫过如此,宁静,简单,温馨,内心有一个世外桃源。
刘丹阳掐断了家里与外界的新闻联系,他不想毛毛知道海阳发生的事。
他自己人虽然回来了,但已在海阳安排了人手,那边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传到了他耳朵。
办公室里,范多请示刘丹阳,“还要不要让人过去查案?”
刘丹阳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材料,微微摇头,“不必我动手了,陆际会去。”
眼前的材料上写的是陆际,陆夫人,毛小朴三人的关系,刘丹阳查到了很多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找到海阳,却一直忽视了陆夫人这条暗线,她竟然是毛小朴的亲生母亲,而陆夫人近日才知情。
被自己抛弃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刘丹阳相信陆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不甘休,陆际一定会出手给这个继女讨回公道,以减轻夫人的内疚和自己的内疚。
再则,政界的事,算是陆际份内的事,他出手比自己出手方便。
一切都在刘丹阳的算计之中。
“我们的人手要不要撤回来?”
“暂时不要,李敢一家在海阳树大深,要密切注意,必要时要提醒陆际。”
“司令是说安全问题?”
“陆际这一去,必定会翻出很多旧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当萝卜和泥下定决定抱成团抵抗时,可能会出现武装暴动,当然,我希望担心是多余的。不过不能忽视,强龙难压地头蛇。”刘丹阳轻轻敲敲桌子。
范多眼皮一跳,武装暴动?
刘丹阳没再说话,他在想陆夫人。
回到家,毛毛趴在铺着卡通图片的地上,一左一右趴着初七和灰灰,只听见毛毛在说,“这是西瓜,西瓜,很好吃哦,初七还记得吧。这是葡萄,嗯,也好吃,有青的,有红的,有紫的,初七,我们在院子里种葡萄好不好,等葡萄长大了,我们坐在葡萄架上乘凉,口干了,一抬手,摘颗葡萄放嘴里,是不是很好?”
“是不错,葡萄是春天种的,明年春天我们种葡萄,那时候初七可以帮我浇水了。”刘丹阳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微笑回答,竟然十分期待毛毛说的那种场景,葡萄架下乘凉,一抬手,摘颗葡萄放进嘴里,汁水酸甜,清凉,身边是女人和孩子,甜蜜,美满,此情此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初七见到爸爸,立即不配合妈妈的学习了,四肢着地,快速向爸爸爬去。
刘丹阳从地上捞起儿子,拉起毛小朴坐进沙发,灰灰屁股一挪,蹲到毛毛脚下。
“我家初七真幸福,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毛毛瞪他,“不准给他这个选择题。”干嘛非要逼他说出来,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好,不问儿子,我问毛毛。”刘丹阳随意地说,眼睛却仔细地看着毛毛的脸。
“我才不选,我妈死了,我爸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毛小朴翘翘嘴。
“毛毛,你对你妈有没有一点想法?”
“有啊,死了好,要是看到我爸不喜欢我,多难受,我要是看见别人不喜欢我家初七,我难受。”毛小朴盯着刘丹阳,“你不会不喜欢初七吧?”
“我怎么会不喜欢初七?傻。我喜欢初七一辈子,更喜欢初七妈妈一辈子。”刘丹阳不露声色的表白。
可惜毛小朴只听到前一句就激动了,喜欢初七一辈子,太好了,初七不会被他爸爸丢了!
姑娘,后一句才是重点哪,刘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敞开地表露情感过?虽然拐了个弯,说的是初七妈妈,可初七妈妈不就是你毛小朴吗?人刘大将军要说的是喜欢毛小朴一辈子啊。
刘大将军前所未有的一句深情表白像砸在棉花堆里没换来一声响动,鼻子,笑着暗叹。
活该憋死你个闷骚男,表白就好好表白,一是一,二是二,玩什么花花肠子拐什么弯哪!在毛小朴前面,脸皮这东西就是障碍物,拿掉更好!
不出刘丹阳所料,陆际真的去了海阳。
陆夫人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悲痛断肠,“老陆,我从没来求过你,我就求你一回,给我女儿讨回公道!她被陷害,坐牢七年,坐牢出来,被家人抛弃!老陆,我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一生下来就被我丢下了,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如果她过得好,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我没想到她如此悲惨!老陆,如果讨不回这个公道,我不活了!”
陆夫人突然发现了她女儿,突然发现了她女儿生活得如此悲惨。
可见,无论悲惨和幸福,概念都不是一样的。
毛小朴从来没觉得自己悲惨,相反,她觉得自己过得挺好,她不是阿Q,绝对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神胜利法,她是真的觉得充实幸福。她也不知道那么多人要给她讨回公道,她从来没想过公道,她的要求很简单,不要跟她的所谓的家人有丝丝联系,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刘丹阳做很多事都不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她要简单,他给她简单。
陆际对陆夫人有内疚之心,因为孩子。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当妈妈,可陆夫人为了承诺,没再要孩子。现在听说陆夫人有个女儿,说句不应该的话,别说是蒙冤,就是没冤,陆际同志豁出头上这顶乌纱帽也要搞个蒙冤出来!
陆家两兄弟原本不想借助陆际的势力,可陆际自己要加入,两兄弟怎么会拒绝,反而心里加了一句,你最应该出力!
父子三人同仇敌忾,同上阵,同打虎,把海阳高层搞得人心惶惶。陆际铁了心要扳倒李家,当然仅毛小朴一事不足力,于是加大力度查海阳二十年来的冤案假案错案,特别是经济上的漏洞。
海阳这些年经济大开发,官员趁机捞钱轻而易举,李家在海阳地位深蒂固,首屈一指,早在河边混,不止湿鞋,连衣服头发都湿了,更何况陆际此行的目标本来就是李家。
陆际这一查,其它基本忽略,矛头全部指向李家,海阳市长李敢双规,市长职务由副市长朱优代理,法院院长李勇,工商管理局副局长李洋,外资办主任李超停止工作接受调查,另外李湘湘和毛敏儿陷害毛小朴事情属实,羁押在牢,不日宣判。
海阳大部分人拍手称快,为民除害为国除害啊,少数人惶恐不安,自己的小辫子听把已捏在上面的手里了。
代理市长朱优忧心仲仲,向陆际汇报工作,“海阳这次反腐工作做得很顺利,全国影响很大,只是这种**力量比较深蒂固,一把全部拔除在近日里不可能成功,怕只怕他们狗急跳墙。”
陆际沉思,“他们手里有武装力量?”
“他们在职多年,下面的人很多都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即使去职,那些人还是听他们的话。”
朱优担心啊,你是中央首长,在这里坐镇,可能还没人敢动你,可你走了呢?而且,你一下子掀掉这么多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让我一下子上哪找这么多合适的萝卜?你反腐可以,我支持,可你不能死揪着李家不放,那是头吐着毒箭的地头蛇,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我可负不起这个责,想来想去想白了头,这个代理市长不好当啊。
“那就大换血!正职下了副职顶!海阳不是一家人的海阳,不是谁可以一手遮天的海阳!我仔细查过,这些年凡是外调来的人员没过一二年就走了,全是被逼走的,剩下没走的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明哲保身!如此,工作展不开,手脚被束缚,人身不安全,这样下去,还有谁愿意来海阳,还有谁敢来海阳?今天,无论他们有多猖獗,有多强大,必须拿下!”
朱优回到家里,有些郁闷,没怎么吃饭,倒是孔林,朱佑佑,朱田田吃得欢快,饭桌上还在讨论。
“真没想到毛小朴的案子惊动了中央,这下可好了,毛小朴沉冤昭雪,还了一身清白!”
“可这代价也太大了,七年啊。当年的北大都没机会上。”
“没想到毛小朴和毛敏儿竟然是两姐妹,同一个爸爸的,这事儿,真让人难以想像。”
“李湘湘太过份了,竟然下如此毒手,李家没个好东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倒了,人心大快!”
“明里是倒了,暗里只怕难呢!”
“听说毛小朴的妈妈是陆东来的继母,是不是真的啊,那毛小朴就是陆委员的继女了?”
“难说,要说是,不可能毛小朴这么多年做妈妈的不管,要说不是,可中央首长就是冲着李家来的,哎呀,真正搞不清!”
“李家本来就该查,毛小朴的事是事,别人的事也是事!”
“说够了没有!”朱优心烦意燥,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没有明确的事不要到处乱说,要讲求实事求是!”
“一家人说说而已,哪有乱说。”孔林不满了。
“你们这些日子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下班后老实回家,听明白了没有?”朱优对桌上三个人叮嘱。
“爸,你是说”朱佑佑也放下筷子。
“我是说注意安全!”朱优走进书房。
当天晚上十点,朱优的不安和预感成真,陆际的住宅地被一群武装力量包围。
来人都端着八一杠,为首的是个长脸大汉,对屋里的陆际喊话,“将所有关押的人都放了,恢复从前一样,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以为自己二三重,就瞎蹦达,也不看看地盘,不试试水深,海阳不是你想办就能办的地方!”
陆夫人吓慌了,紧紧挨着陆际站着,从没有经过哪些场面啊,陆际坐在椅子上,面色从容,“你们拿枪指着我,知道后果吗?”
大汉狂笑,“我毙了你,你的后果我知道,我的后果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要赌吗?”
“那就赌吧!”随着一个声音,陆东来和陆西为手上持枪,出现在楼上的窗户边,每个窗口都架了一条枪,指向楼下。
69第六八章
63
“那就赌吧!”随着一个声音,陆东来和陆西为手上持枪,出现在楼上的窗户边,每个窗口都架了一条枪,指向楼下。
“哈哈,难怪陆委员不慌不忙,原来早有准备,可是,你准备得够充分么?”大汉手一挥,围墙上出现一圈枪,全部指向楼上。
陆际沉着脸,一言不发。陆东来没想到对方几拨人,更没想到武器力量如此强大,还是大意了。李家在海阳霸道已久,可能将海阳的兵力大多掌控了。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大汉嚣张一笑,“人活一世,不过是求财求福求平安,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陆委员愿意,我们也不介意分一羹。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您说呢?”
“亮出你的底牌吧,你们是谁指使的?”陆际仍然不急不躁。这块老姜知道眼下急不得,先钩出大鱼掌握证据缓延时间再说。
“陆委员何必多此一问,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想给你的继女翻案吗?这个事情会给你个交代,保证你满意,但你要借事挑事,逼得人没活路,那我们也不想给你活路。不如各退一步,坐下来喝茶,如何?”
“你还是明说吧,我想要个确实答案。”
大汉哈哈一笑,“好,我成全你,我的老板姓李,你可以说李敢,也可以说李勇,李家人,你今天放他们一马,日后他们定当以报,绝不食言。”
“我不相信你,他们来跟我说,谈判要有诚意。”
大汉脸色一变,“别给你脸不要脸,给你个台阶就顺坡下!”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落在大汉的脚下,溅起一烟雾,陆西为吹吹枪口,邪邪一笑,“你说谁不要脸?”
“西为,不得乱来!”陆际大喝一声,回头对大汉说,“让李雄强来,我们坐下来谈。”
李雄强是李勇的父亲,毛敏儿的外公,虽然已赋闲在家,但陆际知道,他掌控着整个李家。
“想拖时间吗,别想了!”大汉手后退几步,手一挥,子弹如雨向楼上楼下的窗口。
“打电话求助没有?”陆夫人颤声问,她不想死,她才找到自己的女儿,还没有相认,还没有弥补,还没有求得原谅,还没有听到一声妈。
“向谁求助?”
海阳的武装力量只怕都被李敢控制了,陆际沉着脸给朱优打电话,却是无法接通,记号干扰?陆东来眯起眼睛,难怪成为地方一霸,果然做得滴水不漏。
“抵不住了!”一人急切地喊,“想办法撤吧!”
怎么撤,这块地盘全被包围了。
陆西为抢过一条长枪,就要往外冲,被陆东来拖住了,“找死么!”
“找死也好过被人堵着打,老子不想死得这么憋屈!冲,你不冲我冲,还有,我要是死了,你帮我还债!”陆西为眼睛红了,枪一端,飞身冲向外面。
“等一下,你们听听!”陆际大喊,人骤然站了起来。
外面响起一枪急列的枪声,像是两军对阵,陆东来侧身从窗口一望,大惊,“爸,军方的人,包了一大圈!”
匪徒包围了他们,军方的人包围了匪徒。顿时枪声大作,销烟四起,整个战争不到十分钟全部结束。迅速收拾现场,军方负责人文岳山上来跟陆际汇报情况。
“击毙九人,受伤十九人,其余二十七人全部捉拿归案。”
“你们怎么知道这边有危险?”陆际觉得奇怪,他并没有申请军方帮助。守在楼上的保护他们的,全是警方的人。
“上面早有安排,我们是执行任务。”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陆际一夜未眠,陆东来也一夜未眠,两人想的是同一件事,军方怎么出现得如此及时?老的大的此时心的是公事大事,事在眼前,不得不想。
陆夫人一夜未眠,陆西为一夜未眠,一个想女儿,一个想女人。女的小的想的是私事小事,公事有人心,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心里眼里只装着自己想的那个人。
持枪暴动一事,影响极为恶劣,中央加大了力度,海阳恶势力一下子分崩离析,迅速瓦解,李敢李勇作为匪首,判处死刑,其他人死罪可勉,活罪难逃,一个个按法律的条条框框来。
海阳一案结束,陆家三人立即返回北京,陆西为没走。
陆东来叹气,“西为,毛毛我可以确定去了北京。”
朱佑佑说那个男人接走了毛小朴,半夜就走了,而且男人承认是孩子的爸爸,毛小朴当初就是在北京怀孕,现在一家三口团聚,能不回北京吗?特别是在海阳如此不安全的情况下。
陆西为冷笑,“陆东来,你认为我还相信你的判断?”
一句话,陆东来彻底无语。
陆东来年少大成,无论从政的路上还是从商的路上,走得谨慎沉稳,步步为营,却不失锋芒犀利,是个玩谋于股掌之间的人。可就是这么个大妖孽,一生的英明生生断送在毛小朴那个二愣子手里。
多次判断失误啊!当初以为孩子爸爸与钟瑶有关的是他,肯定孩子爸爸是宋家颜的是他,以为毛小朴被宋家颜带去法国的也是他。将陆西为误导得团团转。
此次陆西为才知道陆夫人当初将毛小朴竟然藏在广州,气得想跟陆西为想拼命。
广州是什么地方?广州是陆小阎王的大本营,是他混帐起家的地盘,手一挥大把人马为他鞍前马后,在广州,别说找一个毛小朴,就是想一只蚊子,也不难啊,可是那时那刻,陆西为却让陆东来一句话奔到法国去了,生生在自己的码头错过自己的女人。
陆小爷恨得血都能喝他一碗,还肯听他的话?
陆西为去监狱找毛敏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毛敏儿狠不得扑上来咬掉他一块。陆西为很淡然,哎,想吃他喝他血的人多了去了,见怪不怪。
“你一直派人监视毛小朴,为什么让她跑了?”陆西为问。
“陆西为,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毛敏儿想明白了,北京那一夜分明就是这个禽兽的杰作!
“你告诉我毛小朴的消息,我告诉你北京那一夜的事情,条件交换。”陆西为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消磨,时间越拖得久,他家大婶有可能藏得越深。
“告诉我有什么用?不就是爱滋病吗?哈哈,我在这里面跟死有什么区别!来吧,来吧,我不怕!”自从陆西为那日耳语,毛敏儿神接近崩溃。
“那几人是爱滋病携带者,可是你没发现他们□时都戴了套套吗?他们还怕你不干净加重他们的病情呢!”陆西为森森一笑。
毛敏儿一怔,她没得爱滋病?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毛小朴的消息了。”
毛敏儿还在巨大的惊喜中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没得,没得。
在死亡的恐怖前面,在那无比可怕的病魔前面,那丑陋屈辱痛苦折磨的北京一夜突然轻了,就像一个人失去了一只手,变得心灰意冷,了无生趣,突然一天查出自己肠癌晚期,他恐惧了,生命!生命就只几天了!几天之后医生告诉他,医院搞错了,他只是肠炎而已。巨大的惊喜让他忽略了失手的痛苦,我还活着,还能活着,一只手算得了什么!
毛敏儿忘记计较了眼前这个禽兽的兽行,在陆西为妖魅邪气的笑容下,她不由自主的进行了条件交换。
“那天监视的有八人,可是半夜时分有好几辆从小区里出来,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监视的人分散跟踪,却被那几辆车带着绕了大半夜的圈子。后来返回,才知道毛小朴不见了。”
陆西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骂,“傻逼,全***傻逼!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竟然不能识破,还有你这个蠢货,养的人全是□的吧!”真想一巴掌劈死这个蠢货!可又怕脏了自己的手,狠狠甩门而去。
殊不知真不能怪毛敏儿傻,而是对方太明太强大。两人的段位差得太远,不在同一个层次上。刘大将军要摆平毛敏儿,分分钟的事儿。
陆际此次一回北京,立即投入到寻找毛小朴的行程。因为多了一层亲戚关系,陆际这回很上心,跟上次陆西为拜托的寻找不可同语。
钟瑶正在办公室开会,助理来报,陆际来访。
钟瑶一听“陆”字,就摇手,“去,说我不在,以后此人找来,不用通报,直接说我不在。”
陆东来一直找他相见,他知道要他问什么,不方便说话,索不见。可是,陆什么,陆际?
“等一下,你说是陆际?”
助理点头说是。
钟瑶长叹一口气,陆委员上门拜访,长辈拜访晚辈,若给他吃闭门羹,让家里老的知道,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逃不得了,钟瑶无可奈何地说,“请进小会议室。”
“陆叔叔,好久不见您,你老还和从前一样健稳。”小会议室里,钟瑶笑嘻嘻地给陆际亲自上茶。
“老钟还好吧?哪天约了一起去钓鱼。”陆际按兵不动,和言悦色。
“陆叔叔喜欢钓鱼啊?太好了,我这里正得了几支好钓杆,我去给叔叔拿。”钟瑶拔腿就往外走。最后一直按下去,按到他能溜掉为止。
“瑶子,不要躲了,坐下吧。”陆际好笑,老钟英武一生,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油腔滑调的儿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突然又羡慕老钟来,这儿子再怎么油腔滑调,可不糊来啊。
“哦。”钟瑶知道是真的跑不了了,只得坐回来。
“瑶子,告诉我毛小朴在哪儿。你今天不说,我一样也能找到,只是多费时间而已。”
“陆叔叔,你要找到她做什么呢?”钟瑶正色起来,“你是要认她回去当女儿,还是找她回去当媳妇?”
说实话,这个问题陆际没有想好,“先找到再说吧,家里老的小的都在闹。”真的在闹,老的成天哭哭啼啼,小的成天不见踪影,纵然见到也是一具走。
“陆叔叔,你不要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也要为毛小朴想一想,她有了孩子,有了丈夫,她过得很好,你找她回去可能会给她增添烦恼。”
“她结婚了?”陆际有些愕然。
“证只怕早就领了,再过几天你会收到请帖。”钟瑶一笑,以刘丹阳的闷骚格,这个保险手段一定会做齐。
“是谁?”连陆际都会收到请帖,说明对方地位不低,陆际心里一沉,想到了一件事。
钟瑶暗叹,迟早是要知道的,在北京谁能瞒住谁,“刘丹阳,陆叔叔,是刘丹阳,孩子也是他的。”
难怪,难怪,陆际顿时了然,他在海阳带走毛小朴,暗中留下人帮助自己拔出李敢,军方的人也是他安排的,那晚,救了陆际一家四口。
陆际回家,第一时间将陆东来喊到书房。
“毛小朴找到了,不过她就要结婚了。”陆际第一句话就是一颗大炸弹,炸得陆东来脑子一嗡。
“东来,她要结婚的对像是刘丹阳。”不等陆东来说话,陆际炸下第二颗炸弹。
刘丹阳的名字一炸出,陆东来立即想起了了海阳那晚的救援部队,不是刘丹阳还有谁。他不是政界的人,不能手政事,所以他把海阳那个烂摊子丢给了陆际,但若有地方暴动,谁能干得过军方人马。
陆东来不得不承认,刘丹阳永远棋高一着,占了先机。
70第六九章
64
“我不知道你对毛小朴是什么感情,可是,我希望你能放下,你对她最好是兄妹之情,我们会认回这个女儿。”
“爸,这个女儿不能认。”陆东来沉声说,“西为说得很有道理,她妈妈死了。死了,不算抛弃,她已经被父亲抛弃过一次,不能再让她知道自己曾经被母亲抛弃。”
陆际愣了,他突然发现儿子说的是对的,自己考虑得真不周到,偏于自私。
“那我们就还她一个安静生活,刘丹阳是个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他现在对她好,将来也会对她好。”陆际看着大儿子,“西为那儿先瞒着吧,至少结婚之前不能让他闹起来。”
“爸,西为”
“东来,我知道西为对她的感情,可眼下有什么办法,刘丹阳和毛小朴名正言顺了,难道西为就这么撒着泼跟着?没名没份成何体统?”
“西为不会在乎。”陆东来平静地望到陆际的眼睛里去,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我在乎!”陆际拍着桌子,“如果他再闹,我不介意用强制手段!”
陆东来笑了,“爸爸,你的强制手段用过多次,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对于陆西为,真正的强制手段就是打段他的腿,让他哪儿也去不得,囚在屋子里作困兽之斗。
可是,陆际舍得下那个手吗?所以陆东来可以肯定,后面的事有得闹,闹好啊,闹才有希望 ,不闹就完了,就怕他不闹。
不像钟瑶说的还需要几日,实际上,第二天,陆际就收到了刘丹阳的结婚请柬,烫金的请帖上整齐地写着刘丹阳和毛小朴的大名,婚礼在三日后,君华大酒店。
陆夫人双手捧着那张请柬,仔细端祥,轻轻抚摩毛小朴三个字,眼睛里泪光闪闪。她没有立即冲动地去认女儿,陆西为那天悲伤的话她听进去了,深深刻在心上。女儿落难时不见她雪中送炭,如今宁静幸福已不需要她锦上添花。
她孙柔佳就是她苦难生活上的一个渐渐隐去的伤痕,从此不再出现,那个伤痕会彻底消失,若她突然出现,就是生生在伤痕上补上残酷的一刀,揭开鲜血淋漓的皮。
陆夫人不想将女儿推入痛苦的境地,她决定放下认女归宗的想法,但她放弃她的女儿了吗?不,不,她一点也不放弃。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扑灭目前这位夫人想被毛小朴叫一声妈妈的熊熊烈火。所以,这天,她瞒着陆际去了陆东来的公司。
“东来,你喜欢小朴对吧?”陆夫人觉得时间紧迫,不弯着绕着了。
陆东来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陆夫人。
“喜欢她就跟我走。”陆夫人拉着陆东来的手往外跑,动作偏向鲁莽,与平日的温柔娴静完全不一样。
陆东来眉毛一挑,有点惊讶,随即沉下来,不说话,也不反抗,任由陆夫人拖着他出办公室,出走廊,出大厅,到车场,上车,任由一路上从经理到助理到办公文员到端茶小妹到扫地大妈,无不眼睛睁得圆溜溜,嘴巴张得大大的,都震惊了,他们老板,就这么被那个看起来柔弱实则小宇宙暴发的大婶给拽走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刘丹阳家。
陆夫人还怕陆东来犹豫,自己先下车,从车里拉出了陆东来,彪悍无比地往屋里冲。
屋里,刘丹阳正抱着初七坐在腿上翻画册,毛小朴在收拾被初七丢了一地的玩具,突然看见冲进来两个人,愣住了,陆夫人?陆东来?
陆夫人看见毛小朴,止不住泪如雨下,她的女儿,这是她的女儿啊。
毛小朴见陆夫人泪汪汪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神,不由后退了一步,嘎巴子开口说话直凉人心,“陆夫人,我都答应你没跟你儿子在一起了,你还找我做什么?”
这一说,如一把刀子直捅陆夫人的心,自己都做了什么孽!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毛小朴的手,“小朴,小朴,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我对不起你,我不阻拦你跟我儿子在一起了,真的,我现在把东来带来了,还有西为,你要哪个都成,两人都要也成,我求求你,求求你,收下吧。”说罢,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
敢说敢做,彪悍无比的陆夫人哪!她可以不认女儿,可她想要女儿叫妈啊!在毛焦火辣心急如焚的情况下,她心一横,把两个儿子卖出去了!无论毛小朴要哪一个,或者两个都要,那么毛小朴就是她媳妇,成了她媳妇,还得叫她妈!
这心计,这算盘,是个的!更是个狠的!关键时候下得手去!卖儿子!哟,看吧,还真跪下了!
陆东来自陆夫人问他第一句,就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这不正是他想的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挣扎,不反对,不劝慰,不开腔,任由夫人成交卖买。他享受结果。
毛小朴眼见夫人跪下,她突然跑到了刘丹阳的身后,眼睛里茫然不知所措,拉着刘丹阳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她,她,要做什么?”
此举太重,夫人的话,夫人的跪,把毛小朴本来少筋的脑子搞晕了,她想不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刘丹阳一笑,安慰地拍拍毛毛的手,她要做什么?她认不得女儿,就要认媳妇,反正是赖上了!这一招,连刘丹阳都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陆夫人,敢于豁出去,置之死地而后生!先舍,后得。这手段,这气度,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出来的。
“毛毛不怕,都没有恶意,你随你自己的意思就好。你记住,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都是正确的。”刘丹阳轻轻在她耳边说。
宠啊,宠到不愿意她受一点委屈,不愿意她有一点矛盾,宠到她随心所想,随心所欲,她要,他接受,她不要,他摆平。不给她压力,将决定权交给她,这是刘丹阳宠毛毛的标准和原则。
“如果他妈妈跪得不够分量,我老头子给你下跪了!”随着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王成龙拉着陆西为的手出现在屋里。
刘丹阳的喜帖一下,惊到军政界一大片啊,王成龙一听,什么,新娘叫毛小朴?我那乖孙要找的不正是叫毛小朴吗?赶紧的,打电话。
“哎呀,真是啊,快快,跟老头我回北京,乖孙,别急别急,老头我就是豁出这条命,拐也好霸也好,也要给你把这女娃抢来当媳妇!”
其实,并不如王成龙说的那么漂亮,此女娃娃既不能拐,又不能霸,用的还是极不要脸的一招,下跪!
一把年纪了,脸皮不要了,尊严不要了,就只是为了给乖孙抢媳妇!
八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毛小朴面前真的就要弯下去,毛小朴这个脑容量只有核桃大小的二愣子,平时里只心儿子和狗的生活的小女人,这一跪二跪的,如此大的事,不是她的脑袋和思想能承受的,她不去扶,抢先跪下来,还趴着叩头,“你们不要跪,不要跪,不要跪。”
哎哟,真的吓坏了。
刘丹阳早就认识王成龙,陆夫人跪不跪他不想管,可这七老八十岁的,哪能真让他跪下去,手一托,将老人家扶到沙发上。
这边,陆东来已扶起了陆夫人。
刘丹阳抱起毛毛,暗叹,今天只怕真给赖上了,这老的狠,小的狠,男的狠,女的狠,招招直□毛的软肋啊。
陆西为突然冲上去抱住毛小朴,眼泪一串串流,也不憋着了,哭得惊天动地,痛心痛肺,“死大婶,死大婶,你竟然敢不要我,你竟然敢丢了我,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没有良心!”
毛小朴终于拉回意识了,这场面多熟悉啊,陆西为抱着她大哭的次数太多了。
她不耐烦地推他,推不动,陆西为像条蚂蝗一样,紧紧贴在她身上,头埋在她脖子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像走散的孩子找到妈似的,哭得委屈,哭得凄惨。
毛小朴用脚去踢他,也没踢开,陆西为是铁了心,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放手了!灰灰在一边同情地望着陆西为,这小子跟他一样可怜哪,也是被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抛弃怕了,看看就知道了,比它还能粘。
毛小朴感觉到脖子里油腻腻的,肩膀上湿搭搭的,急了,怒了,大喊,“你不要又将鼻涕擦我身上!”
这无比戏剧地一说,刘丹阳和陆东来笑了,陆东来羡慕啊,这个小的,就不要脸,可只有不要脸,才是王道,才是毛小朴的克星。
陆西为抱着毛小朴不但不放,还紧了紧,哑着嗓子撒娇,“就不,偏不,让你丢下我,让你抛弃我!”
灰灰眼睛绿了,这招好,好不要脸!
“松开,松开,脏死了!”毛小朴捶打着陆西为的后背。
“你先答应我,不赶我走,若不答应,我就脏你一辈子!”不要脸无下限。
“你先松开,先松开。”
“先答应。”
“先松开。”
“先答应。”
“好好,你松开。”
终于松开了,可手还抱着毛小朴的手臂,脸上眼泪鼻涕模糊不清。
毛小朴嫌弃地一甩手,手指浴室,“去弄干,恶心死了!”
陆西为一拉毛小朴的手,“你带我去,我不会弄。”
毛小朴抬起腿,又踢了一脚,可还是帮他去擦鼻涕和眼泪去了。一个无形中当了妈,一个无形中当了儿子,完全符合陆小爷当初的豪言壮语。
“只当多养了个儿子多养了条狗。”
作者有话要说:都在问怎么上位,看,就这么上位,从此,后又多了二只。
小剧场:
毛毛:不要脸,都不要脸!
灰灰:不要脸,比我还不要脸!
陆小爷:只有不要脸,才会有媳妇。
王大爷:只有不要脸,才会有孙媳妇。
陆夫人:只有不要脸,女儿才会叫妈。
陆东来其实很想说自己要脸,但想到一家人不要脸,突然发现自己要脸也不是多光彩的事。
初七不耻下问:脸皮是什么东东?
刘丹阳敦敦教诲: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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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65
浴室里,陆西为欢天喜地,可眼泪越擦越多,想起自己漂泊流浪的日子,只为找眼前这个女人,终于找到了,终于在面前了,他捧住毛小朴的脸,亲上去,舌头长驱直入,勾住那条甜蜜柔软的小舌,不停地吮吸,缠绕。
“你放开我,放开我。”毛小朴挣扎,低吼。
“朴儿,从此不要再离开我了,我说过,我愿意给你当儿子,当牛当马当小狗,只要你不离开我。”陆西为绝美的面容流露出绝世的真诚,眼泪还在流,声音低沉,似哀求,似悲痛。
前尘往事一瞬间都涌在毛小朴的脑子里,火车上,西单出租屋,两人一起找工作,一起吃方便面,她睡床,他打地铺,两人吵架,吵了又好,好了又吵,两人构想未来,合资买房,她手握他的银行卡,后来她离开,他追踪,她躲藏,他还是追踪,他就是块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毛小朴无奈地想着往事,其实,不甩开,粘一起,也挺好。
毛小朴不由自主的陆西为的脸,像她家初七一样,“不离开了,你想留下,就留下。”
太后一开口,陆西为这个奴才喜不自禁,边笑边流泪,扑在毛小朴脸上又啃又舔,像只小狗找到主人似的撒欢儿。
毛小朴拿毛巾擦了一把他的口水,丢给他,“你擦干净再出来。”自己走出浴室。
“小朴,你给我个答复吧。”陆夫人还在抽泣呢。
毛小朴这才记起陆夫人还拖个陆东来呢,难道,她还要收下他吗?毛小朴迟疑了,眼睛偷偷地瞄陆东来,陆东来微微一笑,上前轻轻拥住了毛小朴,额头抵着额头,低低地说,“毛毛,你要甩开我吗?”
毛小朴一颤,甩开?是用完了甩开吗?天津别墅,他为她熬汤,为她做菜,为她泡脚,为她揉,为她按摩,为她一句话想吃什么跑几千里路。毛小朴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关键时刻,全记起了他们的好,而且这么清晰,平时,她想都没想过啊。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毛小朴心想,还是顺其自然吧,你呆久了,生厌了,自然就会走了。
哟,还在等人家主动放弃呢,殊不知人家的目的就是一辈子跟着你。
一句话下来,如太后圣旨,一屋子人顿时轻松,乌云散去,雨后晴朗,彩虹当空,晴云霁月。
最乐的莫过于陆夫人,终于将两儿子打包给送出去了,于是将眼泪左右一抹,残痕未干,脸上眉开眼笑,“这下好了,小朴,你可以叫我妈了!”
刷、刷、刷,话刚落音,所有的目光全部刷向陆夫人。
陆夫人猛然惊觉,心里一激灵,急不得,急不得,讪讪地笑,“小朴收了东来和西为,就是我的媳妇了,媳妇叫婆婆,当然叫妈,对吧?”
一众人脸全黑了,连王成龙都佩服,自己的脸皮没这女人的脸皮厚,这么一想,心里安慰起来,比下有余啊,他老人家不是顶级极品。
毛小朴脑容量还在消化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默默移到一边去了,边上,初七捧着本画册,旁若无人的撕着,口水一坨一坨往下落,下面,是灰灰,灰灰自动承当初七涎缸的作用。眼睛时不时瞟瞟这一大群围着他家毛毛的人,心里有些不屑,又是跑来抢他家毛毛的,好讨厌。
“好了,外公,你们都走吧,你们在这儿朴儿压力很大。”陆小爷抱得美人归,心想事成,不给缓冲时间,立即过河拆桥了。
“外公,阿姨,我先送你们回去。”大的毕竟是大的,沉稳,内敛,通达,来日方长,先送长辈回家。
王成龙达成心愿,陆夫人心愿暂时没达成,可也快了,所以两人立即随陆东来回家。陆东来走时看了毛小朴一眼,只见她头也不抬,拿着纸巾擦初七的口水,不觉微微一笑,被她不闻不问地忽视惯了,免疫力增强了。
突然多出两个男人,刘丹阳的婚还要不要结?
要,当然要。刘大将军多么强大,多么智慧,似乎对今日之事早有先见之明,结婚证拿了,孩子有了,家有了,就差个酒席了,不管来多少男人,他这个大老公当定了,谁来都是小的!
陆西为取得留守权,暂时不争大小,只求发光发热发情发骚,守在毛小朴身边带孩子喂狗,负责摇吊床荡秋千,还负责给他家大婶的大蒜苗苗浇水,还负责瞅着机会就此和屋里唯一的女人上演妖打架。
结婚那天,热闹非凡,刘丹阳原本只给小部分人发了请柬,没想到很多人不请自来了,刘大将军结婚,接到请帖的要去,没接到的请帖的,求着接到请帖的带去。三十桌的宴席硬是撑到了一百桌。
陆际带着陆夫人还有陆东来陆西为坐在一边,心里还在郁闷,两个儿子全送出去,还占不到一个名份,亏死了!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啊,让我这么优秀的儿子全陷进去。
他哪里知道,陷进去的岂只是你家儿子,你家儿子好歹还取得了个留守资格,更有伤心人这近一年来像个游魂,正在一边喝着杜康呢。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那伤心人是谁?还有谁,给毛小朴充当了解药的宋家颜。
宋家颜出国,当时的心情是复杂的,想着毛小朴是刘丹阳的人,刘丹阳跟自己是兄弟,再者又试出陆西为对毛小朴痴情一片,这些关系本来就复杂了,自己要□去只怕难了。
可人吧,一旦知道她的好,哪有可能一下子就忘记,呆在北京总会底头不见抬头见,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比得了癌症还难受。那就离开吧,于是宋家颜一气之下去了法国,一去就是一年。
原来是想借时间和距离让自己忘记毛小朴,不吊死在毛小朴这棵树上,可奇怪就在,越是想忘记一个人,越是难以忘记,她孩子般的小格,无拘无束的举止,大气坦荡的神情,简单而纯真的快乐,在他的记忆里全是抹不去的惑。
她的眉眼,她惊艳的笑,她小巧的鼻子和嘴,桔色的灯光下。她的身子柔软粉嫩,充满欲的明媚和妖娆,她高潮下的情欲放出一片艳丽的毒,每一寸都像火焰,烧毁宋家颜的心智。
就这样,宋家颜将自己困在这棵树上,越勒越紧,最后喘不过气来。
毛小朴是棵树,是棵歪脖子树,宋家颜一片好心不想让这棵树压力太大,自我逃离,可他哪里知道,没了他,歪脖子树上照样挂了一串,还都是自我主动挂上去的。
接到刘丹阳的结婚请柬,他立即回了北京,一回来,从钟瑶那里得知那棵树的情形,顿时追悔莫及,早知挂了这么多,自己也应该挂上去的啊,如今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一年时间,他成了打酱油的,只怕她早已把他忘到爪哇国了。
陆西为早就看见了宋家颜,眼睛里淬满了毒。当日在小屋里他被注催眠药时,他一直想不通这是谁下的手,可是后来,当他知道檀乐的谋,知道北戴河酒店的那一场艳境,他再猜不到他就是槌!以前他丢了他家大婶,心空空的,没神找他们算账,现在他家大婶找回了,这个祸害他女人、祸害他的混蛋送上门来了,陆西为又盯了一眼最边上正在和一伙人谈笑的檀乐,还有这个祸害他大婶的傻逼,今天小爷就一起收拾了你们!
陆西为一笑,悄悄退到一角,拿起了手机,开始布局。
人哪,受苦的时候嫌痛了累了,痛了累了的时候觉得万念皆灰不想活了,幸福的时候又嫌淡了闲了,淡了闲了的时候又要生事了。
婚礼热闹的是客人,杯筹交错,衣鬓香影,刘丹阳牵着新娘子只是大厅前面站了几分钟,过了一个场,然后拉走了,此后再没出来,仅是他一人在与客人周旋。可仅仅几分钟,惊鸿一瞥啊。
新娘白纱拖地,身材修长,腰肢纤细,再向上,头上垂下一抹轻纱,使得新娘面容朦胧,像十二的月亮,仔细能看清那眉那眼,再一看,又不是那眉那眼。朦胧得恰到好处,勾得人心里像是有只跳蚤在轻轻地搔,贼贼的,痒痒的,巴不得此刻起大风,撩起那面纱,将那朦胧吹去,看个真切。
沙沟日影烟朦胧,隐隐黄河出树中,碎霞浮动,春意与花浓。
陆际暗叹一声,刘丹阳,果真男儿,名不虚传的大气啊。
将新娘如此虚掩,照顾的是他陆家,他两个儿子。这低调的华丽啊,确实服人心。不过陆西为小爷才不这么想,他心里才不平衡呢,站在她旁边的,原本应该是老子,老子才是正宗的新郎,***不要脸!总有老子找回场的那一天!
宋家颜紧盯着那不远处那抹白色的倩影,他熟悉面纱下那黑亮清纯的眼睛,那红艳水灵的嘴唇,他曾亲吻过的一切。心痛得象生生割掉一块了,他一个劲地喝酒,想借酒水被满那缺失的一块。
有个人朝他走来,兴高采烈地拍拍他的肩膀,“宋大医生,来敬你一杯,我家老爷子的手术多亏你啊!”
宋家颜一看,不认识,不过有什么关系,他就想喝酒,一仰头,酒下肚,来人喊声爽快,又倒了一杯,宋家颜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来人嘴角眉梢尽是笑,客气了几句,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一位托着盘子的侍者走到宋家颜面前轻轻说,“宋先生,走廊那边有人找。”
宋家颜点点头,朝走廊走去,刚进走廊大约五米处,突然电梯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进去,他暗叫一声,不好,酒里有药!可此时药发作,他顿时晕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