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31章 反其道而行之
而现在,情况相反,却是秦风惧冷。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也有需要他人保护的时候。
温如海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于是,他跟秦风贴得近了些,悄悄跟他作比较。
唔,自己的肩膀好像跟他一样宽了;再使劲伸长脚——哇,好像跟秦风差不多一样高了!还有手——温如海把两个人的巴掌对接在一起,发现他的手指比秦风的要纤细修长些,只长了那么一点点。秦风常年使用兵器,勤学练武,手指关节有些突出,可是——他怎么把老茧磨得那么光滑了?温如海不死心的又了。真的,秦风原本糙的手,变得十分圆润柔滑。反倒是飘云的手……
回想起一路上护着飘云回来,每次牵着她的手都会触到她掌心里的薄茧,温如海心里就很不舒服。作为男人,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衣食无忧,每天象猪一样简单快乐的生活着,反而让她屡次身处险境,自己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他在心里小小的鄙夷了自己一下。
想到今天晚饭后还让飘云抱着糙的树干作那么激烈的运动,都忘了仔细查看她的手磨破皮了没有,温如海就不由又是一阵懊恼。下一次,还是让她舒服的躺在床上吧……不过,今天,好刺激喔!从忆寒那里偷看来的花花公子,还真是不错。
脑子一转向那些绚丽旖旎的画面,就收不回来了。温如海胡思乱想着,在想五天以后该玩69还是玩藤缠树,身体不由燥热起来。他低咒一声,开始烦恼加郁闷地阖眼睡觉。
这个初尝情滋味的男子,开始食髓知味了。对于某个倒霉的女人来说,幸哉?苦哉?
天边泛白的时候,秦风皱了皱眉,突然惊醒。
看到窗外的天色,习惯早起的秦风心知误了时辰,赶紧起身,没想到被身上的重物压着,一下子没坐起来。
他恼怒地拨开重物,却发现是温如海的胳膊和腿脚,象个八爪鱼一样把他抱住了。
秦风一怔,扁扁嘴,轻手轻脚地挪开障碍物,动作轻缓地下床,然后把自己的枕头塞到他怀里。温如海果然顺势收紧胳膊抱着,蹭了蹭,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嘿嘿傻笑了一声,之后又皱眉,呢喃着什么“飘云你不厚道……”。
秦风哑然。这小子,做春梦?难怪,刚才顶在自己腿上的某个玩意那么神。
他打量着这个手长腿长的家伙,叹气。很久没有跟在他身旁一块睡觉看书监督他做功课,什么时候这小子长那么壮实了?吃泡打粉也没有长这么快的。莫不是在那个世界吃猪快长了不成。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秦风摇摇头,梳洗完毕,出门找自己的师傅习武去。
司马光义正坐在山顶,凝神运气,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缓缓收功。
他睁开眼眸,看着万丈霞光,只淡淡说了一句:“风儿,来了。”
秦风正想应答,不料司马光义突然发难,看也不看地转身朝他挥了一掌。
这一掌力道不大,只用了不到两分的内力,秦风习惯的提气应对,却猛然发觉自己体内的真气稀薄,不能正面相迎,他立即快速移开身子,堪堪避开凌厉掌风的正面攻击。师傅即便只用了两分力,也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承受的。
擦身而过的掌风依然吹得一袭雪白的棉布衣袍呼呼作响,象迎风招展的旗帜,若是力道再大些,几乎可以把自己刮跑。
秦风定下身形,喘了一口气。
司马光义皱眉,当下又连发了数掌,一掌比一掌威力更甚,直刮得那些灌木杂草沙石乱飞,树木枝叶纷纷断落,被一阵一阵的掌风扫起,纷纷扬扬在山头飘荡,宛如一只只风中凌乱的羽蝶。
秦风有些心惊,却还是沉着应对,靠快速移动的身形躲开攻击,一时间倒也没吃什么亏。
“风儿!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旁门左道了?为何不正正当当的跟为师的练上两手!”
司马光义虽然很不满意他的闪躲,觉得这是懦夫才会有的行为,可也为他那湛的轻功和快速移动的步伐赞叹不已。若是他没有看错,这个类似于凌波微步的步法,可不是他传授的。他司马家族向来喜欢靠实力应战,不靠卓越的轻功。秦风的轻功,是跟另一个师傅学的。但是,这小子今天使出的步法,却又跟那个死老太婆的不一样。
臭小子!难不成消失的这一个月,还拜了别的师傅不成?而那个有资格成为他新任师傅的人选,除了那个人,不作他想!
司马光义想到这一层,心里是惊喜交加,却又有些嫉恨的磨牙,下手更快更狠了。
一番试炼下来,秦风除了发丝和衣裳被吹得凌乱些,有碍观瞻之外,依然是毫发无损。师傅虽然武功比他好,但全仰仗雄厚的内劲。而内力从运气,提升,再传输到掌心或是拳头上,腿脚上,也要花几秒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只要不跟他硬碰硬,也不来个近身搏战,自己要闪躲开,并非难事。他对自己的速度向来有信心。
秦风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司马光义转换了进攻的方式,快速运掌如风,两掌齐发,上下左右多个方位的朝秦风袭来,立时封死了他所有的逃生方向。
秦风一惊,心里暗暗叫苦,只好凝神屏息,双手护,生生受下这一波侵袭。
待一股压力迎面扑来,他脑中突然闪过由某本书上看来的“物体运动的惯”,以及,坐云霄飞车之后凌前辈曾说过的话语,要顺应自然的力量。于是,借着那股强烈的风势,秦风散开自己的内息,放松身体,沿着风向朝外直直飞了出去。
司马光义救之不及,大吼一声,满脸懊恼的就要扑上来,却不想有人比他叫得更大声。
“啊——”
某女尖叫过后,秦风感觉自己后背突然撞上一个柔软的物体,一起被他撞飞了出去。
“哇啊啊啊——”某人的尖叫持续着,双手双脚不知死活的从后面巴上了他的身体,象只猴子一样挂在自己背上,秦风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那可怕尖锐的叫声穿刺了。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飘——云!你给我住嘴!”
我立即乖乖的闭上嘴巴,牢牢地抱紧他,免得灌了满嘴风。
谁知,这家伙非但没使出轻功稳住脚步,反而拿我当垫背的,一下子撞到横在身后的树枝上,脆弱的树枝应声而断。连撞了几棵树,这才落地。我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几滚,摔得七荤八素的,终于在翻滚了不知第N圈的时候止住继续运动的势头。秦风这混蛋还不偏不倚的压在我身上,重死了。
“你没事吧?”某重物立即从我身上爬起来,满脸焦急地询问。
“飘云!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一个满头满脸花白的大脸也凑了上来,急切地问着,顺手抓起我的手,搭上了脉门。
我只看到头顶的东西全都在转圈圈,冒着一颗颗星星,身子实在是痛得象要散架了一样,躺在坑洼不平的地上只有抽气的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半饷,那老头放开我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
“好姑娘!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强壮,没事!将来定是个好生养的媳妇!给我家风儿生十个八个娃绝对没有问题!”
被他的话吓个半死,我刚想开口反驳,不小心被口水呛着,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我赶紧活动一下筋骨,一骨碌坐起来,喘着气指责:“老爷爷,您是坐着说话腰不嫌累,你哪只眼看到我没事了?告诉你,我全身都在痛,没有一处完好的!还有,我……”我跟你家风儿能有什么事?最后半句话被我咽下,噎在喉咙里。因为,此时秦风正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在那老头身后气哼哼的,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没准想要一掌拍死他家老头。
发觉我的视线,秦风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赶紧收起想要对师傅不利的爪子,极不自然地别开眼去,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微赧。
“臭小子!离那么远干嘛?还不赶紧送飘云姑娘回去!”司马光义站起来,瓮声瓮气地哼了哼,朝秦风背上用力一拍——他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扑到我身上。
“啊——”我怪叫一声,赶紧爬开几步远,扶着就近的树干站了起来,揉着,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司马老头立即别开视线,边说着“小老儿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一边视线不知飘向了哪里,气定神闲地下山去了。
秦风看着他的背影,哑然。
半饷,他才转向我,语气淡淡地说:“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
我哼了哼,稍微背转身,继续揉着两团。娘的!后背痛死了,可也不及被他背上蝴蝶骨压到的前痛!那啥本来就不大,被他一压,变飞机场了怎么办……
“反正原本你的也不是山丘,压压弹更好。”谁知,那死小子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我怒目瞪视。
“要不,哥哥帮你揉揉?”他眯了眯那好看的杏仁眼,用宋忆寒的口吻跟我说道。
我恶寒,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立即摆摆手:“不,不了。我自己揉就好。”
他嗤嗤笑着,满脸戏谑地看着我,揶揄道:“还是——让如海帮你看看?”
我羞得红了脸。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遂怨愤地瞪了他一眼
看我快要憋出火来了,秦风终于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你跟踪我?”
我点点头。
“为何?”
“好奇。”
“好奇心足以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往往很多人欲探知他人的秘密,就为了满足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猎奇心理。可是,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就是不希望别人知晓。如果你不小心知道了别人不欲为人知的事情,你猜会发生什么后果?”说着,秦风靠近我,把手搁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抚弄着垂在我肩脖上的发丝。
被那纤柔冰冷的指尖触到,我浑身起了**皮疙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秦风不欲为人知的秘密——可是我已经知道一件了!怎么办?!
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
以为我对刚才的事情感到后怕,秦风轻叹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以后不要随便跟在别人身后,很容易被祸事波及。”他的神色有一丝萧然,语含警告。
我再次点头。
“还有,你爹已经回到凌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暂时没反应过来。
“昨晚送给你的那套贴身衣物,原本就是为了赔礼用的。那次不小心踩坏了你的衣服,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唔,也找不到适当的理由……”
秦风艰难地组织语言,缓慢地述说着。大意就是:他初到我家的时候在楼下不小心踩了我的蕾丝小内内,一直愧疚于心,所以在某天跟我逛超市的途中偶然发现了女子专用的服装店(就是卖情趣内衣的那家啦!),就跟宋忆寒研究了数日,最后才决定买了那一套打包送给我。可是由于温如海同学天天泡在我身边,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也就一直没敢贸然出手,就这么随时随地随身带着,看哪天找到机会了再给我。这一拖,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以为那些行李葬身大海,没想到却被我伟大的爹给捡着了,不久前才托人把行李送来。
说来说去,这个闷骚男居然闷骚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下我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抓住了他这一番话里的重点——
我那伟大的老爹也成功穿越了!!!
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激动和兴奋的?去他的通缉令,去他的秋苑!我要叫老爹把那里铲平!!!
一扫之前的霾和不快,我满脸愉悦地飞奔下山。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蓝月跟思云已经吃完早餐了,正在打点行李准备回府。
温如海含着勺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眉飞色舞的我,然后又不满地瞥了随后进门的秦风一眼。那水汪汪的蓝眸似在诉说:你们有一腿,你们背着我做坏事。飘云你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秦风你扛着铲子到我家墙角挖红杏……
我故意没看到他那幽怨的眼神,扭了扭腰,挥了挥胳膊,低咒道:“不知昨晚为何闪了腰,害我一个晚上没睡好。”
温如海立即乖乖的低下头,装作没听见,埋头认真地数着米粒喝粥。
秦风眼角眉梢跳了跳,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房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出来。
“这就走?”看着收拾完毕整装待发的两位少女,秦风有一丝讶然。
“我们不能总是遮遮掩掩的吧?又没犯事,凭什么要躲着人?”蓝月傲气十足地说道。
这几天她们没想好对策,又身在异乡行事多有不便,两人自是收敛些。可如今到了自家的地盘上,有老爹撑腰,还怕了那子虚乌有的罪名不成!这可是她们突然想通的!
“既然他们那么想找到姐姐,我就出面会会,看看是不是连我这个不是正主儿的,也敢拉了去审问。”思云平静地说道。
“我真的没有犯事!我连那花心王爷一手指头都没有碰过!还差点被他家的马蹄子给蹬到了!那粝的马尾巴还扫到我脸上呢!臭死了!”我咬着一口软糕,含糊不清地说着。“定是那雪儿诬蔑我!”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没有必要闪躲了。”蓝月哼了哼,“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语毕,斜睨我一眼,大概在怪我怎么净给他们家惹事。
我不好意思的鼻子。
看你们那么拽,暂时不跟思云说那件事了!等她帮我吐了这口恶气再说!
那两人终于洒脱的走了,这一回连面具也不带,就这么趾高气昂的由城门口通过,想必会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希望,知府大人能压住势头才好……
吃完早餐,温如海给秦风做完针灸和药浴,又借名头来帮我检查身体,实则——
本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
“这后背是怎么回事?青青紫紫的,又摔去哪了?”温如海在我光滑的背上揉揉捏捏,一边涂药,一边不紧不慢地乱吃豆腐,不老实的狼爪逐渐往下挪动。
靠!我摔伤的是背部!被严重撞击的也是背部,这小子扯我的裤子干嘛?我赶紧伸手提住。这个姿势,让我有心理影。
“乖,放手啦,我检查一下屁屁有没有摔伤。”某狼用甜甜糯糯的嗓音诱哄着,十足的腻死人。我打了个寒颤。
“不劳您费心,我的尊臀天天忍辱负重,怎么可能有事!”我赶紧翻身坐起,一把提起裤子,把带子绑了个结实,然后大义凛然地指指前。“这里,这里遭受重大打击,被某生物整个的压上来,很痛。”既然要保住身上最重要的部位,自然要无私的奉献出某些好处转移他的注意力。
温如海果然黑了脸色,一把撩开我的衣服。
第2卷 第32章 回家
“咦?这个,我怎么从来没看到你穿过?”他满脸诧异地指着蕾丝内内,伸手指勾了勾,用松紧带弹了我一下。
@¥,&,!我忘了,现在穿的是昨晚秦风刚送上门的……
要是被眼前这一位知道别的男人送给我这些不靠谱的东西,指不定会把我的骨头都给拆了,别说今天,我三天都不用下床了。
我怕怕地说:“我,我的私人物品,你怎么可能全看到过……这是,新买的……”怎么海海的话外之意,让我觉得自己无时无处都处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
更奇怪的是,这家伙没有象平时一样带着有色眼光打量我,更没有狼大发的扑上来狂亲乱啃一气,他只是狐疑地瞥了我一眼,就伸手握住我小巧的包包,例行公事的检查一番,又帮我套上衣服。
“没事,不知是秦风那一下撞得不重,还是你皮厚抗打击力度比较强,总之,除了跟之前一样小,没有异常。”意思是说,连打肿变大的可能也不会有。
温如海以医者对待患者的口吻分析完,站起来,我的头,在我额上亲了一口,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我傻眼了。
啊啊啊——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成!
我盯着窗外高挂在半空的烈日,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刺眼。秦风这小子不厚道,趁着我不在,提前给海海打小报告,要不然,海海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被撞了才摔成这样的?还以为他会寻究底一番,然后摆出一张醋意十足的生气可爱的小嘴脸,那副幽怨的小可怜的样子,很卡哇伊,让人有种要肆虐一番的欲望。可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走了。”温如海拎着一个小包裹,站在门边催促。
“去哪?”我总觉得没在状态中,今天的一切都透露着种种诡异。
“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宋府(姑姑家)?温府(未来夫家)?凌铁山庄(家)?凌(老妈家)?貌似,大家都不缺钱的样子,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当米虫……我美滋滋地想着。
“原本是打算把你送回凌铁山庄的,可你这么一问,我也不太确定了。”
“凌。”温如海的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另一个魂不散的声音。
秦风也已整装完毕,背着另一个世界买来的旅行袋,全身白得发亮的象个节能灯一样站在门外。
我没有意见,不管去哪里,我都是个只管花销没有收入的主。本姑娘果然是好逸恶劳的九十年代出生的大好青年。
“走吧。”我怀揣唯一的一件睡衣,两手空空的出门。秦风家里值钱的玩意虽多,可没一件可以让我顺走的。金银首饰没有,珠宝玉器也没有(要有也挂他身上了),总不能带上那些古董花瓶吧?
“不带走一两样东西作纪念?”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秦风打趣道。
我白了他一眼,立即转身进门转了一圈,然后抱了那个雕花的铜盆出来,顺便连他家的绣花毛巾也捎上了。
温如海嘴角抽了抽,跟秦风快速地对视一眼,一起叹气。
“我以为,你会抱着马桶出门的。”秦风戏谑地说完,脚下抹油般,人影一闪,就窜到了十米开外,跟他师傅牵马去了。
我忍住了把铜盆朝他身上砸去的冲动,咬牙切齿地把脸盆塞到温如海怀里,气势汹汹地吼道:“帮我拿着!”
温如海依言接过,眼巴巴地看着我。“你要这样的东西干嘛?”
“路上露宿野外的时候煮汤用的!”
“哦。我以为你打算当掉这个换银子呢。”
唔,海海果然比我深思熟虑。我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能。
“开玩笑的。咱们不缺银子。”温如海立即打破了我的幻想,推了推我。“走啦,趁着思云跟蓝月在东城门闹事,我们由西城门出城。”
我不满地撇撇嘴,翻身上马。
看来,他们都商量好了,就我一个人不知道。真见外!
四人四骑,缓缓穿越山林。
到了林子外头较为平坦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靠在车架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他稍微张开眼帘瞥了我们一眼,朝我们点点头,沉声道:
“东西都在车厢里。”
秦风不语,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跃下马,径直爬进马车里。温如海把我一块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温如海灵巧的双手在秦风脸上一番涂抹,不一会儿,就把他装扮成一个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病痨子。秦风还刻意地把头发披散了,斜斜地靠在车厢角落里,看上去真象那么一回事。
然后,温如海捧起我的脸,开始在我脸上涂涂抹抹,把我眼角往上斜拉了些许,又涂了些不知什么的胶状物固定住,最后,打开一个木匣子,拿起一团棉花,沾了胭脂水粉往我脸颊上扫。
完事后,我立即找镜子,却发现没有带。
秦风笑嘻嘻地递了个铜盆给我。“将就着用吧。”
我再次忍住了把铜盆扣在他脑袋上的冲动,抱起铜盆,用袖子擦了擦盆底,仔细端详起来。
说真的,不得不佩服温如海的手艺。被他这么一弄,我那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立时变成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原本弯弯的秀气的眉,给他画成了斜向上挑起的远山眉,看上去有些狡黠,象个腹黑女。只是,我的发型——
“怎么给我梳双髻?看上去象丫鬟。”
“你本来就是我的丫鬟。”病公子绵绵软软的声音传来,有气无力的,好像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我吓了一跳,立即抬眸看去,秦风已经腻歪歪地半坐半躺在车厢里,后背垫了个靠枕,身上盖了一层薄被,两腿伸直了,舒服的交叠着,手上则捧着一本书,借着窗外泄进来的光线看着。
而我的对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平凡无奇,身形削瘦。他冷凝着脸,正在细细地为病公子把脉。
“如,如海?大叔?”我指着他,差点没跳起来。
“姑娘唤我金大夫即可。”温如海刻意压低了嗓音,朝我眨眨眼,然后语带不满地补充,“刚才那声大叔——唔,真刺耳。”
“金大夫?那这位是银公子了?!”我指指秦风,又指指车外。“莫非赶马车的是铜车夫?你师傅扮成铁管家?”乖乖,金银铜铁都齐全了!
秦风暗恨道:“除了姓氏,身份都叫你猜对了。看来,我家的丫头可不是一般的聪明。不过,本公子看你最近缺少锻炼,要不要下车走走?”最后一句话,他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威胁意味十足。
我立即换上谄媚的笑脸,讨好地帮他捶腿揉肩膀按摩胳膊,又端茶倒水,拿水湿了毛巾帮他擦脸擦手。
可是,我在这里忙里忙外的讨好金主,有人不满意了,哼了一声,斜眼看我。那冷冽的眼光象两把刀子,扎在我身上刺痛刺痛的。我赶紧又转移了讨好的对象,给“金”大夫端茶倒水打扇子,还体贴的掏出毛巾帮他擦那些本就看不到的汗。
温如海糗糗地瞪着我,撅嘴,然后他别开脸,喂“李公子”喝药。“李公子”一副暗爽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貌似我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一样。
唉,我这丫鬟当得憋气,里外不是人啊。
没等我哀怨多久,颠簸的车子变得平稳,周围逐渐热闹起来,想必我们已经进入市区了。
正在我无聊得直打瞌睡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下,车外传来男子的呼喝声。
“站住!干什么的!”
“回官爷,我家公子是上西山温家求医去的。”车夫恭恭敬敬地答道。
听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我稍微挑开布帘,朝外偷偷瞄了一眼。
原来已经到了城门口。
丈许高的漆红大门前一边一列守城兵,正在对进出城的百姓逐一盘查。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车旁打量着车夫,似是发觉我的窥视,他锐利的目光突然扫过来。我吓得立即放下布帘。
“既是你家公子寻医,为何有女眷在车内?打开车帘!本伍长要好好检查!”男子的大嗓门一吼,眼前突然一片明亮,车帘已经被人挑起来了。
“官爷,这——我家公子病得不轻,吹不得风啊!”骑马跟在我们身旁的老“管家”急了,立即上前阻止。
“有何见不得的!你家公子吹不得风,我进去查看就好!不劳您老费心!”那小队长模样的男子说完,立即探了大半个身子进来,视线逐一扫过我们的脸。
“官爷——这就是我家公子,这位是随行的大夫。我是我家公子的贴身丫鬟。”我立即迎上前,陪着笑脸解释。没办法,当丫鬟的自然坐得离门口最近。
那名高大的男子端详着我的脸,有些犹豫。他从身后的背囊中抽出一幅画,打开,又看着我的脸比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你家公子?姓什么?”
“公子姓李,是城中李记米行李老板的小儿子,自小身体就不好……”
看那小队长对我的话不是很关心,我好奇地凑上前,不由暗自称叹。这画师画的——还真是抓住了我的七八分神韵。
“哟!这是哪家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一看就知道是个金贵的主儿!莫不是哪个大户人家走丢的小姐不成!”我看着画像,假惺惺地发出感叹。
小队长冷哼一声,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讨好地向他抛媚眼,眨了眨那双被拉长了的狐狸眼,他却是无动于衷,又看向车内,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靠!你们要找的不是我么!看车里的男人干嘛!
“这位官爷,这个,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请官爷行个方便,让我家公子尽早就医诊病才好。”说着,“金大夫”伸手朝小队长的手里塞了一样什么东西,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小队长立即收了画像,把那东西揣进怀里,和颜悦色地说:“那就不耽误公子就医了!”他摆摆手,豪迈地呼喝:“放行!”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放下布帘,我松了一口气。车子摇摇晃晃地继续上路了。
“长得水灵,金贵的主儿?”秦风嗤嗤笑道。“我家丫头,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你给我闭嘴!我哪里长得差了!”老脸有些发热,我恨不得把秦风那张欠扁的笑脸用纸给糊起来。
“不过,那看门的手里拿着的画像,画得真致。”温如海恢复了平常的声音。
“跟我的比起来,如何?”秦风也敛了笑意,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
“唔——你画的人物有神韵,更胜一筹。不过,他的也不差。”
“莫不是廷画师所作?”秦风犹疑道。
“,廷画师?”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靠!那个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刚才我真应该把那幅画给买下来的!廷画师啊!专为皇帝妃子们画像的啊!要是我的画像传到皇帝那里,我跟皇帝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正无限丫丫着,我没有留意温如海那蓝色眸子中泛起波涛汹涌的寒光,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把我给冻着了。
“喂,我说,你不要有事没事就散发冷气好不好?很冷耶!”我搓了搓手臂,朝秦风靠近,取暖。差点忘记,温如海在21世纪的时候就是我们家的天然空调。
他一脸郁闷地看着我,朝我伸手。“过来!”
我望望秦风,秦风装作没看见,继续看书。
我低声咒骂着,扯过秦风的被子裹在身上,滚到了温如海面前,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扯掉我的被子,扔回秦风身上。我打了个哆嗦。
“很冷?”他缓和了语气,换了个姿势,让我靠坐得舒服些。
“还好。”我伸直腿,踩到秦风的脚上,秦风立即缩脚,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车厢里暂时沉默下来。
半饷,温如海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发旋。
“飘云,对不起,这件事——也许跟我脱不开干系。”
“关你什么事?你也招惹了王爷不成?”我回头,好奇地看着他,又立即别开眼。妈呀!大叔的脸!跟他靠这么近,我有心理影啊!
我挪了挪位置,坐到他身旁,故意别开脸去不看他。
“喂,我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温如海不高兴了。
“拜托,你叫我对着一张大叔的脸,心情怎么可能好起来!”
温如海冷哼一声,伸手一捞,又把我抱住。“这样的情况你必须尽快习惯。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基本上要以这样的妆容面对他人。”
“为啥?”我是通缉犯,易容尚可理解,他们这么帅,为啥要遮遮掩掩?有那么厉害的老头在一旁护着,还怕再次被人拐卖不成?我本来还想着一路上有帅哥看,可以养眼顺便陶冶情的!
“唔……总之,你只是个诱饵。有人要找我,就必须先抓住你。”温如海没有正面回答,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只需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落单,也不要轻易相信他人,随随便便赴约。更不能随意向他人泄露你的身份,还有我们的身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下我更好奇了。谁要找我家海海的麻烦?
“莫非是——仇人?”联想到这个问题的可能,我一阵兴奋。魔君的儿子啊!没有三两个仇家怎么行!“我们会不会被人追杀?半路上会不会遇到土匪啊山贼啊什么的?”一想到将要遇到的事情,就很刺激!不过,有他们在,我怕啥呢!那老头子双手一挥,温如海再把大把大把的毒粉一撒——
“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车里的两人对我的恶形恶状早已见怪不怪,但是车外的那个坐不住了。
这个声音——
我掀开车帘,探头出去,只看到他的背影,那身段——啧啧,象只浑身戒备着随侍可以扑击猎物的豹子,比忆寒哥哥要壮实些。
“表哥?”我不确定地唤了声。
“哼。”他用鼻孔回答。
啊啊啊——真的是逸湘表哥!天妒红颜,又一个美男被雪藏了!居然化妆成毫不起眼的车夫!
“忆寒哥哥怎么没有来?”知道他为了我的事情被打了二十个板子,我有些过意不去,爬出车厢坐到他身旁跟他套近乎去了,顺便帮他端茶递水。
“思云妹妹刚回来,他怎么可能走。”还好,逸湘表哥对我的态度不算太坏。
我吐吐舌头。那个花花公子,终于泡正主儿去了。可是,思云妹妹貌似很不好搞定。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大致知道了宋府的情况,知府大人果然没敢太为难思云,本就不敢抓人。因为,思云本来就是以宋府三小姐的名义一直在杭州住了十五年,前些年及笄的时候,前任知府大人还亲自上门祝贺去了,现任的这个,自然知道有这一回事的。
当表哥说起今年赈灾的钱粮宋府要打一半折扣的时候,我偷着乐。
那个知府大人这下知道惹毛老虎了吧?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人家财大气,你的小胳膊也拧不弯人家的大腿,是不?父母官也要靠当地百姓供养的呢!这个政绩工程,还不是得靠那些商户撑着!
太阳西斜的时候,马车终于晃悠悠的晃到了西山温家的地盘上。温如海家,近在眼前。
第2卷 第33章 秘密
看着布满云雾的山道,以及隐藏在雾气中的嶙峋怪石和奇形怪状的草木,我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以前我真的来过这里,走过这条山道,说不定,还在里面小住了一段时日。
马车行至一块巨石前,温如海出来替换了逸湘表哥,把我哄进车厢里,他亲自当起了车夫。我想掀开帘子偷看,被秦风制止了。
“往里走都是毒物,小心不要中招了。”
我立即乖乖放手,往车厢里缩去。“可是,司马前辈他——”
“那个老怪物,不用管他!他可没少闯碧泉山庄!”逸湘表哥毫不客气地堵了我的话。看到他那冒着小火苗的眼眸,我赶紧闭上嘴巴。
想不到,咱家表哥对前辈也是毫不客气的,一点也没有当晚辈的自觉。再想想那个蓝月——啧啧,宋府教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倔强。
秦风坐在角落里闷笑。宋逸湘的表情更难看了。原本戴了面具就够让我郁闷的,现在板起那张犷的脸皮,我更觉得全身不舒服,不一会儿,有些反胃头晕,昏昏沉沉的往一旁倒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果然扛不住。”
“废话!没有内力怎么扛?”
“喂!金大夫,丢两个药丸进来!有人被毒倒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靠近,往我嘴里丢了个药丸,入口即化,不一会儿,全身暖洋洋的,甚至有一股热意,由小腹逐渐向四肢漫延。那人将我平放在绵软的被褥上,我很想就此沉睡过去,可是,身体明明已经休眠,意识却还清晰,连他们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逸湘,你怎么看你这个表妹?”
“鲁,野蛮,做事不思前想后,净给人找麻烦。”
“你觉得她的功夫如何?”
“不知道,没底。总之,打不过我就是了。”
“……”秦风磨牙的声音。“我是说,她的身手,你看出是什么路数了吗?”
“我又没见过她打架,怎么知道!不是我舅舅教的么?不过,我娘跟我提起过,舅舅是个很厉害的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我的眼皮跳了跳,很想就此醒来驳斥他们,可惜,身体动不了。娘的!他们是不是给我吃错药了!
“先别管你舅舅的事。我且问你:一堵丈许高,厚度有两尺,大概是四五块青砖并列砌成的墙,不使用内力,你有几分把握可以瞬间打破?”
“使用榔头斧头什么的,或许花上半刻钟即可破之。”
“不借用工具,徒手。”
“不可能!你小子在耍我?”宋逸湘表哥的脾气确实火爆,一句不对盘,就跳起来了。
“放手放手,别拉拉扯扯的。这都多大的人了。”
“你该不会想说——秋苑那堵墙是你拆的吧?拆到功力都没了?”宋逸湘戏谑道。
“这个得问你表妹。她动的手。”
“怎么砸的?拿你的头往墙上撞?”逸湘表哥对秦风的态度有够恶劣的……
“滚!你用你的头撞撞看!你当别人也象你一样,练了个铜头铁骨么!”秦风同学也是个有脾气的……
“羡慕我就直说!你想练,还没这本事呢!十六岁就爬女人床的臭小子!我二哥都被你这个做师兄的带坏了!”
“那是我有本事让女人倒贴!我可是连花娘都没有沾染过!哪像你,十九岁了,连女人都没过。一辈子当处男去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终于在车厢里打起来了。书本,算盘珠子,木质的托盘,全都盖到了我身上。当一个茶杯扣到我脑门上,杯里残留的茶水和茶叶渣沿着我的额头缓缓流淌到头发上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身体里积蓄的小火苗倏地一下子点燃了。
秦风!你够歹毒!宋逸湘!你也够狠!
我想直接晕过去,无奈温如海牌的药太好,只保我身体健康,不管我的神有没有遭受迫害。
正憋屈着动弹不得,一阵风迎面扑来,大概是门帘被人卷起,有人闯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一阵奇异的香味飘过,那两人惊呼一声“如海你——”,很快便没了下文。
感觉我被人快速抱起,然后是两个重物落在车板上的声音。
温如海挟带着怒火的声音在我上方测测地响起。
“要不是看飘云也在车上,我真应该把车子驶进蛇里让你们跟我家宝贝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磨磨子的。”
说完,一只柔滑的手抚上我的额头,帮我拨开那些茶叶渣,又擦干脸上的水渍,然后,某个温温软软的东西压上我的唇,厮磨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听着车外凌乱的马蹄声,我的心也跟着凌乱起来。
温如海,你确定那些马会自己跑到你家?
可惜我们心意不通,这个色欲熏心的家伙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抱着我继续啃,双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衣服里。娘的!早上自我贡献让他,他偏要装大度,不!现在倒好,趁我没有反抗能力乱吃我的豆腐!这个伪君子!
我身边的男人,一个两个,没一个省油的!
幸好,外面传来快速靠近的马蹄疾驰的声音,阻止了他继续深入研究探讨的动作。很快,那有节奏的声响停在了我们的马车前,车子跟着停了下来。
“金大夫?”来者不确定的询问。
“唔。府里情况如何?”温如海帮我整了整衣衫,动作轻柔的放下我,掀开帘子出去了。
隔着布帘,他们又刻意压低了嗓音,我只隐约听到什么“嬷嬷”,什么人“派来的”,“监视”等字眼,其他内容,很模糊。
温如海跟那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儿,又掀开帘子进来,抱起我靠坐在车壁上。车子继续前进。貌似,换了个车夫。
被他抱在怀里,我的鼻息间嗅到的,都是那股淡淡的,香甜的清凉味道。
看来,不管他这张脸怎么变换,声音再怎么刻意隐瞒,身上的味道是不会骗人的。就象秦风,大多数时候他身上飘着淡淡的茶香味,而且还是绿茶的清香;忆寒哥哥身上多是其他女人的脂粉味,偶尔也有沐浴的香味;逸湘表哥多是木叶的芬芳和着碧草的清新,带着阳光的暖香,说明他经常爬到树上睡觉或是在草地里打滚晒太阳。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几个男人身上,还是男人味十足,荷尔蒙过剩,跟他们待在一块,我很有压力感,感觉象是误入狼群的小羊羔一样。
如今,我这只可怜的小羊羔,正缩在某只狼的怀里,继续忍受狼爪的侵袭和狼吻的荼毒。
好不容易熬到睡着,还是没有走到温如海家。娘的,这小子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家省口粮,打算就这么让我们一觉睡到天亮吧?
果真如我所料想的一样,待我身体可以运动自如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眨眨眼,跟眼前那一双漂亮的碧蓝碧蓝的大眼睛对视着。
然后,某只柔嫩嫩的爪子伸过来,搓了搓我的脸,那嫣红丰润的唇瓣轻启,说出一串奇怪的中文。
“这手艺真差,近看,还真是糙。那家伙出去厮混一个多月,本事没进步,桃花债倒是惹了不少。你是他第几个女人?”
从那双明净晶亮的蓝色大眼睛中看到,我脸上的伪装还在,还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可是,这个少女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把她推开些许,翻身坐了起来,全身戒备地瞪着她。“你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你又是谁?怎么会在我哥哥的房间里?”
我怔愣了一会儿,才捕捉住她话语中的重点——温家!哥哥?那她是——
“如晴?!”我指着她,差点跳起来。温如海曾经提起过,他有一个妹妹叫温如晴。
“哗,哥哥连我的事都跟你说,看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温如晴眨眨眼,那弯弯翘翘的蝴蝶羽翅般的浓密睫毛一扇一合的,好象洋娃娃!
好可爱好可爱!我一激动,想要抱抱她,她突然出其不意的凑近,伸手上我的,还恶意的捏了捏。
“耶?怎么跟那个笨女人的一样小?”
我石化中。
“唭,哥哥真没眼光,找来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平板,腰也是一个比一个的。”
我的表情裂。
她挺了挺,一脸骄傲的说:“怎么也要象我一样,胀得象个馒头,男人才会喜欢啦!象你这样的小樱桃,很快就会被我哥哥甩掉的!就象那个什么飘云一样,最后还不是被公主给比下去了么。公主的就比你的大!”
我彻底崩溃了。
别看这家伙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小,还懂得搬出其他女人来打击我。不过——
“什么公主?”我眯了眯眼睛,抓住了敏感话题。“还有,你哥哥惹了很多桃花债?”
如晴眨眨眼,抿紧唇,知道自己说错话,突然变了脸色。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心虚地说完,转身蹭蹭蹭地朝门口奔去。
“站住,”我赶紧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裙带,谁知,她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我。
“你不怕中毒?我全身上下都是毒耶!”
我差点想把她脱手甩出门外,但一想到魔君都抱过我了,不也没事么?温如海也说过,他们温家的人也是正常人,不可能全身上下都带毒。于是我定下心,开始威逼利诱。
“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公主的事情,我就到你哥哥面前去告状。”
“哇!你这个险的坏女人!居然敢威胁我?我要叫哥哥休了你!”她睁大了眼睛,双手叉腰,不甘示弱地瞪着我。
我咬牙切齿道:“好!很好!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一块到他面前闹去。”说着,装模作样地拉她出门。
“等等!别,别冲动,我怕你了,行吧?”温如晴果然还是很怕哥哥的。“但是,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再传给其他人哦!更不许跟哥哥说,是我告诉你的!”
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好!只要你都跟我说清楚了,我决不为难你!”
得到我的保证,温如晴断断续续的跟我讲了个大概,无非就是某位公主看上如海,一心想要嫁给他,就把她的绊脚石——我,给弄到悬崖底下去了。
谋杀!这是蓄意谋杀!
而且,温如海一定知情!
难怪我说有些时候他怎么会闪烁其辞,死活都不愿到京城去,原来是在躲人!这就是他不欲让我知道的秘密?联想起昨晚在马车外,那两人私下里说的什么“派来的人,监视”等等字眼,莫不是说:那公主派了人来监视他?
难怪他说事情由他引起,我被通缉只是某些人想要通过我找到他。难怪我们都要易容出行,处处小心谨慎。难怪,他拒绝到出事地点,就是怕我触景伤情,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难怪——那个人有通天本事,可以广下通缉令,居然连杭州知府也不得不冒着得罪宋府会产生某些严重后果的风险,而上门叩扰。
——静、玉、公、主!这笔账,我暂时记下了!
我不由怒火中烧。
温如晴见势不妙,赶紧怯怯地叮嘱我绝不可泄密,这才仓皇奔走。
漫步在花园小径上,温如晴回头看了看窗户里的那个陌生女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那个女人——好强烈的气势,却又莫名的熟悉。要是飘云象她那么凶猛就好了,就不会被公主欺负了。可是——
“飘云姐姐……”
温如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扑簌扑簌地滚落下来。
原以为哥哥带了飘云姐姐回来,自己还满心欢喜地偷偷跑去看,可是却换了个女人。虽说她化了妆,掩饰去她的真面目,但是,那气质怎么看跟飘云都不象。飘云姐姐要笨些,可爱一些,更好相处一些;那个女人,象狐狸,不但会威胁自己,身上还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某种波动,而且,她不惧毒。刚才自己偷偷放了小青出去咬她,小青却缩在自己的袖子里不愿过去。如果是飘云的话,早就吓得面如死灰地任小青乖乖的舔了。(—_—!!海海做的防蛇蚁毒虫的药丸终于生效了。)
最后自己又故意说漏嘴,搬出公主去刺激她,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嫉恨的全身冒出了怒火!如果公主在她面前,会不会被她拆了?也许,她未必会输给公主哦!
不如,让这个女人待在哥哥身边,等她收拾完那个讨厌的公主,最后自己再来收拾她……
要不,今天中午先给她下点吃不死人的毒药吧……
温如晴胡思乱想着,在花园一隅搭起的一个简易供桌上燃上三炷香,拜了拜,口里喃喃地叨念着什么“姐姐一路走好”“在天之灵保佑”什么的,把香烛在香炉里,然后又摘了一束花,在花瓶里,她就坐在供桌前的石块上盯着袅袅升起的轻烟发呆,不一会儿,又开始偷偷抹眼泪。
温如海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由她仓皇逃出自己的房门开始,他就发现她了。这丫头,果然对自己带回来的女人不放心。
昨晚那三只昏迷了一个晚上,一路由马车拉着进了大院,做足了戏给那个老女人看(里派来的嬷嬷),好不容易把她吓走(就说那几人得了传染病),他立即找父亲简单汇报了秦风的身体状况。
父子俩商讨了一个时辰才确定给秦风用什么药水来蒸浴,之后又亲自配药,亲自烧水,亲自服侍秦大公子到浴桶里过毒,泡了大半个晚上,还得不断的往灶里添加柴火保持水温,快天亮了还得弄醒宋逸湘和司马前辈,让他们两人试着给秦风渡几分内息,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可是一次又不能渡太多,四个人又商量着日后的疗程,总算确定了比较稳妥的方案,自己这才招呼了众人用早膳,最后终于寻得时间回房看看。
没想到——
如晴没有大嘴巴的跟飘云说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温如海不放心的透过洞开的窗户朝房里瞄了一眼,没看到飘云的人影。他悄悄走至如晴身后,看到那供桌上供着的牌位,不由火冒三丈。
这丫头!居然——
刚想拎她起来揍一顿,却看到那泪流满面的脸庞,哭得凄凄艾艾的,好不伤心,温如海心里又有些不舍了。
父母只告知如晴他回来了的事实,而没有说飘云跟自己一道回来了,就是考虑到她年纪小,怕她嘴巴管不住,跟旁人说了去。可是,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再继续隐瞒下去,对如晴不公平吧?
温如海叹了一口气。
如晴回头,抹抹眼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呜咽道:“花心萝卜!”
温如海也不恼,笑嘻嘻地坐在她身旁。“哥哥告诉你一个事情,你要发誓不许再告诉第二个人!”
“没兴趣!”温如晴扁扁嘴,掏出手帕摁鼻涕。
“你没兴趣我也得说。这个牌位啊,可以撤了,摆在这多不吉利!大活人的,被她看到了可不好!”
如晴停了抽泣,显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眸,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你是说——姐姐没死?”
“我有说过她死了么?”
“那——”如晴眼睛一亮,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已经见过她了么?”
“……”
看如晴半天没反应过来,温如海朝自己的房间努努嘴。
谁知,如晴的反应跟料想中的不同。没有兴奋,没有激动,而是——
恐慌。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哥哥,伸手指着房间的方向,嘴唇颤抖着,无声询问道:她?
温如海点点头,满脸笑意。
温如晴粉嫩的小脸蛋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完蛋了……
第2卷 第34章 秦风走光
这几天温府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连一向对府中大小事物漠不关心的魔君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找来了自己的儿子。
“小如!这几天有没有勤奋播种?”
温如海忙完秦风的事,刚坐下喝杯茶喘一会儿,就被大驾光临的母亲给呛着了。
“娘……娘,你儿子我还未及冠,飘云还未过门,这事,是不是之过急了?”总不能让飘云带着球拜堂吧……
“怎么可能不急?你知道你爹在上面顶了多少压力么?咱们面对的可是一国的公主!要不是你爹医术了得,那些达官贵人们欠了他不少人情,不敢对咱们家来硬的,你早就被那蛮横的小妖女给捉回去当面首了!”(面首指古时富户女子豢养的小白脸,男子养的一般唤为娈童或是男宠。)
温如海黑了脸色。“她敢!”
“唔,她是不敢,这不还有老娘帮你罩着么。但是她老爹随便大笔一挥,递一道圣旨下来,就算公主不敢暗地里抢,明着把你绑上花轿去拜堂,你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抗旨不尊让我们温家来个满门抄斩吧?”魔君悠闲地捧起自己特制的八宝茶慢条斯理地喝着,一边暗自盘算。
“要不,明天找来族长,再请上飘云她爹娘上门,咱们把亲事先办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公主也无话可说,她总不见得甘愿做小的吧?”
“律法不是规定男子未及冠不得娶妻么!就算行过礼拜过堂,官府也不作数的,本不给你上户籍,只能算纳妾。”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这都要怪赵敏那个妖妇!”魔君一想起这事,就恨得牙痒痒的。
想当年,就因为她嫁入中原和亲的时候看上了孩子他爹,把联姻的某皇子给甩了,色诱孩子他爹怀上宝宝。当她兴冲冲地告诉孩子他爹这个天大的喜事,欲逼他奉子成婚的时候,却发现,孩子他爹未满二十,不能娶妻,只能纳妾。魔君这个心高气傲的,自然不甘愿做了小妾再扶正,给自己的人生平添一个污点。而想要提前婚娶,必定得有圣旨下达,官府才给你登记造册,平民百姓,是不能逾矩的。原来,到了宇国,离开皇家的荫庇,她也只能算是个平民。于是她憋着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等温碧泉同学挨到二十周岁生辰,行过冠礼,她才挺着大肚子,强拖着他拜了堂。
为何这么急?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世就被人说是个非婚生子,低人一等,所以,必须赶在孩子出世前成亲。
没想到折腾了一天,劳累过度,当晚,孩子居然迫不及待地提前降生了。
别人家是洞房花烛夜,忙着造小孩,他们同样是洞房花烛夜,却忙着生小孩。
早产儿的身体很虚弱,几乎不会哭叫,只发出小猫一样的微弱声音,连稳婆和几位前来帮忙的老嬷嬷,都在惋惜,不知这孩子能活过几日。
当时的新郎官还没有成为神医,只是御医院一名普通的御医,对孩子的濒死状态束手无措。而当时的新娘子已经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毒教的魔女,只是家里人都不知道她这一重身份而已。
为了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魔君背着丈夫,偷偷用邪门的药物给孩子吊命,然后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向一个人求救……
“娘娘,娘娘?”
看到母亲突然陷入沉思,温如海心里觉得奇怪,不由出声叫唤,推了推她的胳膊。
魔君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向当年差点夭折的孩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娘娘,刚才您说的,律法的事情,跟赵姨有什么关系?”
“哼,谁知道你赵姨发什么疯,帮着皇帝老子修改了一大堆律法,还是强制执行的,连处罚条例和赔偿金额都计算得一清二楚。害得多少有情人不能及早双宿双飞,哀声怨道的,背后都不知被人唾了多少口水!”魔君忿忿不平的说道。
这个做法——怎么跟那个世界的律法如此相像呢?
温如海暗自思酌。他听说过关于自己早产的事,爹爹为了医治好自己孱弱的身子而发愤图强,潜心钻研医术,最终成为一代名医。那时候他还觉得奇怪,为何娘亲非得等怀胎七月了才成亲……
“夫人,少爷!山脚下来了一辆马车,说是前来寻求神医治病的。”
厅堂外的通报声暂时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可有邀约和拜贴?”魔君不耐烦地询问。夫君在家就这一点不好,天天都有人登门拜访,要不是山上那些毒物和迷阵让大家望而却步,指不定自家的门槛都给人潮踏平了。
“这倒是没有。”仆役小心翼翼地回话。
“没有你还来回什么话!把他们赶走!”
“可是——他们有让小的捎来信物。”那仆役说着,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一块美的玉佩。
魔君只瞥了一眼,也不接过,嗤笑道:“不就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么,咱们家不知有多少!这就想求老爷诊治?还给他们!另去库房拿一枚明珠打发他们,就说是赏他们的路费,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仆役犹豫着,悄悄看向温如海。
温如海心里一动,接过玉佩。
“请他们进来吧。”看到那玉的纹饰和字样,他多少有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如儿认识?”魔君有些意外,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是孩儿的朋友。娘娘应该不陌生。”
魔君扁扁嘴。“我没时间跟你们年轻人胡闹,你们慢慢玩儿。要真找你爹有事,就说他没空!”说完,拍拍屁股走人。那死相都几天没回房跟她一块睡了,每次都月出而去月落而归,整一个夜猫子!要不是如儿也在一旁跟着,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滚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还好,他白天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呼呼大睡,眼看这快中午了,得回房喂他吃饱了继续睡才是。
魔君离开没多久,温如海吩咐仆役把客人引导到后山小院,便回自己的院子休息。这几天,他跟爹爹忙着帮秦风恢复内息,皆是白天睡觉晚上配药,都没能好好的跟飘云说上两句话,原本想让如晴陪着她聊天解闷,谁知那小丫头死活不肯,一转身就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看到飘云就犹如老鼠见了猫,闪得比兔子还快。
之前如晴不是对她念念不忘的么?怎么现在又变成刻意疏远了。真怕飘云想歪……
温如海摇摇头,用清水洗了把脸,满脸疲惫的回房休息。
秦风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我自然是高兴的。趁着其他人不在,我趴在桶边半开玩笑的打趣他。
“喂,要不要我抱你出浴啊?”
秦风丢给我一个白眼,抿抿唇,声音有些暗哑地说:“要是你不介意如海知道的话,我无所谓。”说完,还大咧咧地张开双臂,作势就要跟我来个拥抱。
我没有避开,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
看到吓不了我,他觉得有些无趣。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你就不会避一下嫌,脸红一次给我看看?”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嫌可避?即便脱光了躺在一块,别人也是不信的。谁不知道秦大公子这么骄傲一个男人,何时把周围女人看入眼里去。”
这是我经过长期观察得出的结论。不管在21世纪还是现在,他从来不忌讳跟女人单独相处,就是因为他有自信,他对那些刻意靠近的女人绝不会动心,也不会让她们有机可乘。所以,跟他在一块是安全的,比跟海海,忆寒,逸湘表哥待在一起要安全多了。我真好奇,将来秦风会娶什么样的女人。虽说他也向我提亲了,可我觉得我们成亲的几率为零。
“你——”秦风脸色渐渐涨红了,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
他咬咬牙,眨眨那双灵动的眼眸,突然诡异的一笑。
“不避开,那你可就要看清楚了——”
话未说完,他猛地从浴桶里站起来,哗啦啦的清水由光裸的肌肤上滑落,吓得我一声尖叫,赶紧捂上眼睛。只是,脑中仍是刚才看到的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和两点嫣红。再往下——黑乎乎的一片。
我的妈哟!我连如海的都没敢光明正大的看,这下叫我看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的那啥,会死人的啊!呜呜呜——我纯洁的大眼睛,被污染了!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忍不住张开指缝贪婪地偷看。
唔,身材不错,没有那么瘦了。双腿修长优美,腰身很感,没有赘。屁屁也够挺翘——可是,为什么连屁屁也是黑色的?正想仔细研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门口那个蓝色的身影——
我赶紧冲出门外,把那人撞得退后了两步,顺手嗙的一下关上房门,隔绝了门外的视线和门内的风光。
然后,我对着一脸呆若木**的某人陪笑。
“那个,刚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边说着,边灰溜溜的往墙角挪去。
“我要把这情报卖给听风楼的死对头……”她这么威胁道。
第2卷 第35章 我要放手么
“蓝月!我跟你有仇?”
我回转身,瞪她。
“唔,要不跟如海说也不错。他这个媳妇还没过门,就红杏出墙了。”蓝月煞有介事地考虑着,挑衅地看着我。
嗤——
我冷哼一声。“要出墙也是他先出吧?圣旨都搬出来了哦。”
“哗——原来你已经知道这事了!看来你们两个已经恩断义绝,难怪你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那我更应该促成温小公子跟公主的婚事,怎么说也要让咱们杭州出一个驸马爷,让咱们杭州百姓脸上也沾沾光才是。”蓝月幸灾乐祸道。
“是哦——要不要再让公主介绍她哥哥给你,让杭州再多一个王妃?我看象你这样骄傲的女人,也只有皇帝的儿子才入得了你的眼!”我立即反唇相讥。“指不定啊,你们家的皇商就是靠卖女求荣来的哦!”宋府大小姐嫁给京城某高官的儿子,据说那个姑爷也是个官,正靠着他老子的薄面慢慢往上爬。这个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蓝月对我怒目瞪视。“你少血口喷人!”
“哼,官商勾结,狼狈为奸,这话一点也不假。难怪你们家那么有钱!”我不依不饶继续发泄隐忍了两天的怨气。“要不你在城门口闹事,怎么不见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里?若不是你家跟知府通气,现在你哪能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出现?”
“飘云!”“姐姐!”
身后传来两声呵斥,我立即乖乖住嘴,回转身。一双妙人儿就站着不远处的回廊下。
“飘云!你——”忆寒哥哥指着我,说不出话来。他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抓抓头发,忿忿地一跺脚,走过来一把拉起满脸倔强的蓝月就走。
思云又气又恼地瞪着我,双手紧握成拳。“我要是比你早出生那么一个时辰,现在定会给你一巴掌让你好好清醒清醒!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说完,也是满脸怨气地转身离去。
真不愧是一个家里长大的小孩!连脾气都一个样!
什么叫一丘之貉,现在我总算弄明白这个成语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我心里积郁着一股怨气,隐忍着不能发泄出来,很是憋闷。
“别拆房子。要不要借我的枕头让你捶一捶?”身后房门打开,仅着白色中衣的秦风半靠在门边,肩上垂着半湿的发,衬着沐浴过后粉扑扑的脸颊,双唇红艳艳的,很是感,有那么一些挑逗的意味。
我白了他一眼。“好戏看完了,舍得出来了?”
“啧啧——”他摇摇头,叹道:“脾气怎么这么大,跟吃了火药似的。”
我抿抿唇,撇过他,从房门前经过,往回廊的另一侧走去。他却一把拉住我的袖子。
“过来,陪我聊天解闷。”
“凭什么?”我甩甩手,居然甩不开。“放手!”
“不放,你把前来看望我的人都给吓跑了,不做些赔偿怎么行。我还指望着从他们嘴巴里撬些新闻出来的。现在,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打发时间?”秦风装起了无赖。
听他这一番掺杂着古今词汇的言语,我心情复杂。刚才,忆寒哥哥手里确实拎着某样东西,想来应该是前来探视他的礼物。我差点忘了,这家伙不久前还是个脸色苍白的病人。
坐在窗前灌了几杯茶,我慢慢平静下来,刚才那股无名怨气也逐渐消散无弭。
“气消了?”秦风端了一盘点心回来,放在桌面上,随手掂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我没有生气。”
“哦。”他嚼着点心,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说:“那就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靠!我瞪着他。“不是你留我下来聊天的?”
“哦。”他端起茶杯,学着我的样子,咕咚一口干完,又续满一杯,继续干完。连喝了五杯,才意犹未尽的用袖子擦擦嘴巴,抓起点心继续吃。
我额头上爆出一个叉叉,正想发飙,那只莹白玉手突然塞了一块点心到我嘴里,他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尝尝这个,好吃。”
我憋着火气把那香甜的点心囫囵吞枣一样咽下,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我吃完了,你可以说了吧?到底留我下来想干什么?”这家伙,绝对不是跟我聊天这么简单。我皱着眉头,不满道:“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吃得这么——这么——”
“狼狈?”秦风伸出舌头,把手指上的点心碎屑舔干净,末了,还砸咂嘴。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有一种想要朝他脑袋上倒扣茶壶的冲动。知道自己吃得狼狈还这样?
“原来飘云不喜欢看到我这样的吃相……”秦风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是当然!一点也不优雅!跟你的外貌不符!”看惯了他清雅恬淡的样子,突然变得这么俗,真象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我都对着你这样的吃相一个多月了……”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我以为你看到别人象你一样会很有亲切感的。”他眨眨眼,脸上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无语,心里有一丝别扭,赶紧端起茶杯喝茶,掩饰发窘的脸色。
“别拐着弯骂我。日后我收敛些就是了。”
他抿唇一笑。“如此,甚好。日后我爹见着你了,不至于给他留下太坏的印象,免得他老人家怪我给他找了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长媳妇丢他的脸。”
噗——我一口茶喷了出来,秦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刷的一下打开,立即隔开了那些喷薄而出的茶水茶末。
“呸呸——你说什么鬼话?”我连唾了两口,吐掉茶叶梗,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一脸嫌恶地掏出丝帕把那把白玉柄的扇子擦干净,不满地嘟囔着。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对我的扇子不满还是怎么着,净糟蹋它。”
“别给我岔开话题!”我伸手按住他的扇子,灼灼逼人地瞪着他。“刚才你说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长媳妇?”
“咦?不是你说的——如海红杏出墙?那你现在不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么?我是秦家长子,你嫁与我,自然是我家的长媳妇。”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一个人的了?还有,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嫁给你!”我涨红了脸朝他吼道。
“我是你未婚夫啊!”他一脸无辜。
“……”
忍住,忍住,不能生气。对方大病初愈,打不得。
我抓紧拳头,又放开,最后,深呼吸两口气,慢慢平息怒火,跟他讲道理。
“那个,婚姻乃人生大事,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定下亲事,要讲求两厢情愿。”
“无所谓啊!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还可以纳妾,你只要尽好当家主母的本职工作……”
“这事我还没有同意!”他娘的!居然考虑着纳妾了!
“可是你爹娘没有拒绝啊!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做子女的当然要遵从家中长辈的安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住嘴!现在讲求的是恋爱自由!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这么迂腐。
话说至此,我突然噤声。
望望他那斜开襟的中衣,又看看我这一身丝绣的锦服和拽地的长裙,我顿然醒悟,倏地站起来,蹭倒了身后的椅子。那木制的圆椅哐啷一声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滚动的摩擦声响,敲得我的心也跟着沉闷起来。
这里是——宇国,不再是我21世纪的家。这里的人有他们的生存方式和思考模式,跟我的要求,以及跟我十五年来的生活习惯不一样。
秦风是这个世界的人,忆寒哥哥是,如海也是。就连我那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十五年的老爹,他原本也是这个世界的居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儿子女,还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或是其他的什么亲戚。
可是,我只有自己,和师傅。
当师傅的身份升级为老爹,我还不太习惯,就仓促的来到了这个时空。还没有经历与亲人重逢的喜悦,又被迫先尝试了许多无奈和屈辱。
这里的社会不发达,法制不健全,一个人走在街上都没有安全感。就连呆在家里或是住在客栈里,也得堤防官府的盘查。更何况我本就没有过错,最后还是无妄的招来一纸通缉令。
而且,思云明明是我的孪生妹妹,对我这个姐姐也不亲……
秦风敛了脸上的轻浮神情,扶起椅子,拍拍我的肩膀。“坐。”
我别扭地退开两步远,也不看他,甩甩袖子,走人。
“你死定了,居然惹飘云妹妹哭鼻子。”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屋子后边的窗户翻了进来。
“我只是让她尽快认清事实,尽早融入这个社会而已。省得三天两头的你们就要跟她吵架,还不是因为你们看不惯她的言行举止,对她过于挑剔造成的。”秦风白了他一眼。
飘云对男子过于亲昵的举止,确实惹人生疑。可是,在那个世界待了一个月,他也或多或少的了解,这只是朋友间极其自然的一种相处模式而已。只要不发展到滚床单做那种事,不过分的拥抱接吻,基本上都算是正常的。拉拉小手都很正常,又不会突然蹦一个小孩出来。
秦风甚至觉得,有这么一个调皮的妹妹在身旁给他逗着玩,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难怪以前温如海总会跟他提起:他家那个古灵怪的小妹又做了什么坏事闯祸了,又被他母亲教训了。
一按开始还以为他在埋怨,久了才发现,温如海是在向他人炫耀:他有一个宝贝妹妹。
难怪,思云跟蓝月的脾气那么倔,定是被宋府那几个兄姊宠出来的。
秦风扁扁嘴,走到窗前,往外探头。
“他们呢?”
“啐,被你们秦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一气,谁还敢来啊?你倒好,躲在屋里看戏。”宋逸湘把小包裹放在桌面上,不满地撇撇嘴。“呐,这是忆寒带给你的,藕香居的点心!”
秦风打开食盒看了一眼,挑出两种咸点放到盘子里,又把食盒包好。
“给如海送去吧,我不吃甜点。”
“如海房里自然送了一份,主屋那边也送去了,这份是专程给你挑的。”宋逸湘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秦风警觉地扫视一圈,视线又落在宋逸湘的脸上,以唇形询问:屋子周围有人?
宋逸湘摇摇头,回之以唇语:有不明生物。
秦风哑然。魔君养的毒虫毒草什么的有很多,可是,虫子总不能听得懂人话,再向它们的饲主报告吧?
他坐下来,边吃点心,边跟宋逸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然后展开藏在点心中的纸条快速查阅,再一口吞掉。坐在他身旁的宋逸湘差点没瞪着眼睛打翻茶杯。
这人,做事真绝,还真是一点痕迹都不留。
待两人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房间里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一只体型极小的鸟儿从藏身的花盆下钻出,由洞开的窗户快速飞走。
一个茶杯朝它迅疾飞来,眼看着就要打到它身上,它却突然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身形猛地一顿,待茶杯擦过,它才又扑腾着翅膀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个,第三个茶杯也被它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偏开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这究竟是怎么玩意?怎么都打不着它?”
宋逸湘站在窗前,瞪着天空中已经看不到的小黑点,愤恨地捶着窗棂。
秦风赶紧挡开他的手,可惜,窗框上已经凹下去一个坑了。
他扁扁嘴。这家伙,力气跟飘云倒是有得比,真不愧是表兄妹。可现下他关心的是——
“宋逸湘,你把神医送给我泡茶用的养生茶杯摔坏了。”秦风测测地指责。
“要什么紧,才破了三个。到时候你上我家拿去,要多少有多少。”宋逸湘研究着窗框,看看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它复原。总不好意思让神医叔叔破费请人来修吧?他们都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叩扰那么多天了。
“你家有这种杯子才怪!这是用特制的药材、矿物,和在土坯里,再在药水中浸泡一个月,晾干,之后才按照瓷器的制作工艺一步步完成的!这一套总共只有六个!”秦风怒道。虽不能说是世上仅此一套,可却是他从神医那里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宝贝!
“小样儿,你直说是你的药罐子不就好了,害得我还陪着你一起喝,这都不知损了我多少力去了。”宋逸湘呸了两口,毫不示弱的反驳。
“你……”
刚踏入院门的宋忆寒抚额轻叹。老远就听到这两个人的争吵,他们,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消停。真不知是天生的对手,还是冤家路窄,或是狭路逢英雄,从两人第一次在比武大会上交手开始,这样的争吵就没有停息过。
不是说英雄惺惺相惜么?他怎么看这两人,都是两看两相厌呢?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打架声。而他们也很有原则的没有运用内力和武术,只是象寻常男子那样光明正大的靠力气和技巧搏斗。
只是不知这一回,又要损坏多少家具了。
离开秦风的院子,秉着绝不能离开花园和各客房相连的回廊的原则(魔君一早就警告过我们了,走错路了,进错别的院子了,出了事倒在什么地方睡死饿死晒死,她概不负责),我只能一脸郁悴的在花园里乱走。
突然,一阵嗡鸣声从身旁花丛飞过,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拍——
Pia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我拍飞出去,滚落到花草中,没了声息。
靠!不会是拍中什么有毒的虫子了吧?
我大惊失色,立即查看自己的手掌心,只有几滴血迹,正沿着掌心纹路缓缓下滑。
赶紧跑到刚才那个物体掉落的地方检查,没发现什么东西,应该是那玩意儿极小,速度又很快,而且跟土壤颜色接近,人的眼不好分辨。
妈呀!万一是毒虫怎么办?
“见血封喉”四个亮闪闪的大字突然晃入我的脑子。
取了几张树叶擦掉手上的血,我立即转身朝温如海的院子奔去。
房门紧闭。
我绕到窗前,往里看去,屋内看不到人影,只在小厅中的圆桌上看到盖着盖子的膳食,看那上去象是没动过的样子。
我撇撇嘴,又绕到门前,敲了敲。
没反应。看来是睡死了。于是只好爬窗。
经过房门的时候,我瞥了一眼门扣,发现是打开着的。走上前轻轻一拉,没拉开,用上一点劲,才把厚重的两扇门扉拉开了。
迎面扑来一股凉爽的风,带着花园中不同的花香味,吹散了心头一丝烦恼。
娘的!居然没锁门!我刚才在门外怎么就没想到要推一推呢!都怪这门做得太好了,合上的时候居然连条缝隙都不留!
我咬咬牙,暗骂自己是笨蛋,居然用现代人的眼光来衡量古人的作风。转身,穿过小厅的雕花拱门进入内室,果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蹭掉鞋子踩上矮塌,爬到床边,看着他那恬静安详的睡容,居然不舍得叫醒他了。
都说男人睡觉的时候象小孩,这话一点不假。
我很少能够仔细端详温如海的睡颜。因为跟他独处的时间虽不算少,可每次都是我先入睡,醒来的时候他却早已起床。倒是我的不雅睡姿,被他看了去。夏天的时候几乎横占了大半张床,有时候被子枕头都掉到床下了,我还是睡得象只猪一样,雷打不动。这是老爹的形容。
我吃东西的时候也很不文雅,子又急,身材又没有蓝月和思云好,连如晴都比不上,你说温如海他多好一个娃,怎么会看上我呢?
我抱膝坐在床前矮塌上,傻乎乎地盯着他的脸,发呆。
这么漂亮一个娃,公主看不上,那才是不正常的。
可是,现在公主真要抢走他的话,我该怎么办?
秦风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是劝我放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