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弄得这一脚的泥?”
小喜瞅着地上一串湿湿的脚印大声嚷嚷起来。
“这要让姑爷看到了,还不得挨骂?”
郑阳回头扫了一眼踩过的地方果然是一串泥印子。
“看你说的,师傅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哪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人?”
小喜见她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还是将那双沾满泥的鞋换下,脸上浮起一个微笑紧接着却又急忙板起脸撇嘴,“是啊,姑爷倒是不会骂,那管家可不会手下留情,谁不知道姑爷最爱干净,要看到屋里这样还不得打死我啊!”
郑阳看了看苦着一张脸的小喜摇头,“那里就打死啊,要半死不活才是惩罚呢!”
“呀,姐姐,你欺负人!”小喜说着扑上来跟她扭在了一起。
“好了,别闹了,去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了,别耽搁了。”
“知道了,知道你心疼姑爷。”小喜笑着转身出了门。
郑阳学着打理木府的几家铺子已经月余,起初理不清头绪忙乱不堪,适应之后如今倒是做的静静有条。
木骆尘今日离府为的并不是生意上的事,因此便只让李安陪着,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到傍晚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甚至越下越大。
郑阳听着“啪啪”的雨声不由烦躁起来,伸手将窗子打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见雨势很大,担心被褥浸上寒气急忙将窗子关上。
刚才被小喜的一番闹腾心头的焦灼已经驱散了一些,但木骆尘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刚才,她忍不住跑到官道上去等了一会儿,被车夫催促这才不得已回转。但一步三回头的一不留神一脚踏空居然沾染了一脚的泥。
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郑阳正想要换下湿衣,却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心里一喜将衣带一束立刻迎了出去。
却不料在门口跟小喜撞了个满怀。
“姐姐、姐姐,姑爷回来了!”小喜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郑阳来不及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冲进了院子。
“哎,姐姐等等我,伞啊!”
小喜擎着伞急忙跟上。
“李安,怎么这个时辰才回?”
听到少夫人有些焦急的声音,李安急忙躬身回禀,“雨太大,路不好走就耽搁了一会儿。”
郑阳闻言稍稍放了心,想到这一路泥泞必然颠簸的厉害也不知道木骆尘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正琢磨着叫他下车马车上的帘子却掀了开来,露出一张俊逸但却略显苍白的脸。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依旧是淡然如风的浅笑。
还好,看起来只是脸苍白了点,唇青紫了些,没有咳郑阳借着灯光看了木骆尘一眼,但毕竟灯火昏暗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见他没事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大半。
“还好。”
郑阳的目光有些躲闪,急忙上前挽上他的胳膊搀扶他下车。
触手冰凉。
郑阳不由皱起了眉头。
回到屋里,郑阳早吩咐人备好了热水,绞了帕子让木骆尘擦脸然后催促他将被雨打湿的衣服换下。
郑阳见他脚步虚浮似乎疲累不堪本想上前帮他却又觉尴尬,正想张嘴喊人却被木骆尘阻止。
“我自己可以。”
“那我去看看晚饭。”
“不急,我想先去沐浴。”
湿湿粘粘的的确不舒服,但这就去冲洗一冷一热的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了。
犹豫片刻说道,“那我身上也全湿了,我先去,一会准备好了来喊你。”
郑阳一低头出了门,临走还红着脸留下一句,“一个沐房,自然是出力多的先用。”
木骆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怔之后淡淡笑意蔓延。
当木骆尘走进沐房的时候,里面热气氤氲,整个沐房内温暖如春,雾气氤氲热度刚刚好。
潮湿的水气因他走动带起的风湿湿的扑来,让他的内衫渐渐潮湿起来,甚而他的眼睛也随着一起潮湿起来。
那卷上来的暗暗浮动的雾气,仿似情人的手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濡湿润滑而又带着一股难言的情味,让木骆尘多了一份悸动慢慢闭上了眼。
周围暗香袅袅,居然像极了郑阳身上特有的芬芳。
良久,木骆尘才踏进木桶。
他的心情是十分愉悦的,甚至有些窃喜。这丫头是不是开始对自己有了一点点好感了呢?
水里蒸腾的热气让他的脸颊晕染上了淡淡绯色。
静静的倚在桶壁上,木骆尘什么也没想,可是脑中却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他的唇角渐翘,眉角微弯,眼睛熏然半眯,里面流淌着的满满的都是喜悦。
这喜悦就像沐桶中泛起的潋滟水波,一圈一圈的漾了开去,连绵不绝,将他的整个人从身到心都紧紧包裹在其中。
雨依旧下着,那打在檐上的“啪啪”声不再觉得枯燥却更像一曲缠绵的琵琶曲“叮叮咚咚”绕在心头。
灯下,郑阳正有一搭无一搭的擦着湿发,呆呆看着烛光出神。
半个月木骆尘跟郑阳商量成亲一事,本意是不要太过招摇但也不能委屈了她,但郑阳却极力反对,只是挑了个黄道吉日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在别院嫁了过来,非常简单的成了亲。之后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以忙着学习铺子里的事务为借口睡在书房,但眼下该用的法子似乎都用完了,看起来是无法再拖下去了,只是郑阳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惶惶不安,仿佛即将失去什么似的并没有做好准备。
一会儿服侍他睡下还是再好好想个借口走开吧。
郑阳打好了主意便开始考虑逃避的借口。
正想着,门突然“吱呀”一声敞开。
郑阳闻声猛地惊跳起来。
抬眼看到正要进门的木骆尘,一瞥之下见到那温润的脸上夹着的一抹诱人的绯红立刻不安的低下头去。
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